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危似乎也没打算一定要她现在给出答案,抱着她慢悠悠地朝着天齐峰走去。安倾若将头靠在他肩侧,晃晃悠悠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她在床上翻滚了两圈,趴在床沿边上探出头去,看到窗边的躺椅上,北野危舒展身体躺在上面,躺椅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对方的侧影看了许久。
月光透过微敞的窗户撒入昏暗的室内,恰好笼罩在北野危身上,使得他整个人在黑暗中散发着柔柔的光晕,他精致的眉眼也仿佛朦胧了起来,带了一股异样的美。
“好看么?”北野危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她,声音温柔的让人恍若陷入了美妙的梦境。
“嗯……”
“想不想看一辈子?”
“不想。”忽略了心里那一瞬间的悸动,她翻身下床,走到桌旁顺手将灯点燃,屋子里瞬间变得通亮。
哄骗失败,北野危略有些失望地“啧”了一声,也从躺椅上下来了。
“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么?”他走到安倾若身旁,接过她手里喝了一半的凉茶,顺口问道。
按了按胸口处,之前的钝痛已经消失了,她睡着的时候北野危应该给她喂了疗伤的丹药,她摇摇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甚至,因为之前超负荷动用灵力,她隐约感觉自己可能又快要突破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说罢,将茶杯里剩下的半盏茶一饮而尽,把精致小巧的茶杯塞进她手里,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扭了一下上面的泥偶,穿过了两间屋子之间的那堵墙。
墙壁合起,安倾若顺势坐到了椅子上,眼睛盯着茶杯,有些迷茫。
他靠的太近了。
这对她来说,很危险。心里明明知道不对,却总是没办法真的下决心去拒绝。
习惯了他的声音,他的气息,甚至是温度。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之前的时光仿佛一直停留在黑暗的十四岁,直至遇到这个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温暖,让她贪恋,可是,真的能够若无其事的一直下去么?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点头,可惜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的路,注定充斥了血腥与仇恨,没有人能陪她一起走。她不想连累谁,也不想有朝一日,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比起安倾若的迷茫动摇,坐在墙壁另一头的北野危并没有那么多烦恼。他摩挲着手指上浮起的黑色指环,眼神莫测。
带上了灵魂之戒之后,他的伴侣,只能是另一枚戒指的拥有者,背叛,意味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对安倾若许下了承诺。如果她刚才点头答应了,连他都无法预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等着他。
这场一开始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让他不小心陷了进来,并且愈发的难以割舍,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指尖在黑色的指环上一点,它又隐藏了起来。北野危收敛了气息,推门走了出去,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第二日一早,安倾若尚未起床,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她强压着被人吵醒的不悦,披头散发的下地开门。
门一打开,看见外面一排红衣执法弟子,她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带队的依然是老熟人戚百雁,对于这个似乎与童静瑶有所勾连的女人,她很难对对方有什么好脸色。
戚百雁完全无视了她的恶劣语气,“北野危在什么地方?”
“隔壁。”
“他不在。”
“那我就不知道了。”安倾若垂下眼,收敛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
执法弟子来找北野危,恰好几天之前他说过要替她除掉对手,他不会把人弄死了吧?安倾若心里有些不安,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你师兄!”戚百雁身边的人见她丝毫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的态度,忍不住开口指责道。
安倾若一手撑着门框,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问,“在指责我之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戚百雁瞥了眼身旁说话的人,才道:“姬翔师兄失踪了,我们怀疑是北野师兄做的。”
“你们怀疑?你们是指谁,没证据就敢随便怀疑核心弟子?”安倾若讽刺地看着眼前一排人,毫不意外地在大多数人眼里看到了隐忍和不满。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尊敬他们的戚师姐?
“宋师兄与连师兄都在,只有北野师兄不见了,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面对安倾若,戚百雁的心情十分复杂,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如今却踩在了她的头顶,这样的落差,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师兄失踪了,是姬翔做的呢?”
“姬师兄的实力不如北野师兄。”
“我的实力也不如你……要试试你是不是我的对手么?”安倾若轻笑了一声,对面前的人道。
戚百雁的脸色变了变,“安师妹,我们是奉命前来,还请你配合。”
“你打扰了我睡觉。”
“所以呢?”
“所以我不打算配合你。”说完,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徒留外面一群人脸色青青白白。
第124章 目的
“戚师姐,她这也太张狂了!根本没有把执法殿放在眼里。”安倾若这样的态度自然引起了许多执法殿弟子的不满,他们从来都是给人气受,何曾受过这种气。
身后有人小声对方才说话的人道:“少说两句,现在她可是首席候选人之一,哪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从她赢了白修之后,门派里不少人都十分看好安倾若,就算她修为低,也没人敢小瞧她。首席的位置,她也并非不能争上一争。
“哼,她也就是仗着身怀异宝才能侥幸赢了白修师兄,就连通过初赛,也是因为北野危帮她作弊。这回她师兄犯下大事,看谁还能帮她!”说话那人愈发的不忿,尤其同伴似乎对安倾若还很推崇,他心里就更不舒服。
不过是靠着些许手段才爬上来的,凭什么看不起他们!他倒是要看看,没了北野危,她还怎么往上爬!
劝说的那人摇了摇头,旁的还好,但北野危要是真的与姬翔师兄的失踪有关,安倾若接下来的处境可就不太妙了。
雍齐长老至今没有消息,前阵子关于那位长老的流言虽然被打压了下去,可有人心里还是泛着嘀咕,不见长老回来,怕是心里始终存着一份怀疑。
要是再没了师兄撑腰,光凭安倾若一个人,想要争那个位置,几乎没有半点希望。
戚百雁不是没有听到身后人说的话,她盯着那扇门好一会儿,抬手阻止了想要再次敲门的下属,直接带人离开。
当天下午,关于北野危暗害姬翔的流言就传遍了整个太一宗,甚至还夹杂着安倾若也是帮凶这样的话在其中。有好事之徒还推断了一番北野危是为了他师妹才决定除掉姬翔的,所以安倾若就是个祸水等等。
关于那日姬翔曾经用安倾若的安危威胁北野危的消息也一并传了出去,这仿佛成了最有力的证据,证明姬翔的失踪一定与天齐峰的师兄妹二人有关了。
原蔚蓝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安倾若,顺便还替她查到了推波助澜的幕后主使——黄河。
那位黄河长老前些日子在她手里吃了亏,虽然多日不曾见人,不过并没有安分下来,最近似乎与执法殿的诸多外事长老走得很近,看来是对执法殿主的位置很有些想法。
恰好他又听到了这则消息,如果不是安倾若师兄妹二人,他的徒弟就算不及宋点星白修等人,至少也有机会在师门长辈面前露个脸,又怎么会落得却颜面尽失的下场。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人言可畏,就算这不是事实,但只要北野危没有及时出现,无法证明他是无辜的,这短短一段时间也足够影响宗主的想法了。
能不能当上首席,宗主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安倾若有多么让人欣赏,只要宗主不点头,她就永远都没有那个机会。小姑娘就该安安分分的呆着,不该垂涎不属于她的东西。
对于原蔚蓝的消息来源,安倾若自然深信不疑,所以知道了幕后主使才会觉得无语。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黄河长老可真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精明。
就算真的能把她拖下水,他觉得散播谣言的人就会被宗主轻易放过么?亦或者是他自信到以为宗主查不到他身上?
上一个在太一宗散布谣言的,已经被太上长老一巴掌拍走了,希望黄河长老不要步后尘才好。
“你看起来不是很担心。”看着若无其事的安倾若,原蔚蓝道。
“我师兄对首席没什么兴趣,恰好,我又很感兴趣,所以……他很愿意帮我除掉眼前的障碍。”这些话在原蔚蓝面前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安倾若也没打算把野心藏起来。
“你们两个算计好的?”原蔚蓝眼角的筋跳个不停,她觉得自己以前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安倾若,这简直胆子大到没边了。还有北野危……这人也是,不但不劝劝他师妹安生一点,还推波助澜。可真是宠师妹宠到天上去了,要星星就不给月亮。
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出了岔子,他的前途就彻底完了么?
她耸耸肩膀,粉色的唇微微扬起,“没什么算计,不过把人约出去打一架而已,不小心迷路了,或者遇到山匪什么的就没回来,不是很正常么。只要人没死,一切都好说。”
“你就不怕宗主到时候再给他们补一场?怎么说姬翔也是首席的热门人选,就这么让他弃权,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同意。”
安倾若笑笑,话语里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自信,“我师兄用自己的名额换下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翻身的机会?”
如果宗主真的铁了心的要给姬翔机会,她敢肯定,姬翔的伤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此时此刻,姬翔和北野危在什么地方呢?
太一宗所在的天台山脉的深处,丛林茂密,时有凶兽出没,林中有毒潭,毒虫四处可见,大多数太一宗弟子历练的时候都会特地绕开这里。
众人遍寻不到的二人,此时就在毒潭边上。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人站着,一人躺着。躺着的那个毫无疑问是姬翔,好在他还清醒着,就是双腿都浸在黑红的潭水里,身上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毒。
他上身也有许多伤口,胸口处和脖颈处的伤痕最是严重,但因为洒了上好的止血散,已经不再流血,就是看着极为骇人,像是小孩儿的嘴一样咧着。
对自己实力自信过了头的姬翔从来没有想过,他觉得可以做自己踏脚石的北野危在对付他的时候,连一百招都没有用完。
北野危的强大让他心生绝望,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突破了,也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北野危,你到底想干什么?”姬翔想不明白,明明可以轻松的打败他,夺取首席之位,为什么偏偏要把他弄到这地方来?
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意破坏陛下的计划,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各种阴谋在姬翔脑子里翻滚,始终想不明白对方的举动究竟有什么意义。
第125章 好商量
“听说你对首席之位势在必得。”站在水潭边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姬翔,淡淡道。
“难道你不是么!”
北野危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道:“恰好,我师妹对这个位置也非常感兴趣。”
这理由让姬翔差点崩溃,“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把我弄到这里来?为什么只找我,就算我参加不了接下来的比赛,还有宋点星和连萧萧,你师妹同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选你,是因为我师妹更讨厌你。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呵呵,你以为你这么做有用?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等我回去,还是会补上缺失的比赛,而你可就不一定了。”姬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北野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看来你并不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姬翔身边,一脚踩到他紧握的左手上,低垂的眼眸毫无情绪地对上姬翔略带惊恐的双眼,“想要联系秦皇给你的护卫?”
“你在说什么……”姬翔左手依然紧握,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手心里的那个用来联系护卫的哨子已经碎掉了。但这并不重要,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对方的话,他为什么会知道?
“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在太一宗的地盘上,要遵守对方的游戏规则。你说,我把你送给宗主怎么样,想必他会很高兴,我替他找到了一个在门派里埋了几十年的钉子。”
“你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污蔑我!”
“污蔑?黑奎,让他看看证据。”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一袭黑色劲装,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手里拎着七八块同样款式的身份令牌,被风吹起来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姬翔看见那几块令牌之后脸色瞬间惨白,“你把他们怎么了?”
“杀了。”黑奎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就好像掐死一只小鸡仔那么容易。
而事实上,被秦皇派来暗中保护他的护卫,至少是七阶灵宗,其中还有一个灵宗大圆满。他们……都死了?姬翔不敢相信,可这些皇室暗卫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