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白丫头,有时候古灵精怪的做事刁钻狡猾的很,有时候又圣母心发作连闲事都要管,脑洞清奇却不乏善良本质,确实有趣,怪不得场主爱不释手。
“我们家祖上是经商小户,小时候,一家四口,我与哥哥是龙凤胞胎,父母勤勤恳恳做着小本生意,家境倒也殷实幸福,但渐渐的,父亲生意失利,开始日渐堕落,不知何时竟染上了赌瘾,经常十天半个月沉溺在赌场,不肯出来,母亲怎么劝都不行
本来凭着家底,母亲继续刺绣,生活勉强也能维持,只是没想到,父亲最后竟然因赌失智,丧心病狂,输光了家里的所有银子,还将我们一家老小,全部当作筹码押了出去,送给郑家老爷。
后来母亲才知道,郑家老爷是早已看上她,故意设个套让父亲往里钻,母亲不堪受辱,嫁到郑家当晚,悬梁自尽。
郑老爷愤恨,便将气撒在了我和哥哥身上,郑家本来只有一女儿,若是肯留,也只会留男孩,便把我哥哥留下当做义子,而把我,直接卖到了三哥家做童养媳。
从那以后,我在三哥家便过上了牲口不如的生活,好不容易等到及笄,我寻思着正式嫁给三哥也能好过些,却不想大婚当日,家里的老头子死了,我便顺理成章成了所有人口中的丧门星,三哥对我的打骂愈加严重,时常宿醉,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
没过多久,我便怀孕了,怀孕期间,他因无法泄、欲,三番两次对我施暴,花花几次差点小产,后来我没想到他会压不住禽兽本性,竟强、暴了赵家姑娘,致人疯癫,我劝他去投官,他不听反而又将我打一顿,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事传到了场主耳中,场主治理严格,自然容不下他。
我以为他要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残破个身子又回来了,大抵是做不了正常男人了,回来后心里变得更加可怕,时常发疯,不肯相信花花就是他的孩子,他像一个疯子。
即使我不顾一切离开他,也根本逃不出他的魔爪。”
她说着,不由啜泣出声,顾二白安慰了好半天,她才继续说起郑毅。
“因为郑家正室一直没能给郑府添个儿子,我哥哥与生俱来又带着些倔强和才气,所以郑家由一开始的对他泄愤,到最后开始慢慢对他寄予厚望。
郑老爷希望哥哥能彻底把郑府,当做自己的家,便不允许他来见我。
对外声称,哥哥就是郑府的大少爷。
我记得有一次,哥哥实在想我,便偷偷跑出来欲与我见一面,被郑家人发现后,拉回家活活打了半个月,都下不了地。
从那以后,哥哥被郑家看管的愈加严格了,我也不让他再来了。
哥哥偏爱政事诗才,可是现如今商道盛行,郑家爱财,便想让他经商,哥哥不肯,前两年背着郑老爷偷偷去参加科考,却被郑老爷连夜赶到荣安,给骂了一通,还用我威胁哥哥。
哥哥百般受阻,科考上只写了一半,便愤然痛心放弃,可当今皇上圣明,一眼便看中了哥哥的才学,派官兵邀他入朝为官,郑家不许,暗暗又给他施加压力,逼他拒绝,哥哥执拗不过,便忍痛给拒了。
其实,郑家就是怕哥哥有朝一日成为国之栋梁,会报复他们对他所施加的所有恶行,才一直想牢牢把控于他。
越往后,我在三哥家越过越惨时候,哥哥实在看不下,整日想着法子出人头地,郑家的小女儿爱慕哥哥,可哥哥心思根本不在儿女之情,郑怜儿看得出来哥哥是个有志向的人,为了哥哥她不惜与家人反目成仇,郑家这才愿意放开哥哥,同意他前去科考。
这回……哥哥终于考上了,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接回去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哥哥十几年的努力,今天却因为我,毁于一旦,如果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都去死了罢了,反正从始至终,不过是最卑贱的一抔黄土。”
少妇悲戚的一番话落,顾二白嗓子干涩,发现不觉很多事情都恍然大悟了起来。
譬如她之前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绿衣姑娘—怜儿,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原来郑毅竟是义子;
为什么那天在湖边,他故意让自己靠近,激怒清叔,原来他的志向根本不在经商,更不想去做什么账房先生。
原来,在郑毅光鲜的外表之下,竟覆盖住如此的伤痕累累。
顾二白忽然对那日湖畔他的消失释怀了,他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背负着如此深仇大恨,的确每一环节都不能出错。
“二白!黑狗血来了!”
此时,屋内正沉浸在一片悲凉氛围之中,门外,墨染却精神奕奕的抱着一盆红乎乎的血水跑了进来。
顾二白看着他怀里的黑狗血,呼吸一滞,又有点要晕血的征兆了,“……你丫快给我端走!”
总有小受要害正宫。
小鹉抽了抽嘴角,起身望着墨染,这怕是个傻子!
“妖怪!你休想伤害二白!”
墨染望着他,眼中大男子保护小姑娘的勇气,瞬间覆住了恐慌,怀里的黑狗血晃晃荡荡的。
小鹉切了一声,瞬间变成了一只扑棱棱的鹦鹉飞走了。
这种不给钱的好人好事,他才懒得做。
“二白,二白他有没有伤害你?”
墨染见妖怪飞走,连忙放下黑狗血,跑过来双手牢牢抓住她的双肩,仔细查看顾二白。
“……”好想打受怎么办?
顾二白勉强的朝他挤出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假笑,“作假做到底,借你马车一用,去一趟县衙门。”
墨染,“……”
“姑娘您是要去见官吗?”
少妇闻言,紧张的抬头问她。
顾二白点头,“对啊,你们家这么多冤屈,为什么不去伸冤,就算以前是因为你们父亲赌博没有理由,可是单看贼三这件事,郑毅也不可能被一棒子打死。”
少妇望着她,连连哽咽,“谢谢……谢谢姑娘。”
一旁,墨染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坚定
“二白,既然你想帮助他,那我也愿意帮助你。”
“……”就借你个马车,你犯得着吗?
“实不相瞒,县太爷是我二舅。”
“……”
“……二舅好,呸!二舅好啊。”
顾二白蓦地笑出了声,“这么巧?那你二舅人好吗?是不是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大公无私判案的好官?好不好说话?”
墨染柔情的看着她,抿了抿唇,丹凤眼溢出一抹笑,“我二舅就是你二舅,你说好不好?”
“……”我去你二舅的,可惜我清叔不是你清叔,别他妈套近乎好下手。
……
顾二白带着少妇和小包子,乘上墨染的马车,一路上,脑子里都在酝酿着到官府里该说什么。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任她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
马车辘辘行至顾镇的县太衙门时,顾二白刚正了正衣襟,激动地探出一只小脚时,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对话:
“场主,您交代的事下官一定亲力亲为,一定会让场主满意的。”
“嗯。”
“场主,贱内已经在府上做好饭菜,天色不早了,场主不如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行回府。”
“不必了。”
“场主……”
对话还在进行,某怂白已经默默地缩回了探出的小脚,满脸惊恐的望着马车里的祸害——墨染。
麻麻啊,清叔怎么无处不在,这下怎么办,自己在万钧的轿子里,这下若被抓个正着,被清叔发现了的话,怕是身上长着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怎么了?”轿内,墨染刚想下去,就被顾二白一把拉了回来。
顾二白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那个……我还没想好台词,咱们再串一遍。”
墨染,“……不都串了一路了吗?”
“……再串一遍,再串一遍。”
……
官衙门口。
顾亦清余光微侧,恰巧敏锐的捕捉到一只纤巧的小脚,悄悄的从轿子里探出来,又后怕的缩回去。
转身,某场主眸光幽邃的打量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渐渐的,眼角微眯。
这辆马车,好像是……万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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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小白啊小白……有点小惨哦……
第二百四十九章:叔,你就抱抱人家吗
“场主,下官……”
四方衙门口,县太爷仍欲多做挽留,却不想,话未说完,便见场主悄无声息的朝着不远处衙门口的那驾马车走了过去。
而且仔细望去,那辆马车……看着好像是自己外甥的?
某个老谋深算的县太爷嘴角微微弯,徐徐的摸了摸胡子,自己外甥什么时候攀上了场主?看来以后得多多来往。
身后,青衣掌事见场主忽然走开,不由眉头疑惑的上挑,望着那驾陌生的马车,利索的跟了上去,“场主,近晌午了,咱们不回府吗?”
顾亦清面无表情的眼脸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不急,我先去看看小白。”
嗯?
青衣掌事听得满头黑人问号,见夫人?不……不是早上刚见过吗?
顾亦清顿了一下,薄唇轻启,眼底闪过阴森的揶揄,又添了句,“想她了。”
青衣掌事,“……”
场主,没人问你原因的。
太腻了,真的是太腻了。
“那咱们是去河西?路途不近,属下先去备辆马车,现在正是晌午,席地应该还在进行,夫人定在那里。”
“嗯。”顾亦清轻嗯,半晌,醇厚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她不在那打断她的腿。”
“……”
青衣掌事眉头猛地跳了下,怎么无端感觉,场主忽然变得莫名凶残。
未及多问,前方的马车里,传出一声更大的‘咯噔’作响。
轿内,某个噤若寒蝉的顾二白,擦着满头因紧张而沁出的汗珠,小腿不停的打颤,
刚……刚才清叔说什么?打打打断腿!
那要是他看见自己此时在万钧马车里。
呜呜……那不得肢解。
怎么办、怎么办,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
“二白,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出了这么多汗?紧张吗?没事,有我在不用紧张。”一旁,墨染见她满头大汗淋漓,不禁温柔的笑着,贴心的抻出一块帕子安慰她。
“……”
顾二白见他的动作,浑身一震,赶忙躲过了他的手臂。
看着他的眸光,就像是看着上一辈子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尼玛……就是因为有你在这,才有事的。
“二白?”墨染眸光有些黯淡,她就这么抗拒他的碰触吗?
“别别别……别出声。”
马车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顾二白着急忙慌用食指颤抖的抵在唇畔,朝着他们嘘声。
墨染颦眉,她到底怎么了?
……
“就这辆马车吧,不用找了。”
马车前,男人的身形滞住,眼底幽深的阴翳渐渐开始浮上来。
很好,别出声。
一直别出声。
“啊?”
青衣掌事望着面前的马车,懵了,“可……可是场主,这好像不是咱们的马车啊?”
话音未落,顾亦清余光凉飕飕的扫了他一眼。
青衣掌事立即绷直身子,暗暗扇自己一巴掌,正色走到车夫三奴面前,“没听到场主说什么吗?还不快让车里人下来!”
马前,三奴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场主,像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半晌,手里的驱马鞭一松,脸上愣愣的憨实点了点头,扯着嗓子朝轿子里喊了声,“少……少当家的,场主来了。”
话音陡然传到轿子里。
墨染微怔,豁然明白,二白为何一直如此紧张了。
怪他注意力太过集中,竟没感受到来人的脚步声,是他最熟悉的。
“你不出去?”
墨染嘴角微动,朝她挑眉。
“完了……”
顾二白哀嚎一声,一脸很丧的仰头,满眼饥渴的望着宽敞的马车,四壁光滑,毫无暗格,空荡荡的竟无一丝藏身之处。
天要亡她。
墨染望着她犹疑的模样,神情顿了顿,像是知道了什么,微微试探道,“场主不喜欢你多管闲事?”
顾二白悲痛的摇了摇头。
不,清叔是不喜欢我和任何男人接触,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大的小的中间的,一律死罪,简直是禁区。
更何况……他不知道你是中间的。
墨染不明的望着她。
马车里,久久静谧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青衣掌事等着半天,拧眉看着马车,里面到底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玩意呢?
不过,这马车好像有点眼熟……是万嘉山庄的马车。
“场主……”
青衣掌事犹豫了一下,眼神询问般望了眼场主,要不……强行把车上人给掀出来?
顾亦清眼神微痛,修长的五指像是要生出火一般。
还给他在里面装死,是想和他在里面多呆一会吗?
“小白。”
青衣掌事正欲动手,不想,忽听场主竟喊了声夫人。
马车里,顾二白被这一声仿佛近在耳边的低沉呼声,吓得浑身一个踉跄。
后退两步,直接撞到了壁上,撞得马车‘咚咚’响。
握草……握草,清叔不会是知道自己在这马车里了吧?
他怎么知道的?
顾二白不可思议的呼吸着,惊慌眼神由一开始的想不通,鬼使神差的渐渐投向墨染。
不会是……这小婊砸陷害自己的吧。
他故意让人通知清叔,好来‘捉奸’然后……陷害自己?
她怨愤的眼神太过直白,直看的墨染后背毛毛的。
“二白,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墨染猛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