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司有些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处理。”
我笑:“你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他也笑:“没办法,这是老毛病了,没那么容易就能改过来。”哪怕是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还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姐姐,为姐姐擦完脸后,他小心谨慎地把姐姐抱起放在了沙发上,丝毫没有惊动到睡梦中的姐姐。
和他相处的那段不多也不少的时间里,他也曾经如此呵护过我吗?
有的吧。
毕竟他还努力尝试过把我当成是姐姐疼爱着的。
感情或许是虚假的,但是记忆永远都不会骗人。
就算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是我爱过他,我会铭记。
我告诉他:“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跟姐姐说了,全部。”
顾森的目光停滞了一下,“那天晚上?”
“就是去年我生日的那天晚上。”
他静静地听着。
“原来姐姐一直都很在意我和你交往过的事情,虽然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说过,但是今晚她趁着酒劲终于说出来了,为了让她放心,我就跟她明确交代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想她应该可以就此放下心结了。”
他闻言懊恼地叹气:“我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毕竟我和她是两姐妹。”
“无论如何,谢谢你,亦蓝。”
他一喊到我的名字,这是只有他才会喊的称呼,我听到后快要忍耐不下去了,几乎马上想逃开。如果现在我面对的是其他人的话,无论是妈妈、姐姐或是赵涵也好,我都可以故作轻松地扬起一张笑脸,但是唯独面对着顾森,仿佛连平静地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原来我真的做不到那么潇洒。
“亦蓝。”
我抱紧了双臂,微微侧身,不去看他。
“我始终还是欠着你,很多。”他郑重的语气听得我很难受。
“你没欠我什么。”我倔强地说,一段时间后,我终究按捺不住回头,才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姐姐的脸上,此时此刻存在于他的眼睛里的人,是我。
只有我。
够了,即使是仅此一次,也足够了。
“会过去的。”我喃喃道。
他怔住。
“我原谅你了,当然,还有姐姐。”
他看似云淡风轻地看着我,但是深沉的眼神中,有点点滴滴的诧异。
“我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一个更好、更加适合我的人。”我说,“而你,是我姐姐的。”
“亦蓝……”
“我放弃你了,真的。”
我注意到他捏紧了手中的毛巾,如果这不是我的痴心妄想的话,他的心中可能产生了对我的不忍和怜惜。
但是却无关于爱情。
对于一个可悲的陌生人,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涌生出怜悯之情,更何况我们亦曾经如此亲近。
顾森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的家人,这是一个不会改变的事实,为了他,还有我另外亲爱的家人,我必须要继续成为一个他们所希望看见的颜亦蓝,又或者是三千。
爱人会分手,但是家人不会。
顾森已经以另外一种形式让我不再孤单,他的未来都会留在我的身旁。
他没有食言。
我认真地嘱咐他:“姐姐以前有酗酒的习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其实我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我会让她纠正这个恶习的。”他令人无比心安地说,他从来都用这种能力。转而他又对我说,“我和你姐姐,都是真心希望看见你开心和幸福。”
“我知道。”
“所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我会的。”
“千万别勉强自己。”
“好。”
顾森用长辈的口吻交代了我几句,便开始感到力不从心,这些单薄的客套话,在我们之间,根本毫无存在的价值。
我很累了,几乎睁不开眼睛,于是我站了起来,“我先回房间睡觉了,现在这么晚了,姐姐又睡得这么熟,你就不要带她回家了,留下来过夜吧。姐姐原来的房间里什么都有,你们今晚可以睡在哪里。”我不等他的回应,转身跑上楼梯。
我知道他的视线一直都在追随着我,深藏着一种隐隐的期待。
我终究舍不得让他失望,犹豫再三,还是停下了脚步,不过我不敢回头,就这样背对着他。
“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我顿了顿,补充道,“……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字数有些少,但是小亦和顾森的感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当然就是写某某咯~
☆、两人
我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睁开眼愣了好久,一直忘记去看时间,直到不久之前,我听见顾森把姐姐抱进了房间的脚步声,我再也静不下去,起身下了床。
我推开房间阳台的门,走到栏杆前,街道很黑,天空也很黑,唯有楼下的一盏街灯坚守着今夜最后的一丝光芒。我隐隐看见了顾森的车子孤零零地停在路边,它正在忠实地等候着它的主人回归。
他不会来的——我对它说:他放不下我姐姐的,他今晚是要留在这里陪姐姐的。
车子当然不会回答我,但我还是继续执拗地说:在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我的姐姐,无论是你,还是我。
随后我回过神来,我真讨厌现在这个有些神经质的自己,不过是失恋而已,我才不要患神经病。
我趴在栏杆上,紧紧地抱着脑袋,仿佛这样做就能把所有杂念驱逐开外。
有人打开了我的房门,我动都不动一下,更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是谁会在今天晚上走进我的房间。那个人慢慢地走近我,脚步最终停在了我的身旁。
我用力地抱紧自己,指甲甚至陷阱了皮肤,有些疼,但是我不想松手,下一刻,身旁的他用温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他稍稍用了些力气,便把我的手拉开了。
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来回摩挲着。
“你该剪指甲了。”司马谦漫不经心地说。
我闷着声音反问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意,“我哪敢。”
我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接着才迟钝地发现我其实根本没有立场去生他的气。
“你回来后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你平时都不会这样的。”我说。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我怕我说错话又会惹你不高兴、惹你讨厌。”
我噎住,突然感到很内疚。长久以来我究竟对他的态度有多过分,才会让乐天的他形成了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态,他本来就无需对我这么好。
“你没有惹我不高兴。”我低下了头,“我也不会讨厌你。”
“那我也没有生你的气,真的。”他说。
“你今天还为什么要逃课?”
“老实说,我觉得我下午在仓库的时候失控了,很丢脸。”
“我打电话还有发短信给你,你理都没有理我。”
“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你发脾气,所以才不接你的电话。”
“你看,你果然还是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司马谦今晚第三次澄清道。过了两秒,他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怎么觉得你今晚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其实这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或许我是在急着证明还是有人会在意我的吧?
“其实,今天我和梁永皓没什么的。”
“算了,别说了。”他果断打断了我的话,“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
如果连这件事情都不让我解释的话,我突然就变得无话可说了。我指着眼前有半个身体搞的栏杆,对司马谦说:“我想坐上去。”
司马谦二话不说,拍了拍栏杆,确定安危后,他首先爬了上去坐好,然后他朝我伸出了手,“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不管我的任何要求,他总是如此直截了当地满足我,我的心情终于开朗了一些。我握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也顺利地爬上了栏杆。
我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十八年,一次也没有坐在这个地方眺望过外面的景色。天空明明还是和刚才一样黑暗,街道上明明还是只有那一盏街灯,楼下明明还停放着顾森的车子,但是我的心情却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因为我的身旁有了司马谦的关系吧?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在我蓦然意识到的时候,陪伴在我身旁的人已经不是顾森,而是司马谦了。
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比起顾森,司马谦的存在还要更加令我安心。
“在想什么?”
我挠了挠头,随便拉出了一个话题:“我在想……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和赵涵好好地谈了一场话。”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们说了好多事情。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真正和好了。”
“然后呢?”
“哦,我还跟她说了顾森的事情。”
“那赵涵说什么了?”
他今天好像特别在乎我和赵涵的谈话内容,往日如果我跟他聊起这些事情,他总是会闷得发困。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我还是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我说:“真没什么了。”
他的目光闪烁,定定地看了我好久,他才点下头,似乎终于接受了我的回答。然而下一刻,他淡淡地跟我坦白了一个事实:“其实今天晚上,我偷听了你和顾森的对话。”
难怪我今天晚上总是觉得某些地方不太对劲,按照司马谦如此爱管闲事的性格,对于顾森的造访,他居然一个晚上都乖乖地不出来打扰怎么可能?只怪我当时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回事了。
司马谦问我:“你真的原谅他们了?
“嗯。”
“你真的放弃了?”
“我、没、有、说、谎。”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我说原谅他们了,是真的。
我说我放弃了,也是真的。
只是,我原谅了、放弃了,也并不代表我释怀了。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司马谦,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我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脚,身旁的他马上紧张地朝我逼近了一些,他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营救我的准备。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司马谦沉默了半响,而后苦涩地笑了笑:“你不是常说吗,你是我的小姨啊。”
“你说得对,我可是你的小姨。”我仰起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低声长叹,“司马谦,你还真是一个好外甥。”
我的掌心传来了一股阵痛,当我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在紧握着拳头的时候,一股不甘心的感情就牢牢地占据了我的意志。我闭上眼睛,暂时不想让自己再顾虑太多,我放肆地往司马谦的方向靠去,他的肩膀明显震了一下,却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我的依靠。
他低头俯在我的耳边,无比温柔地说:“小亦,外公曾经教过我这样的一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他把我如同瑰宝般地拥入了怀中,“而我,一生只为你一人。”
我咬紧了嘴唇,迫使自己不说出一句话,不给他任何的回应。
司马谦,你真的可以,和我相依为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心动嚯嚯嚯~~~
☆、舍弃
据说高考前拼命冲刺的三个月是人生中最艰辛的日子,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如同白驹过隙。
一眨眼,高考结束了,我们毕业了。
当我从班主任的手中接过毕业证的一刻,忽然恍如梦境,三年的高中岁月居然真的就这样迎来了结束。
我一向都不算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班主任的一句“这三年来,你一直都很出色,真不愧是颜杰生老师的女儿”,他的赞叹居然让我差点掉泪了。
我缓过神来,尽力保持着淡然的笑容,真心地说:“谢谢老师。”
班主任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最后一份毕业证书,转手递给了我身旁的司马谦,“虽然你才在我眼皮底下学习了半年,性格还有些太过调皮,不过我知道你的资质其实并不差,你也不愧是颜杰生老师的外孙。”
司马谦咧开嘴笑了,他跟班主任重重地握手,甚至还非常厚脸皮地回应:“当然当然。”
我和司马谦是班里最后一批拿毕业证书的人,最后走回教室的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和我一样拿着红通通的毕业证书的学生,大家的眼睛都是湿润的,有些人甚至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属于我们这批毕业生的不舍和眷恋,这一天终于到达了顶峰。
我和司马谦回到教室,没想到班里的同学们居然全部都还在,大家欢呼了起来,然而我对于大家的兴奋却是一筹莫展。这时候班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全班人等得脖子都变长了!”
我不解,班长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