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小姐,咱们这不是在努力学着呢,若换了从前,看到这样的契约,指不定还要累小姐解释过后才理解呢,现今可都是一遍看懂呢。”灵儿笑看小姐一脸嗔怪的表情,毫不谦虚自己夸了自己一番。
“小姐,玉儿知道您是有心给他们个机会,只是却不知个中缘由。”玉儿站在旁边,又看了看手中的契约,抬头问道。
“你以为是为着什么,这其中缘由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恋竹笑了。
事实上。原本她也没打算怎么样,毕竟这一次情况很是特殊。
涉及到的人数多,涉及面广,且这些人地位不同,都是铺子里的老掌柜。
她当然不是没想过要连根拔除,重新洗牌,将这些铺子的人员来个大换血,不失为解决问题一劳永逸的办法。
但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这样颇有资历的老掌柜。
若是真的亏损也就罢了,比如那几个真正亏损的铺子。她是准备接下来关门整顿的。
但这几家明显是盈利颇丰的,除非她愿意放弃年前的好时机,不想再借着年前赚一笔银子。否则在这个时候进行大变动,确定是不明智的。
论起对铺子对行业的熟悉,论起掌控全局的能力,论起经营多年人脉带来的影响力,只怕年轻一辈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些掌柜的。
贪财?人的劣根性罢了。虽不可原谅但可以理解。
再者一时换了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人来代替,她如今缺少的便是可以用的亲信,少不得还有可能连带着失去一些门路之类的。
况且这些人能大捞特捞,可见赚钱的本事还是有的,不如留着给自己赚钱。
退一万步讲。即使下定决心换了他们,也难保再来的人不会如此,到时还要费心去查。不若卖个人情,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是自己给了他们机会。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日后必定对自己惟命是从,知道谁才是他们该效忠的人。自已一定是要把铺子经营实权掌握在手里的。
当然也不会忽略了他们的人品问题,日后必是要多盯着点儿了。
并且年纪也都大了。现在且留着他们,安插些可靠的后生进去,一来盯着点儿,二来也是要学习他们的经验,多看看他们的门路之类的,这些都是不能断了的。
一直故意将后果说得严重,只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毕竟事关全家老小,再不甘再怎么样都不会拿一家子的性命开玩笑,只是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那一纸所谓的契约,虽说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但其实对一般人而言,真就算得上是苛刻的。
关于为王府服务年限,关于月钱,关于另择明主,关于对铺子的责任,种种他们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了重新的划分,比之从前付出不只要多了一点半点,所得利益却是降了不只一层两层。
但关键在这立约双方,一方是恋竹自是不提,一方便仅限于这些被她传唤来的掌柜们,对于这些有过背叛历史的人,恋竹自认已经算是宽容了,最起码并没有一棍子打死不是吗?
且恋竹并没有将话说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纵是这样涉及到原则的错误。
若有朝一日真心悔过且卓有成效,也不无改变的可能。
慢慢将缘由一点点说与姐妹两人听,恋竹觉得自己的耐心又进步了一些。
“小姐。”玉儿听了却是只叫了一声小姐,并没多说什么。
“怎么了?”恋竹以为她叫自己是有话要说。
玉儿却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小姐,灵儿真不知你竟然前前后后想了这么多,只以为是惩处一些犯错之人的普通举动,却原来方方面面要涉及到这么多呢。”灵儿也是长出一口气。
“我也是一边遇事一边成长,与你们一样,往后也会单独让你们来处理这些,所以,快些成长起来吧。”恋竹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总不能事必躬亲。
她这样的性子,自然不必期望会一直像开始这样勤劳,还巴望着一切走上正轨之后能够“无为而治”呢。
☆、第八十三章 赵硕归来
待一个上午过去,众掌柜陆续离去,这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几人也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瞧着到了用饭时间,恋竹便让洛枫几人回了临风阁,说今日下午便忙里偷闲,让他们自去好好歇着。
年前可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这些人去效力,累坏了当真是不值得。
恋竹自个儿也是坐得腰酸背痛,直站起来不停跺着脚,兀自做着暖身动作,瞧得玉儿灵儿两人捂着嘴笑。
恋竹见了笑道:“怎么,你们这半日不动也不觉得酸胀吗?”
说完突然想起一事:“我怎么从不见你们练功夫?这武学之道不是要日积月累的吗?”连她自己都是日日会调息打坐,也时不时会温习一下。
玉儿抿嘴笑了还没说话,灵儿便快人快语道:“小姐,咱们哪里是没有练功?每日都是早早起来练了功的,可不敢荒废一日呢。”言外之意便是她们练功之时,她家那整日说舒适第一的小姐还酣睡未起呢。
恋竹闻言动作一滞,听出这小丫头是暗暗笑她呢。
继续自己晃晃悠悠的动作,觉得酸胀感去了不少,笑着瞪了灵儿一眼:“起那么早,你们可是体会不到自然醒的乐趣呢,这有什么可自豪?一点儿不值得我羡慕。”
自认向来不是勤快人,人都说“早日的鸟儿有虫吃”,她这样懒的便整日拿“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跟自己说,总是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不是。
“真是我们体会不到了,自小便习惯了早起,如今哪怕小姐心疼我们让晚起,也是都睡不着呢。” 玉儿斜睨了灵儿一眼,这丫头,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怕她家小姐听了会觉得不好意思,忙安慰说道。
却不知恋竹根本不将这个放在眼里,她向来是既做了就不怕人说, 况且还是这等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事。
“这么说,洛枫他们也都是每日早早便起床练功了?”注意力马上转移到这上来了。
当初刚知道几人是功夫高手时,还想着要学个几手,却不料这些日子以来,各种事情纷至沓来,让她应接不暇,竟是忘了这念头了。
今日提起功夫。想到那几人功夫甚高,不禁心思又活了。
从前凭着自身习武十多年的本事,可说是从未吃过亏。但自那日见到玉儿无意间显露的身手后才知,她日后还是不要提及自己会功夫为好,只因完全不值一提。
“自然是了。”灵儿接口道,“他们可是非常勤奋的,从前在林府时。他们十六子早上跟着少爷们一起去练武场练功,都是起得特别早。日日坚持,从未间断,这才练得一身好功夫呢。”语气中对洛枫等人的功夫似是颇为羡慕。
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想起方才自己还一副自得的样子,有丝不好意思:“跟她们比起来。灵儿其实算是懒惰的了。”
恋竹见她这样都还自嘲,便开口打趣道:“那你便不要跟他们比就是了,日后只跟你家小姐我比。谁也不能说你懒惰不是?”
说得玉儿灵儿都扑哧笑了,直说小姐真是不计较,这样也愿意被作比较。
“小姐,厨房该是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去传了饭过来吧?”玉儿瞧着小姐自个儿活动了半天。该是有些缓过乏劲儿了,也恰是该要用饭了。便问道。
“也好,传饭吧。”恋竹点头应道。
自早上到现在不过就喝了茶水,连往常的果子和点心都没用一点,确是有些饿了。
“是,玉儿这就去了。”玉儿说着自出去安排人传饭过来,留灵儿在小姐身旁伺候着。
岂料刚走到门口,便与匆忙进来的顾妈妈走个对头。
“妈妈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是有什么事吗?”玉儿忙伸手扶住顾妈妈,庆幸自己及时停了脚步。
若不是她算得习武之人反应灵敏,可不就正跟顾妈妈撞个狠实。
顾妈妈却是全然顾不得这一小插曲,也没有理会玉儿的疑问,拉着她的手不管她原本正打算出去,直接拽着她回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完全掩饰不住。
“小姐,回来了,王爷回来了。”直直走到小姐面前,竟忘了见礼,欢喜万分地说道,“小姐,方才王爷身边的小厮青岩来报,说是王爷已经回京,正往王府来呢,随后就到,遣他先回来告知小姐呢。”
恋竹灵儿本就被她异于往常的举动惊住了,心说这是怎么了?从来以沉稳称著的顾妈妈竟有些如此风风火火的一面,待听得她向着自己说话。
“你说谁回来了?”恋竹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
“王爷啊,咱们王爷,静王爷啊。”顾妈妈满脸喜不自胜,完全有别于平日的沉稳。
无怪乎她这样喜悦,须知哪个刚成亲的丈夫会将新婚妻子扔在家里独自外出,且一走便是数月,尤其这人还是她们小姐的丈夫。
顾妈妈等人虽明面上不说,那是因为当下人的自然是不好非议主子的事,可心里却是心疼小姐的,直说小姐身子从前不见好转,说不得也有王爷不够疼爱的缘故,当然这些也便都是在心里叹息罢了。
“静王爷?赵硕?”恋竹讷讷地重复顾妈妈的话,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直呼其名问道。
“可不就是嘛,小姐,您这是太过高兴了吗?”顾妈妈听得小姐发问,忙肯定地回道。
见小姐仍怔愣地保持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在那里,以为真是被突如其来的喜讯惊住了,便走过去轻轻扶着小姐坐下。
顾妈妈不知小姐病愈后忘了前事,但站在一旁的玉儿灵儿两人却是知道的。
虽初听得说王爷归来且马上就到府的消息,两人心里首先涌上的也是喜悦,毕竟她们心中原与顾妈妈所想一样,不愿见得小姐被王爷冷落。
但高兴过后随即便想到小姐现今的情况,喜悦瞬时便去了七分,神色担忧地看着仍未有反应的小姐。
顾妈妈见小姐仍未言语。便想回身去倒杯茶来给小姐缓缓神,却是见到两个丫头竟然也是一副与小姐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丫头也同小姐一般高兴太过了吗?”
玉儿灵儿两人听得顾妈妈问话,方自反应过来,还不待她们整理了思绪斟酌着回话,就见小姐如同针扎了一般自榻上弹了起来。
惊得几人一齐忘了说话,瞪大眼睛看着小姐。
恋竹却是完全不理几人的神色,自顾自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这么长时间在王府忙得不亦乐乎,她都快忘了这王府还有个一把手,一个比她名正言顺得多的主子了。
而且。她也捎带着想起了自己这已婚妇女的事实,好吧,十五岁的已婚妇女。任是何时想起都让人无语。
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不是说月余将归?莫非她理解错了不成?
可不论是赵硕表达错误还是她理解错误,如今都由不得她再去纠结这些。
继续咬着手指转来转去。
怎么办?怎么办?这从天而降却是板上钉钉的夫君,自己到底要如何面对?
讨好他?做不到!
再说该是也没有那个必要才对,至今为止,她只打算通过努力赚得满盆满钵的银子。早日有能力可以过得自己喜爱的自在日子。
至于说费心力去讨得她这夫君的欢心,然后得宠,然后睥睨日后进门的侧妃小妾姨娘同房无数的,全然不在她考虑之内。
忽视他?不妥!恋竹断然否决了这一念头。
如今已不是初来时什么都不懂的她了,知晓这时候权势、地位、财力有多么重要,关系到人的生存与生活。
这毕竟是静王爷的地盘。不是她鸠占鹊巢几日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到何时在这王府里静王爷才是最大的,她充其量可以排第二。或者只是暂时第二。
在自己没有足够的银子之前,王府就是她赖以为生并借机自谋出路的好地方,再没有比这更适宜之处了。
所以,必得学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如此。为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要保持本色。以不变应万变。
自然,这保持本色不是指保持她恋竹彪悍的本色,她可不想自己异于原主的性情引得静王爷怀疑,继而或者露出马脚,或者引起静王爷的兴趣之类,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是要保持这身体原主人的本色,病弱,淡然,与世无争,没错,就这么定了。
打定主意,恋竹停住脚步,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身上的衣裙,半晌也没瞧出什么来。
猛然一拍额头,她自来不知原主习性,哪里会有比较。
“你们快看看,瞧我这样可有什么不妥?” 恋竹几步走到仍站在那里瞧着她不停踱步的几人面前,一边自己伸手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