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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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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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秀轻轻靠在太子殿下身上,叹道:“殿下也要好生保重身体,虽然国事要紧,殿下的身子也最要紧,我跟孩子的性命,可都在殿下的身上呢。”
李长乐拥着纤秀,拧眉点头。
***
这日桓玹入夜才回来,期间锦宜担心,派人去看在何处,起初是在内阁,后来听说进了宫。
锦宜心里总有点儿不踏实,直到他带了一身寒气回来,看见他的人,才算放心。
桓玹更衣洗漱,听说今日莫夫人来访之事,便问起来,锦宜也如实说了。
锦宜笑道:“我没给你们这位大太太脸,她也还毕竟是大嫂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桓玹的脸才洗过,明净如玉,微笑的模样顾盼生辉:“我不高兴的是,她竟找上门来,有没有叫你生气?”
锦宜越看越觉着喜欢,便哼道:“我才不气呢,气坏了正合他们的意了。找我比找你好,她那样胡搅蛮缠,若缠着你哭天抢地的,像是什么样儿,且有些话你是不好说的,我却不管那么多。”
桓玹走到跟前儿,拢着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锦宜舒心地靠着他,又缓缓说道:“我就是讨厌,你敬她是嫂子,她却把你当作了债主。只要她的心不足,这债不管你怎么还,也终究还不上的,以后可别这么着了,做尽好心的事,反落了无限抱怨。”
桓玹听了这句话,心头却如同雷驰电掣,细想“债主”两个字,入骨三分。
他原本可以为了桓琳死,所以为长房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没想到反让人错会了意,的确,大概对大太太来说,得是他替桓琳死了,才算是终于还了债。
桓素舸所做的种种,多半也有莫夫人教导之功,如果做母亲的自小在耳畔屡屡教导,说她的父亲是给桓玹害死的,那桓素舸心里对他这个三叔会是怎样的怨恨?行事那样扭曲不可理喻,大概也有这个缘故。
锦宜知道这对桓玹而言毕竟是一桩心病,便不再提这个,又问:“你今儿去外头干什么了?”
这本是随口的问题,谁知桓玹看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锦宜不由心动,抚着他胸问:“怎么了,不能说么?”
桓玹方道:“今儿兵部又有两份急报……所以朝中的人都有些着急。”
锦宜忙问详细,桓玹只得说了。锦宜听罢心惊:“该怎么办?这一次他们来的怎么这样早呢?”
东极岛返回路上,她隐约听路人议论过两句,只是也不大相信,直到谭六跟桓玹禀报的时候才明白是真。
桓玹道:“我也正在想这其中的症结。阿锦,今天……”
桓玹犹豫了会儿,把她抱起来到了里间儿,见左右无人,便小声说道,“虽然说,我早就对这件事做了预防,却想不到他们来的比预料中快这许多。你虽不懂国事,但这种打仗军情,是瞬息万变的,就算我做了筹谋,也难保万无一失,而军情又关乎着国家安危……”
锦宜默默地听着他说,听他耐心地说了这许多,心里更加觉着不安:“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桓玹停了停,道:“我是想说,我、我必得亲自过去一趟。”
“过去哪里?”锦宜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肯就认,非得他亲口说出来才确信。
桓玹道:“我得去北疆一趟。”
锦宜听了这句,猛地将他推开:“你说什么!”
桓玹道:“阿锦你别生气。”
锦宜瞪了他片刻,站起身来,转身往外就走。
桓玹忙转过去,不敢强拉她,就拦在她跟前儿,张手挡住。
锦宜走不出去,便道:“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去哪儿?”
“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别赌气使性,小心动了胎气。”
锦宜举手在肚子上一拢,却又不禁动恼:“你还记得这个?你关心他什么?你都要去了,又要扔下我们了!你倒是放心!”
说着说着,眼睛不觉湿润了,忙转开头去不叫他看见。
桓玹道:“阿锦……”
锦宜推开他的手,赌气仍说:“你既然要去,那我就回郦家去。”
这会儿沈奶娘正进来送汤,见状一愣,不知如何,锦宜索性道:“奶娘,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去了。”
奶娘吓了一跳,不敢答应,只看桓玹。桓玹向门口示意,奶娘忙悄悄退了出去。
锦宜皱眉:“你还拦着我干什么?现在你不是得忙于国事?又何必回来?就像是以前那样住在内阁,一住几个月的岂不干净?”
桓玹见她突然又翻起旧账,又有些笑,又是心酸。
锦宜原本并没想过前世种种,突然这会儿碰到她的逆鳞,那种种便又猛然浮现,锦宜道:“你更加不用跟我说要去这里那里,三爷决定的事,从来不必跟别人商议的,你从来都是想做就做,无法更改的,不是吗?你走你走,你不走我就走。”
桓玹见她发作起来,索性张开双臂将她牢牢抱住。
锦宜原本十分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觉着安稳而牢靠,但一想到他要去北疆,仍让她面对那生死未知,两地牵挂,这怀抱自然也不可得,便挣道:“放开!”
桓玹突然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我在秦关,粮草断绝,城内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民众兵马饿死。”
锦宜一愣。
桓玹声音沉缓:“那次我在城内巡视,我看见一个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因为妇人没有吃食所以没有奶水,那孩子已经饿的……连哭都哭不出声了……”
锦宜不禁屏住呼吸。
桓玹停了下来。
他深深呼吸,才又说道:“你可知道我当时想到的是什么?我当时……想到的是你,我竟突然觉着恐惧,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那陌生妇人,而是你,我绝不能让那种情形出现。”
锦宜咬着唇,泪却从眼中滴落下来。
桓玹道:“阿锦,现在也是一样,军国大事不是儿戏的原因,因为不仅关乎了国家的存亡,更关乎其中每一个臣民的生死安危。我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
锦宜无法回答。
她知道桓玹说的都对,但仍是无法面对他离开的事实。
“阿锦,”桓玹最后道:“相信我,这次,咱们一家都会安然无恙。”
***
虽然桓玹说的十分透彻明白,锦宜却仍是不想理他,本是赌气要回郦家,因被他拦着不放,就回到里屋,上床向内卧倒。
桓玹见她生气,晚饭也无心去吃,随着进了里屋,到床边看了会儿,唤了两声,锦宜也不回答。
桓玹转身到了桌边,缓缓落座,却见面前的针线簸箩的旁边搁着一个裹起来的布包。
他信手拿来,轻轻打开看时,整个人心头猛然一震。
这里头的,竟是一件没做完的婴儿的小衣裳,精致细巧,针脚绵密,正是锦宜的手工。
桓玹眼睁睁地看着这件衣裳,就像是心头最软的地方给猛然击中。
他愣愣地望着这小衣裳,想到前世,想到今生,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什么军国大事,他不要再离开,横竖一刻也不想离了她身旁。
桓玹起身到了床边,从背后将锦宜轻轻抱住。
“阿锦……”他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我、我不走了,我不管那别的……”他嗅着锦宜身上的淡淡香气,不顾一切地说:“我只守着你,守着你跟孩子。”
锦宜原本冷冷地闭着双眼装睡,也不想再跟他说话。
突然听了这句,才蓦地睁开双眼:“你……你说真的?”
桓玹应了声:“真的。”
锦宜动了动,桓玹会意地松开手,锦宜就翻身面对着他。
两人目光相对,锦宜看他眼圈微红,心里一怔,微微起身,果然看见了桌上的小衣裳。
桓玹重将她搂入怀中。
锦宜本能地往他怀里贴了贴:“三爷,我做的好不好?”
桓玹温声回答:“好的很,这孩子一定会喜欢。”
锦宜心底喜悦而酸楚,就哼了声:“我做什么你都说好。”
他理所当然地口吻回答:“那当然了,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是好的。”
锦宜偷笑,过了片刻才又问道:“你真的愿意留下了?”
“愿意。”
“真的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真的。”
思忖半晌,锦宜抬头:“那你告诉我,前世……在北疆,到底是怎么了?”


第131章 
锦宜的一句话; 让桓玹的眼前,又出现那茫茫地雪原。
似乎他并不是在长安这裘暖玉香的锦帐之中,而是身在那一季永不会结束的寒冬。
透骨的北风每次扑面吹来,都像是无形的锯齿钢刀; 要把人的精气神、甚至肉身刮割干净。
他的耳畔响起了北风呼啸而过的声响,马车缓缓而行; 马蹄声跟车轮骨碌碌的声响似乎永不会停。
而前路似乎也永无尽头。
从在秦关听八纪说了宫里的事后; 桓玹吐了血。
那口心血像是也汇集了他所有的精气神魂,自此后整个人便沉默异常。
大概是因为先前缺粮; 习惯了水米不沾,如今就算米粮已经运到,桓玹每天也只不过喝两口米汤而已。
这段日子的苦守本就已经熬得形销骨立; 如此下去,更是瘦脱了形; 早不是当年那个绝代风华皎若玉树的辅国大人,若这会儿明帝照面看见,只怕都不会认出是谁。
边疆的事交付兵部跟内阁所派的人料理,八纪陪着桓玹回城。
一路上桓玹只字不发; 也并未恢复饮食,八纪什么法子都用过了,都没有效用。
那双眼睛也不似原先般顾盼神飞; 暗淡的像是星陨之后的晦暗死寂。
包括八纪在内,所有近侍死忠的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八纪甚至想让车驾停下来,因为一天天地靠近长安; 就好像桓玹的生气也随着一天天地散开。
不知有一股什么力量撑着他,而最可能的是,在到达长安的那一刻,这股力量就会消失。
八纪的预感在那一天成了真。
那会儿,车驾距离长安城们已经不远,睿王殿下已经亲自带了亲卫跟满朝文武出城迎接。
突然却传来消息,辅国大人的车驾转道了。
***
他背负着这段不堪的记忆。
如今锦宜再度问起,桓玹却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只是笑笑,浑然无事地说:“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咱们打赢了,天下太平……”
除了她当时已经不在了。
那所谓的“天下太平”,仿佛也跟他再没了关系。
在双目潮生之前,桓玹将锦宜揽入怀中:“我不走了,不走了,留下来陪着阿锦。”
他不能再有任何大意,若她再有丝毫闪失,只怕没有天机让他再重来一回。
前世他已完成了自己对于明帝跟天下的责任,却永远地失去了锦宜。
今生,他得倾尽全力,把他错过跟辜负了的这个人好生照护妥帖。
锦宜被他摁着头贴在他肩窝里,心噗噗地跳:“玉山……”
“嗯。”
“你说的……那个妇人跟孩子,他们怎么样了?”
桓玹一怔。
“他们没事,”桓玹微微一笑,“援军来后我还特意看过他们,那孩子……已经能冲着我笑了。”
当时桓玹命人把自己跟一些军官府官的口粮减半,将城内所有的妇孺孩童看顾起来。
听说援军来到之时,那妇人抱着孩子在他面前磕头,哭的无法直身。
那会儿桓玹还以为这是个很不错的预兆,就仿佛他的坚守……也保住了锦宜跟她的孩子一样。
但很快八纪的话,就将他最后的那一丝脆弱的念想给打的粉碎。
锦宜探手在他胸口抚了抚:“我就知道三爷是最能耐的。”
桓玹的眼中有泪光浮动,他握住那小手:他能守住城池,保卫家国,却唯独失去了她……他不肯承认这样的自己是“最能耐的”。
“其实,我相信三爷。”锦宜回握住他的手。
“嗯?”
“我相信三爷,这次会不一样,我们一家子,都会好好的。”
“阿锦……”
“你去吧,”锦宜抬头,双目中也是泪光盈盈,“如果你不去,我不知道秦关会是怎么样,天下会是怎么样,你若不去,那些可怜的孩子怎么办?”
桓玹身心一震。
锦宜低头:“我当然不愿意你离开我,但如果因为我耽误了你,也害了那许多人的性命,我这一辈子,也未必就会安稳喜乐。”
锦宜探臂,摸索着抱紧他:“三爷……你只答应我一件事。”
桓玹说不出话来。
锦宜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衣襟上,顺势将泪擦去。
“你得……好好地给我回来,知道吗?”
***
桓玹只告诉锦宜自己今儿去了内阁跟宫里,但没提过,他今儿还另外见了一个人。
那就是林清佳。
林清佳在殿试之后,便被授予翰林修撰,太子府侍读,虽然还只是小官而已,却已无人敢小觑这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林公子。
那会儿桓玹自桓府南书房醒来后,慢慢想起前世,他曾经并未把林清佳放在眼里,虽然的确欣赏他的才情,但又觉着林清佳似有些聪明太过,这种过于机敏的少年他不是太喜欢。
当然,他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锦宜喜欢。
其实倒也不怪锦宜喜欢这林才子,两个人原本就算是“青梅竹马”,桓玹还没跟锦宜照面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指腹为婚了。
何况林清佳才貌双全,正是锦宜这种无知少女所倾心的那种翩翩少年公子。
而且……上巳节那夜,是林清佳及时救了锦宜,而且在此后郦老太太因子远断腿差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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