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贤之都这样说了,想来,她这番哭告,都是表演给他看的……
郑天罡撩撩袍角蹲下来,伸手将顾九头上的帷帽摘了去。
虽然已见过秦晚心的惨状,但如今再看一遍,郑天罡还是觉得十分不适。
他强忍着这份不适,细细观察顾九的表情。
这会儿,能观察到的,只有顾九凄凉的泪眼了。
第344章吐你一脸!
虽然脸很丑,但这双眸子,依然美丽灵动,此时被泪水浸着,若波光潋滟,似横流。
郑天罡微微恍神。
恍神的那一瞬间,又觉那眸光冷若雪光,冰封之气迫面而来,他脑子一片僵麻,意识仿佛也似被生生冻住,大片大片的雪白光芒覆盖过来,他的眼前,一片空白……
在空白即将覆盖他的那一瞬间,他拼尽全力,握紧拳头,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他冰封的意识,终于融解,缓缓流动。
清醒的那一瞬间,郑天罡完全相信了苏贤之所说的话。
面前这个小丫头,确实是个异类!
在瞬息之间,不借助任何药物和工具,便能让人陷入混沌。
不管是他,还是苏贤之,都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是--
有一些事,他能做到,她却未必能做得到!
郑天罡人虽已清醒,却假装陷入混沌,双目紧闭。
耳边,响起轻柔儿惊叫。
“不知道!”冥星掌执暗器,紧张的盯住那两个人,蓄势待发。
但那两人显然是友而非敌。
他们一出现,便直奔厉风而去,一个忙着察看他的状况,另一个则挡在他面前,看那架势,显然是怕有人伤害到厉风。
“我没事,不用管我!”厉风吩咐,“先把顾九扶进屋!”
紫衣人犹豫了一下,一人飞奔过去,背起顾九进屋。
莲姑这边挣扎着去打了水,帮顾九洗漱。
只一瞬间,大家相携相扶,都退回了厢房,独剩郑天罡一人在院中迎风凌乱。
他强忍住恶心,拭去脸上秽物,褪去身上华丽丽的锦袍,踉踉跄跄的跑向水缸,不顾寒风刺骨,一头扎进还结着薄冰的水缸之中。
一番洗漱之后,那股子腐臭之味,总算减轻了些。
他站在水缸边长长舒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尽数吐出,他突然想起一事,身子僵了僵,忙不迭的跑了回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堆秽物还在,可是,他慌乱之中落下的海螺,却已没了踪迹。
郑天罡不死心,找了根树枝,在秽物里扒拉了一通,确认没有后,把树枝狠狠一摔,厉声叫:“顾九思,给本座滚出来!”
厢房内,顾九缩着脑袋装哑巴,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只全神贯注的去研究那只海螺。
郑天罡被她恶心得什么都忘了,她却是一直好奇他为什么要拿那只小海螺出来,临走时趁着混水摸鱼,一把捞了过来。
不过,这一捞,倒又让她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郑天罡手心里的血迹。
他受伤了,被一片尖锐的瓷片,割破了手心。
所以,他其实并未被自己催眠,而是装作被催眠。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海螺,到底有什么古怪?”厉风和她一起研究大海螺,“这里面能释放毒气?”
“不可能!”顾九摇头,“你忘了我身上穿着你给我雪缕衣?百毒不侵的!连千层酥都失了药效,那可是世间奇毒!”
“公子,你把雪缕衣给了她?”方才的那个紫衣人失声叫。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厉风淡淡的掠了她一眼。
“没有!属下失言!”紫衣女连忙摇头,却下意识的盯着顾九看了又看,虽然戴着帷帽,顾九也能看出来,她非常惊讶。
但这时顾九却也顾不得上这些。
“如果不是毒,那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我们都觉得晕眩呕吐?”顾九拨拉着那只海螺,好奇至极,“我来吹吹看!”
第345章楚埙然!
“唔……”豆豆扒着嗓子,“你也不嫌脏!”
“都洗干净了!”顾九咕哝,“而且,我也没那么傻,直接对着吹!”
她找了根细竹筒,抵在海螺的吹嘴上,鼓起腮帮吹起来,一边吹,一边观察身边人的状况。
“好像没有更恶心的感觉!”莲姑咽了口唾液,缓缓摇头。
“确实没有!”厉风点头。
“九儿你吹得比那死老头好听!”豆豆嘿嘿笑,“那老头跟快要断气似的,吹一下断一下……”
“难道是我吹得太流畅?”顾九想了想,憋了口气之后,又凑近竹筒去吹。
这回,因为气力不济,确实是断断续续的了。
可是……
“还是不对!”厉风摇头,“节奏不对!”
“那他是什么节奏?”顾九追问。
厉风想了想,刚要回答,外头郑天罡又在鬼嚎:“顾九思,你再不给本座滚出来,本座让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给你赔葬!”
“你这人真是的!”豆豆趴在窗边对他吐舌头,“门开着,九儿不滚出去,你自己滚进来不就行了?”
“哪来的死小子?”郑天罡发了怒,掌风一扬,卷起身边石凳,忽啸着砸过来。
“哪来的死老头?”豆豆学他的语气说话,也忽啦啦的拉开了架势,他力大无穷,直接把门口的一只石桌抡起来,唰唰唰的甩出去。
他的动作虽嫌笨拙,不如郑天罡那姿势潇洒好看,可那石桌的威力,却比郑天罡甩来的石凳的力量大多了,只听“啪”地一声,石凳被生生打了回去,连同石桌一起,在郑天罡面前碎裂开来。
一片片小石子飞射而出,郑天罡功夫不低,然而连退数步,仍然未能避过最后一击,唇角被石子打到,立时肿胀起来。
豆豆在屋子里瞧见了,乐得直拍手:“变嘴了!哈哈!好玩!死老头,咱们再变头好不好?”
他说完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又要把门边的石磨往外扔,然而扔到一半,突然“哇”地一声,又干呕起来。
“小九儿,你想坑死我啊?”豆豆差点被石磨砸到,连连跳脚。
一直在鼓捣那只神奇海螺的顾九,听到这话,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来。
“我做了什么?”她呆呆问。
莲姑和厉风张嘴想回答,却又不约而同捂住嘴,抱住头。
“吹……对了?”顾九摸摸头,“刚才是怎么吹来着?”
可惜,她没有时间再尝试了。
气急败坏的郑天罡,虽然对顾九玄妙的摄魂术十分忌惮,可是,这枚海螺,显然是他的,刚刚被恶心到,无意遗失,已是悔掉肝肠,此时见顾九竟然在琢磨他的法宝,哪里还能站得住?
他手里攥了块尖利的石块,咬紧牙关往里冲,这会儿,也不在乎什么形像了,整个疯狗一般扑进了屋。
原以为会经过一番抢夺,才能要回自已的东西,但让他意外的是,还没等他伸手要,顾九已先把那海螺递过来。
“我就是帮大人清洗一下!”顾九一脸的无辜,“是我弄脏了大人的玩具,实在对不起!”
郑天罡一把将海螺抓在手中,细细摩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
“大人对这海螺如此珍重,难不成,是心上人送的?”顾九顶着一张吓人脸,跟他胡言乱语。
郑天罡轻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她:“看来,你不疼啊!”
顾九摸着自己的脸,作懵懂状:“疼……咦,好像刚才没感觉到疼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好点了?难不成,是因为听了大人这海螺声,把疼都吐出去了?”
“你!”郑天罡咬牙切齿,“你可真会胡扯!”
“没胡扯!”顾九摇头,“大人你这海螺确实挺神奇的!能把我们大家都吹吐了,为什么啊?”
郑天罡自然不会告诉她为什么,他只郁闷,自己太过大意,让她看到了这海螺的玄机,如此一来,他日后若想再弄些玄虚,其效果就大打折扣!
好在,她虽然看破了玄机,却还是不懂如何令这海螺发出那等摄魂之声。
郑天罡捏紧怀中海螺,阴沉着脸,转身离开悠然阁。
他实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来时是衣袂潇洒,走时却一身污秽,没讨到半点便不说,身上风,被这冷风一吹,浑身哆嗦,牙齿咯咯作响,哪里还有半点的形象?
形象尽失,冷风迫人,大人铩羽而归。
眼见得他就要迈出悠然阁的大门,顾九突然叫了一声:“楚殒然!”
郑天罡倏地一颤,猝然转身,一双阴沉大眼,瞪得圆溜溜的,像受到惊吓一般看着她。
顾九被他这一看,直觉有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上下,一片刺骨的凉!
从厢房到大门,曲曲弯弯的,足足有二十米,两人隔得这么远,其实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
可是,两人都不约合同的一阵毛骨悚然。
对视片刻之后,郑天罡恶狠狠的瞪了顾九一眼,转身离去。
顾九倚在门框边,对着空荡荡的大门发呆。
“你刚才……叫他什么?”
身后,厉风轻声发问。
“楚殒然!”顾九喃喃道,“他是楚埙然!”
“楚殒然……”厉风下意识的重复着她的话,“是谁?”
“是我在山里时,认识的一个人……”顾九含糊答,顿了顿,又强调:“确切的说,是劲敌,对手!”
“他……很可怕?”厉风又问。
顾九叹口气,点头:“相当可怕!”
“我怎么不觉得啊!”豆豆在旁插嘴,“他笨死了!而且,他怕你怕得厉害!刚才你抢了他的海螺,他在外头跳脚叫骂,就是不敢进来拿!”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确定是他!”顾九回,“他这人生性谨慎小心,知道我的底细和能力,对房内状况不明,自然不敢擅自闯入!”
“就因为这一点,你确认是他?”厉风挑眉。
“当然不是!”顾九摇头,“是因为那只海螺!”
“那个人,也用海螺?”
“不,他用埙!”
“埙……”
“埙古代的一种乐器……”顾九解释。
解释到一半,又自嘲的笑起来。
她面前就站着一个古代人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埙这种乐器?
第346章极邪极恶之人!
“我知道的!”厉风点头,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在指间摩挲了一阵,放在嘴边轻吹起来。
埙声幽深,悲凄,哀婉,悠悠浮于小院,绵绵不绝。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顾九指着那只埙,道:“他极善吹埙!以埙声杀人,惑人……”
“他是个坏人,对吗?”厉风问。
“像他这种人,是不能用坏来形容的!”顾九缓缓摇头,忆起在现代时,楚埙然做下的种种恶事,轻叹道:“他是个极邪极恶之人!”
“极邪……极恶……”厉风的身子震了震,“有多邪?又有多恶?”
“四个字,他的恶行,罄竹,难书!”顾九沉声答。
现代时的楚埙然,的确是极邪极恶之人,他以催眠神技,杀人无数,自顾九穿越时止,没有一万,也有数千。
这数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状千奇百怪。
有的商人受他蛊惑,杀死全族十余口人后有自杀。
有的官员被他控制,杀了自己的上司全家。
更可怕的,是几年前的某省写字楼事件。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冬天,风很大,下着零星小雪。
顾九因为找一个朋友,驱车赶往那座豪华写字楼。
到了那边的路段,发现写字楼已被戒严,具体什么原因,没有人回应,只说是里头死了人。
顾九当时觉得有点怪异。
因为那些戒严的警察,虽然个个全副武装,看起来却特别惊惧慌张。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他们是特警,见过很多惨绝人寰的事,早就学会处乱不惊。
可那个大风天,顾九却在每个特警的眼里,都看到了惊悚和恐惧。
她当时很好奇,后来回到情报局之后,才知道,那幢写字楼出了大事。
警察当然也没说错,那里确实是死了人。
只是,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是,几乎全部!
一幢办公楼,足足有几百口人。
据唯二的幸存者叙述,当时他们正在工作中,突然之间,大家齐唰唰倒地死亡。
死神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诡异,哪怕亲临其境之人,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也是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大家怀疑是中了毒。
然而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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