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物以类聚,不久他就和一群有着和他一样心态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经常在一起聚会,从彼此发一些牢骚,到志同道合,最后发展到在春季会议上联名上书。
当时跑到梁玉洁那里做工作,希望对方也在倡议书上签字的人就是乔伟。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公司的监控之下,他的名字后面已经被周比利画了红圈。
联名上书事件失败以后,公司董事局并没有做出什么找后帐的举动,彷佛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
无论是远东高层,还是部门领导,甚至是同事朋友,却开始对乔伟变得越来越客气。部门的领导经常对他嘘寒问暖,同事们对他也是关怀备至。
一切还是那么和谐,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但却令乔伟过得非常不舒坦。最让他感觉憋屈的是,就算想找人发火吵一架,都特么没有合适的理由。
直到在一些涉及到个人利益的事情上,乔伟才深切的体会到,他已经被彻底的边缘化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关键岗位,会被别人不动声色的替代,本该自己独当一面,可是莫名其妙的被提拔,成了一个身居高位的副手。
乔伟找到部门的领导发牢骚,部门负责人依然像春风一般温暖的和他谈心,细数一大堆让你无法反驳的理由,然后就不了了之。他和身边要好的同事诉苦,可大家都对他安慰劝解,但也少了以往那种掏心挖肺。
乔伟心里非常清楚,今天这样的境遇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触碰了公司的团结稳定的这条红线,已经被剥离出了这个团体,想要再融入进去何其艰难。
一旦在公司失去了存在感,再留在公司还有什么意思。所以乔伟早就有了离开公司的想法,至少去海外创业,能自由自在的做个逍遥的土皇帝。
会议结束以后,共有百余人向公司提出书面报告,希望离开公司去海外创业,其中就包括乔伟。公司董事局委员会的常委王和,亲切的接见了乔伟,并对他进行极力的挽留,然后遗憾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公司董事局的几个常委,郑重的向所有准备离开公司的员工承诺,公司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们提供各种便利的条件。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乔伟从王和的手中接过那张书面文件,并在文件上签下来自己名字以后,他的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就像被人抛弃了一般。
以前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天,可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喜悦。
当年在现代社会怀才不遇的乔伟,和公司两千多人一道来到了这个时代,大家同心协力,在荒僻偏远的海参崴创业,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才有了如今这样的一番局面。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以往的一幕幕,不断的在乔伟的脑海里闪过。当年创业的那一段日子,虽然非常艰苦,但他却始终满怀激情,身上的血都是热的。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在你决定放下的那一刹那,才能从一个当局者的心态中的解脱出来,让你瞬间明白很多事情。
所以乔伟走出了公司总部,一个人默默的来到了郊外,不顾寒冷的天气,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下来开始反思。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春节(一)
又是一年的大年三十,远东公司各个控制区,无论城镇还是乡村,都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气息。
在遥远的外东北,受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几天前的一场大雪,把广袤的大地披上了一片银装,雪后的气温极度下降,凛冽的寒风呼啸的吹过原野。
可即便如此,在这里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火热的节日气息。一座座城镇和乡村,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的门前贴着春联福字、挂着鲜红的灯笼,偶尔还能听到一阵阵鞭炮声。
男女老少在家中忙碌,无数熊孩子则是穿着厚厚的棉衣,三五成群的在雪地里撒欢打滚,尽情的享受着他们童年的快乐。
薇拉站在灶台前,用力的翻炒着锅里的花生,她拿着木铲不断的挥动,胸前那片汹涌也随着她的动作剧烈的起伏,波浪翻滚,让人看了头昏目眩。
她身后灶台的大锅里则是炖着野猪肉,呲呲的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在堂屋四处弥漫着,弄得满屋雾气腾腾。
旁边的木架上堆满了大锅小盆,里面装着各种泡好的松蘑木耳、粉条干菜、鱼干咸鱼,还有蒸好的年糕、猪血、粘豆包和玉米面的饼子,几个木质的蒸屉里,是已经包好的狍子肉蒸饺、白菜五花肉包子。
炒到了火候,薇拉手脚麻利的将锅里的花生盛到了一个簸萁里,然后端进了屋子,炕头上已经摆了一排的簸萁,里面都是炒好的葵花籽、花生、松子和榛子。
那排簸萁的旁边,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盖着厚厚的被子,嘴里裹着拇指,在那睡得正香。薇拉笑着爬上炕,亲了亲孩子的脸,然后帮孩子掖了掖被角。
她出了屋子,就见男人撩起厚厚的棉门帘子,拿着几捆柴禾从外面走进了屋,仅仅刹那间,屋外凛冽的寒风就灌了进来,瞬间化为雾气,让薇拉感觉到一丝寒意。
男人关好门,还仔细的整理下棉门帘子,转身就看到了薇拉,他憨厚的笑了笑,把柴禾放在灶台边的地上,然后蹲在那里,不断的往两个灶台里填着一捆捆柴禾。
灶台下的炉火熊熊的烧着,使得屋子里的火炕,从早到晚都烫得能烙饼。即便屋外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可屋内却依然温暖如春。
薇拉和家里的男人,天还没亮就起来开始忙碌了。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如今两口子感情一天好似一天,就差蜜里调油了。
如今她除了长相,无论说话还是做派,和一个汉人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她所在的支队,也被周围农户们戏称为“鬼婆支队”。
薇拉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家里有房有车,有地有牛,现在还多了个大胖小子,每天都给薇拉带来无尽的快乐。
最让她满意的,还是家里的男人。别看这个男人平时少言寡语,可对薇拉却稀罕的不得了。虽然两人已经过了一年多,那个瘦削汉子依旧是沉默寡言,平日在家里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炕沿上抽着烟袋锅,笑呵呵的看着薇拉在屋子里四处忙碌。
有时候薇拉转头看他,男人一般会略微羞涩的低下头,黑黝黝的脸居然红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薇拉都会浑身燥热,心里春潮泛滥,感觉爱死这个男人了。
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是却非常能干,平时几乎都在地里起早贪黑的忙活,农闲时还会去周围的大山里采集山货,到附近的河里钓鱼捞虾。
就算是到了冬天,男人也会和村里的一帮汉子,冒着刺骨的寒风,去几十里外的黑龙江冬捕。每次一去就是十几天,然后赶着几辆装满了江鱼的雪橇车回到村子。
每次薇拉和村里的女人们,都会天天站在村口,揪心的等着家里的男人。当男人们冒着寒风,赶着雪橇风尘仆仆的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薇拉她们都会欢呼着迎上去,拿着烈酒让他们喝一口暖暖身子。
回到家的以后,薇拉看着在野外熬了十几天的男人,摘下布满霜花的帽子围巾,脸上手上满是冻疮,薇拉都会非常心疼。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一年到头都在努力的让家里日子过得更好。尤其是他有了儿子以后,就变得更加拼命了。
两人一直忙碌到晚上,终于弄出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热乎乎的炕上摆着一张桌子,大盘小碗的摞在一起,足足十几个菜。
酸菜炖血肠、野猪肉炖粉条、鳕鱼干炖豆腐、红烧江鱼、大马哈鱼炖土豆、炒花生、五花肉炒干菜、萝卜丝丸子汤、白菜炒木耳、小鸡炖蘑菇,泡菜咸菜拼盘,还有从农贸市场用江鱼和山货换的鲸肉罐头和水果罐头。
农户家不怎么讲究,不会做什么精致的饭菜,厨艺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这一大桌子菜,看着浓油赤酱的,让人充满了食欲。
薇拉所在的村子,属于远东公司最偏远的流民安置区。方圆几十公里,仅仅安置了几个支队,平日里除了本村的村民,几乎看不到外人,非常的闭塞安静。
但是这里的物产却极为丰富,村子周围连绵的大山里各种木耳、松蘑、松子、榛子、草药什么的应有尽有,旁边的河里各种河鱼、河虾都成灾了,甚至甲鱼什么的都很常见。
村子南面十公里外的黑龙江,那里更是盛产江鱼,鳌花、鳊花、鲫花、哲罗、法罗、雅罗、胡罗、铜罗鲫鱼、嘎牙子、鲶鱼、三道鳞、鲢子,品种丰富应有尽有。
生在这样的地方,只要人不懒,日子都差不了。所以村子里家家户户,除了天天侍候庄稼,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每年薇拉的男人,都把从山里采集的山货、河里捕的鱼虾,以及冬天冬捕的江鱼,拿到几十里外的农贸市场,换取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布匹毛毡等各种生活用品。
家里男人经常赶着牛车去几十里远的农贸市场,就为了帮薇拉换一些漂亮的小镜子、头绳等女人用的东西,每次都把薇拉感动得不行不行的。
正文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春节(二)
薇拉和男人坐在滚热的火炕上相对而坐,旁边的一壶酒已经温热了,薇拉把怀中的孩子放在旁边,然后拿起酒壶分别为男人和自己都倒了一盅。
男人憨笑着端起酒盅,和薇拉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将酒喝下,浓烈的土酒,让男人黑黝黝的脸上泛着红光。
他抹了把嘴,拿起筷子冲薇拉嘿嘿笑道:“吃菜……吃菜……”
然后他就没什么话了,一边吃菜,一边不时的和薇拉喝上一盅,虽然默默彼此无言,但是薇拉却依然感觉很幸福。
屋内温暖如春,墙头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旁边的孩子彷佛也受到了感染,不时咿咿呀呀的喊上几句。
男人酒量一般,却偏偏特爱喝上一口,每天晚上都要温一壶酒弄几盅。以前薇拉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直到跟了这个男人,才发现自己的酒量惊人,反正比家里的男人不知道强多少倍。
男人喝了几盅以后,开始不断的用手挠着脑袋,薇拉知道对面的男人这是喝到量了,于是她就放慢了倒酒的频率,不断的给他夹菜,并笑呵呵的劝他多吃一点。
突然,对面的男人脸色有些不对,闷着头,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女人往往是敏感的,尤其是对自己的男人。
男人很少讲他的身世,有一次男人喝多了,就嚎啕大哭的和薇拉讲了一些当年的事情。他一家十几口,最后就剩了他一个人,父亲、母亲、兄长、嫂嫂、弟弟、妹妹、侄子、侄女,一个个眼睁睁的在他身边饿死。
虽然男人从来不表现出什么,但也只是不敢回忆罢了,薇拉又何尝不是这样。与家人失散了以后,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来到这个地方,跟了这个憨厚的男人。
虽然这一年多来,男人疼她爱她,让她感觉就像来到了天堂。可自己却经常梦里回到那遥远的故乡,还有一个个失散的亲人。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轻轻的放在炕上。然后慢慢的蹭到了桌子的另一头,搂着男人的胳膊,腻在他的怀里,嘴里轻轻的哼着家乡的民谣。
虽然听不懂女人唱得是什么,可男人的情绪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伸手搂住旁边薇拉肉呼呼的身子。
窗外凛冽的寒风不断的呼啸,风声凄厉的呜咽着,在屋内隔着厚厚的窗子,都能听到那一阵阵刺耳的啸鸣。
昏黄的油灯下,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默默无言。
京城,李旺背着行军包,行色匆匆的向家中走去。如今他身上已经不见了那套破旧的官袍,和远东公司的员工一样,穿着一套制服棉衣,头发也剃成了短发,比以前显得精神了不少。
李旺和一千多来自中原北方各地的前明官员胥吏,一起被送到了沈阳,参加了为期近两个月的培训班。
此次参加培训的前明官员,大都是秀才、举人出身的底层小官和胥吏,像李旺这样的进士就很少了。
原本以为进士出身的他,在培训班里会受到重视。可谁曾想,培训营里的新朝教员和军事教官,对他们绝对是一视同仁,尤其是那些军事教员,简直就是一帮凶神恶煞。
他们可不管你是士子还是举人,仅仅半个月的基础军事训练,虽然李旺他们这些人没有受到殴打和体罚,但是推搡和辱骂却是家常便饭。
很多参加培训的士人和举人,都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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