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难的是,皇帝居然还看上了他这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朱批了一个状元之才,难道在明天的早朝上,要钦点他为状元?
不行!绝对不行!他沈宗青决不允许这种言论占据上风。如果师道这个制度都变成了这个学子说的这样,那天下就变得太可怕了!他和底下官员们的联系就会被扯去了“师道”这一层遮羞布,变成了赤果果的“结党”!说不定还会在史册上臭一笔。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文章变成现实!
可是对于这样已经简在帝心的文章,如果让他名次太低,似乎也不是很合理,怎么办呢?算了,给他一个探花吧,再宣传宣传是因为他年纪小这件事才让他得以中的探花,而不是因为有什么真才实学,那么他的才名就能最大限度地被降低,大家记住的就只是他的年龄小,他的幸运,而不会是他的才华,不会让他的才名传遍天下!
第二天一早,二品以上的大臣们都穿着自己的朝服上朝了,而60名待评定名次的新进进士们也等候在太和殿前长长台阶下的广场之中,听候着对自己命运的宣判。
在朝会之中,沈宗青作为主考官会将他们草拟的圣旨给皇帝看,只要皇帝没有什么大的意见,那么只要在上面盖一个大印就可以传檄天下了。
皇帝看到第一个名字就皱眉了,怎么不是李鸿过呢?他意属的状元可是李鸿过啊!
皇帝立即看不下去了,将圣旨合上,问道:“沈爱卿,朕观进士李鸿过所写的文章极好,乃是状元之才,为何不评定给他今科状元呢?”
沈宗青此时也不会与皇上在明面上抗衡,而是委婉地说道:“启禀皇上,皇上圣明,自然慧眼识珠,臣与众同僚通观所有进士的试卷,发现了三份试卷可以位列三甲,其中自然有皇上特意圈出来的这一份。但是李鸿过此子今年只有十五岁,文章自然不如另外两位举子老成持重,且他少年英俊,正是探花的好人选,因此臣斗胆,恳请皇上钦点他为探花,也算成全了一段美谈!日后人们说起李鸿过,自然记得他一年之内连中四科,且以大秦最小的十五岁之龄成为探花!”
皇上心中有些生气,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不过还好下面站着的人都低着头看不见,他心中也终于明白了老祖宗为什么要把龙椅弄那么高!
他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然后平和地问道:“哦,可是朕观此子甚有才华,钦点为状元不更是会传为美谈么?众卿以为如何啊?”
下面的各个文官们纷纷支持沈宗青,武官则纷纷表示以皇帝的意思马首是瞻,最后差点弄得满朝文武捋袖子打起来了!
皇上权衡片刻后说道:“肃静!大家都不要再争了,朕意已决,就按沈爱卿说的办,将此份圣旨传檄天下吧!”然后,他拿出自己的玉玺在上面盖了章。
皇上心中很愤怒——他这当的是什么皇帝?太憋屈了吧?满朝的文官居然没有一个支持他的!真把自己当成是盖玉玺的傀儡了?
不过还好武官集团都控制得很好,从太祖那里就一直传下来的“得军队着得天下”果然是正确的。不过他并不满意,他要让整个朝廷也都窝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是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前路慢慢啊!
外面站着的李鸿过根本不知道在朝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惊喜地在听太监念圣旨的时候得知自己竟然中了探花!
他惊喜不已,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饼给砸中了,整个人都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好了,完全不知道其实就在不久前,状元与他擦肩而过了!
第46章 跨马游街
第四十六章跨马游街
名次宣布之后,大家排队进入太和殿接受封赏,由状元、榜眼、探花这三甲的士子带着新科进士们一同进入太和殿之中对着皇帝三叩首谢恩,从此之后,他们都成为了“天子门生”,而且此番同时考中进士的学子们就成为了“同榜进士”,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联系,不像师徒关系一样有一些限制,但是比起别的人来说天然多了一些心里的认同感。
状元公乃是京城人士,名讳韩庆元,三十出头,榜眼是山东郡的杨凌先,二十出头,探花自然是李鸿过,不过他因为已经将学籍转到了京城赵氏族学之中,不能再算是狄郡的考生了,只能算是京城的考生。
其余考中的人太多了,李鸿过不认识别人,只能记得赵庆泽考中了第六名,比初试下降一名,赵庆诚考中了第五十一名,与初试名次相同。刚刚在殿外听完成绩后,赵庆泽还对李鸿过小声戏称到:“敏之啊,你可是用屁股把我往后挤了一位呢!”
大家对皇帝山呼万岁之后起立,聆听圣上教诲,皇帝勉励了大家几句,不外乎就是——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日后要好好为官,为国家做实事,虽然你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到这个太和殿之中议事,但是朕相信你们过不了几年就会出现在这里!
总之,大家听得是心中激荡不已,情绪特别振奋,都准备搂起袖子好好地大干一场了,恨不得明天就去摆摆威风!
最后,也是每一科三甲进士的特例——可以佩戴上大红花骑马游街!
但是今年的戴花情节有些不同,以前都是皇帝口中那么一说,就由小太监们负责给三甲进士们戴花了,大家远远谢恩也就罢了,只是今年的时候,皇帝突发奇想,走下了台阶,亲自给三甲的学子戴花!
考中三甲的学子中,有三十多岁的韩庆元,有二十多岁的杨凌先,也有十五岁的李鸿过,但是不论他们年龄多大,阅历多丰富,到了这一刻都是激动不已的!那可是皇帝亲自给自己戴花啊!能有这样的荣耀,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特别是韩庆元,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屡试不中,承受的压力特别的大,族中好多比他小的堂弟们都纷纷考中进士做官去了,也有人不断地劝他放弃,直接以举人的身份去谋求一个小官,让家里过得好一些。可是他一直怀着一颗不罢休的心,寒窗苦读,终于中举!何止是十年寒窗啊!他寒窗苦读二十年!
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何人能明白他此刻的风光?在皇帝亲自给他戴上红花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立即就湿润了,哽咽着艰难地说道:“谢主隆恩!”话刚一说完就要准备下跪。
可是他还没有跪下,就被皇帝眼疾手快地一把扶起来,说道:“爱卿不必如此,此前已经谢过恩了,朕帮你们戴花是应有之义!望日后我们君臣相得。”
韩庆元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泪眼朦胧(?)地对皇上说道:“臣敢不效死!”
杨凌先和李鸿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皇帝为他们戴花的时候也是激动不已,纷纷出言表示要为皇帝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皇帝看着李鸿过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李鸿过,字敏之,是不是?好,很好,你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也是真的福星高照,大秦建国三百多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四科同中的人,必将名留青史!希望你日后也会成为一介名臣,与你的科考成绩一样传为美谈!”
李鸿过立即说道:“也要多谢皇上加开了今年的恩科,微臣才能有如此幸运!”
皇帝哈哈大笑,说道:“爱卿不必妄自菲薄,虽有恩科,可是也要你自己有实力才能得到美誉!”
然后大家恭送皇帝离开了,看着三甲进士们在太监和御前侍卫的护送之下骑上了头戴大红花的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地游街去了。之后,人们自然是各自散去,想观看游街的也自可以去找位置观看,反正每一届科举的游街路线都是固定的。
游街当然很风光、很开心,可是杨凌先心中却有一些不豫,他自信文采过人,可是既没有考中最好的那个状元,也失了能传为美谈的探花,而是得到了三甲之中最为鸡肋的榜眼。就连皇上刚才帮他们三个戴花的时候,也是和另外两人说了话,独独漏过了他!运气怎么能这么差呢?
不过游了一会儿街以后杨凌先的心情就好多了。他们三个人之中,韩庆元已经过了三十不惑之龄,显出中年男子之态,而李鸿过年仅十五,虽然已经开始抽条,可依然少不了孩子的稚气,难免有些青涩,只有他刚刚二十出头,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自然接到的香包和鲜花都是最多的。
终于可以得意一把了!兴奋的杨凌先看看自己左右两边的状元和探花,发现他们二人对这些好像一点儿都不热衷,不免有些败兴,不过想到了韩庆元这么大年纪,想必早已娶妻,而李鸿过虽然年纪小,也已经定亲了,只有自己是没有婚约的,这个榜眼一中还不立即成为各个大官眼中的乘龙快婿?日后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此节,杨凌先对着路两边从楼上对他投掷香包和鲜花的闺秀们笑得更甜了,说不定就有一个千金小姐在此时看中了自己呢?
赵庆泽、赵庆诚兄弟两虽然都中了进士,也进了太和殿拜谢皇恩了,但是三甲进士游街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跟随着人流离开了皇宫,之后自然是飞速回家报信,让赵家人和李家人都在游街道路上抢一个好位置,好好看看李鸿过跨马游街啊!
赵庆泽到家之后立即喜色连连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志刚,赵志刚立即兴奋地邀约赵季氏、怜月一起去看李鸿过跨马游街,赵季氏本来没有什么观看的兴趣,可是为了不让怜月和赵志刚单独一起出门,便也答应了同去。于是赵家五口兴冲冲地走了。
赵庆诚刚一到家就和妻子说了这个好消息,然后带着妻子骑马飞奔回了娘家,一直到下马的时候,李徽的脸还是红红的。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进屋同自己的母亲、妹妹说了鸿哥儿中探花的喜讯,邀约她们一同去观看。
李蔡氏听到了消息之后自是喜不自胜,然后立即让小厮们去方家传话,邀约方常庆和宝英一同去观看。因为她们等人集齐比较慢,而且住的地方在外城里,所以去得比赵家五口人晚,好不容易才抢到了观看的位置,还是李徽和李妍用了很多“金钱攻势”和“银弹攻势”才得到的。
李鸿过在游街的一路上都很开心,不过他比较低调,不像杨凌先一样,活脱脱一个开屏的孔雀!可是当他看到赵志刚等人的时候也忍不住向他们大力挥手,大声喊着:“学正大人!牧之兄!”
赵志刚得意得胡子都抖动起来了,还只能佯装矜持地微笑抚须,做淡定状。赵庆泽就比他自然多了,也高兴地直喊“敏之!敏之!好样儿的!”
一旁观看的人看见李鸿过同他们几个打招呼,立即对赵家几人刮目相看起来,甚至就有那些好奇的夫人们对赵季氏打探:“不知几位和这新科的探花是何情分啊?”
赵季氏忍不住也有些得意,望着那位夫人笑眯眯地说道:“我与他乃是儿女亲家,我儿娶了他的大姐姐,倒也算有些缘分!”那位夫人闻言一喜,赶紧趁热打铁和赵季氏打探起李鸿过的各种情况来,不时对赵季氏奉承几句,倒是和赵季氏聊得愉快。
赵季氏身边的怜月可是气得差点儿拧坏了帕子!瞎说什么?明明是我儿诚哥儿娶了李徽,怎么都是你的功劳了!诚哥儿那是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李家也是我的亲家!
可惜所有的这些她也只有心里想想而已,妾通买卖,况且她只是从丫鬟变成的妾,本身就是奴籍中人,连良妾都算不上,诚哥儿都不能明目张胆叫她一声母亲,每次见了只能叫声姨娘,诚哥儿挣来的所有风光也都是属于赵季氏这个嫡母的,她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抱怨的话都不敢在人前说一句。
不一会儿,李鸿过骑着马走到了李氏众人包下的那个小楼前,他眼睛一亮,挥舞着手臂喊道:“母亲!宝英!我在这里!”
李家众人也立即和他挥手,不住地高喊着“鸿哥儿!”可是太监们牵马走得太快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只能看到李鸿过的背影了。
李妍高兴过后拉着宝英打趣儿道:“娘,你看,弟弟可是只记得你和宝英了,都没有理我和大姐姐呢!”看着宝英红红的脸蛋,李妍笑得可开心了!这个弟妹真是太可爱了,随便一逗就脸红啦!
李徽一指头就将李妍推走了,嗔怒到:“妍姐儿,就你嘴贫,哪有大姑娘像你这样的?说话这么不着四六的,就不会害臊?”然后温柔地拉过宝英,轻声安慰道:“宝英,我们不理妍姐儿!”
李蔡氏也瞪了李妍一眼,李妍对她吐了吐舌头,然后李蔡氏就无奈地不理她了,拉过宝英的手拍了拍。儿子心中有宝英,小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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