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徐氏的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伸出手臂,虚虚的把他拥入怀抱。
苏贤之面露微笑,闭上双眼,似是无限满足。
顾徐氏却是满面惊悸。
她的身边,竟养着一个疯子!
不,他比疯子还可怕,他是怪物!
顾徐氏完全不知道,她该怎么跟这只怪物相处!
正惊惧间,外头顾崇岭叫:“老夫人,大人来访!”
“?”顾徐氏一怔,“他来做什么?”
郑天罡,虽然挂着的名头,但在云苍国,却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云苍国的,主管钦天监等事,但却很少处理这些日常事务,多数时间里,都是他的大徒弟代劳,他每日里也不知在忙什么,平日里极少在云京出现。
但不管他出现得的次有多少,他依然一直是秦晚心最重要的心腹之一,是朝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比起上蹿下跳张扬狂妄的楚夫宴,他更像一个隐士,神秘,隐暗,深不可测。
秦晚心受伤,秦氏一族遭重创,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宫,再正常不过。
可是,他来顾府做什么?
要知道,除了皇宫,这位大人,可从未出现在朝中任何朝臣的府邸之中!
第338章谁是教主?
不管是朝中重臣,还是名流世家,包括在云苍一手遮天的秦府,都请不动他!
现在,他却出现在顾府……
顾徐氏的右眼一阵阵狂跳。
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又让太后不满意,让这位,上门问罪?
一想到这个,顾徐氏就心惊肉跳。
“快……快请大人……进来……”她起床,意识到自己人在卧房,忙又改口,“请大人去花厅!跟他说,老身马上就过去!”
“是!”顾崇岭点头,转身欲走,却被苏贤之叫住。
“让他到这外头候着就行了!”
“外头?候着?”顾崇岭有点懵。
实际上,自顾奉之和顾徐氏从寺里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懵着。
但醒来后的候爷,越来越不像候爷本人了。
那邪里邪气的模样,倒像是某个山头的土匪头,脏话诨话不离口不说,那姿态更是垮掉了一般,站没个站姿,坐没个坐型,站时东倒西歪,坐时晃着腿,看人歪着头,连眼睛都斜吊着的。
这都罢了,最要命的是,说话一惊一乍的,让人永远分不清,他到底说的是正话,还是傻话。
就比如现在,这云苍国,除了秦晚心,怕是没人敢让这位大人……候着……
他叹口气,再次征求顾徐氏的意见:“老夫人?”
“嗖”地一声,一物挟着雪光,穿过厚重的暖帘,直向他眼前戳过来!
顾崇岭倏然一惊,亏得他内心一直防备,身形急闪,一个鹞子翻身,这才堪堪避过那忽啸而来的长剑。
“身手不错啊!”屋内传来“顾奉之”肆无忌惮的笑声。
“候爷过奖了!”顾崇岭捡起长剑,拿在手中,硬着头皮问:“老夫人,让大人在外头……候着?”
“那怎么行?”顾徐氏急急叫,“快……”
“老夫人,在下在外头候着便好!”郑天罡的声音响起来,音色平静中透着恭敬,并无半点恼怒不悦。
听到他这声音,顾徐氏更慌了。
这郑天罡一向城府深沉,深不可测,喜怒从来不形于色,可他要杀人,也是从来没有任何预兆的!
“贤儿,你这是做什么!郑大人,我家奉之摔坏了脑袋,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老身……这就出去给您赔罪!”
顾徐氏急得直跺脚,当下不顾衣冠不整,就要冲出去,被苏贤之一把拉住。
“娘亲你这样,好丢人!”苏贤之撇嘴,“当年的铁娘子,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在京城窝上几十年,胆子反而变小了?”
“贤之,算娘亲求你,你别闹了,好吗?”顾徐氏小声求他,“你惹怒了,可就等于惹怒了太后,惹怒了皇室啊!”
“咦?那时对付秦宁心和秦家那老太太,也没见您怕惹怒太后啊?”苏贤之轻哼。
“那能一样吗?”顾徐氏跳脚,“因为奉之的事,秦宁心和太后整日里红眼绿眼的,关系本就差得很,秦家那老太太,也对太后有亏欠,素来为她所不喜,我对付她们,她倒乐得看热闹!可这个大人不一样啊!他可是太后的心腹啊!太后可拿他当天神一样敬着呢!”
“哈哈哈!”苏贤之大笑,“老郑,你很厉害啊!”
“教主过奖了!”郑天罡在帘外恭谨回,“是教主指引的好!没有教主的指引,属下便如同睁眼瞎,做什么都找不到方向!教主是黑暗中的烛火,是照耀大地的太阳,万物因您而生长……”
“这说……说什么呢?”顾徐氏听得两眼发直。
本就处于懵逼状态中的顾崇岭,听到这话,更是懵得昏天暗地。
“好了,进来吧!”苏贤之轻笑一声,“外头冷,到屋子里来暖和一下!”
“谢教主!”郑天罡在帘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哪怕苏贤之看不到,他这礼依然做得规规矩矩。
“教主?”顾徐氏怔怔的看着苏贤之,“谁是教主?”
“当然是孩儿了!”苏贤之咧嘴笑,“娘亲,看来你不光胆子变小了,脑子也变傻了呢!这云京还真不是什么好地儿!”
“可是,你怎么是教主?”顾徐氏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能?”苏贤之倨傲回,“顾奉之可以做一品军候,我就会比他差吗?”
“我们教主,可比什么劳什么一品军候强多了!”郑天罡掀帘进来,自玄关处便开始跪伏于地,一路膝行而来。
行至苏贤之面前,双臂前伸,额角抵地,竟是五体投地的拜法,眉眼间一片虔诚,好像拜的不是人,是神,是佛。
苏贤之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接受他的参拜。
郑天罡额角触地四次,咚咚咚咚四声闷响之后,他伏地听令。
“这是本座的娘亲!”苏贤之看向顾徐氏,“是生下本座的那个亲娘哦!”
“拜见老夫人!”郑天罡又对着顾徐氏拜起来,仍是原来的姿势和拜法。
顾徐氏被他拜傻了。
“这怎么……使得?”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把郑天罡扶起来。
“老夫人,使得!”郑天罡恭敬回,“属下见了教主都要跪拜,更不用说,您老人家是教主的娘亲!自然更是要拜的!”
“教主……”顾徐氏茫然道,“什么教啊?贤儿……”
“这个,稍候跟娘亲讲!”苏贤之看向郑天罡,“行了,起来说话,到这边坐!”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郑天罡受宠若惊:“这……属下怎可与教主平起平坐?”
“本座让你坐,你便坐就好了!”苏贤之回。
“多谢教主,属下感恩涕零!”郑天罡低头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下,但却不敢坐满整个椅面,后头空了一大片。
“顾崇岭?”苏贤之又叫。
顾崇岭在帘外听里头拜了又拜,又是教主又是本座的,顾徐氏竟然叫苏贤之贤儿,他听得云天雾罩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听到苏贤之叫他,心里一跳,忙低声艰涩应:“属下……在!”
“你进来!”苏贤之叫。
第339章邪术!
顾崇岭犹豫了一下。
他不想进。
这里面的人,每个人,都那么陌生,陌生到可怕。
顾徐氏不再是顾徐氏,候爷也不再是候爷,他不知他们要做什么,颇有些胆战心惊,让他不光不想进,还想一个劲的往后退。
然而没退几步,身后便有人挡住了他。
是小狼。
“主人的话,你没听到?”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他。
顾崇岭退无可退,只好攥紧双拳走进去,硬着头皮,站在苏贤之面前。
“见了本候,你不跪的吗?”苏贤之看着他。
顾崇岭本来想说,候爷很少让身边的人跪拜他。
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虽然糊涂得要死,但有一点,他是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候爷顾奉之。
很早以前,就应该不是了。
既然不是候爷,他就更没有必要跪拜。
顾崇岭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苏贤之。
“娘亲,瞧见没?”苏贤之扭头看顾徐氏,“你这位护府兵统领,不听号令啊!”
“崇领,跪下!”顾徐氏低叱一声。
顾崇岭直了直腰杆,缓缓摇头。
“他不是候爷!”
“我只跪候爷!”
“哈哈!”苏贤之大笑,“倒是个忠心的!”
“你是谁?”顾崇岭看着他,“我们候爷在哪儿?”
苏贤之晃晃脚,抠抠耳朵,笑回:“你猜!”
顾崇岭上前一步,细细打量他的脸,片刻后,他突地扬手,掌中一把匕首,寒光凛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苏贤之刺了过来!
然而他虽快,却还是快不过小狼。
小狼拳风如闪电,在匕首离苏贤之四指之处狂卷而出,重重的击打在顾崇岭的头顶。
顾崇岭的身子晃了晃,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委顿在地。
“他……死了?”顾徐氏惊叫一声。
“母亲大人,您这个时候,应该关心的,是我!”苏贤之面现不悦,“刚刚,他差点杀了我!”
“是……”顾徐氏尴尬的笑了笑,“贤儿,并非娘亲不关心你,娘亲晓得他的功夫,只怕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那是!”听到这话,苏贤之又面露笑容,“顾奉之身边的人,都是蠢货!若是我,才不会像他这样,贸然出手,我会伏低做小表忠心认新主人,等把他伺候舒服了,没了戒心,再设计杀之,胜算可就高多了!”
“是!”顾徐氏僵笑附和道,“奉之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清傲……”
“嗯?”苏贤之眉头又皱起来。
顾徐氏慌忙改口:“说清傲是好听的说法,实际是……迂腐不堪!否则,又怎会让顾家败落至此?这原来的日子,多风光?现在……唉!”
顾徐氏长吁短叹。
这后一句,她确实是肺腑之言。
“娘亲不用担心!”苏贤之笑着握住她手,“他不行,可孩儿行!孩儿会让娘亲比以前更风光!”
“娘亲信你!”顾徐氏轻拍他手,“比起奉之,你确实要……聪明伶俐得多!”
苏贤之被夸,孩子气的笑起来。
“他既然死了,就差人拉出去埋了吧!”顾徐氏瞥见地上的顾崇岭,心里一阵阵发凉。
自顾奉之出事以来,一直是顾崇岭贴身保护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如今见他血溅当场,顾徐氏心里是有点可惜的。
“埋什么啊!”苏贤之呵呵笑,“娘亲,他还是个大活人呢!”
“没死?”顾徐氏心里一喜。
“他一直都好乖,我可不舍得让他死!”苏贤之转向郑天罡,“你把他拉去隔壁,教导一番,让他变得更乖一点儿!”
“属下遵命!”郑天罡点头行动。
“这是?”顾徐氏不解,“你要做什么?”
“待会儿便知道了!”苏贤之笑得神秘古怪。
顾徐氏见他不肯直白回答,只好默默等候。
郑天罡和小狼一起把顾崇岭抬到隔壁房间。
顾徐氏下意识的支起耳朵。
房间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是屋子里似是燃了薰香,有丝丝缕缕的烟雾,从门缝里透出来。
因为隔得远,顾徐氏也闻不到多少气味,只隐约觉得那香气十分怪异,分辨不出是什么香气。
她凝神去嗅,去听,隐约间,耳边似乎有了一点点飘忽的声音。
然而那声音,就如同这飘散的烟雾一般飘渺,听不清是人声还是乐声,更听不出是什么曲调,唯一的感觉,还是怪异。
顾徐氏心里好奇,忍不住屏息静气,细心聆听,听着听着,她突然觉得脑子里嗡嗡响,像是突然钻进了数万只苍蝇,吵得她头部眩晕。
与此同时,她的脊背一阵阵发冷,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粒粒浮上来,胃里一阵翻滚,她的嘴张了张,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娘亲,怎么了?”苏贤之关切问。
“没什么!”顾徐氏摆手,“可能是被这地上的血腥味薰着了……”
她说到一半,突然又觉身上毛骨悚然,这一下,胃液激荡而出,她没能控制住,趴在床上,一阵干呕。
因为没吃早饭,她只吐出一些酸水,坐在那里喘息着,过不多时,耳朵里突然又吱吱响起来。
她下意识的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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