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妇人这才从容的笑起来:“楚姑娘。”
我浅笑。
叶海花似乎很喜欢与这样的人交往,接着刚才的话道:“他喜欢来就让他来嘛,金莎很喜欢跟他玩,金莎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让他跟金莎打个伴也是好的。对了,周大婶儿,我上次说应该让福生去学堂读书,你考虑得怎么样?”
周大婶摇头道:“云夫人,我们这样的家境,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那孩子心野,不是读书的材料。”语气十分的坚决,又像是痛恨读书一样。我心中狐疑,奈何这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问。
叶海花看我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劝起周大婶来:“大婶儿,如果你担心钱,可以让福生到侯府来学习,反正先生教金莎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不会添什么麻烦,而且学会识字,好处总是多些。”
周大婶摇摇头:“云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不禁狐疑更甚,若是担心钱,有永乐侯府垫付,还怕什么?或者是这位大婶本质上就不愿意让自个儿的孩子读书?“福生”,听这名儿,应该是个男孩儿。男子不读书,在这个世界上,要么经商,要么只有修理地球了。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难道要种地?可是种地又有赋税……
我正想着,云义急急跑过来道:“夫人,蔚相和楚将军已经到大门口了。”蔚相?蔚锦岚也来了?我听冥焰说过,蔚锦岚被叶海花亲手杀了,那么这个,是假的罢……
周大婶急忙道:“云夫人,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
叶海花起身笑道:“我反正也要出去迎他们,一起出去吧。”又回头看我,“婧颜也去罢。”
我点头称是。
刚走出中庭,云峥已经将人迎了进来。令我始料未及的,皇帝居然一身便装,跟着两人一起来了。我与叶海花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皇帝似乎看出我与叶海花的讶异,似笑非笑地道:“荣华夫人,听说你今儿做你的家乡菜宴请蔚相,我不请自来,夫人不会怪罪吧?”
我不免想笑,看一看叶海花,她吸一口气,原本被惊着了的脸上挂上笑容:“公子太客气了,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妾身怎么会这么不识大体。”
我虽是不识得蔚相,但三人中就一个我不认识,便行礼笑道:“蔚相安好,宇公子安好。”
两人皆是微笑,蔚相也不识得我,看了我一阵,才转头对楚弈笑道:“莫非是楚将军的妹妹?”
我颔首:“民女楚氏。”
蔚相笑道:“难怪难怪,知礼至此,勿怪是楚将军的妹妹。”
楚弈也笑起来,谦和有礼:“相爷过誉了。”
云峥笑道:“既是如此,便不要在中庭站了,请。”
我随叶海花走在最后,她似乎被宇公子的忽然到来弄得有几分尴尬,定一定面色,转头对周大婶笑道:“周大婶儿,我要进去陪客人,就不送你了。”
周大婶怔怔地望着云峥一行人的背景发呆,脸上有疑惑、有震惊。我敏感地觉得她是看到什么令她心中不安的事,又听叶海花连着唤了她几声也没有反应。当下问道:“大婶怎么了?是不是……”
她猛地惊醒,摇头:“没有……”顿一顿,“云夫人?那是谁?”周大婶的眼神有些异样,云峥他们已经转过圆拱门不见踪影了,她还是怔怔地望着那边发呆。
我对她的无视心中略有不快,也不肯说,静静站在叶海花身边。不晓得这位妇人要耍什么花招。
“谁?”叶海花似乎有些奇怪,“你说刚刚的客人?”
“那个,年长的那位老爷,他是谁?”周大婶转头看着叶海花,脸色有些发白。后者眉头一拧,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极快舒展,盯着她的脸,缓缓道:“那是当朝丞相蔚锦岚。”
“丞相?”她似乎没回过神来,脸色却越发惨白,喃喃地道:“丞相?”
“周大婶儿,你没事吧?”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身子摇摇欲坠,仿佛站立不稳,我心里奇怪,赶紧和叶海花扶住她。她用力抓住叶海花的手,将其手都抓红了:“他是当朝丞相?”
“是!大婶儿认识他吗?”话音刚落,周大婶猛地回过头,神经质地摇头:“不认识,我不认识他!我……,云夫人,我要回去了……”
“你真的没事?”
她点点头:“我不打扰夫人了,先走了。”
她转身就往外跑,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叶海花神色似乎也是顿悟。我一肚子的疑惑,却又不好开口问,只听叶海花笑得分外惬意:“楚家妹子,咱们走吧。”
我“哦”一声,问道:“那是谁?”
叶海花淡淡微笑,还掩不住那股惬意:“我以前一个朋友。”
我轻声嗤笑:“看来我果然高估你了,还以为你是非王侯不结交的人。”
叶海花听出我的恶意,斜斜的白了我一眼,问:“你吃过火锅么?”
我笑道:“你瞧我像是没吃过?”
她轻笑道:“就你这辣嘴,我知道你肯定吃过!”
等到了主厅,我站在楚弈身边,他似乎怕我与叶海花又吵起来,关切的看着我,我报以一笑,轻声道:“没事,我们好着呢。”
他伸手捏一把我的鼻子,轻笑道:“信你才怪。”
我吃痛不已,嚷起来:“臭哥哥!”
几人看我一眼,皆是笑了。我则是羞得满面通红。
等皇帝和蔚相落了座,见到桌上精致的火锅炉子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各种荤素菜肴摆了一桌,蔚相讶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沧都火锅么?”
“不错。”云峥微笑道,“内子的火锅店,在沧都享有盛名。”
“何止沧都,在京城都听闻了,今日才算得以一见。”蔚相看着锅子分成两半,一半是红汤一半是清烫,笑道:“这锅倒特别。”
“这是鸳鸯锅。”叶海花笑道,“外子饮食清淡,妾身又不知道两位贵客的口味,所以特地准备了两种口味的底料,供君选择。”
我抿唇笑起来,楚弈拍拍我的手,对着皇帝的方向使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造次。我点头会意。
“鸳鸯锅?”皇帝根本没看我这边,挑了挑眉,淡淡地看了叶海花一眼。
她笑道:“公子偏好什么口味?妾身为您示范一下。”
“辣的。”他简洁地道,似乎有些不悦。辣的?记得皇帝曾在懿宁宫用膳时,太后说,她这儿子吃不惯辣的啊……我记错了?叶海花夹了一块毛肚烫好,放到他面前的油碟里:“公子试一试,可还合胃口?”
他夹起毛肚吃下去,一会儿,脸色就变红了,咬着唇不出声。云峥赶紧道:“宁儿,给公子端杯茶,馨儿,盛碗红杞雪耳羹给公子。”
我愣愣的看着皇帝,心里居然有点幸灾乐祸,奈何想笑又不敢笑。只紧紧掐着手心,以免我笑出来坏了事儿。皇帝接过宁儿端来的茶就猛贯了一口,果然是不吃辣的,他为何……难道是被叶海花方才那句“外子饮食清淡”给气的?是呢,人家关系似乎真的不一般……叶海花似乎有些恍惚,接下来的烫菜,她都是为他烫的清汤。
往日我可没有跟皇帝同桌的好运,但更因为他在,吃也吃不尽兴。叶海花转头看我,笑问道:“楚家妹子想吃什么?”
我不料她会问我,许是我与她来自一处,故此有种独特的亲切感,撇开冥焰的事不谈,回到安国府之后的接触表示,她并不是可恶至极的女人。当下笑道:“随便啊,什么都好。”
楚弈笑道:“你吃得辣?”
我笑嘻嘻的:“吃不得也试试嘛,嫂嫂还能将我放倒了么?”
叶海花似乎也是好笑,为我夹了些素菜:“女孩子不爱吃肉是不是?”
我佯作恼了,道:“峥哥哥,你看你媳妇多抠啊!连肉也不给我吃!”
“得得得,谁敢苛待了你?”叶海花笑眯眯的,又夹了五花肉给我,似乎不太放心楚婧颜这副身子,叮嘱道:“别辣坏了。”
我笑着应下,没辣到,烫到了。
蔚相咳了一下,笑道:“夫人这火锅的吃法,果真别有风味。”他倒是能吃辣的,叶海花笑了笑:“相爷喜欢才好。”
“荣华夫人真是聪慧大方,下得厨房出得厅堂。”蔚相笑道,“听说夫人在沧都经营的绣庄,也是别具一格。”
后者大方地笑道:“妇道人家做的小生意,上不得台面的。”
“云世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才女做夫人。”一直不出声的皇帝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蔚相笑道:“公子说得不错,那日荣华夫人在我府中,我遨夫人为我的一幅画儿题诗,夫人倾刻思索便作了首极契题的诗,真是才思敏捷。”
我本是烫得难受,一听这话,不觉冷笑,这是在拍马屁吗?楚弈听力是何等的好,冲我摇头。我乖乖闭嘴,坐在位上喝了一杯凉茶才算完。
“是么?”皇帝淡淡地道,“蔚相不知道,荣华夫人歌也是唱得极好的吧?”又转向我,“楚丫头也是听过的是不是?”
我不料他忽然问我,点头道:“是,嫂嫂歌喉极佳。”我脑子里有点迷糊,这句话别把火苗子引到她身上了吧……
“耳闻过,却未有机会听到夫人妙曲。”蔚相笑道。皇帝淡淡一笑:“不如请夫人为蔚相弹唱一曲如何?”
我看云峥,他似乎有些些不悦,脸上还是含着得体的笑。我正蒙着,楚弈在我手上微微一用力,我不解,他看一眼叶海花,又看一眼皇帝,唇语道:“救。”
她需要我救么?纵使想着,我仍站起,为难道:“请公子恕婧颜唐突……嫂嫂若是弹唱,恐于礼不合。”
“哦?”皇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看我一眼,“楚丫头觉得于礼不合?”
我分明感觉到他目光的摄人,心里叫苦不迭。哥哥啊哥哥,真是被你害死了……气氛陡然降至冰点,叶海花忙道:“只是一曲罢了,无碍。谢妹子。”又吩咐道:“宁儿,去房里把我的吉他拿来。”
我讪讪坐下,抬头觑了一眼皇帝,他也在看我,我几乎嘴角一抽,深吸口气,强定了心神,换上平日的微笑。他笑一下,又开口道:“蔚相不知道,荣华夫人不但歌唱得好,而且还有手绝技。荣华夫人可以应题来唱歌呢。”
楚弈脸色一阴,又转为平静,云峥脸上笑容全失,面无表情的坐在位上。我抿一抿唇,心里不安得很。
叶海花看着云峥,过了一会儿,淡定地笑了笑:“公子莫非想给妾身出题?”
“以荣华夫人之才,当不是问题。”皇帝的唇角扬了扬,她笑道:“公子这么看得起妾身,妾身哪里好不给公子面子?公子请出。”
“就以‘游戏’为题,如何?”皇帝静静地看着她。后者淡淡一笑,接过宁儿递过来的吉他,站起来,宁儿把椅子搬离餐桌稍远,叶海花坐下去,拔动琴弦,唇角一勾。我淡然喝茶,瞧她那模样就知道难不住她,那我又何须为她担心?我忽又自嘲笑笑,我竟是为她担心了?!
只见她轻拨琴弦,启唇盈盈唱道:
“夜夜也没有像这夜那麽静,
似听见这颗心滴血声,
回味着你昨晚像恶梦似的话,
你给我的竟不是爱情。
是你说从来无人,
像我在做尽傻事,
竟然仍然认真对这玩意,
为何从前爱得极度容易,
将来和谁再讲这段趣事。
缠绵游戏过后,为何能舍得放手,
是定律或是爱不够。
告诉我这段缠绵游戏过后,
为何情不可永久,
是事实并没有真爱,
或跟本我未看透。
但觉得从前情人,
在世上并没存在,
多年来从未真正去被爱,
来来回回,我只站在门外,
一时糊涂,你只当做意外。
是呵,是游戏,是意外。”
唱尽一曲,满室寂静。半晌,蔚相拍手赞道:“好别致的曲子,夫人这方言似乎是南广地区的方言,夫人莫非是南广人?”
我见叶海花似乎有些讶异地抬头,她是故意唱了一支粤语歌吧,以为他们一定听不懂,没想到这时空竟然也有类似粤语的方言。皇帝脸色有些冰冷,他一定也听懂了。
叶海花别有深意笑道:“不是,妾身以前跟一位朋友学了几句,让相爷见笑了。”今儿这曲听了,蔚相应该完全放心了吧?蔚蓝雪可是不会说南广方言的。
让宁儿收了琴。皇帝脸色冰冷无比,半晌,站起来道:“蔚相,今儿出来多时,该回去了。”说罢,举步就往外走,蔚相见皇帝走了,赶紧站起来:“云世子、荣华夫人,多谢两位盛情款待,本相告辞。”
我与楚弈起身道:“恭送公子。蔚相慢走。”
两人脚步极快,还没说完已走出花厅,我偏头看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