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图什么?”简素咕哝,“自然是想要讨你的好啊!想讨你的好,暗地里却又想弄死我们公子,这招数,我们公子用得滚瓜烂熟的,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他跟你们公子,不一样!”顾九叹口气,“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你是想说,他是光明磊落之人吗?”简素撇嘴,“我才不信!云北冥以心狠手辣著称,这战神的名号,可是累累白骨堆积而成!更不用说那个云大夫了!瞧着不知多温雅可亲,可最是腹黑,他可是那种卖了你,你还得给他数钱的人!”
顾九哭笑不得:“好了,我说不过你!你既然不信他,那便去城中寻一个名医来,让他帮忙瞧瞧这方子,再看看这药吧!”
“已经请了!”简素缩头回,“这会子,在路上了!”
顾九失笑:“你倒是个忠心的!一心一意的,想着你们家公子!”
“公子待我们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奴婢自然对他忠心耿耿!”简素轻声道,“九姑娘,我听问您一件事吗?”
“你说!”顾九看着她。
“您以后,会一直跟公子在一起吗?”简素看着她,“以后……再不回云北冥身边了吗?”
顾九静默片刻,轻轻点头:“我会陪着风哥哥的!我们说过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那就太好了!”简素高兴的笑出声,“有你陪着,我们家公子,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有了你,他便是有再重的病,都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呀,就是医他的药!”
顾九听到最后一句,脑中一热,思绪在瞬间又飘散开去。
你,就是医本王的药……
耳边突然响起这么轻轻一句,让她的心,瞬间酸楚难当。
她生怕会在简素面前落泪,垂了头,走到屏风后,闭目静待了一会儿,才重又睁开眼睛。
外头有人敲门,简素开门,迎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来。
顾九料想是她请来验药瞧病的京城名医,忙起身站起来,朝他点了点头。
“呀,您不是,王妃吗?”老者显然是识得她的,可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满面惊讶,见了她,忙躬身行礼:“草民参见王妃!”
顾九在九园里待着,从来没有人叫她王妃什么的,冷不丁被他叫了一声,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只强笑着伸手搀起他,轻声道:“老先生多礼了!快请坐!”
林中仁坐下来,简素先将药单递过来,又把余剩的未煎制的药包也递到他手中,低声道:“林大夫给瞧瞧,我们公子,是受了伤,断了腕,遇到一大夫,给开的这药,您看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林中仁先看了药单,捋着胡须,不住点头,看完又察看药包里的药,逐一验看之后,感叹道:“你们这是遇到神医了!此方,妙极!妙极啊!”
“是好方子?”简素追问,“林大夫,您确定吗?”
“当然确定!”林中仁用力点头,“这方子,很是对症,又充分考虑到了公子的身体状况,火候拿捏得刚刚好!就算我这个常常为风公子瞧病的人,也未必有他拿捏得这般精准呢!绝对是好方子!”
“那这药呢?”简素不甘心追问。
“药更是上佳之品啊!”林中仁认真看了半晌,忽地惊叫:“呀,这药,是御医库的吧?”
“先生连这也能看出来?”顾九问。
“这有什么看不出的!”林中仁笑,“御医库的药,那是千挑万选的上上之品,原料优质不说,这炮炙方法,也是颇为独到,很是费银子呢!就我那药行,最好的药,都不敢与之相比呢!想来,是王妃带来的吗?还有,这药单,该不是云大夫……哦不,现在,该称皇上了!是皇上开的吧?”
“先生慧眼!”顾九点头,“此方,确为皇上所开,此药,也确为皇上所赐……”
“可是,这药与方子,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我们家公子的伤情,却越来越重了呢?”简素垂泪。
“越来越重?”林中仁一怔,“不可能啊!有皇上出手,这断腕之症虽重,却绝无性命之碍啊!”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顾九轻叹一声,“先生既来了,就请给瞧瞧吧!”
“好!”林中仁点点头,跟在顾九身后,走入寝房。
池风躺在床上,仍是昏昏沉沉,面色苍白灰败。
林中仁试了脉,又看了断腕处的伤口,也是困惑不解:“不该啊!这药,服过几次了?”
“三次!”简素回。
“三次就该见好了啊!”林中仁愕然,“这药,对症,这伤口处理得也很好!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啊!”
“依先生看来,有可能是什么原因呢?”顾九忧心忡忡问,“是不是,跟他本身的体质有关?”
第604章已经够丢人的了!
“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林中仁轻叹,“不是老朽妄自菲薄,老实说,云大夫治不好的人,老朽也是治不了啊!不得不说,风公子这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他本就精气不足,气血两亏,现在又受到这断腕之伤,若不是有云大夫出手,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那我们公子,就只能这样,等……”简素呜咽出声,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只哀声求道:“大夫,要不,您再给开副药吧!兴许吃了,就能好了呢?”
“云大夫这张方子,已是极好的!”林中仁摇头低叹,“老朽便算再开,也是比不上他这方子的!”
“不管是否比得上,只求大夫给开一副吧!”简素一再请求。
“姑娘,没有这个必要啊!”大夫长叹,“云大夫都治不好的人,老朽更不敢献丑了!哦,对了,这种情形,你们该进宫去求皇上才对啊!他或许能有应对之策,也说不定呢!毕竟,在他手里,起死回生的人,可委实不少!老朽真是无能为力啊!老朽先告退了!”
林中仁说完,摆摆手,叹口气,背起医箱,朝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九姑娘……”简素看着顾九,“到底要怎么办啊?”
“我进宫!”顾九轻声道,“我进宫去求他!”
“他……会出手相救吗?”简素苦着脸,“公子害他……成疯子……还杀了那么多人……”
“应该……会的吧?”顾九苦笑,“应该会的!总要去了,才知道……你去帮我备马吧!”
“好!”简素点头,就要走出去,床上的池风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要去!”他哑着嗓子叫,“不许去!”
“风哥哥,你醒了?”顾九连忙冲过去,握着他的手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挺好的……”池风咧着嘴笑,“我就是太乏了,睡久了一点,你们俩,在那里瞎出什么主意呢?”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乏……”顾九缓缓摇头,手触到他的额头,热得烫手,“你又发烧了!这是体内炎症未消!”
“受伤了,发烧很正常!”池风微笑,“以前,我不是也经常发烧?哪一回,也没把我烧死了!反而越烧越壮!”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顾九看着他,目光黯然,“风哥哥,你现在的体质,连以前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她松开他的手,重又站起来,“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便算死,也不能让你去求他啊!”池风咧嘴苦笑,“在宫里时,受了他的药,被他救治,已经够丢人了!总不能,这会儿,再丢一回人吧?”
“找个大夫看病而已,哪里就丢人了?”顾九顿足落泪,“你在说什么啊?”
“让自己的女人,去求自己的情敌,来给自己瞧病,这要不叫丢人,什么叫丢人?”池风缓缓摇头,“九九,你应该懂的,不是吗?”
顾九张口结舌看着他,迈出的双腿,又无奈的缩了回来。
池风爱面子,倔强,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所以,在现代时,他常常因为别人言语的污辱,便拳脚相向,非得把那人打服了不可。
“死,或者,丢人,九九,你知道的,我向来是选前者的!”池风攥住她的手,“你不会违背我的意愿,让我在情敌面前变怂,对吧?”
顾九默默落泪,不知说什么好。
“公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讲究这些虚面做什么啊?”简素在旁苦劝,“应该先把命保住,不是吗?以前你在药人监,被人当作鱼肉牲畜一般宰割,不也是没有半点尊严?就是这样,你不也是咬牙往外逃?最终活了下来!”
“那不一样!”池风摇头,“简素,你不懂,那不一样的!在别的男人面前,我再丢面子,也讨得回来!可是,在云北冥面前,我是讨不回来的!我是宁愿死,也不愿再去让九九去求他的!”
他执意不肯去,顾九和简素一再相劝,惹得他忽然恼起来,冷声叫:“你们两个,竟是要逼着我去丢人吗?九九,你若敢去求他,我便自杀!左右这个身体,我也真是用够了!动不动,就生病,稍微不注意,就会招了风寒,每日里,汤药不断,真是苦死了!我真是过够了!”
“风哥哥!”顾九为难至极。
“好了!”池风轻哧一声,“不过睡得久一些,你们就在这里胡思乱想!谁都不要说了,九九,你扶我出去走一走吧!睡得这么久,觉得好闷,我想出去看看花!”
“你……能走吗?”顾九担心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走?”池风晃晃腰背,又踢踢腿,笑道:“我伤的是手腕,又不是脚!”
“那你小心一些!”顾九上前,小心翼翼的把他搀扶起来。
池风脚刚沾到地,突然一阵眩晕,顾九忙扶住了他。
“这个身体,用起来还真是不爽!”池风叹一声,“好想念在现代时的身体,那样健康强壮!九九,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顾九失笑:“这个问题,我在刚过来的时候,想过无数遍!可惜,我们是因为大爆炸才过来的,现在想回去,又不敢真的再弄一场大爆炸!回不回得去,倒不一定,但是一定会被炸死的!”
“如果能回去呢?我是说,假如有办法回去,你愿意回去吗?”池风看着她。
顾九犹豫了一下,笑:“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这个世界,终归是没有我们原来的世界便利,在这里生活,其实很闷的!若不是遇到云千澈……”
她说到云千澈三个字,不自觉又怔了怔,一阵悲凉酸楚,浮上心头。
池风敏捷的捕捉到那满目的纠结痛楚,下意识的把头拧开了。
“今儿的花,开得真好!”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是啊!”顾九点头,望向远方。
春深似海,处处繁花似锦,触目处,是姹紫嫣红开遍,美不胜收。
然而,为什么心里,却似满地枯叶,萧瑟悲凉?
第605章爱他,是一种习惯!
那样的悲凉惆怅,便是再好的春色,瞧在眼里,也觉失了颜色。
顾九低叹一声,垂下眼敛,掩去眸间的那抹迷茫悲怆。
池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晌,扬了扬唇,浮上嘴角的,却是再苦涩不过的笑容。
他终究,还是错过她了吧?
曾经的那一颗心,少年时痴痴的爱恋,最终,还是成了过往云烟。
他与她,这一世,仍是无缘……
花开得再好,可是,看花的人眼里无花,也是枉然。
他已算幸运,不管怎么样,还有这样的一个春日,可以跟她坐在一起,看花。
池风在开满鲜花的园子里坐了一上午,坐得累了,便在暖暖的春阳中沉沉睡去。
顾九一直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见他睡了,便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拿来一张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池风睡得很香很沉,像一个婴儿一般,唇角微微弯着。
顾九坐在那里看他。
院中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花开花落的声音。
然而,顾九的脑海里,此时,没有花开,亦没有花落,只有一团乱麻般的愁绪,如一条蛇,在其间盘踞,时不时的,吐出一条红信子来,让她一阵惊痛难言。
她起身到院外走了走。
花圃里,九园的园丁们,正在那里修剪花枝,清理杂草。
轻悄的聊天声,隐约传过来。
“可听到今日云京的新鲜事了?”
“什么新鲜事?快讲讲!”
“皇上磕头拜祭死难者的事,你没听说过?”
“皇上磕头拜祭死难才?”其中一人惊呼一声,“真的假的?他可是皇帝呢!”
“千真万确!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他是真的跪下了,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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