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你?”顾徐氏冷笑,“老身今日若放过你,便是把自己的头,伸到你和那楚贼的刀底下!你若肯老实回答我,我没准还能发发善心,让你稍微瘫得舒服一些!”
“不是我!”秦宁心奋力摇头,“不是我害的他!真的不是!”
“不是?”顾徐氏伸手给了她一巴掌,“不是你们害的,你好端端的装什么瘫痪?”
“我……”秦宁心欲言又止,顾徐氏又扬起斧头,她连声哭叫:“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楚夫宴让我装的,顾奉之没出事前,他就让我装,说顾奉之会出事,后来就真的出事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呸!”顾徐氏唾了一口,“你少在这里装无辜!楚贼必是早已处心积虑,要害奉之,都到这会儿,你却连实话都不肯讲……”
顾徐氏咬牙切齿,又一斧头敲下去,这一回,碎的是腿骨。
秦宁心“啊”地一声惨叫,顾九刀眼疾手快,再次拿破布塞住她的嘴,她了一下,晕厥过去。
对于她来说,这注定是一场醒不了的恶梦。、
悠悠醒来,面对的,仍然是雪亮的斧头,和顾徐氏怨毒的眼神。
除此之外,还有顾九冷若寒星般的眸子。
“为什么要杀林静姝母女?”她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秦宁心精神涣散,无法抵抗她黑幽的眼,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说出了答案:“她撞见了我和楚夫宴的事……在废园……”
“就因为这件事,你们便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们吗?”顾九忿忿然,“取人性命已是极致,何必又把顾九思送去给食人魔撕啃?”
“她们活该……”秦宁心口中流血,面容,“我们费尽心力得不到的男人,她们一个外室,身份卑微,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爱?他那么爱她们……却不肯分一丁点爱给我们……就是要她们惨死,哈哈,撕了她们!”
第71章真是开了眼!
“无耻!”顾九眸内滴血,夺过顾徐氏手里的斧头,朝着她的另一条腿骨砸过去。
这一砸,秦宁心再度晕厥过去。
顾九坐在那里,阴沉着脸不出声。
顾徐氏盯着她看。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紧张问,“你怎么会知道林氏母女的事?”
“这不是重点!”顾九抬头看她,眼眶通红,“老夫人,你不觉得,林氏母女很可怜吗?她们从来没有想着去惹谁,她们甚至也没有想着要到顾府来,安安份份的做着外室,到了顾府,也是处处陪着小心,这一切谣言,可都是由秦氏而起!是她和顾倾城,处心积虑的陷害!他们特意选在您寿辰之日动手,让您六十喜寿,遇血光之灾,其心,可诛!”
一听顾九提起寿辰当日的事,顾徐氏不由又是一阵恨意翻滚。
这六十喜寿,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不知有多重要,可是,就被这和奸夫合谋着破坏了,她因此也气出了一场病,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贱人!这个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顾徐氏怒气攻气,挥舞着斧头在秦宁心身上乱砸一气。
可怜秦宁心醒了晕,晕了醒,如坠十八层地狱之中,渐渐的,意识也就有些模糊了,这时顾徐氏再问什么,她绝不敢再有所保留,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倒了出来。
于是,顾倾城和顾云城的身份,也就此揭晓。
如顾九所料,他们全都是楚夫宴的种,跟顾奉之半点关系也没有。
之前虽然一直怀疑,但却从未经过确证,如今从秦宁心嘴里明明白白的听到,顾徐氏气得发狂。
因为秦宁心母家的关系,对这一双孙子孙女,顾徐氏一直宠爱异常。
而这两个孩子也颇是出挑,顾倾城以清雅美丽能诗善赋闻名云京,顾云城则是云京众多贵妇心心念念的萌宠乖宝,他生得粉雕玉琢,又知书懂礼,早有许多贵妇跟顾徐氏开玩笑,要预定他做女婿。
以他们的才貌,又有这样的家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顾徐氏一直以这两个孙子女为荣,每出席盛大宴会,必携之出游,不知要招来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而她,也因此在整个顾氏家族扬眉吐气,让那些曾经比她受宠的小妾们望尘莫及。
这两个孙子女,和她的儿子顾奉之一样,是她最在意最爱的人,也是她用来打压那些不安份的庶子庶女的绝佳武器,每次亮出,绝无虚发,让程艳秋那样彪悍的女人,都不得不忍辱避让。
可现在……
儿子变了痴傻,连她引以为傲的这双孙子女,竟也是野男人的种,这样的打击,让顾徐氏只觉天旋地转,胸口一阵血气激荡,“噗”地一声,一口鲜血激射而出,全喷在秦宁心的脸上。
秦宁心被血糊了一脸,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出的血,一惊一吓一痛,再度晕厥。
“老夫人!”顾九低叹一声,掏出帕子,为她擦拭。
顾徐氏坐在那里,两眼发直,神情萎靡,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她内心所承受的打击,绝不亚于秦宁心。
“老夫人多保重!”顾九低语相劝,“这顾家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秦宁心虽已遭报应,可楚夫宴却逃出生天,他必会去搬救兵,当务之急,还是先想着如何应对吧!”
顾徐氏本已气得七魂少了六魄,直想挥斧剁掉秦宁心的头泄愤,听了这话,瞬间警醒。
“小子,多亏你提醒!”她看向顾九,满目绝望颓废如潮水般缓缓退去,重又恢复冷酷清明。
顾九笑笑,看了秦宁心一眼,问:“老夫人,您说,楚夫宴逃出之后,会去向谁求助?”
“女儿遇险,自然先去找她的爹妈!”顾徐氏冷笑,“他爹现在正沉醉在一个美人的温柔乡里,女儿又多,怕是没空管这些事,所以,必是她母亲谢思瑶了!”
“若谢思瑶赶来,看到自家女儿这幅模样,向老夫人兴师问罪,您可有想好,如何应对呢?”顾九又问。
“应对?”顾徐氏低头俯视她,“有你在,老身什么都不用想!你既有胆怂恿老身把人打瘫,自然有办法应对,不是吗?说说你的想法吧!”
“其实我不说,老夫人也知道我的想法……”顾九看向秦宁心,眯眼笑道:“大夫人是瘫着的,所以,一定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能来这里的,一定不是大夫人……”
顾九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在顾徐氏低语一阵,顾徐氏抚掌大笑。
“哈哈哈!小子说得太妙了!对于这样一个人,我们怎么做,都不过份,是吧?”
“是!”顾九用力点头。
“所以,咱们索性就在这里等着吧!”顾徐氏咬牙,“让谢思瑶亲眼瞧见她女儿这惨状,让她好生反省一下,谁让她生出这等!”
“那小的陪老夫人一起等!”顾九搀扶着她坐下来,“也不知他们多会儿能到,我怕大夫人会死掉呢!一个死人,可能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放心,她死不了!”顾徐氏轻哼,“老身昔年随夫出征,也曾帮军医诊治伤兵,这点分寸,还是把握得住的!老身可舍不得她死,她要是死了,老身这一肚子的窝囊气怎么发?她得活着,就这么痛苦的吊着一条命,才叫真正的惩罚!”
“那小的就放心了!”顾九松了一口气。
“折腾这半天,突然觉得有点饿了!”顾徐氏看向包二,吩咐道:“二子你去,让他们送些酒菜上来,我和豆豆痛饮几杯!”
“在这种地方喝酒?”顾九挠头,笑。
“不敢?”顾徐氏轻拍她肩,“年轻人,要锻炼!昔年我随夫出征,你猜,他们会怎么唱?”
“猜不出来!”顾九摇头。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顾徐氏高声吟哦,“今日,我便效仿那些将士,吃肉,喝血!”
这一番话听起来不伦不类,不知怎么的,却又有种莫名的豪气在里头,听得顾九哭笑不得。
第72章这还要不要脸了?
仔细想一想,却也没什么不对。
男人的战场,在狼烟滚滚的边关要塞,女人的战场,可不就在这后宅?
这场战争,虽然不同沙场的声势浩大,却同样鲜血淋漓,极尽残忍。
而她,如今也一脚踏了进来!
虐打曾虐杀她和亲人的罪魁祸首,原本在想像中不知有多痛快淋漓,此时守着骨头碎成渣、像个灌汤包一样的秦宁心,顾九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至于像顾徐氏那样的壮志和笑谈,她更是做不到。
“小子虽是机智过人,到底未经历练!”顾徐氏看着他微笑,“此事过后,就一直待在老身身边吧,以你的聪明,佐以老身的调教,你早晚会出人头地的!”
“多谢老夫人!”顾九低头致谢,作忠心信服状。
内心却想,若是老夫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顾徐氏笑谈渴饮之际,饱经摧残的秦宁心再度悠悠醒转。
顾九闲着也是闲着,便又扯着她问东问西,想把她做的所有坏事都扒出来。
秦宁心生恐再挨敲,战战兢兢,问什么讲什么。
她先是把知道的楚夫宴的事扒了个烂透。
关于楚夫宴的烂事儿,顾九从云千澈那里了解不少,但从秦宁心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更高。
这厮果然是长袖善舞,跟京中许多高官都过从甚密,他监管着云苍的医药系统,必然少不了许多黑暗的交易,一个又一个官员的名字,从秦宁心的嘴里冒出来,顾九这边扯了纸笔,埋头狂记。
后来便问到楚夫宴和顾奉之之间的交往。
顾九从云千澈那里得知,楚夫宴是因为不顾性命采药,救了顾奉之,才让顾奉之对他另眼相看。
而经由秦宁心这么一抖落,顾九才知道,原来当年顾奉之之所以生病,就是楚夫宴暗中施毒,他为讨得顾奉之信任,出此诡计,以恩情相胁,却不想害人终害已,在采药途中出了意外,弄成了残疾。
但他到底跟顾奉之不是一类人,为人处事,颇让顾奉之瞧不上,只是一直碍于他是救命恩人,不得不维持这种朋友关系,私下里对他十分不耻,天长日久,两人虽然貌和,其实内心已有芥蒂。
出事之前,不知何故,两人大吵后彻底闹掰,至于楚夫宴是通过什么途径,又用什么方法害了顾奉之,秦宁心并不知情。
她性子冲动,又无心机,楚夫宴怕她泄露消息,根本就没向她透露,更在动手前便让她假装坠崖,掩人耳目。
顾徐氏听到,忍不住又是一阵喃喃咒骂,秦宁心见她恼怒,吓得浑身颤抖,这回顾九不问,她自己也要讲个不停,可能是实在想不出要讲什么,干脆刀连自己娘家的隐私也扒个通透。
这一讲,顾九真是开了眼。
原来所谓的秦风燕流,真真是名不虚传。
错综复杂根深叶茂的秦氏家族,不光在朝堂政事上有秦初明那样的奇葩败类,后宅中的女人们,丝毫不逊色给男人。
当然,这里的女人,指的是秦家女儿。
作为秦家的媳妇,是没有胆跟秦家女儿一样形骸的,儿子女儿是自家的,媳妇是外人,女儿儿子怎么作怎么狂浪都没有问题。
像秦家的男人一样,秦家女儿挑男人只看长相,管你是侍卫家丁,还是街头卖菜的,家里送水的,过来瞧病的,但凡长得好看的男人,但凡秦家女儿瞧得上,必想方设法睡之。
因为男人也是这作派,有时互相对上眼的同父异母的兄妹姐弟们也不介意来一场禁忌大狂欢。
按秦宁心的说法,在这片大泥石流中,她还算其中的淙淙清泉。
因为,她未出阁前,就只睡过一个楚夫宴,不像她姐姐秦晚心,未入宫前简直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兄弟没什么了不起,人家连叔伯都敢玩。
顾九听得瞠目结舌。
一旁的顾徐氏虽然见惯了妖蛾子,此时也惊得张口结舌,一口酒将咽未咽,差点没被噎死。
“呸!”她气到极处,反倒不像方才那样难受,只啐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这些事,老夫人您在她未过门之前,一点也不知晓吗?”顾九好奇问。
“老身是上了这的当!”顾徐氏忿忿然,“你是不知道,她自从在她姐宫中见过奉之,便痴痴迷迷,为讨奉之欢心,对老身那叫一个孝顺,她娘家有什么好东西,尽数搬来,送给顾家,出手极是豪爽大气,那年奉之受伤,她跪拜塌前,衣不解带伺候,任奉之怎么责骂,她只是陪着笑脸,老身生病,她也是极尽体贴周到,老身膝下无女,这些年,是拿她当女儿疼着宠着的,老身万万没想到……”
顾徐氏回忆旧事,心内也觉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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