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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废墟嘛。难道还能不危险？”凯利说。
其他人虽然没接腔，但从他们的神情，泽天只读出一句话：不然要斥候干什么。
艾丽莎又拽了拽他的衣襟，对他摇摇头。
以现在的状况，如果她真的咬死不做，那他们也会用武力强迫她去做。泽天和她联手对付小队的一干队员不成问题，但再加上一个孤狼可就不行了。那样反而会让自己吃亏，等到真正需要全力以赴的时候反而力不从心。
泽天也懂得这些。他忍下不甘，快步到马车中取来绳索，一头系在艾丽莎的腰上，以防万一，然后又跟艾丽莎说了很多探索建筑废墟需要注意的地方，絮叨到被孤狼评价“像个女人”。
马修说得不错，这个洞口的确只有艾丽莎才可以进出，而且就算是她也必须要俯下身子，手脚并用才能进入洞口。
“前面怎么样？”泽天在外面喊道。
艾丽莎举起火烛仔细打量，拉下遮尘的口罩回答：“很黑，看不清有什么。但通道还在向前延伸。”
不过这些大理石柱还真是挺漂亮的。
艾丽莎虽然不熟悉废墟，但好歹还知道三角形的结构最稳固。在搭投石机的时候就要用到很多三角形。所以她此刻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还算安全，也就多少有了点儿闲心。
泽天嘱咐，前进之前一定要用火烛试探，万一火苗抖动就说明缺氧，千万不能进去。他俩之前都认为这座建筑坍塌了这么久，内部一定通风不畅，看样子事实并非如此啊。
前进？还是后退？
没有犹豫太久，艾丽莎活动四肢，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第三十九章 倒塌
更新时间2014…11…18 7：09：09 字数：2104
“每隔5分钟拉一次绳子！”泽天喊道。
艾丽莎拉了拉绳子作为回应。
一块石板突了出来，让通道更窄了。艾丽莎用泽天给她的木棍（他管这玩意儿叫“探测杆”）试探石板后通道的顶端，确定足够坚实，也没有沙土掉落，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
狭窄的隘口过后，通道豁然开朗，再向前一点便可以猫着腰站起来了。艾丽莎确定火烛燃烧得很稳，又向后看了看确定退路通畅，这才顺着通道向深处走。
一边走，艾丽莎一边观察。她不懂建筑，所以只是依稀能看出自己走的这条路在房屋破败前就是一条通道，但具体是运货的走人的还是通风管她就不清楚了。靠近建筑外围的部分可能因为上层的石块塌陷才会如此狭窄，而靠近内部的保存便比较完好，艾丽莎走得比较顺畅，但依然拉了两次绳子才到达通道的尽头。不仅前方的道路消失了，连脚下的地板也消失了。
“……”
搞了半天她一直在天花板上层呆着么？
同样用火烛先试探，依然燃烧得很旺。在火苗晃过的时候，满是灰尘的地面在艾丽莎眼前一晃而过。奇怪，距离并不是很远的样子，顶多也就一米。
……好吧，艾丽莎已经完全搞不清这建筑的构造了。
本来以为自己在天花板上，艾丽莎决定打道回府了，但现在又对前面很是好奇。反正她身上栓着根绳子，要下去很方便。
下面的空间比她估计得要大，至少她能够站直。周围的碎石告诉艾丽莎，这里似乎曾经是一层楼，但承重墙的坍塌让天棚整个掉下来，包括她进入的那条通路。艾丽莎拉紧口罩，然后才眯着眼睛借烛火光亮观察四周。这里头的灰尘能把她埋了。
然后她很快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在她手边的断壁残垣不再是布满灰尘蛛网的朴素到乏味的大理石，而是繁复精美的壁画。拂去厚厚的灰尘后，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展现在艾丽莎的眼前。健美的体魄，灵动的动作，仿佛他们有血有肉有灵魂，随时都能从静止的画面中走出，咏唱他们的悲喜，继续他们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都颓毁了，破败了。天使撅起小嘴亲吻母亲，吻到的却是一团污渍。一位青年虚心地向一位睿智的老者讨教，但当艾丽莎的手指轻轻扫过时，那智者却化作了尘土。
隔着尘土，借着烛光，艾丽莎能辨认出这里的石头几乎都有画作，让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种浑身都是纹身的人，说不出的妩媚与神秘。
在她溜着墙边——断裂倒塌的墙姑且也算墙——走的时候脚下除了灰尘之外，踩到了不少咯吱咯吱的硬东西。捡起来看过后才确定那是玻璃碎片。魔族的建筑多使用石头，但她听说在魔族入侵之前，人类会用玻璃建造整堵墙。看上去一定很壮观。
艾丽莎一直搞不清玻璃打哪儿来的，直到遇到个石头做的柜子，并且发现它上面本来陈列着一只形状怪异的雕像后才猜测出这里应该是博物馆之类的地方。玻璃窗大多在建筑倒塌时被砸碎了，却因为性质更稳定，比金属和木头的柜台保存得更久。二百年的时光，可以让石头之外的任何东西都化作尘土。
如果是博物馆的话……应该会有值钱的东西吧？
瓦里斯提供给她和泽天一部分资金，但他声称为了不让艾丽莎因为大宗财产被旁人怀疑，虽然艾丽莎非常怀疑他是希望迫使她去做废墟猎人接任务，赚生活费养自己。所以艾丽莎肯同意孤狼小队的要求做斥候也有这部分的原因。遇到好东西自己藏着的先。
博物馆里应该会展出名贵珠宝吧？
艾丽莎一边找，一边每隔一段时间拉动绳子给泽天报信。不过她已经很深入了，泽天那边能不能感觉到很难说。艾丽莎也只能委屈他多担心一会儿了。她得自食其力，可不能再花那个财迷的钱。
别说，转了半圈之后她还真在断裂的墙边缘发现了一小节黄色的金属链子。可惜的是在她费劲弄出来后，链子上的绿锈表示这不是金的，只是黄铜而已。
大概是柜台上的装饰品吧。
艾丽莎有些郁闷。赚钱挖宝这种事实在不是她的专长。想到在建筑物内部呆得够久了，艾丽莎决定打道回府。泽天估计已经抓狂得快要跟进来了吧。
“……”
艾丽莎忽然有些愣神。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呢？
不是关心杀神，而是她艾丽莎。哪怕她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伊萨克的背叛几乎抹消掉艾丽莎对他所有的美好的记忆，其实直到战争的最后，人类军攻入魔族皇族的宫殿，他们两人仍然携手在繁复曼妙的回廊中徜徉。他应该至少曾经喜欢过她、在意过她吧。但即使在两人最旖旎的时光，艾丽莎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伊萨克在为杀神而深深着迷。所以当她即将褪去光环的时候，他举起了刀。
泽天会不会也这样？
他会不会也只是贪恋她身上的某个影子？
就在她怔住的短短的一瞬间，点点灰尘落在她的头顶。
这不是灰尘而是沙子。接着还有一块小碎石。
不好！
艾丽莎拔腿往来时的路跑去。还没等她接近洞口，一块巨石从头顶坠落。
一块石头的掉落引发了连锁反应。剧烈的震动让远方森林中的动物们惊恐地逃窜，自然也让闲坐在废墟外无聊等待的猎人们目瞪口呆。
短短几秒钟，震动结束了。而烟尘又花了十数倍于这个的时间才逐渐消散。在那之后孤狼小队的人们镇静地发现，建筑物的废墟比之前矮了半米。
脸色苍白的泽天一言不发拼命地拉绳子，却拉不动。他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朝同伴们大吼：“快过来帮忙！”
没有人动。
而就在这时，泽天也倒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截之前被卡在石缝里，好不容易被拽出来的绳索。
第四十章 挖掘
更新时间2014…11…19 8：42：58 字数：2790
被砸断的半截绳子蜿蜒在地，活像一条死蛇。
泽天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绳子，好像这样就能把它盯活过来似的。
他猛地跳起来，冲向彻底成为一堆乱世的建筑废墟，趴在地上朝艾丽莎进入的洞口张望。本来就很狭窄的通道入口现在更狭窄了，他根本钻不进去。不过也用不着钻进去。坍塌彻底破坏了这条通道，距离出口不到半米的距离便已被封锁住了。
“艾丽莎！”
无论他再怎么大声呼唤，回答他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吼叫。
泽天发动长刀，卯足全力砍在石堆，削下一大块石头，也震得他手发麻。泽天不管，又连续劈砍向石堆。尘土飞扬，长刀与石块碰撞的声响让坐在远处的小队队员们耳边也嗡嗡直响。
过了一会儿泽天发现这出了让碎石滚落，让石头堆越来越严丝合缝之外没有其他效果，便爬上爬下寻找别的办法。大树既然能从废墟中生长出来，那它周围是不是有缝隙？没有。坍塌改变了废墟的形态，会不会有能进入的通道偶然地形成？没有。实在没办法的泽天只好用一块一块地搬石头，搬不动的就用长刀撬。不一会儿他的手就磨出了血泡，软金长刀也有磨损的迹象。
孤狼看不下去了：“马修伯格，你们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两人去了，很快三个人一同回来。泽天一马当先地跑过来，伯格和马修在后面追也追不上。不等到队长跟前泽天便喊道：“拜托了队长，赶快去救人。再晚来不及了！”
孤狼眼光一闪。
马修猝然发力，袭向泽天，出其不意要把泽天制服。惊讶中的泽天连忙往旁边躲闪，同时用灵活的身形卸去了马修反制他关节的力道，从马修的双手中挣脱。
泽天与马修拉开距离，摆出针对马修的攻击准备姿势，却转头面向孤狼：“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开口之前孤狼先狠狠瞪了一眼伯格。如果他和马修一样反应过来，两面夹击泽天一定逃不掉。
“我在阻止你做傻事。”孤狼扬起下巴，脸色依然如往常般冷峻不讲情面，“伊迪·希尔已经死了。赶紧承认事实吧，不然辛苦的也只有你自己。”
泽天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炯炯有神的眼睛却说明他并不放弃希望。
莉拉忍不住跑过去：“醒醒吧泽天，你看看你都被那个魔族的恶魔迷惑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是人类吗？你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啊！对吧？！”
“是，是啊……”被问到的王朗为难地回答，“伊迪死了我很难过……可那毕竟只是个魔族而已。死掉……或许更好吧？”
伯格和马修也劝泽天接受事实。毕竟只是个魔族而已。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喽？”凯利玩世不恭地耸耸肩膀，“相信我泽天，我真心为伊迪的死而感到哀悼。”
毕竟被埋在石头堆底下可就连尸体都挖不出来了。想到失去了领赏的凭证，凯利伤心不已。
“她不是魔族。她是我们的同胞。”
泽天挨个看进队员们的眼睛，定定地说道。
其他人则以沉默回应他。虽然各人因为性格的原因，具体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可以概括成一句话：泽天这家伙病没治了。
这其实是泽天早已料到的反应。人们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然后再把自己看到的视作真理。
所以他真的很想把这些人揍到承认那是艾丽莎为止！
忽然，一道闪念在泽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难以置信地问了出来：“队长……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
其他队员也转向队长。连莉拉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孤狼再一次高傲地抬起下巴，看向泽天的动作简直可以用“睥睨”来形容。
“永生者太过危险，必须尽早铲除。”孤狼说，“而且，就像莉拉说的那样，你太迷恋她了。必须让你戒除这种迷恋。”
“所以你故意把我们领到这里来，然后让她进去？”
“不是故意，一切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或许觉得自己过于不讲情面了，孤狼的语气稍见缓和，“所以如果伊迪能够成功地带来建筑废墟内部的情报，我也会很高兴地接纳她成为咱们的一份子。”
“也就是说如果她带了好处出来你们就收着，要是没有那死的也不是你们，你们也不吃亏。”泽天突然大笑，“我亲爱的队长，这稳赚不赔的买卖您做得不错嘛！”
孤狼皱眉，呵斥道：“你正在跟你的长官说话。注意你的言辞！”
“长官？你这种人还配做长官！”泽天继续嘲讽地大笑，忽然用刀指向孤狼，“真正值得追随的人已经被你这种混蛋害死了。”
撂下话的同时，泽天的心感到一阵刺痛。本来还想说的话全都失去了意义。他再不想多看孤狼一眼，扭头走向废墟。
“你站住！”
孤狼怒斥。
若在以前，泽天一定会乖乖听令停下脚步。因为在他心目当中，孤狼一直是一位强大孤傲的领导，所信奉的战力至上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