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紫薇见他生气了,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一副小怨妇的模样,便走到床边,坐在他的身边,甜甜地哄道:“阿生——你放心,前世今生,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除非你不要我了,我是永远都会赖在你身边的……”说着,贴着他的身子躺下来,手一下一下地去抚他的胸口,九方生捉住她的手,翻过身来,气息有些浓重,吞吐在她的脸上,仿佛竹间微风:“阿薇……”
“到底马瘟是怎么一回事啊?”赵紫薇躺在九方生的怀里,发丝相缠,十指相扣,懒懒地问道。
九方生温香软玉在怀,听了这话,旖旎之情稍减,翻身支肘看着她,将她困于自己的怀抱中,见她的红唇微涨,又忍不住去亲吻她。赵紫薇连忙拿手去呵她的痒,边躲边笑道:“本宫问你正事儿呢!”
九方生装作一副害怕呵痒的样子,连连告饶,停下了动作,定定的望着她:“如果宋良辰没死呢!”
什么?!这下子让赵紫薇惊得不行。这下子连马瘟都忘记了,扣住他的胳膊,猛地起身:“怎么可能?!”受了一百军鞭还不死,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威胁信
九方生起身,罩起一件外袍,下床倒了一杯水给赵紫薇,赵紫薇接过一仰脖子喝了。
“快说啊!”
九方生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为什么对宋良辰那么上心:“当时他受了一百军鞭,而后被弃于终南山,前来接应他的高手也全都被杀,除了你我,那些侍卫,还有谢谈之外,照理说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我们在宋国潜伏的探子说,确实见到了宋良辰出现在宋廷之中,并且一路跟踪他回到了赵国。我怀疑这一次的马瘟就跟他有关系。”
原来宋良辰还真的活着,他倒还真是命大,先不管他怎么活下来了,马瘟这事儿先得解决。
九方生又说,马瘟来势汹汹,病的来源查到最后,是给禁卫军送粮草的民兵,后来经过查证,才知道原来这民兵竟然是假扮的,那个原先的民兵拉了肚子,将那马车交给他的。而自打那以后,禁卫军骑兵中就有马匹出现瘟疫的症状。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的将瘟疫散播给禁卫军,是想要干什么?
“此事不能马虎,应该立即上奏父皇,请谭将军将士兵调兵回京了。可谭将军占据要塞,如果调回来的,万一边疆不稳定怎么办?如果宋良辰在世的话,如果这是他的阴谋,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九方生笑道:“除了谭将军,咱们赵国也不只这一个将军啊!”
“那还有谁?”
九方生坐定了,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睥睨着赵紫薇。
“你?”赵紫薇一脸怀疑的眼神,倒不是怀疑他的本事,而是枢密院原本是被架空的闲职,并无实际兵权。
“父皇有这个意思,只是正式的调令还没有下来。”九方生看赵紫薇一脸怀疑,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不由得恼怒地去捏她的脸蛋,触手滑腻,顿时心软了一半。“就是你夫君我呀!”
“也就说,你马上要外派了?”赵紫薇爬起来看他,一脸不舍地模样,撅着小嘴,就差摇摇尾巴了,自从嫁人之后,她反倒是习惯了两个人在一切的感觉,虽然以前自己并不缺人陪,但是毕竟自己是一个人高高在上,现在两个人能够并肩吃饭,并肩行动,而且又和谐安全的那种感觉,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九方生看了她的表情,心内熨帖的不行,抓过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你放心好了,你夫君我武功高强的很,是不会出什么叉子的。现而今,禁卫军尚未骑兵受损,边疆战事也并未一触即发,但仍然要防微杜渐,现在我及早去探听一番,可能会消弭一场大祸,没有战争岂不是更好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武功也不错的。”赵紫薇急道。
九方生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武功高强,我当然知道,但我舍不得啊!”担心宠溺的感情表露无遗。
赵紫薇原本以为他会吐槽一下自己的武功是三脚猫,绣花枕头,没想道他会这么说,不由得脸一红,低头道:“可我会想你的……睡不着觉……”
九方生朗声大笑:“阿薇,你这是在暗示我么?”目光微眯着,眼里却好似藏了漫天的星辰一样的璀璨光芒,嘴角的笑意将全身的清冽之气,仿佛炎海舞雪一般,又热又清冽,赵紫薇顿时沉醉了……
陌上花开成海,缓缓北风微微吹动大片野牡丹,直到九方生的马车望不见了,赵紫薇这才垂下微酸的手,心内微微起了担忧。
阿生要去戍边,赵宋边境可能不会那么太平了。
不过让她一直不太明白的是,宋烨和他的母亲高贵妃是不可能让宋良辰活着回国,而且还拥有了调兵的权利,除非是……赵紫薇心内骤然一惊,莫不是宋国朝内局势已变?
宋良辰的手段她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他还活着,必能够联合得宋国国内某些大臣,翻云覆雨,改变局势。
那么就危险了!马瘟只是头一步,不过京畿禁卫军中并非都是骑兵,其中大半仍旧是步兵,为何他要从马匹下手?
莫不是这疫病能够传人?!
赵紫薇登时惊出一声冷汗。
红袖正在旁劝着自己宽心之类的话,赵紫薇猛然抓住她的手:“快!快去军中探查一番!”
红袖吓了一大跳,立马吩咐小纪子,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如果宋良辰打得真是这个主意,那么疫病如果在大赵流传,必定不可想象。
青色锦缎的帘子被掀起,赵紫薇走出马车,便见了谢谈立在练兵场上指点士兵,随后他的目光像这边略过来,见是赵紫薇,他急急忙忙地出来迎接,赵紫薇大踏步往前,今日特意穿了男装,一身箭袖甚是利落,军中又不少人认识她,她一路摇手称免礼,来到谢谈面前。也不寒暄,直入主题:“谢谈,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你寻个清静地方。”
谢谈见她神色,知道事情紧急,忙道:“公主请随我来。”
谢谈将赵紫薇领到了密室之中,四壁唯有一个空架子,上面陈列着几本兵书孤本。
赵紫薇道:“谢统领,上次的马瘟事件怎么样了?”
谢谈多半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回答也单刀直入:“回公主,却有些蹊跷,原本是马匹染病,但死亡的马匹已经处理,其他的马匹也都是好好的,但是与马匹接触的不少士兵都出现了昏睡的症状,请了太医来也查不出究竟。”
昏睡?这症状怎么跟自己上次中毒的情况一样?
再一细问,果然那士兵的症状跟自己是一模一样。赵紫薇思索半晌,开口道:“看起来,毒源是出在马匹上,我那里有个药方,稍后命人送过来,你可以让太医看着,酌情加减药材。另外,军中要加强戒严,不许任何可疑的人靠近,而且,我怀疑,军中可以已经混入了宋国的内鬼。”
谢谈目光微微闪烁,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公主,因何得知是宋国人?”
赵紫薇知道他心思敏感,定然又在想,是不是她怀疑了他,赵紫薇平和地笑笑:“谢统领,上一次我中了毒,正是宋国的毒药,也是这般无色无味,且查不出任何东西来,我也只是猜测,看士兵服用了多少人,至于内鬼之事,我想宋良辰狡诈多智,说不定早早地就在禁卫军中安插了眼线,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派上了用场而已。”
赵紫薇知道自己的话兴许并不能完全让他打消疑虑,但只要做到足够真诚就可以了。清者自清,但现在她不能说这话,因为这话说了,兴许更让谢谈怀疑。
谢谈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神态端庄自然,并无任何怀疑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道:“公主放心,臣一定尽心找出内鬼,以飨各位生病的士兵。”
赵紫薇点点头,出了密室,见士兵正怒吼如山,气势河山呼啸,显然是谢谈练兵的效果,想起前世赵国兵残军弱,受人欺负,而今大赵国势渐强,声望与日俱增,新近来朝追顺的番邦小国倒是有不少。
微风轻拂她白俊的脸面,一缕发丝调皮地在脸上划过来划过去,她脸上带着微醺的表情,眉宇间沉静如水,明明面前是铁甲士兵,却仿佛是在高崖孤立,看透云海雾海,翩翩然有超脱尘世之美。
她……好像跟他越来越像了。他们两人什么都不缺,一个万人之上的公主,一个是超脱高隐的冰山玉人,他们两人才是最相配的,而他只能够终生活在证明自己忠诚的泥淖之中,难以翻身。
他心内莫名地燃起了一股火,这是他生来就有的宿命吗?老天爷,你凭什么这么待他?他从小到大,那么的努力,那么的用功,而在别人的眼里似乎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赵紫薇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辞别了他,便驾马而回公主府。
谁知道一进马车,便发现马车的芙蓉锦垫上放着一张巾帕,打开来一看,赵紫薇气的直接摔在地上!
宋良辰这个混蛋!原来这一切果真是他做的!他在这巾帕上写明自己正是下毒之人,只是为了能够给她一个“惊喜,”说她现在定然忙得手忙脚乱了,以感激她曾经赐予他的所有,而后稍后他还有“惊喜”,还说一定会娶到她。
这个宋良辰真是欺人太甚,他原来是来报仇了,以为她会害怕他吗?等着瞧吧,上一次不死是你命大,这一次一定要杀了你!
气的一下子坐在马车上,鼻中轻哼。
红袖见赵紫薇如此生气,吓了一大跳,忙又将那巾帕拾起来,在一旁捧着。
赵紫薇直接叫道:“直接撕烂烧掉!”红袖从未见公主如何生气,即便是屡屡受到皇后等人的陷害,也未曾有如此态度。立马躬身说了句:“是。”
一进内室门,红袖立即暗中拿出那巾帕烧掉,当了兰花的肥料,回到内室的时候,见赵紫薇已然平静了许多。
“公主,要用心点心吗?”
“不用了。”
赵紫薇这会儿平静了下来,语气倒是平和温润。来就来吧,见招拆招,不过让她担心的是,他为何能够如此冲破重重阻隔,在她的马车上放上东西?
她的马车,据小纪子说,仅仅有谢谈的亲信亲自签了喂马,小纪子始终没有离开马车半步,看起来禁军中是真的有内鬼?看起来证据都指向谢谈。但她相信,谢谈定然没有参与这一些,他是单纯的人,既然三年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真正地做一个大赵的重臣,那就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且现在他可是禁卫军统领,也没有理由通敌。
反倒是宋良辰,可能早早地就在禁军中步下了眼线。
“红袖,立即派暗卫将此事的原委暗中告知谢谈,并表明态度,我是相信他的,并且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内鬼很有可能潜入到他的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如此
谢谈捻着纸笺沉思半晌,抬头看了看在门外焦灼地盯着自己的看的下属郑铐,原先以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今才发现,原来他早早地被宋良辰给渗透了,已经成为了宋良辰的人,真不知道宋良辰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
公主前脚刚出大营,就受到了宋良辰的威胁信,这不明白着是想要陷害他吗?也是自己的当初意志不够坚定,到而今夹在过国仇和家恨之间不能两全……
幸亏公主并没有怀疑他,而是将这一切及时地告诉了他,不然的话,他就会为他背上了这个黑锅了。
谢谈不动声色地将纸笺拿到了旁边的蜡烛上烧掉,郑铐的眼底闪过一秒钟的犹疑,侯爷从来不会避讳自己什么的,莫不是这一次公主发现了什么。心内便有了些计较。正恍惚间,一抬头,发现谢谈正在摆手让他进去。
郑铐踏进了门,沉声道:“侯爷有何吩咐?”
谢谈道:“今日公主已经将要放松了来,我恐怕此药方泄露,故而将其烧掉,现今我已经默下来,说给你听。”
郑铐心内这才放下那点怀疑,细听谢谈说道:“黄芪三钱、杜仲五钱……”
说毕,谢谈道:“好了,你亲自吩咐医官去煮药吧。”
郑铐领命而去,谢谈盯着他的背影,却又叫出了暗中隐藏的一个人,那人一步踏出,飘然无声。是谢谈往日里在禁卫军中发展的心腹,一直被郑铐压着,今日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怎么能够不尽心卖力。
“传我的命令,仔细看着郑铐,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
“是!”那人领命而去,仍旧是脚步轻盈飘渺。
谢谈坐了下来,练兵场上不断地传来士兵们的口号声,谢谈的心里却有一丝波澜。
赵紫薇那边厢里也是不怎么顺心,宋良辰对于自己的行踪这么了然,说不定也早就知道了阿生暗中远行去赵宋边界的事情,那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