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少爷二字刚传入子衿的耳朵里时,她那双如同墨玉般澄澈的眼眸便睁得大大的了,此时得知了确切位置,更是拔腿就往外冲,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内。
从云愣愣地注视着自己的指尖,许久,才木然地抬起头,“你先下去吧,夫人怕是会留小姐一同用饭,暂时不会回来了,我一个人去瞧瞧就行了。”方才,她正准备拉住小姐,可谁知对方却如同一阵飓风般的从她身边飘过,这速度,真的是一个闺中小姐跑出来的么。
从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还没进门,便听见屋内传出了一阵阵笑声,嘤然宛转,很是响亮清脆。娘,虽然里面坐着的是你的丈夫和儿子,但你就不能稍稍矜持一些么?大家闺秀有你这样的么?子衿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门扉。
此时大厅中,除了坐着她的双亲外,还有一位身着湖蓝色锦袍的男人,光看侧影,她便知道是谁,见到此人,子衿顿时眉眼一弯,快步走到那人身边,“哥。”
男人转过了身,他的肤色雪白,面容犹如冰瓷一般光洁,带给人淡淡的疏离之感,清冷似莲,但因着之前是与爹娘在一起说话,所以并不显得太过冰冷,可是在看见子衿的那一瞬,表情却明显比之前更加柔和了些许。他点了点头,示意子衿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谁知子衿刚坐下去,她娘|亲有些闷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唉,来了只知道看哥哥,竟也不向自己的爹娘问个好,真是伤心啊。”
“还说呢,哥哥回来了竟也不知会我一声,若不是丫鬟跑去告诉我,我不是得到明日才能见着哥哥?”子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透过袅袅烟雾,一双杏目凉凉地瞅了二人一眼。
“这不是刚准备告诉你,你自己就先来了嘛。”纪令仪赶紧笑着解释。
“……”子衿闻言挑了挑眉,喝茶的动作立刻停顿了,半晌过后,她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了桌子上,微微俯身揉起了肚子,双眼微眯快速扫了身边三人一眼后,又马上闭上,可是那饱含痛苦一眼,却让三人同时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可是茶太凉了?”陆承焕颇为担忧地望向子衿,如墨的眉轻轻拧着。
陆子轩瞥了眼桌上还在冒烟的茶,又看了眼身边弯着腰的子衿,紧皱眉头却渐渐舒展开了,清冷的眸光里掺杂了一丝好笑的神色。
“饿了。”子衿眼角的余光瞥见陆子轩那一副了然的神色后,便直起了身子,仿佛方才那个万分难受的人不曾出现过一样。她轻轻呲了一声,随手拿起那杯没喝完的茶,一口饮尽,“被我骗了那么多次,竟还能上当。”
“……”
几人用完饭后,纪令仪强硬的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赶走,只留下了子衿一人,说今夜要与她说些体己的话。
“娘,你要与我说什么?”子衿窝在床的内侧,自从她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和纪令仪躺在一张床|上睡了,现在娘近在眼前,心里顿时暖洋洋的,很是开心。
纪令仪却是不大好受了,看着女儿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几乎不敢对上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沉吟了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子衿,你告诉娘,你喜欢安王么?”
子衿眨了眨眼睛,她总算明白了娘今夜突然摆出一副要与自己彻夜长谈表情的原因了,敢情是为了给自己做媒啊,想起早上偷听到的话,她越发觉得可能。齐烁那小子,若是自己年轻个几十岁,倒是很有可能喜欢上他,可惜,她已经是活过两世的人了,那种小屁孩儿……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自己的娘,当对上了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睛,她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好垂下眼眸,做羞涩状,“娘,你说什么啊,我只想一辈子陪着你和爹爹还有哥哥,不要出嫁。”
“这可不行!”纪令仪立刻拒绝,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子衿,“我们可不要你陪,我有你爹就够了,你若是不喜欢安王,那就嫁别人,你若是喜欢……”她突然顿住了,隔了许久,才微微一叹,“你若是喜欢,我明日便去和你爹说说,总会想个法子,让你嫁给他。”
难不成自己想错了?她并不是想让自己嫁给安王?子衿纳闷儿地看着纪令仪那副凛然的模样,“娘,怎么了?”
可谁知纪令仪只是摇头,“你先告诉娘,你到底喜不喜欢安王?”
子衿暗自翻了个白眼,真是捉急啊!但同时心里又滑过一阵暖流,若不是爹娘顾忌她的心情,怕就不会如此和她商量了吧,古时候特有的包办婚姻,她又怎会不知?只得老实回答道:“不喜欢。”
纪令仪像是舒了口气,她下床取来了一个细长的锦盒,递到子衿面前,示意她打开。
这不是早上那人手里拿着的盒子么?子衿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掰开暗扣,只见里面除了一幅卷轴,其他什么都没有,子衿更加纳闷地看了纪令仪一眼,解开系绳,将那卷轴打开,待看清上面所画之物时,却是一怔。
她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曾经被纪令仪她们带去了一处人家,据说,那是她们陆家的恩人,若是没有他们,自己和娘便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这画上,正是当年几人拜谢这户恩人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插播一条小剧场:
(月黑风高夜)
某男主:为什么我的戏份还没有到来??
作者菌:表急表急,女主刚刚穿越过来,你要让她适应环境不是?表忘记了,你是暖男,你是要宠爱女主一辈子的男主,怎么可以抢女主的戏份?
某男主:。。。。。。我也要适应环境啊!
作者菌:你适应毛线啊,你的前半生就是两字形容,“苦逼”,你还要等着女主来救你出水火之中,和你爹的妃子们斗志斗勇呢!你不用适应,你只有等待和忍耐
某男主:(愤怒)那我要干嘛?
作者菌:你只要讨好我O(∩_∩)O哈哈~
公狐狸
2015。1。20
☆、误喝药酒
算起来,她呆在这个世界已经足足有了十五年,虽然起初的时候,有些惊恐不安,但这些年,她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身份。早知有今日的不是么?既然避不开,那就迎上去,她对此早已做好了准备,古代的官家子女,哪里会有真正自在逍遥的人呢。
子衿怅然一笑,怔怔地望着脚上的绣鞋发呆,大红的织锦上,绣着繁复华丽的花纹,看起来很是漂亮精巧,这样的鞋子,她在前世也是穿过的,不过却与此刻的心情完全不同,那时是做戏,而此时,确是真的。
为她量身打造的锦绣华服,云纹绣鞋,此时穿在身上,却不甚舒适。
“王爷。”
门外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子衿一晃神间,便有人进来了,她咬着唇|瓣,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随着一阵浓郁酒香扑鼻,她知道,人来了。
看着地面上多出的那一双长靴,还有陌生的气息在自己身边浮动,子衿闭了闭眼,等到再次睁开时,却已经换上了一副平静至极的表情,故作淡定,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锦帕被一点点揭开,她也随之缓缓抬起了头,面前的人,还是那副雍容闲雅的模样,那双浅黑色的眸子依旧如琥珀般纯粹到了极致,韵致天成,虽然周身有酒香弥漫,可是并不见他有丝毫醉意,大红的织锦长袍将他衬的气色很好,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容,此时却毫无病态之感。
子衿原本已想好了该如何向他谈条件,此刻看着面前那张脸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齐煜眉眼含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他侧首示意一众丫鬟婢子离开,然后微微低头,看着端坐在喜床之上,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子,明明是个才刚刚及笄的丫头,可不知为何,总给了他一种十分成熟的感觉,看着她头顶那华美的凤冠,齐煜叹了口气,“累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上方响起,使得子衿一阵错愕,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胡乱点了点头。
齐煜轻声一笑,他的声线原本就十分低沉,此时的笑声更是魅惑之极,极为撩人。
子衿愈发搞不清楚状况了。
忽然,齐煜抬起了手,向她伸来,望着那双愈来愈近的手,子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并没有如想象那般轻薄于她,而是小心翼翼地替她取下了那沉重的凤冠,子衿不由垂下了头,面上一片绯红,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敢情人家根本没想碰她,只是好心替她取下头上那超重的物件罢了。
“……谢谢。”
齐煜此时正好将那凤冠取了下来,放入身边的锦盒,面上是一派轻松,听见了子衿那闷然的声音,不由笑了,他双手负后,好整以暇地望着那低垂着头的小丫头,其耳|垂上的淡淡绯红让他觉得很是有趣儿。
“别看了,有没有吃的,我好饿……”子衿发现面前的人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顿时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舒服,不由开了口,语气颇为恶劣。
齐煜一愣,转而又是低低地一笑,这丫头,倒是不怎么怕他。
齐煜看着面前吃得欢腾的子衿,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无意中瞥见了桌上的银壶,便微微起身,取了过来,往杯中倒了些许,正准备递给子衿,可又马上顿住了,味道虽然浅淡,可他还是闻得出来,这是酒。
而通常情况下,喜房内的酒又与别处不同。
子衿没有注意到齐煜表情的异样,只是有些奇怪,为何他手伸了一半却又顿住了,难道说,子衿眨了眨眼,费力地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没有水滋润,实在是太痛苦了。
“是给我倒的么?真是谢谢。”子衿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甜腻的笑容,然后将杯子从齐煜的手中取了过来,方才,她暗自认为,齐煜是因为从来没有替别人倒过水,而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手才顿在了半空中。
子衿一口饮尽了杯子的“水”,完全忽视了身边齐煜不正常的神情。
“这不是水啊。”子衿愣愣地注视着已经喝空了的杯子,过了片刻后,才抬头望向齐煜,脸上那错愕的神情,让齐煜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子衿总觉得齐煜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两个字清晰地吐了出来。
“这……也罢,不过味道倒是不错的,像是果酒,麻烦再给我来一杯。”这句话说完,子衿就有些后悔了,居然让堂堂荣王给她倒酒,她的胆子可真是大得可以了。
果然,在看见齐煜那一脸不可思议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明明如水墨画描绘的一张极其韵致的脸,瞬间因她的一句话而气质全消。
“还是我自己来吧。”子衿伸手就要去取,谁知还未碰到那银壶,齐煜便将她的手拦住了,她有些不解的望着面前这个人,不知他想做什么。
“……恩……女子不宜饮酒,还是不要喝了吧。”齐煜斟酌了半天,还是未将酒里有药的事告诉她。
子衿闻言却是直接愣住了,前世,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子衿不由垂下眼脸,密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
“怎么了?”齐煜有些惊诧,他不知道,为何他的一句话,竟使得那丫头的心情变得如此沮丧,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哪里来得如此浓厚的悲伤。
子衿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谁知身体忽然变得十分燥热,她皱起了眉头,心头猛然一凛,于是快速地抬头望向齐煜,目光如针,仿佛要扎破面前这个人的每一处肌肤,“你给我下|药?!”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连子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想到齐煜给自己下了药,就会如此失望。
难道是方才他温柔体贴的举动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的缘故么?
齐煜只是错愕了几秒,便恢复了正常,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子衿的表情,然后才摇头道:“你觉得,可能么?”
“那怎么……”原来不是他,子衿舒了口气,周身凌厉的芒刺尽数消退,说不上来缘由,她就是相信面前这个人所说的话,觉得他不会骗自己。
“出嫁前,你爹娘都没有告诉过你,喜房内的酒是不能乱喝的么?”
齐煜叹了口气。
子衿闻言脸顿时黑了,敢情这里的酒全都是加了料的,而她方才居然还准备再来一杯,真是疯了,怪不得齐煜要阻止她,“你为何当初不告诉我?”子衿瞪着他,目光中的小火苗若是真的,齐煜此刻怕是连渣渣都不剩了。
“我本来是不准备给你喝的,可你自己拿过去喝了,再说……”齐煜眉眼轻微一扬,顿时使原本如沐春风的微笑,染上了几分别样的味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因为……”子衿顿时噎住了,是啊,为何要告诉自己呢,酒里放药本就是习俗,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