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习惯武刀弄枪,这嘴皮子笨着呢!”
“顾统领过奖了!”顾九谦逊回,“这本来就是我应该为老夫人分忧的!”
“还好你能帮老夫人一点!”顾崇岭轻叹,“这偌大一个顾府,都是她一人在撑,着实辛苦啊!上天保佑,让候爷快点好起来吧!”
顾九听在耳里,也觉恻然,她处理完地牢的事,整个人身上也是脏得不行,便去了后厨,找了一身帮厨的衣裳穿。
这边正窝在小屋里换衣服,外头忽然有人急急敲门,竟然是许心秋。
“小先生,你在里面吗?求你快出来吧!不好了!出事了!”
她说着竟然哭出声来。
顾九一惊,忙把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慌慌走出来,急急问:“出什么事了?”
“林静姝……”许心秋泪如雨下,“林静姝的尸身……被人挖出来……”
顾九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问:“在哪儿?”
“她之前住的小院里!”许心秋抹抹眼泪,咬牙切齿,“一定是顾倾城派人干的!一定是她!她疯了!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她这是要挫骨扬灰啊!”
顾九听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倒。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人都会以死者为大,讲究个入土为安。
一个人,不管他生前什么样,哪怕十恶不赦,死了也就恩怨全销,别人就算跟他有血海深仇,复仇的极致,也不过就是消灭他的肉身,剥夺他的生命。
但现在,顾九的认知,被这个古代十七岁的小女子重新刷新了。
原来,挫骨扬灰之类的事,真有人能干得出来!
是她太没用!
林静姝含冤惨死,她继承了她女儿的肉身,非但没能帮她们报仇雪恨,还又连累得她死了也不得安生,被人掘了坟。
顾九满心悲愤,拔腿就往静心院跑。
静心院旁,已围了不少下人,人人都是满面惊恐,对着门楼上的一物,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顾九跑到门边,看清上面悬挂之物,脑子里“嗡”地一下,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竖起来!
那上面悬挂的,竟然是林静姝的人头!
因为天气寒冷,乱葬岗那里又处深山之中,所以并未出现腐烂等症状,鲜活得好像她暴死的那一天,一双灰浊悲痛的眸子,仿佛也定格在那里,现在,被寒风吹着,就这么无限凄凉的遥望着她。
顾九心中,如遭针扎,痛不可抑。
她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一切,只想着快点把这颗头颅取下来。
可她个子那么矮,围墙又那么高,她根本就别想爬上去,只急得连连跳脚,痛哭悲号。
“小先生!”许心秋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她显然没料到,唐豆豆对林静姝头颅的反应会那么大。
面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半大孩子,看起来,比她要伤心难过的多!
她虽然难过惊恐,还能理智面对,可面前的唐豆豆,却似心力交瘁,几欲晕厥!
“小先生,你还好吧?”她连忙上前扶住顾九。
“梯子,我要梯子!”她用力扯着许心秋的衣袖,声嘶力竭叫:“给我梯子!娘,娘……”
听到那个“娘”字,许心秋心里猛地一颤,呆若木鸡,瞪大眼睛死死的盯住顾九。
第98章身份暴露了!
顾九这边已无法控制来自心底深处的巨大痛楚和悲愤。
那是前身这具身体对于自已至亲至爱的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疼和牵连,和顾九脑中的悲楚怜悯汇积一处,喷薄而出,无可控制!
大门外,早已藏匿一旁的顾倾城和楚夫宴见到她如此反应,对看一眼,露出得意却又惊愕的笑容。
“你听见她叫什么了吗?”顾倾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叫娘!她是在叫娘吗?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楚夫宴摇头,“此事,千真万确!”
“林静姝可只有这一个女儿!”顾倾城咧嘴笑了一阵,忽又喃喃自语,“可是,那蠢才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聪明?”
“她哪里聪明了?”楚夫宴轻哼,“比起你,她不知差了多少倍!我楚夫宴的女儿,才是最聪明最能干的!顾奉之的蠢女儿,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
顾倾城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多谢父亲夸奖!”
“这儿只有一颗头颅!”楚夫宴问,“剩下的尸身,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父亲猜猜看!”顾倾城笑。
“你这小心思,最是刁钻古怪,为父可猜不出来!”楚夫宴微晒。
“被女儿小心珍藏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顾倾城轻笑。
“珍藏?”楚夫宴皱眉,“又脏又臭的尸身,你留她做什么?不如扔了喂狗!”
“哪舍得喂狗啊!”顾倾城摇头,“这可是另一块护身符呢!有了这尸身,顾九思没准还得听女儿摆布呢!”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楚夫宴面露赞赏,“不错,做事留着后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多谢父亲夸奖!”顾倾城低笑回,“是父亲教导得好!”
楚夫宴得意的笑了两声,又看向门前的顾九。
顾九正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不该如此失态的。
可是,这股悲愤的情绪如波涛汹涌,她的大脑虽然已清醒了些,一颗心却仍抽搐个不停,林静姝遇害那天,那血淋淋的场景,和那天铺天盖地的雪花一样,在她眼前飞转旋转,让她呼吸急促,简直快要透不过气来!
房顶某处,冥星本来一直袖手旁观的,看到她这种情形,一颗心也不自觉悬起来。
见惯了顾九的淡定,乍看到她这如癫似狂的模样,突然一阵心酸。
他犹豫着,考虑要不要出手,把那颗人头取下来,递交给她。
顾九身边,许心秋一阵惊愕过后,忙尖叫着让下人去搬梯子。
下人急匆匆的去了,她看着面前的顾九,想上前,却又莫名生出惊恐之意。
如果唐豆豆就是顾九思,那么,前阵子死在这静心院里的桂枝,是否是她下的手?
印象中的顾九思,天真淳朴,跟能说会道的唐豆豆,好像怎么也对不上号。
但如果她真的是顾九思,那么,她潜伏顾府中,要对付的人,只怕就不光是秦氏母女和楚夫宴了……
她们走到这一步,自己虽然不曾亲自下手,但在两人活着时,她何曾不是推波助澜,暗中谣言中伤?
直到顾九思救了顾萧然,她才自悔已过,对她们生出善念……
然而这一丝善,能抵得过那些恶吗?
许心秋不知道。
她心里慌乱得厉害,脑子里嗡嗡直响。
顾九的脑子里同样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飞。
那高高悬着的头颅,在寒风中旋转着,灿烂的阳光,照得她每根发丝都纤毫毕现。
对顾九思的眼睛来说,这是一种最残忍不过的巨大打击。
可对于顾九来说,不管怎样痛苦难过,这事已然发生,把身体平复下来,解决问题,才是最明智的。
顾倾城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林静姝的尸身扒出来,她必是得到了什么讯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这讯息会从何而来?
是她离开疯人监太久,赵世勇重又恢复了意志?
这种可能性有,可是并不大,赵世勇的情形,除非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心理催眠师从中干涉,不然,他不会脱离自己的控制!
而以他的能力,阻止楚夫宴见自己,绝对可以办得到!
那么,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可她已经换了一张脸,连嗓音都刻意压低放粗,以顾九思的性格,谁也不会把她和顾九思联系起来!
只除了……
她无意中透露自己的身份有两次。
一次是和顾奉之说话时未能自控。
还有一次,就是今天,被常常跟顾九思在一起玩的顾萧然认出了背影,后来,许心秋便跟她说了一通话……
顾奉之是傻子,他不会也不可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那么,就只有许心秋……
顾九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四夫人。
许心秋也在看她,眸中满是惊疑不安。
两人四目相对间,许心秋轻颤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心虚的表现……
顾九的喉咙火辣辣的疼,脑中一片纷乱。
她根据推理,得出了一个答案,内心深处,却十分排斥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是许心秋呢?
那些炙热悔恨的眼泪,那哀恳难过的神情,绝不可能是假装的!
她看过那么多表情,那些表情不可能是伪装的!
如果是,那许心秋的演技,基本已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可许心秋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好了,先不想这个问题了。
把林静姝的头颅先取下来,才是正事。
这时,下人也搬来了梯子,支在墙边。
顾九挽挽袖子,就要爬上去。
这时,那头颅忽然掉落下来,以缓慢到诡异的速度,稳稳的落在她怀中。
众人发出一阵惊恐的唏嘘声。
顾九却知道,是暗中隐藏的冥星帮了她忙。
她把外衫脱下来,包住林静姝的头颅,抱在怀里,强烈抽搐的心,在这时也慢慢平复下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又都围在这里?”
低沉威严的声音传过来,是顾徐氏回来了。
顾九抱着头颅,看着她,眸中泪痕犹湿。
一旁的顾管家刚要回话,顾倾城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开了口。
第99章挑拨离间
“回祖母大人,是这静心院啊,又闹了鬼了!二姨娘的头颅好端端的竟然从坟墓里跑出来,你说唬人不唬人?”
她嘴里说着唬人,面上却笑得欢快,那笑声银铃似的,除了楚夫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刺耳无比。
人人都看出来了,这林静姝的头颅,十有八九是这位大小姐给刨出来的!
这真心太过份了!
下人们知道后宅的女人爱斗,也心狠手辣,可像眼前这姑娘这样的,却真心头一回见。
再联想起她平日里端的那姿态那架势,人人都觉脊背生寒,满心憎恶!
“这样对一个亡者,是要遭报应的!”包书琴一向心直口快,此时忍不住低骂出声,“真真禽兽不如!”
顾倾城被骂,却不以为然,仍是咯咯笑,她看向顾徐氏,问:“祖母,您此次进宫,可带来的太后的惩罚令?”
顾徐氏听了这话,眼神闪了闪,双拳紧握,指尖深陷掌心之中。
她不答顾倾城的话,只看向楚夫宴,冷声道:“这里是老身的宅子,不欢迎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就请自己滚出去吧!否则,老身就要……”
“你要干什么啊?”楚夫宴大笑,“把我赶出去,还是打出去?”
顾徐氏冷哼一声,叫:“崇岭!”
“属下在!”顾崇岭刀剑出鞘,“唰”地搁上楚夫宴的脖颈。
“哟,这就动上手了?”楚夫宴不但不惧,还把脖子往剑刃上磨了磨,“来吧!杀了我吧!我可想死了!我等不及要被你们杀死呢!”
“楚贼,你当小爷不敢剁你这狗头吗?”顾崇岭手腕一压,长剑扬起,就要砍下,顾倾城那边大叫:“顾徐氏,楚夫宴可是太后御赐的太医,为护佑圣女圣体而来,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就等着被砍头吧!”
“砍头就砍头!老子怕吗?”顾崇岭气得哇哇乱叫,“今日老子把你们俩都剁了,老子一条好命陪着你们贱命死就好了!”
他说完不管不顾,就要横剑杀人,顾徐氏低叱:“崇岭,退下!”
“老夫人!”顾崇岭心中悲愤难言,“我们顾府,何时被人这样欺辱过?”
顾徐氏也红了眼圈。
是啊,顾府什么时候让人这样欺辱过?
这贼子,给顾府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顾府十数年抚养,最后为他作嫁衣裳,如今竟登堂入室,刨顾家妇的坟莹,辱顾家的主人!
而她,堂堂诰命夫人,居然,没有权利,让他离开自己的家,只能由得他横行霸道,胡言乱语!
顾徐氏不知用了多大的定力,才让自己止住与之拼命的念头。
“好好的一双鞋子,何必去踩一泡狗屎呢?”顾徐氏是开解顾崇岭,也是开解自己,“咱们的命金贵,不跟贱命的人,争一时之长短!”
“是!”顾崇岭悲愤收声。
顾倾城那边放肆大笑。
“祖母真是会圆呢!”她有侍无恐,恶意往顾徐氏的心窝子里戳,“我就最佩服祖母这一点!好了,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