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就听到李少茹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李少茹叫他大哥?众人这下都看清了,从秦月床上下来的所谓奸夫不是别人,正是李少穆,众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诡异。柳双叶的表情更是十分的难以置信。
如果这人是李少穆,那她这大费周章的是做什么?
慈安师太不认识李少穆,但见这人似乎都是认识的,而且站起身来只觉得器宇轩昂,举止大方,虽然戴着半边脸的面具,可怎么看怎么也不是宵小之辈,便道:“这位是?”
“师太,实在是抱歉。”秦月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相公李少穆,就是李家的大少爷。”
慈安师太的神色顿时和缓了一些,原来是自己的相公,那就不是与人私通了。虽然说静心庵惯常不许男子进入,但也不是什么死罪,不是抓奸在床,这就大事化小了。
不过表面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慈安师太沉下脸道:“大少奶奶难道不知道我静心庵的规矩,静心庵一贯不许男客入内,为什么李大少会出现在此?”
李少穆此时一脸的歉意,向慈安师太深深的鞠了个躬道:“十分抱歉师太,我知道静心庵一贯不接男客,这次实在是情急之下一时冲动,请师太请我解释。”
慈安师太板着脸点了点头。
李少穆道:“我今日正巧有事路过山下小镇,听见两位庵中的小师傅一边卖东西一边在闲聊,说府里阖府来静心庵上香,大少奶奶如何如何,我一听与内人有关便上去问了几句,知道她受了伤,所以心中实在不安,这才乘着夜色偷偷溜了进来。”
慈安师太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原来是如此,李大少是新婚,夫妻感情深厚,这无可厚非。但庵堂一向是个神圣地方,都是女眷来往,你如此偷溜进来,实在不妥。”
“是,确实不妥。”李少穆承认错误十分诚恳:“当时实在是一时情急才会出此下策,本想着无人知道偷偷进来,看一看月儿,若是无人便再偷偷溜走。进来后件她手上伤的十分严重,我便替她重新换了伤药包扎,包扎完正要走时,恰好母亲来了,这才有了这一幕。”
“师太。”秦月出现的恰到好处:“相公虽然有错,但情有可原,还请您大人大量,饶了他这回吧。”
柳双叶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也道:“师太,虽然少慕此举实在莽撞,但他们夫妻情深也确实令人欣慰。还请师太网开一面,回家我一定禀告老爷,让老爷好好管教。”
慈安师太若是一定要追究这事情,最严厉的结果莫过于报官,官府也会上门,说不定还会将李少穆抓去。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虽然私闯禁地,但李少穆也没伤人也没害人,不过是去关心一下自己的妻子,最多是行为不当,小惩大诫,罚些银两罢了,何况他又是丞相府的公子,凉州城官员就算是脑子再不清醒,也不会为了这鸡毛蒜皮的事情得罪李德。
当然,李德未必会维护李少穆,但这实在不算什么事,就算流传出去,也不过多了一段痴情的佳话罢了。
何况如今大梁的皇帝年轻时也是个性情中人,风流多情种,对这种夫妻间正当的恩爱痴心最是欣赏,即便是罚,也不过走个形式,心里说不定还是赞许的。
既然柳双叶开了口,慈安师太也就顺水推舟道:“罢了,既然李夫人开了口,那我就网开一面。”
“多谢师太。”秦月面露喜色,一边不忘扯了扯李少穆。
李少穆看一眼秦月,跟着一起谢了,那眼神中浓浓情意,真是遮掩都遮掩不住。
慈安师太瞬间便相信梁白的话了,看来秦月和他真的朋友关系,没什么旁的想法。
虽然在府里的时候,李少穆和秦月一直是以恩爱的形象示众与人的,但显然除了李少茹外,其他人都不怎么相信,直到此刻,大家突然觉得这是真的。
李少茹更是搂着秦月的胳膊打趣道:“大哥对大嫂真好,嘿嘿,真是叫人看着羡慕。”
柳双叶脸上突然还端着笑,但那笑容实在是勉强,慕容荷扯了扯李少茹,低声道:“一个未出阁的丫头说什么呢,不怕害臊。”
被母亲责怪了一句,李少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但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少女情怀总是诗,未出嫁的女孩子,自然有着对爱情最美丽的憧憬,李少茹觉得,若是能有如此这样的一个夫婿,长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自家大哥除了脸上的疤外,长的并不难看。
慈安师太是有年纪的人了,虽然是佛门中人却并不古板,最爱看少年人意气风发,和睦美好。难见豪门中有如此痴情,不由的也便脸上有了笑容。
“不过。”慈安师太咳了一声,又板起了脸:“不过李大少这事情还是犯了我门规矩,小惩大诫,还是要的,不然难以服众。”
“是。”李少穆正色道:“师太请说,我绝无怨言。”
慈安师太想了想:“这样吧,这些日子庵里正在抄录佛经,便罚你在偏厅抄一夜佛经反省吧,年轻人冲动鲁莽,抄经有利于静心凝神,李大少,你觉得如何。”
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谁没抄写过经文家规啊,可算是真正的小惩大诫了,慈安师太说完,看了一眼秦月:“大少奶奶今日睡了一日,想来晚上也不困,不过手伤了无法握笔,就替李大少研研墨吧。”
这哪里是小惩大诫,简直是给这小夫妻俩制造独处的机会,自然不敢不从。
慈安师太处理完后便走了,其他的姨太太们一件没事儿也就打了招呼退了,屋子里一时只剩下柳双叶带着辛梅。
没外人在,秦月也不乐意跟柳双叶装,走到她面前,抬起自己裹着纱布的手晃了晃,冷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你知我知李少宸知,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下次出手前,大夫人要仔细掂量着了。这次你赔上了李少念,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柳双叶吸了一口冷气,咬牙低声道:“魏南侯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其实就算秦月不承认,柳双叶也早已经认定了这事情与她有关,不过当听她亲口说出来时,又是另一种感觉。想想自己貌若天仙的女儿额上那一道伤口,她便想冲过去掐死秦月。
以李少念的身份,从小受的娇养,长相和名声,未来是有希望可以嫁给皇子王爷做王妃太子妃,甚至成为皇后的人。可如今,一切都毁了。哪怕这事情沉静上几年再将她接回去,也许不了好人家了。
豪门显贵家娶媳妇,谁不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可能要一个如此的女儿家。
秦月只是笑了笑:“彼此彼此,尔虞我诈,你棋差一招,怪不得人。”
“不错。”柳双叶咬了半天牙:“棋差一招,愿赌服输。不过秦月,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我在李家当家作主二十年,风雨经历无数,你以为是你这些小小伎俩可以扳倒的?”
柳双叶一佛袖子转身便走,辛梅赶紧跟了上去。她是整个李府第一个在秦月手里吃了哑巴亏的人。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后来星儿的死,让她至今对秦月心有余悸,而且一条人命像是个沉甸甸的大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总觉得即使星儿已经入土而安,这事情也还没完。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回门
柳双叶走后,秦月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肚子,刚才有点紧张不知不觉便吃多了,干脆又再喝了杯茶,手脚发软的瘫倒在椅子上。
睡了一天实在有些身体发软,李少穆看着她那样子有些好笑,别的不说,秦月在自己面前还真的没什么遮掩,一副自非常熟悉自然的样子。若说她是谁派来的别有心思,这人选细作的眼光也实在太奇怪了。
任由秦月消了会儿食,李少穆道:“好了,走吧,慈安师太已经是小惩大诫了,若咱们再耽搁,可就说不过去了。”
反正也睡了一天,秦月这会儿是说什么也不困的,当下便跟着李少穆,由小尼姑带着去了偏厅。
习武世家长大的女儿,文绉绉的东西不是秦月的长项,秦月给李少穆磨了会儿墨后,便在对面找了个舒服地方坐下,托着下巴欣赏自家相公。
李少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脸是唯一的缺陷,不摘掉面具的时候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写字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叫秦月看的十分满意。
上半夜的时候秦月精神还好,不时地做些研墨倒茶之类的事情,到了下半夜明显有些精神不济了,靠在一旁昏昏欲睡,李少穆见了,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脱了,小心翼翼的给她披上。
山中本就冷,夜里格外的冷,秦月毕竟是带了伤的,若是再着凉了,那可不好。
虽然李少穆的动作很轻,但秦月只是微闭着眼睛打了个盹,一下子也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李少穆。
“见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李少穆道:“给你披件衣服,这上山的夜,可不比府里。”
秦月恩了一声,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山上的风很大,门没有关严被吹得啪啪作响。往外看去,是一片的黑暗,只有遥远的不知何处,有那么三两点的亮光。
秦月闭了闭眼,上一世的记忆纷纷涌上。
那是自己已经被关进天牢的时候,那是寒冬时节,天牢里冷的水都要结冰,也没人给准备什么御寒的衣物被褥,只穿了一身夹袄,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从身体到心都是冷的。
那时候李少宸已经和柳双叶来过一趟算是给了她一个明白,真正的万念俱灰,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感觉自己未必能熬到行刑说不定就会冻死在牢里。
可是半夜,半昏迷中,也是这样,突然感觉到身上多了些点带着温度的重量,只是她那时候太冷太累,咬牙睁开些眼睛,也只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连五官都没看清的阴影。
秦月紧跟着便又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身上也并没有多什么衣物,便只当做是做了一场美梦罢了,自嘲一笑,再没有想过此事。
但如今细细想来,在那日之后狱卒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再刻意找过麻烦,像是谁打了招呼的样子。
李少穆见秦月发呆,不由的关切道:“月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秦月回过神来:“你快去写吧,我也不是很困,就是挺无聊的,眯一会儿就好了。”
“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李少穆叮嘱了一句,回到座位上去。
秦月拢着李少穆的外衣盘膝坐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果那夜自己并不是幻觉,那个人是谁?良心发现的李少宸?这不可能。李少穆,但李少穆那时候已经已经被自己害的逃离了丞相府,生死不明,又怎么可能半夜出现在死牢。
比旁人多经历了三年,重活一回的秦月有时候有种将万事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此时却有些摇摆起来。
自己那三年始终没看清李少宸,活在自己幻想出的世界里自欺欺人,那有没有可能,她也没看清李少穆,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边人,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少穆一边写一边承受着秦月的注视,只觉得后半夜越来越冷,快要被看的头皮发麻落荒而逃。
柳双叶让阖府来静心庵这一趟,烧香祈福是假,找秦月麻烦是真,如今麻烦没有找成,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当天上午烧了香祈了福,吃了中饭,便张罗着回府。
回到府中之后,李少穆便开始张罗准备礼品,打算明日陪秦月回风行镖局。
柳双叶也不知这一趟静心庵之行是受了点化还是受了刺激,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李少穆问了两次,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
第一天晚上先遣了人去风行镖局送信,第二日一早李少穆便和秦月出了门。回门的规矩,出个午饭不可过夜,所以得早早的去,天黑前便的回来。
丞相府的姑爷要上门,虽然是个不得宠的少爷,却也不是寻常百姓可比,因此风行镖局接了信后,也就准备了起来,至少第二日的午宴要隆重正规的,要多准备几个菜。
李少穆倒是也不糊弄,各色礼品准备了不少,秦月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镖局门前。
早有小厮来通传过了,因此秦恒焕和夫人曲氏早已经等在了门口,看见马车远远驶来,连忙应了上去。
下了车,站在了大门的石狮子边,秦月很是感触,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少穆已经和秦恒焕寒暄了起来,秦恒焕想尽方法才让秦月嫁进丞相府,自然对这个女婿客气的很,好生夸奖了几句,迎进了府里。
秦月看着自己父亲那客气样子只觉得有些牙酸,面上的表情奇怪的很,李少穆看在眼里,寻个无人的机会不由的道:“你是不是今日身体不适,还是昨夜没休息好,或者手上的伤又痛了,怎么看你表情怪怪的?”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感慨。”秦月叹口气:“跟你说啊,我在风行镖局十八载,从记事起,父亲也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过。这丞相府夫人的身份就是不一般啊,难怪他们说我的是攀了高枝呢。”
死而复生,秦月什么都想开了,这话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却被李少穆听在耳中:“怎么,岳父大人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