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都像云顾两人一样,情投意合,相敬如宾,不知少了多少龌龊事,便是圣上,也要少操很多心啊!圣上您忘了吗?当年明王秦初明,就是因为与妻子情感不合,在口角之时,动了杀妻之念,杀死了魏大人的千金,由此,不知起了多大的风波,到现在,还未完全平息呢!魏大人,可是这样?”
他说完即看向身边的魏宗秋。
魏宗秋提起这事,立时咬牙切齿,两眼通红,恨声道:“便算到如今,我那可怜的女儿,还是死得不明不白!哪怕人证物证俱在,仍是难以结案,好在,苍天有眼,让那秦初明东窗事发,我女儿在天之灵,也算可以瞑目了!只老夫胸中这口气,仍是难咽下!老臣恳请皇上,将那受贿舞弊,胡乱断案的昏官,尽数缉拿归案……”
“魏大人!”秦文才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他的话,“今日是冥王之弟大婚之日,你是为贺喜而来,这儿不是公堂,不是你为女儿喊冤叫屈的地方!”
“是啊!”云安帝得到外公的支持,被两人说得混乱的大脑,此时重又清晰起来,“朕明明说的是……”
“圣上!”秦文才忙不迭的打断他的话,“圣上有什么话,还是进殿内再说吧!”
他是实在看得太揪心了。
这位皇帝外孙,真的太不了解状况了,他不知道,他到的地方,是云北冥的地盘,站在这地盘上的人,有七成是云北冥的人,不管他说什么话,都有人站出来,自发自觉的帮云北冥怼回去,压根就不用云千澈做什么。
而他们秦氏一族,这些年,可以被怼的事件,越来越多。
他真的很怕,云安帝没找到别人的漏洞和破绽,反被人扒了皮,面子里子都藏不住!
然而,他的这番苦心,云安帝却一点也领会不到。
“有些话,朕,就是要在这里说才行!”他固执道。
“圣上想说什么便说,草民洗耳恭听!”云北冥作诚惶诚恐状。
他倒不介意他多说一些。
反正,多说,便多错,多错,便多现眼,多丢人。
他倒想让大家好好看一看,看一看这云苍国的帝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朕,自然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云安帝傲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冥王府,本也就是朕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朕的子民,每件事,都归朕管……”
“是!”云北冥用力点头,“天下万民,皆是圣上的子民!”
“朕想说,你今日所娶的新娘,德行有亏!”云安帝直接对顾九开刀,“她不知检点,不守女规,私下里与男子私相授受,来往频繁,在那无人处,不定作出些不知羞耻之事,如此女子,岂堪为妻?”
顾九知道他一张嘴,必无好话,但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盆污水泼过来!
她听得心里直发笑,但还是一言不发,并不为自己争辩。
有冥王在,哪需要她出声?她只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云北冥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歪头看着顾九,见顾九气定神闲,突然生出捉弄之意,遂作出不敢置信的样子,惊讶道“圣上,您所说的这些,可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云安帝大声道,“朕乃天子,岂能捕风捉影,信口胡说?自是一言九鼎!”
“可是……”云北冥愣了愣,“圣上家国大事尚且忙不完,怎么竟能知道这深闺女子的风流艳事呢?”
第467章你们想要造反吗?
顾九听到风流艳事四字,没能忍住,咬牙剜了云北冥一眼。
这蛇精王在说什么啊?
这怎么还跟着傻皇帝一起败坏起她来了?
对于她的眼刀子,云北冥完全置若罔闻,只作求知若渴状,请云安帝为他释疑。
“冥王府的事,于朕来说,便是家国大事!”云安帝答得冠冕堂皇,“你是冥王之弟,冥王又是我朝的重臣,是我云苍赫赫有名的战神,若娶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进门,岂不是奇耻大辱?不光令你祖先蒙羞,更是让我云苍人都受了污辱呢!”
“原来,圣上竟是全心全意,为兄长和草民着想!”云北冥叩头致谢,“圣上大恩大德,草民感激不尽!”
“那么,今日便休了这浪荡女子吧!”云安帝云天雾罩的扯了半天,总算扯到他想要的结果上来,“这般女子,无耻至极,依朕看,应该沉塘!”
他刚说出“沉塘”两字,他身边的两个内卫便已行动起来,一个箭步冲过来,一人架住顾九的一只胳膊,就要把她往冥王府的池塘边拉。
顾九心里真是哔了狗。
被这蛇精王坑了。
他是非得看她吓得花容失色才高兴吧?
这人怎么这么恶趣味啊!
真当自己没他,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顾九轻哼一声,对着两个内卫,眨了眨眼睛。
她的眸子乌黑深邃,犹如两汪深潭,暖如春水,却又冷若寒渊。
一冷一暖之间,内卫就觉眼前一晕,“咕咚”两声,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妖女!果然是妖女!”
云安帝早就从秦晚心那里听说这顾九思有异能,此时亲眼看到,唬得面色发白,下意识的就要往后缩,却忘了自己坐在龙辇之上,一个踉跄,差点没栽下来。
还好,他有沉稳能干的外祖父,及时出手,把他扶正。
看到这样的情景,人群中一阵轻微骚动。
众人本来对这个傀儡皇帝,知之甚少,每次上朝,都有秦晚心垂帘听政,她说一句,他说一句,这二十年间,倒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大家想着,有秦晚心和秦文才这样的厉害角色辅佐,这位云安帝也差不到哪里去,谁曾想,他第一次独自出行,竟然这般言行无状,委实令人失望透顶!
“不应该啊!”远远站在圈外观战的简素,看到云安帝的模样,忍不住要跟自家主人咬耳朵,“公子,怎么会这样啊?”
“慈母多败儿……”厉风淡淡道,“而这位慈母,又有那么强的掌控欲……会教出什么样的儿子,用脚指头想一想,也能猜出一二!”
“可就算如此,也不会蠢到这样吧?”简素咕哝,“他可是生于帝王之家!光是教习的老师,就有一二十呢!”
“再好的师父,也教不好一个压根就不想向学的学生啊!”厉风笑回。
“可他已经不小了啊!”简素叹为观止,“他跟云北冥一样大!可这么看起来,云北冥像个老人家,他却像个刚出生的奶娃娃!”
“你刚才说,云北冥……”厉风看着她,“可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明明是云千澈!”
“是云千澈啊!”简素眨眨眼,呆了片刻,问:“属下刚刚说的是云北冥?”
厉风点头。
“糊涂了!”简素咕哝,“今儿个,有点怪,我感觉有点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就对了!”厉风轻声笑起来。
“怎么就对了?”简素一头雾水问。
“没什么!”厉风摇头,摆手道:“别出声,咱们继续看戏吧!”
眼见得自己的内卫,竟然在顾九面前莫名其妙的倒下了,云安帝惊吓之余,不顾帝王风范,大喊大叫:“来人!御林军何在?快捉了这妖女去沉塘!”
秦文才见事已至此,也决定来个快刀斩乱麻,管他这个外孙子行事到底合不合规矩,先就着这劲儿,把这小妖女杀了再说!
反正他再怎么胡闹,他也是个皇帝,皇帝想杀人就杀,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一瞬间,秦文才突然觉得,云安帝这种混乱打法,其实还挺解气的。
虽然并不能从根本上给冥王府什么重创,但是,搅了他这场婚事,污了他的名,也算是讨了便宜,出了恶气,日后人家提起来这场婚事,都会说冥王府的人,戴了绿帽子,也让他们丢人现眼一回。
他一个眼神过去,护卫的御林军洪水一般涌了进来,就要捉拿顾九。
顾九这回真没办法了。
瞬间催眠这种手法,也就只能用在几个人身上,这黑鸦鸦的一片人,她哪里对付得了?
不得已,她又扭头看向云北冥。
云北冥也在看她。
不光看她,他还冲她挤眼,吐舌头,歪嘴……
他这是在对她做鬼脸?
这是冥王吗?
这明明是云千澈的调调,泰山压顶,洪水暴发,他照样在那里自嗨,玩个没完没了。
可是,事情关乎于她,云千澈是不会这么玩的。
所以,这还是冥王?
又或者,突然的又切换了别的人格?
顾九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些御林军的刀枪剑戈,离她越来越近了!
眼见得那些御林军就要窜到她面前来,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继尔,数十中朝中大臣和官员,几乎是同时站了出来,忽啦啦的挡在了顾九面前,将她护在中央,树起一道真正的人墙!
顾九看得目瞪口呆!
云安帝更是惊呆了!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他指着那些官员,厉声叫:“你们想要造反吗?”
“回皇上,臣们岂敢造反?”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却是工部侍郎蒋正,“臣们只是想提醒皇上,祖宗还是有律法规矩在的!要定罪杀人,就得先拿出证据来!像现在这般,无凭无证,就要将云千澈即将举行婚礼的妻子,在这婚礼之上沉塘,不管是于理,于法,又或于世情人心,都不合!”
“照你这么说,是朕信口开河喽!”云安帝万没料到这个老臣也敢对他指手划脚,冷声回:“蒋大人,您这把骨头老了,还是小心些,站远点儿,他们这些人手脚粗笨,回头再给你弄散架了!”
第468章云苍这天,要变了!
“老臣这骨头,和这心一样,已然散得七零八落了!”蒋正并未把云安帝的威胁瞧在眼里,或者说,内心的悲愤和绝望,已让他懒得再理会这些了。
他蒋家人丁不旺,虽娶了几房妻妾,但却只生下两个男丁,大儿子十来岁时,坠马身亡,自此,小儿子蒋正,便是他的心头肉,掌中宝,这些年不知担了多少心,才将这宝贝养成一个上进正直的好儿郎,如今新又娶了妻,他这边喜滋滋的正盼着抱孙子,谁曾想祸从天降。
小儿子自被秦晚心吓一回,一直萎靡不举,精神恍惚,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心病难除,好好的一个儿子,被那位太后娘娘折腾成这样,蒋正这会儿,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老臣,性情刚直,从不与人拉帮结党,只独善其身,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也不参与任何党争,从不亲近秦氏,当然,对冥王府也是不搭理,可自从出了这事后,蒋正当晚,便登了冥王府的门。
他先前便对由太后娘娘一手执掌的云安朝堂诸多不满,但君臣之念根深蒂固,从未起过违逆反叛之心,可秦晚心做的这事,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蒋正既已要加入冥王阵营,自然要先立功表现,此时冥王不在,其弟受辱,他自是要挺身而出,为冥王府讨回公道,同时,也为自已,出一口恶气!
其实他不站出来,也自有旁的官员会站出来,只是,这时这刻,这种背景,他站出来反击,更有力量,当然,打脸也更响。
这二三十名大臣,俱是朝中重臣,他们往这儿一站,御林军的头领秦雄也不敢造次,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云安帝。
他们素来是听惯了秦晚心的命令,至于云安帝,不是他们不忠,这位情绪十分不稳定的皇上的命令,他们委实不太敢听。
他是最反复多变的,也是最爱推卸责任的,但凡做错了事,遭秦晚心训斥时,从来都是往身边的侍从身边推,今儿他这脾气,本来就有点邪乎,现在又身处冥王府,还是小心点好,不然,不晓得怎么的,就会把命葬送了!
御林军不动,大臣们倒是步步紧逼,云安帝见自已这个帝王的人,居然被这群大臣逼得一退再退,不由怒火中烧,当即大叫:“杀!把他们全杀了!但凡敢挡朕者,一个不饶!”
秦雄听到这命令,哆嗦了一下,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秦文才。
秦文才不吭声。
事到如今,已无从补救,云安帝想杀,那便杀吧,这些官员,与冥王府暗通款曲,早就该杀了!
只可惜,在冥王府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凭这些御林军,根本做不到。
秦雄的长剑颤颤悠悠的还没举起,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继尔一段血雾激射开来,热热的喷到他的脸上,身上。
他伸手抹了一把。
然而,手呢?
手断了。
断裂的骨茬,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