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便解决了那些尾巴。
等待一切安静下来,顾九一行,才悄然出行。
“你们王,真不容易!”顾九颇有些感慨,“每日里,过着这种如履薄冰般的生活,脾气变坏变怪,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他脾气不坏……”冥星分辨。
“更不怪!”朱宝儿瞪了他一眼。
“好吧!”顾九耸肩。
有这么痴心的属下,她以后还是不要乱说冥王的坏话。
“不理你们!”她轻哼一声,快走几步,跟上小千澈。
小千澈此时玩得正嗨,连她这个娘子都忘了。
年三十的大街上,灯火绚烂,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有烟花,一簇簇绽放在黑寂的夜空,将整个世界,照耀得如同白昼。
顾九想到云依依便是因为看到烟花而晕厥,很是担心。
但看小千澈,似乎对烟花并无任何不适之感。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街两边的花灯之上。
花灯各式各样,无不做得精巧别致,看花灯,猜灯谜,对于他来说,是件极有趣的事。
他一路走,一路猜,每猜中一次,便可将那花灯取下带走,走了一路,摘了一路的花灯,满满的擒了一手,他兴奋得脸都红了。
冥星生怕他引人注目,一直扯他的衣角,连扯了数次,他才终于不再去猜灯谜,转而又在零食小吃摊前流连。
明明吃锅子已然吃得很饱,但他那肚子,像个无底洞一般,照样塞得下各式零嘴儿和小食,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还要再买些揣在怀里,说是留给父母姐姐舅舅吃。
顾九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冥星会把小时候的云千澈,叫做小肉球,这货这么能吃,想不变肉球也难!
这一晚,吃吃喝喝,逛逛玩玩,小千澈笑声不断。
冥星等人,却没那么轻松了。
他们自出了门,便一直悬着心,吊着胆。
顾九也是不敢尽兴。
自从楚殒然逃出黑牢之后,她就一直胆战心惊的,是以,虽然人处闹市之中,一颗心,却如老僧入定一般,沉寂,清冷。
她在看,也在听,她的目光,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掠过,从出现在小千澈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掠过,生怕有任任何意外出现。
如果说,一个普通人心灵上的漏洞,只有一个,而且像一个针眼那么小。
那么,云千澈心灵上的漏洞,简直就像一块芝麻烧饼上的芝麻,多到数不胜数。
除了云北冥,其余的几个人格,每一个人格,都是一个天大的漏洞,都是主人格身上,一个致命的弱点。
就目前她所遇到的人格中,云依依花痴,云明澈贪吃,老岳好美色,不论哪一点,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都将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至于主人格之一的云千澈,就更不用说了,已经被楚殒然看破玄机,加以利用。
他能利用一次,便能利用第二次。
而这么多年,行走云京各色人等之中,云北冥和云千澈的秘密,又有没有人发现?
这两种性格,区别实在是太明显!
云千澈无论怎么扮,也扮不出云北冥身上的霸道冷傲之气。
而云北冥也是一样。
无论他怎么收敛,也无法掩饰身上的冷傲之气,更不可能有云千澈的温润可亲!
今天大婚,宾客的疑惑,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事实上,顾九并没有猜错。
同一时间,在云京城内一处清寂的院落,秦文才正站在院中,焦躁的等待着。
“你们公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已等了一刻钟,颇有些心烦意躁。
这云京城中,还没有哪个人,敢让他秦文才等!
“秦大人,好饭不嫌晚!”一袭绿衣的女子,乖巧灵秀,笑起来时,唇角两只漩涡,忽隐忽现。
“哼,还不知道,到底是好饭,还是馊饭!”秦文才轻叱一声,粗声粗气回。
绿衣女子轻笑:“既然大人不信,那便请回吧!夜深露重,天气寒凉,大人莫冻坏了身子!”
“你……”秦文才瞪她一眼,一甩袍袖,转过身去,大步流星。
然而,却并不是朝着大门而去。
他气咻咻的走到了正厅内,坐在炉火旁,烤冻得僵硬的手。
虽然觉得很丢脸,可是,他却是不能走的。
自云千澈在街市上遇到血马,几欲晕厥的事传到他耳朵里之后,他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痒。
当时他的人,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想方设法要动手搞破坏,奈何还没动手,便被冥王府内卫发现,震天红差点没炸瞎他们的眼,哪里还敢再上前?
可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际,有人只用了一匹流血的马,便让高高兴兴的云千澈,瞬间变木雕泥塑。
虽然后来他很快便被身边人扛入轿中,可从轿中的情形来看,他显然情形不太妙。
在这之前,秦文才为了想从云千澈身上打开一个缺口,不知费了多少心机,然而,他身边的暗卫,一直形影不离,他们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第496章你们是西楚国人?
这一次,有人却用一种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办法,达到了目的。
当然,所达到的这个目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就是闹了他们的婚礼,出了口心里的恶气。
但是,他们既能让云千澈惊厥,自然,也能让他死!
这样一个人,秦文才实在不想错过!
毕竟,与云北冥对抗这么些年,他费尽心机,不知用了多少奇人异士,可从来就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连今天这样的小便宜,也不曾讨到过。
因着这个原因,秦文才觉得,自己忍一忍,等一等,也是值得的。
见他虽然生气,却还是乖乖的坐在那里等,绿衣女子垂下眼敛,掩去眉目之间的嘲讽,默默的走过去,拎起酒壶,贴心的为他奉上热茶一杯。
“你们公子,到底做什么去了?”秦文才喝了一口茶,仍觉心浮气躁。
“公子一袭得手,正想着,能不能趁热打铁,再玩点儿大的!”绿衣女子回,“毕竟,让云大夫惊厥,不过是试水罢了!”
秦文才一下来了兴趣:“下一步,他打算怎么玩?”
“这个,我们这些婢女,可不知道!”绿衣女子回,“大人耐心候一候,待我们公子回来,自然会同你讲!”
秦文才咕哝一声,又啜了口茶,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处小院。
小院清静,素朴,乍一看,平淡无奇。
可是,细细一看,便知道,这院中房中每一个摆件,每一样器具,都不是寻常之物。
连他手中端着的这只杯子,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器。
至于这茶,连他也没有喝过。
这茶乍入口,似是清淡无味,可是,越喝,越觉香醇,口感层层递进,到最后,简直难述其妙。
秦文才贪婪的将最后一口茶咽入口中,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人只需记得,我们是冥王的仇人,便好了!”绿衣女子淡笑回。
可对秦文才来说,这远远不够。
他转着灰绿色的眼珠,打量着绿衣女子,目光在房中逡巡一圈后,笃定道:“你们不是云苍人!”
绿衣女子微微一惊,很快又恢复如常。
然而这抹惊讶,却并没有逃过秦文才的眼睛。
“果然不是!”他咕哝一声,站起身,在房中转悠了一圈,将房中每样摆件,都细细察看,良久,忽然厉声道:“你们是西楚国人!说,你们找到老夫,到底是何居心?”
绿衣女子轻笑一声:“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是我们找到大人?明明是大人主动登门拜访,得知我家公子不在,还是执意要等公子回来!这会子,怎么倒要问我们的居心?”
“你们……”秦文才被怼得老脸赤红,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近两年,像只老猴子似的,被云北冥耍来耍去,此时心中疑窦丛生,当下又怀疑是云北冥设法来作践他,心惊胆寒之际,哪里还敢再待?
当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绿衣女子并不阻拦,反淡笑相送,主动为他打开大门。
门打开,一袭墨绿长袍的男子,风尘仆仆的站在外头。
看到秦文才,他倏然一惊,问道:“秦大人怎么来了?”
“秦大人这就要走了!”绿衣女子道。
绿袍男子“哦”了一声,并不多言,恭手相送:“大人慢走!”
“你……”秦文才跺脚,“你们,是存心要吊老夫的胃口吧?”
“大人说什么?”绿袍男子作困惑状,“在下听不懂!”
“秦大人说我们是西楚人,因此,不愿跟我们打交道!”绿衣女子在旁解释。
“大人怎么发现的?”绿袍男子讶然。
“这么说来,你们果是西楚国人?”秦文才瞪着他们。
“祖上确实是西楚人!”绿袍男子点头,“不过,这有什么奇怪吗?西关十城,在一百年前,本就被西楚人霸占啊!祖上被西楚统治数十年,自然不敢再称是云苍人!直到数年前,云北冥收复西关十城,我们才重回云苍怀抱……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国的人,不过,这很重要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文才。
秦文才听到他这话,倒松了一口气。
“原来,你竟是西关十城的人……”他略一思忖,又问:“那你与云北冥如何结下的怨仇?”
“大人既能看出我的身份,既然也能想出这怨仇是如何结下的吧?”绿袍男子扬眉轻笑,“不如,大人猜一猜?”
“猜?”秦文才微怔一下,轻哼:“有什么好猜的?瞧你这居处,看似低调,实则奢华,祖上必是有钱有势之人,能在西楚国混成贵族,必是与西楚官员,交情甚好!云北冥收复十城,惊醒了你们的美梦了吧?”
“若只是惊醒了美梦,倒也不必成仇……”绿袍男子轻叹,“他既收复城池,如何会放下城中与西楚人交好的的权贵之流?”
“那倒也是!”秦文才呵呵笑起来,“冥王之号,可非浪得虚名!”
“是!”绿袍男子咬牙切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亲人、家财,俱散尽,而我们,也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背井离乡,四处飘零!每当午夜梦回,忆起家人惨状,简直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
绿袍男子说罢,眸中血气翻涌。
秦文才察颜观色,见他言辞恳切,形容哀痛,十分真切,悬着的那颗心,也陡然放了下来。
“如此说来,老夫与公子,倒真是同仇敌忾了!”秦文才忆起近几年所遭受的凌辱,也是气血翻涌,“可怜我秦氏,以前在云苍,那可是只手遮天,如今被这贼子步步逼迫,已被挤到墙角!连自己的两个亲兄弟,都护不住,竟是生生的被……被……”
秦文才忆起两兄弟被凌迟之惨,忍不住老泪纵横。
绿袍男子握住他的手,忍不住也要为他掬一把辛酸泪。
“这云北冥实是狡猾至极,他居然把老祖宗拉出来主持,两位大人又被他泼了一身脏水,哪里还逃得掉?”绿袍男子安慰道,“大人也是有心无力,不用太过自责!”
第497章让他成为疯子!
“这些年,我秦氏……确是没落了……”秦文才被绿袍男子勾得颇是伤怀,低叹一阵,抬起头,问:“关于冥王府,公子有何高见,可否与老夫分享?”
“当然可以!”绿袍男子满口答应下来,“我是必须要与大人分享的!毕竟,我一人远离故土,势单力薄,秦氏虽不比以前,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不是有心与大人联合,我便不去见大人了!”
秦文才笑笑,看着绿袍男子面上的纱帽,欲言又止。
绿袍男子看出他的心思,哈哈一笑,伸手将帷帽取了下来。
秦文才注意看他,却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算不上多俊俏,可是,眉眼细长,唇角含笑,瞧起来倒也顺眼。
“大人勿怪!”绿袍男子道,“上次人多眼杂,我又是这等处境,自然要多加小心!如今在自家院落,又与大人达成同盟,自然无须再在大人面前掩饰真容!”
“真容不掩,那真名呢?”秦文才也笑。
“在下楚殒然!”绿袍男子微笑回,“这是我妹子楚梦辰!”
“原来是令妹!”秦文才看向绿衣女子,“怪道老夫一直觉得她气质清雅,不像个婢女呢!”
“大人过奖了!”楚梦辰朝他福了一福,道:“大人,外头风大,里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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