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扫了他一眼,却不敢认真去看。
某人的眼睛太好看,怕看久了再掉进去,做出些令人羞耻的举动。
“我当然是信你的!”她轻舒一口气,“这么说来,我算是掌握了一点主动权!不过,为了确保无虞,还是要双管齐下,内外施压……”
“是!要拍就拍得死死的,最好拍得魂飞魄散,免得他阴魂再现!”云千澈用力点头。
顾九愕然:“这么说来,你又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这个……不难猜吧?”云千澈傲然回,“这大晚上的,你事先又不知道我在这儿,披星戴月的摸来这疯人监,必是有所图,不是吗?”
第109章唐豆豆不见了!
“是!”顾九使劲点头,“所以,你刚恢复自由,就巴巴的跑到疯人监来,应该也是有所图,对吧?”
“再对不过!”云千澈用力点头。
“那还等什么?”顾九起身。
“不等了,我们现在就走!”
他扯住顾九的手,转身就往跑。
“喂,公子,你去哪儿?”朱宝儿追在后面叫。
“我们去看看老赵!”顾九笑嘻嘻答,“有日子没见到他了,很是想念呢!”
“对啊!这么多天没见他,他一定又变乖了!”云千澈大笑。
两人手牵手,肩并肩,扬长而去。
“瞧这默契!”冥星看两人牵紧的小手手,喜得合不拢嘴。
“瞧你这样儿!”朱宝儿一看他笑,气不打一处来。
“我样儿哪儿差了?”冥星轻哼。
“是不差!”朱宝儿没好气回,“就是有点像保媒拉纤的老虔婆!”
“就他俩还用我拉?”冥星笑,“你也瞧见了,他们这说话做事,默契十足,这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宝儿,你真该死心了!”
“我对云千澈,本来就没有心!”朱宝儿剜他一眼,飞身掠上,紧随其后。
冥星身为顾九的贴身侍卫,自然也是亦步趋。
两人一对在地上跑,一对在天上飞,很快便冲出了天透院,直往赵世勇的洗心院而去。
洗心院在天透院和地藏院中间,经过地藏院时,云千澈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怎么了?”顾九问。
“好像……有人在哭!”云千澈回。
顾九笑:“脚底就是地藏院啊!要是没人哭哭喊喊叫叫的,那就不正常了!”
“可是,这个声音很熟悉……”云千澈皱眉,侧耳,细细聆听。
“是莲姑!”屋顶的朱宝儿听力绝佳,给出肯定答案。
“莲姑?”顾九怔了怔,“莲姑怎么会在地藏院?”
话一出口,她心里忽地一颤,拔腿就往地藏院跑。
莲姑他们,因为本身只是有轻度的精神障碍,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又因为云千澈庇佑的关系,疯人监对他们的管制并不严格,允许他们在天透院内自由活动。
可现在,却被发配到地藏院……
必是出了事!
一行人急匆匆往地藏院赶,未进监门,已听到一道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这声音如此惨烈悲伤,像是一人被逼到了绝境,所发出的最最痛苦的嚎叫,声声含泪,句句泣血!
“珍儿!放开我的珍儿!放开她!珍儿啊,我的珍儿啊……”
顾九和云千澈对视一眼,面色俱变,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
监门没有锁,狱卒见到他们,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一行人匆匆而入,遁声赶到一号监门前。
莲姑的叫声愈发凄惨。
顾九踮起脚尖,趴在小窗前向里看。
这一看,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原以为莲姑叫得这样凄厉,应该是被人虐打所致,可现在一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没有人打她,也没有人虐她,可莲姑却像发了疯似的,对着一号监的小窗又踢又打,时不时的还拿头去撞,拿肩去扛,每折腾一下,就会有血不断沁出来,她也是痛得惨叫,却仍不肯放弃,像着了魔似的,恨不能钻到窗户里去!
老何被锁在一旁的铁床上,看到她这样,吓得哇哇乱叫:“不要再撞了!果子烂了!呜,果子要烂了!”
“二宝,快点,把门打开!”云千澈急急叫。
朱宝儿和冥星本来就站在他身后,此时掌风袭出,那门应声而开。
“莲姑!”顾九和云千澈一左一右,扭住莲姑的胳膊。
这一扭,云千澈心里猛地一抽。
“骨头,断了?”顾九也察觉出异常。
她虽不懂医术,可莲姑的两只手臂明显不正常。
“两只手骨已断,她刚才还在拍……”顾九看着面前满脸是血、如癫似狂的妇人,不由泪盈于睫。
“她这是怎么了?”冥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没事跟这窗较什么劲啊?”
“她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云千澈面色沉痛,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到莲姑嘴里。
莲姑抽搐了一下,很快,双眼变得涣散无神。
她晕厥过去。
云千澈动手施救,为她清除身上伤口。
顾九则蹲到床角的老何面前,小心问话。
这位老人家,三句话不离果子,顾九虽然不知何故,却也知投其所好,小心翼翼问:“何伯伯,果子为什么要往墙上撞?”
“小果子……饿了……”老何含糊不清的咕哝着,“小果子……被拿走了……”
顾九叹口气。
这完全听不懂。
“他说的小果子,应该指的是珍儿!”云千澈见她一脸困惑,一边治伤,一边解释:“珍儿是莲姑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哦,你可能,还不知道莲姑疯癫的原因吧?”
顾九摇头:“我只知道珍儿死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云千澈眸子闪了闪,涌起浓浓悲愤。
“珍儿死在二号监!”他哑声答,“是活活饿死的!”
“啊?”顾九愣住了。
“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云千澈艰涩道,“我也是东拼西凑听来的!说起来,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好像是珍儿是发了狂,咬伤了她们村里的乡绅,被送到这里来,她来了之后,莲姑也跟着来了,拿了家里的银钱,贿赂这里头的狱卒,想让女儿好过一点!”
“这里头的人,个个如狼似虎,哪里喂得饱?”朱宝儿接着说道,“珍儿又正值妙龄,生得如花似玉的……”
顾九的喉头哽了哽,虽然朱宝儿没说下去,可她只稍想一想,也知发生了什么。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是要发疯的!”云千澈叹口气,“莲姑为护女儿,惹到那个带头的狱卒,那狱卒就把珍儿关到了二号监,把莲姑关到一号监,莲姑目睹女儿受辱,却不能相救,就这么疯了……”
“可后来经过你的救治,她已经好了很多,最其码不再自虐,这好端端的,怎么又犯了?”朱宝儿皱眉。
第110章二小姐是我的大救星!
顾九站在小窗口边苦笑:“她应该不是犯了才被关进来,而是关进来之后,受到刺激,才又犯了病!”
朱宝儿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看那里!”顾九隔着小窗,指向二号监。
“那是什么?”朱宝儿问。
“是莲姑一直不离手的布偶!”顾九涩声回,“一定有人拿这布偶,给她重演了一遍当年的惨剧,她才会再度受到刺激!”
“谁这么无聊?”朱宝儿愕然,“这么刺激一个疯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了泄愤!”顾九垂下眼敛,“为了对我和云大夫的愤恨!”
“赵世勇?”冥星脱口道。
“不可能!”云千澈摇头,“如果是赵世勇,我们根本就进不了这地藏院!而且,他想的话,在我和小九儿离开之后就会动手,那以莲姑这种自虐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顾九点头,“所以,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
“那是谁?”朱宝儿好奇问。
顾九和云千澈对视一眼,同时吐出三个字:“楚夫宴!”
“他?”朱宝儿和冥星同时发问,“为什么是他?”
“因为今天早上,我假冒唐豆豆的身份,被楚倾城拆穿了!”顾九笃定回,“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我的秘密的,但发现这秘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疯人监打探,如果赵世勇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他们直接戳穿我就是了,也没有必要再费尽劳力,把我母亲的尸骨挖出来!”
“是!”云千澈点头,“也只有楚夫宴,才会用这样的手段害人!他这个人,心思最是狠辣刁钻,从来不肯给人一个痛快,最爱零切碎割!”
“是我连累他们了!”顾九看看莲姑,再看看老何,想起自己被赵世勇逼迫时,他们和唐豆豆一起过来帮忙,心里酸楚万分,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左右看了看,惊叫:“小糖豆呢?小糖豆去哪儿了?”
“呜!豆豆!”老何那边一听小糖豆的名字,立时嘶声悲嚎,“豆豆被无常鬼捉走了!白无常!呜,豆豆!”
“白无常?”顾九紧张的看向云千澈,“是谁?”
云千澈面色苍白,唇角微颤,艰涩的吐出两个字:“地狱!”
顾九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天旋地转,两腿,站都站不住。
都怪她。
她叫什么名字不好?
非得叫唐豆豆!
楚夫宴不能置她于死地,自然要打击报复在这些曾跟她有过交集的人身上。
而在疯人监,除了云千澈,就只有这三个人,跟她走得最近。
顾九内疚得无以复加。
“他还是个孩子……”她捂住嘴,泪水汩汩而出,“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他!”
云千澈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地狱里那么多人,又是被谁连累?行事,从来就是肆意妄为,你不必太自责!”
顾九默默落泪,不吭声。
她趴在云千澈怀里冷静了一会儿,利落的抹掉了眼泪。
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
“我去找赵世勇!”
“去找赵世勇!”她仰起头,跌跌撞撞的走出一号监。
云千澈等人紧随其后。
走出地藏院,外面月影凄凉,山风吹过,冰冷刺骨。
不知是不是疑心,顾九总觉得耳边有人在哭喊,那叫声,跟莲姑一样,绝望,痛楚,惨绝人寰。
那是小糖豆的声音吗?
楚夫宴折磨人的手段,她自己早已领略过,她不敢想像,如果唐豆豆落在他手里,会是怎样一幅惨象!
这种想像让顾九几近。
“小九儿!”云千澈伸过手,轻拍她肩膀。
顾九回头,眸中热浪翻滚。
云千澈看着她,目光沉静,音色儿和冥星目瞪口呆,云千澈则是两眼放光,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家一起瞪大眼睛愣看。
顾九坐在椅子上,淡淡浅笑,为赵世勇作心理疏导。
或者说,进行更深度的心理暗示。
第111章地狱在哪儿?
首先,她对赵世勇的行为给予极大的肯定和褒奖。
“赵大人面对强权,不卑不亢,据理力争,乃真英雄也!天下之大,像赵大人这样的勇者,一万里还难挑一个!大人名如其人,世勇世勇,世代忠勇!”
“二小姐过奖了!”赵世勇长这么大,很少被人这么夸过,很是受用。
“你看,有时就是这样,你越弱,别人就越想欺负你,可是,你要是强大起来,他们也得对你另眼相看!”顾九继续她的“忽悠”,“楚夫宴面对大人这样的英雄,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狗熊!”
“他气得两眼发黑,可不就是个狗熊?”赵世勇想起自己早上的“壮举”,十分快意,“他拿我没办法,只好拿这里的疯子出气!哦,对了,云千澈,你院里那三傻,可不是我祸祸的!是楚夫宴带了楚三木过来,把他们全都带进了地藏院!”
“楚三木?”顾九心里一动,不动声色问:“他几年前可曾在这里做过狱卒?”
“是做过啊!”赵世勇回,“二小姐,你怎么连这都知道?那可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顾九作莫测高深状,又问:“他跟楚夫宴回去了?”
“没呢!”赵世勇摇头,“姓楚的让他在这里盯着,我看情形不太对,就让雷子拿了银子封了他嘴,这会儿喝得跟死猪似的,正在梁雷房里睡着呢!”
顾九朝外头掠了一眼,目光闪烁。
房檐上,朱宝儿根本不用看她眼神,听到这句,像片落叶般轻飘飘落下来,直窜向梁雷的房间。
顾九重又看向赵世勇。
可能是三个疯子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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