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他妹妹撺掇的。”
“嗯?谁的妹妹?”
“郑毅。”
“怜儿?她为什么要撺掇?”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你忘了你刚才说曾在湖畔听到什么?”
“……”
顾二白想着他这话里的意思,榆木脑袋运转了一下,忽然开窍了似的,“不会是……她一直坚定以为郑毅喜欢我?所以故意撺掇张德全为难庆家?”
顾二白想到,白日在一品斋,怜儿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郑毅在那儿,并且一副捉奸的架势赶到?
现在看来,原来她一直是提防着自己的。
“嗯。”
男人不可置否。
顾二白长呼了一口气。
“这真是好大一个窦娥冤啊,我改天得跟她说清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那性格那么极端,万一哪天想不开又去为难阿爹阿娘。”
“来不及了,她应该去了。”
“啊?去哪?”
“去庆家,向二老谴责状告你。”
“……”顾二白听着他轻快的语气,脸快黑成锅底了,“你丫现在特高兴是不是?阿爹阿娘好让我彻底断了和郑毅的往来,本来阿爹今天过后应该对他有点好感的,现在彻底没了。”
男人毫不否认,“嗯。”
“心机男。”
顾二白笑着戳着他的胸口,谁能算计过他哦。
“这不是重点。”
男人说着说着,才发现被她带偏了。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先。”
“先?”顾二白顿了一下,“难不成还有个后?还有两个人想害我不成?”
“三个人,包括郑毅。”
“啥?”顾二白蒙圈了,“他不是救我的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贼喊捉贼。”
顾二白忽然抬起头,目光崇敬的看着他,“碟中谍我听说过。”
顾亦清垂眸看着她,幽邃的眸子浮光跳跃,“好好想想,那天你到府上,有没有人拦着你?”
“……江璃儿!我下午看见她的时候,就怀疑了,她早上拉着我东扯西扯的一堆废话,然后刘婶就喊我去东湖了……现在想想,还果然有她啊?你是不是调查了?”
“嗯,还记得之前宴会上跟过你一阵的独眼吗?他看到把东湖消息透给你的妇人,事后到江王府讨赏。
府门口的小厮跟着江璃儿的马车,也发现并未如她所言,去东湖助你。”
“哦……照你这么说,这果然是个好大的局啊!”
顾二白听着,一副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模样,默默的竖起拇指,“清叔你府上的人果然都和你一样有心思!”
顾亦清眯着长眸,又重重地赏了她一个暴栗,“是我们府上。”
“哦,以后我可能是府上唯一一个智商垫底的人了。”
顾二白怏怏,自己被人耍了这么大一圈,该被清叔笑话死了。
“不,你不是垫底的。”
“还有谁?”
“咱娘。”
“……”
顾二白噗的笑出了声,老夫人啊老夫人,这儿子真的不是您捡来的吗?
“不对啊,那这件事既然是怜儿和江璃儿联手策划的,关郑毅什么事呢?他是好人啊,要不是他谁救得我?”
顾亦清闻言,定定望着她,忽的噤声了。
顾二白瞥着他,神情悠悠转转,被我发现了吧,你就是找着机会就diss情敌。
“我错了,你就是垫底的那个。”
久久,顾亦清开口,俊眉微凝,好似实在不忍打击她,又忍不住。
“啊?”
“准确来说,怜儿没那么大胆子,她只是平日里撺掇张德全为难一下庆家二老,给你添堵,试图给你个威胁的信号,让你尽量远离郑毅。
那么这个局,剩下的看上去就是江璃儿一手策划的,但是她没这个脑子。
所以背后那个给她出主意的人,就是这个局的关键。
那么……我问你,江璃儿为什么策划这个局?她在等着谁往里面跳来圆这个局?谁又会心甘情愿的往里面跳?最后贼喊捉贼,坐收渔翁之利?”
“……”顾二白仔细听着他的分析,诚恳的眨了眨眼,“我愿意跳,她为了让张德全打我一顿。”
顾亦清又漉了漉上唇,“你当然愿意往里面跳。那你想想,她为何不随意雇两个人,在没人的地方打你一顿?反而选择这么麻烦的策划?”
“……对哦。”顾二白被他问的彻底蒙圈了,“为什么?”
“回答我后面两个问题,你认为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人是谁?”
“我、张员外……郑毅?”
顾二白说到最后的时候,心弦猛地一跳,隐隐的有块浓重的幕布好像快要破晓,但是她却不怎么愿意相信。
“怜儿——郑毅的妹妹,她做的事郑毅会不知道?
不过是顺手拿来利用的棋子而已,江璃儿和怜儿是同一类人,如出一辙。
就像你最后会最多想到,这件事是她们二人做的,却怎么也想不到救人的郑毅才是真正的主谋,他是唯一一个好人,这叫明哲保身。”
“……”合理。
江璃儿这么久都没给自己使绊子,之前她还感觉她不坏,是股清流,还想不通怎么就忽然使技俩了?原来是受人指使。
“你与郑毅到一品斋多久?为何她妹妹过来的这么快,敲门声这么激烈?是不是人通报吗?包括通报你也在里面。”
“……”合理。
那时她记得听到一声口哨,但是没多想,她还记得郑毅的小厮,没上来吃饭,他告诉她小厮去喂马了。小厮……
“还记得年庆那天,江璃儿和郑毅都在吗?江璃儿的目的是什么?郑毅想要的是什么?两个有共同利益的人,一个一石二鸟的局。”
“……”合理。
江璃儿想将自己从清叔身边赶走,郑毅大概是喜欢自己,这个局……
“想通了吗?”
“通了……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
顾二白抬头,不可置信的望天,这果然是出贼喊捉贼的套路啊。
英雄救美,打手却是自己请的。
果然是郑毅(正义)啊!
她居然还像个蠢货似的,准备去报恩?
她、她对不起清叔。
顾二白陷入了一阵懊恼之中,好像每次什么事,最后都是她对不起清叔,她好像有点渣?
“清叔啊,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让你知道他多有恶毒……和愚蠢。”
男人说着,坚毅的薄唇处溢出一丝和悦的笑,大掌伸出缓缓的摸着她的头,“这样对我的女孩,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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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太该死了。
狗莲:本章清叔一米八!
九哥:你滚蛋!清叔百度百科一米九二
狗莲:弱弱的问一句,小白呢……
九哥:这个就不说,有点尴尬……
玲珑木:我要爆料!
小宫:三尺宝宝你确定?
小白:木头,你睡死了就别说话了。
玲珑木:小主人你得意什么,别忘了我预测的血光之灾,好好享受,好事哦……
明天见我宝们,给你们一个晚安吻么么大大大大~
第三百三十五章:打针和天蝎座
“他……真的死了吗?”
顾二白愣住了,缓缓抬起的红唇微启,望着他嗓子不觉有些紧。
她想不到此时还可以有任何话替郑毅说的。
一切都是设计,可他现在死了。
她只是想到,第一次见郑毅。
那时他仗义执事,与她萍水相逢,却愿站出来为她据理力争。
他说,在下相信姑娘。
她还想起在湖边,一袭白色的身影随湖水荡漾,微风缱绻起少年的衣袂,却仿佛死物一般,融为一体,仿佛有说不尽的故事。
她想到在农林花圃,他拿着拿起刀冲向贼三,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的插了下去,她看到那眼底深处隐隐最压抑的放纵,酣畅淋漓。
她想,一个人该是有多大的恨,才会如此绝望。
她想起他的妹妹曾跟她说过,他从小到大的经历,猜想他该是一个可怜人。
在多年极度扭曲人性的环境下,他变成了一个魔鬼心的天使。
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因为自己,让他变得可恨。
她想他们该是朋友。
可她好像成了压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头上,男人垂眸深深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不舍得?”
“不是。”
顾二白摇摇头。
只是觉得……
“没死。”
“什么……真的?”
顾二白面容微动,继而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眼底开始缓缓释放出点点希翼,直到目光灼灼,牢牢的看着他,嘴角不觉咧开。
笑容灿烂的像三月盛放的白梨。
她好像终于想通了一直以来,自己对郑毅的感情为何如此特殊。
就像一个站在悬崖的朋友。
你始终是想拉他一把,而不是推向万丈深渊。
然而更重要的是——
还有……清叔。
他并不像如流言那般冷酷无情,一直是她心里那个有血有肉,充满温暖的男人。
“小白,你现在是因为别的男人对我笑?”
顶上,男人看着她愈发绚烂的笑容,幽邃的眸光却越来越暗沉。
“噗——”
顾二白看着他黑脸,忍不住笑出了声,几乎是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地情感,猛地收紧了手臂,牢牢抱住他。
怎么办,她要疯了,她怎么能这么喜欢这个最好最可爱的清叔呢?
耳际,睡梦中的玲珑木一阵颤抖。
“你就放心,拿我的性别发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如果说非要有感情的话……那可能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还有他和他妹妹的经历,很值得怜悯,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想是坏人。”
还有……我对你的爱好像太超过了。
顾亦清没有说话,坚毅的唇紧抿,只是用下颌轻轻的蹭着小女人的下巴,微微闭上长眸,享受着她亲昵粘腻的接近。
“别怕,郑毅马上就要到荣安赴任,他有他的天高地阔,你有你的在水之乡。”
男人宽厚的大掌缓缓在她头顶抚慰,顾二白埋在他的脖间轻嗯。
“嗯,你就是我的在水之乡。”
后来,她总是想,她该那时该是有多幸运,或是积攒了多少年的福分,才能修得清叔。
顾亦清低头在她发间轻吻着,醇厚的嗓音格外的惑人好听,听得顾二白浑身酥软。
“那你有多爱我?”
“很爱很爱,往后的岁月,我再也不可能这么爱第二个人了。”
“愿意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任何事情,任何地步。”
“好。”
“嗯。”
顾二白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腔的幸福像盛满蜂蜜的蜜糖罐子,满的要溢出来了。
顾亦清悠悠的将她头上的蓝幽草彻底解下来,丢到一边,重新戴上盒中那双黑手套。
“手伸出来。”
“哦。”
顾二白放开他,眯着弯月笑眼,乖乖的伸出手。
然后……男人缓缓从杯盏中拿出那根银针。
“啊……”
某个小女人无意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就见那根银针,正直朝她的手过来,登时吓的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清叔你要干什么?!你丫要拿我做实验!”
男人长臂一时间紧掴着她小兔子般活蹦乱跳炸毛的身子,清俊的唇边缓缓溢出邪痞的笑容,“不是说很爱很爱我,做什么都愿意的吗?”
“……”这他妈原来是个套路,“……呜,女人是善变的。”
顾二白吓得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爱我了?”
“……爱。”
某个小女人望着那闪着光芒的银针,牙齿战栗着说出声。
“那来吧。”
“……”顾二白委屈的瘪着嘴,“我是小白……不是小白鼠。”
“白鼠的爪太小了。”
我的也小,“……我怕。”
“怕什么,一会就好了。”
“一一一会,还要一会……”
顾二白差点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要过去了。
“呵~”
男人看着她欲死欲活的小脸,手中徐徐捻着那根发光的银针,只觉得胸怀荡漾,满目清风。
“那换你来。”
“嗯?”
顾亦清放下银针,从石桌上的盒中重新取出一双白色的手套,给她戴上,那尺寸刚刚好,好像早已为她准备好似的。
顾二白伸着小手给他戴上,嗓中结巴着,“让……我扎你?”
“嗯。”
“不不不……开什么玩笑,我不会医术,会把你扎成刺猬的。”
顾二白见他认真的回答,连连惊恐的摇头。
男人一把擒住了她摇晃的小手,俊眉微微轻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顾二白噤声,对哦。
“……扎、扎在你身,疼在我心。”
“哦?”顾亦清语调悠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长眸里尽是揶揄,“那你帮我疼?”
“……”
半晌,在他的注视下,顾二白抿了抿嘴。
“……还是疼在我心吧。”
男人嗓音磁性的哼笑了一声,从盒中取出一瓶橙黄色的瓷瓶,瓶身颜色看上去暖暖的,上纹花纹路也甚是别致。
顾二白目光跟着瓶子转,“这是什么?”
顾亦清淡淡瞥了她一眼,“麻沸散知道吗?”
“我知道!”
这个名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好像是神医华佗最早发明的麻药。
顾亦清拔开瓶塞,放到她手里,“你就把它当做那个。”
“哦……不过清叔,咱们打个针还要上麻药吗?”
顾二白顿了一下,缓缓接过瓷瓶,恍若捧着观音的圣水瓶,小脸青一块白一块的。
这么恐怖吗?这是打针呢,还是戳肉呢……
“打针?”
男人将药瓶放在手中,重新捏过杯盏里的银针,转脸眉间轻拧。
“……”
顾二白看到他面上明显的疑惑,不由得眉心微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