让他出头的是秦皇,到这个地步,把他一脚踹出去的也是秦皇。可他什么抱怨的话都不能说,只能生生受着,谁让他们九清门被抓了把柄,不得不妥协。
“陛下果然英明,林长老,若是你对齐长老的死有疑问,改日,还请到太一宗一叙,我们定让林长老宾至如归。”白梅对着方才还一副委屈模样的林清笑了一下,怎么看那笑容都泛着狰狞之色。
见安倾若非但无事,还让秦皇和宁不沉打了自己的脸,她心中快慰极了。
事情变化太快,安倾若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了。秦皇的问罪之声直指神魂,虽然有山河印护卫,她仍然被震得头脑发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清醒过来就见这些人变了一副面孔,她心里多少还有些惊讶。
目光飞快扫过在场诸人,安倾若收敛目光,恭敬地对上首的秦皇道:“陛下,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无事,你且退下吧。”秦皇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冰冰地开口道。
“那小女子就告退了,长老,我们走吧。”
白梅也不愿意在这里受他们的窝囊气,朝着秦皇行了一礼,跟着安倾若出了营帐。
营帐的帘子掀起又放下,外面的光被遮住,里面又是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秦皇似感叹似讽刺地说道,“不愧是太一宗教出来的弟子,果真是硬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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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宁不沉微微一笑,“是陛下仁慈,不与小辈一般见识而已。”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听闻昨夜她杀人用的是太一宗宗主的灵器一元刀,看来,太一宗对他们这个首席十分看好。”
“哼!”一听宁不沉提起这个,秦皇脸色愈发的阴沉下去。
太一宗那边他废了几十年的工夫安下的钉子,花了不知道多少资源,培养的比他亲生儿子都精细,本以为首席之位十拿九稳,谁知道竟然被一个横空出世的黄毛丫头给夺去了。若姬翔不是国师的亲生子,出了这么大纰漏,他早就把人送进天牢了!
“陛下何必生气,我观此人贼眼薄唇,言语尖酸,毫无宽厚之心,实乃命短福薄之相,便让她一时得意,日后也定然会跌落泥沼。”
宁不沉这话说的相当阴损,却暗合秦皇此时的心思。
太一宗要是真有个前途不可限量的首席,他们谁都睡不好觉,福薄才好,福薄就意味着死得早。
“宁山主观相之术从无差错,想来这一回也是准的。”秦皇面色稍缓,语气也不似方才一般生硬。
“自然,命由天定,相由心生,陛下只管看着就好了。”宁不沉垂眼道,能主宰人性命的,除了天灾,还有人祸。
太一宗为了抬高自家弟子的身份,竟恬不知耻的用他的徒弟当做对比,她也配!那安倾若哪里比得上他的徒儿,不过是一不入流家族中走出来的幸运儿,她这辈子的幸运,也就止步于此了。
听着父皇与宁山主一言一语,候在营帐中的诸位皇子噤若寒蝉。尤其二皇子,作为嫡子,他想的就更深了一些。
父皇摆明了不待见太一宗,虽说太一宗这块肥肉看着诱人,他也不得不放弃。以后,还是远着些好。可惜了苏樱,若是能娶到宁山主的小徒弟为侧妃,对他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不过……
二皇子心下沉吟,六弟与苏樱倒也勉强般配,就算他并非自己的嫡亲兄弟,明面上还顶着这个身份,昨日他能舍身相救,就意味着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有了他相助,对付起其他兄弟,未必多难。看来他需要找个机会与母后好好聊聊了,既然六弟注定是母后嫡亲的儿子了,母后的态度也需有所改变才是。
距离营地稍远一些的地方,好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的宋点星被今日不知为何对他特别热情的原蔚蓝扶着出来散步,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正往回来的北野危。
“北野师弟这是去干什么了?”宋点星对北野危昨夜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介意,不过面对面遇上了,总不好什么都不说。
北野危淡淡回道:“散步。”
瞅了眼北野危来时方向,宋点星笑了一声,“御驾在此,师弟还要小心些才是,以免冲撞了贵人。”
“多谢宋师兄提醒,我一定谨记,与师兄共勉。”北野危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走了。
宋点星的余光扫过北野危拍他的那只手,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竟看见他手指上缠着一条银色的龙,那龙方才好像还看了他一眼?
第150章 失踪
秦皇驾临栖凤山,第一天只召见了几派长老,各自安抚了一番就没了下文。
大家都在心里嘀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他们回去,可惜他们不如宁寿山山主得陛下欣赏,连君王的面都见不到,谈何回去。
有人拐了弯的跑到白梅面前,想探探她的口风,可惜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只能讪讪离开。
等无关紧要的人走了,白梅将所有弟子召集起来,一再警告他们不要离开营地,这才罢休。
按说陛下已经来了,应该没人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长老何必这么紧张?不少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碍于白梅表情太过严肃,谁也没敢多嘴,只能乖乖听话。
安倾若心知肚明,之前的还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麻烦,现在才要开始。
当天夜里,营地区一片寂静,每个营地入口处只留了几个照明的灯笼,在夜风中来回晃悠,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数道黑影从阴影中窜出,悄无声息地潜入几个小帐篷里。
不多时,就见黑影散去,帐篷里的人也跟着不见了。
安倾若睁着眼躺在床上,她在等。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按说皇室那头应该已经发现了九峰塌了一峰,风水阵被破,赵明煌真的还能坐住?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轮到他,又会怎么做?
安倾若想的出神,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香气袅袅传入鼻中,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云层中,飘飘荡荡。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可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床边,将她扛了起来。安倾若闭着眼,在心底叹息,她果然是小瞧了帝王心思。
那人扛起她之后并没有顺着原路离开,而是捏碎了腰间的一块墨玉牌,瞬间,他脚下就出现一道传送阵,两人先后被传送阵吞没,阵法也随之消失,只留下被碾成碎末的墨玉留在墙角。
安倾若消失的瞬间,隔壁帐篷的北野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下床,然后从储物袋中挑出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人罩住,随后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他慢悠悠地走在月色下,身侧偶尔会有黑影闪过,却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跟随一道黑影钻进了一间帐篷,在那人动手抓人之前,从后面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带我回去。”他的声音飘进对方耳侧。
“做梦!”那人见挣脱不开,顺势倒向北野危,右手手腕扭动,手中的匕首往后一送,预料之中的痛呼并没有传出。
“呵,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声音响起之后,那人只觉得手上一凉,下一刻,才意识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黑暗并没有阻挡他的视线,低下头,他看见了地上那只惨白的手,手上还握着一把匕首,那么熟悉。
“你……啊——”
北野危嫌恶地在他颈侧一按,惨叫声被堵了回去,他不悦地看向到处喷血的人,道了一声,“麻烦。”
随后,手掌成抓,直接罩上了对方后脑。
失去意识前,暗八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无法阻挡的灵识刺透他的识海,属于他的隐秘的记忆被人随意翻开,又随手丢弃。
那样漫不经心,又阴狠的手段,他,究竟是谁?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北野危顺手把那人腰间挂着的墨玉牌拿了过来,然后随手弹出丁点火光。尸体上燃起了黑色的火苗,一点点的,被火焰吞噬,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拿着墨玉牌把玩了片刻,他这才走向床榻,随手将床上早已失去知觉的男子扛了起来,随手捏碎玉牌,脚步往前一迈,也跟着消失了。
一夜之间,营地再次陷入动荡,各派弟子突然失踪,尤其是太一宗,竟然连首席都丢了。
白梅几乎焦头烂额,一边要安抚其他弟子,一边要去秦皇那头等消息。
而此时,安倾若早已被带离栖凤山的范围。
她醒来的时候,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眼睛上绑着东西。她像是麻袋一样被人扛着,腰腹被硬实的肩膀抵着,每往前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没有眼睛,她的耳朵出乎意料的灵敏。她能够听到,同行还有很多人,虽然他们的脚步整齐的好像是一个人。
看来,昨天晚上不止她一个人中招。
能够在营地里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带出去,除了秦皇陛下,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至于目的……不出意料应该是与第九峰有关。就是不知道,问完了话,她还有没有命留下。
她必须要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件事对皇室的影响。她觉得秦皇会发疯,可没想到风波会以这样的方式席卷而来,并且把她也给带坑里去了。
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她在心底苦笑。
走了不知道多久,扛着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她被随手一扔,摔到了墙角,之后只听咣当一声,锁链的摩擦声跟着响起,是关门落锁的声音。
等了好半天,再听不到动静,她扭了扭手腕,抬手将绑在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来,眼前的景色让她心下一沉。
这是一间石室,四周全都是密封的,只有前面有一扇不大的铁门,栏杆上挂着黑色铁链,上面带锁。
透过铁门的栏杆,就着走廊的火光,她隐约可以看到对面也有同样的石牢,而且不止一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指刚碰到铁门,就被弹了回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处好像被烧过一样,焦黑一片。几秒钟之后,灼人的疼痛才传了过来。
安倾若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因为这里没有黑夜白昼之分,可见的光线永远都是冰冷的墙壁上,那盏长明灯。橘红色的火光****着墙壁,好像心脏一样跳跃。
她经常能够看到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石牢里拖出一个人,有的时候,那个人会被奄奄一息的拖回来,有的时候,没有人回来。
第151章 黑石狱
她心里很清楚,迟早,会轮到她。
这日,她缩在墙角浅眠,突然听到锁链响动的声音,睁开眼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臆想,真的有人在开牢门。
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一手拿着铁链,一手朝她抓了过来,她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了过去。被关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几天之后才发现,这里没有灵力,她体内的灵力反而一直在消耗。
如果不是极恶灵脉的特殊性,使得灵力消耗得极为缓慢,这会儿她恐怕已经跟普通人一样了。
可就算她还有一拼之力,又有什么用?
她被人抓着,在狭窄的石阶上行走,周围很黑,灯盏之间相隔太远,根本无法照亮脚下的路。
那人拽着她,一直往下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看见一扇石门,从外面一脚踹开,然后把她推了进去。
门内,是一间比她住的牢房大了十几倍的石室,地中央摆着巨大的铁炉,面炭火烧得正旺,铁烙斜插在里面,隐隐泛着红。
“这个也是赵家送过来的?”
听到说话声,安倾若才注意到原来石室里面早就有人在,那人站在一摊血渍上,身上带着浓重刺鼻的腥臭味。
“嗯。”
“也不知道那边发什么疯,送进来一百多号人了吧,前儿个好像还送来一个公主,那皮肉嫩的,嘿嘿……”说着,那人忍不住搓着手笑了起来,好像在回味什么一样。
冰冷的锁链缠在手腕上,悬吊在半空。带倒刺的铁鞭带着破空声打在她的身上,疼痛,屈辱,恐惧以及绝望笼罩在她心头。
昏暗的刑室里,披着斗篷的男人斜靠在墙角,看着这一幕。这样的刑罚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依然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打完之后,一盆水泼了上来,单薄的衣裳早被浇透,血顺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鞭痕留下的一道道伤口处好像有千万根针同时往里扎一样,疼痛,刺痒,让她整个人近乎崩溃。
“说说吧,巨岩魔象是不是白梅弄死的?”持鞭行刑的人再次开口询问。
“我不知道……”依然是同样的回答,只是这一次,声音虚弱了很多。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是她做的吧?只要你点头,很快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那人的声音带了几分诱哄。
安倾若垂着头,散乱的湿发贴在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不知道。”
这样的话反复问了上百遍,行刑人终于失去了耐性,他哼笑了一声,随手将铁鞭扔到一边,走到她跟前,伸手卡住她的脖子,“倒是个嘴硬的,可惜你的小聪明在这里没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说不说,你都要死,区别在于,痛快的死,和被我折磨致死。”
说完,那人松手走向另外一面墙,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他的手指从闪烁着幽光的刑具上滑过,最后从中挑了一把小刀。
然后又从墙角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