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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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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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亲眼看过秋娘和窦程风那份深刻又苍白的爱恋,将冉颜此刻对比得如此幸福,她不自觉地朝萧颂身上贴了贴,心中已然决定,这个男人,她要了。

    “萧钺之。”冉颜唤他。

    “嗯?”萧颂垂下头,呼吸的热气从大氅包裹的缝隙中传递到她的耳廓上,“怎么了?”

    “如果有人往你身边塞些乱七八糟的人,只要你的心不变,我不介意为你变成杀人犯。”冉颜声音不大,头被包裹在大氅里,显得有些闷,“若是我们彼此情分单薄,各奔东西也就罢了,但如果你轻易变心,我也不介意变成杀人犯。”

    萧颂怔愣一下,他明白,冉颜说的第一个杀人,指的是杀那些小妾,第二个指的是杀他。

    半晌,他才爆发出一阵朗朗的笑声,满含愉悦地道:“阿颜,你这是在向我诉请?”

    她的本意并不是诉请,所以果断地摇头,但随即又想到,表达占有欲也算是间接地表现一种情意,又点头,“也可以这么认为。”

    “虽然过于委婉了点,但是你夫君向来聪明。”萧颂低声在她耳边道。

    冉颜脸颊微微一热,便不再理他。

    萧颂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理所当然地道:“放心吧,我两位兄长都只有一个正夫人,而我也没想过弄着满院子莺莺燕燕,又占我便宜,又得花我钱财。”

    “自恋,小气。”冉颜脑子里除了专业词汇,别的方面很贫瘠,一时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他。

    萧颂不服气地道:“冉娘子,你若是有空,不妨亲眼验证一番,你未来夫君要姿容有姿容,要体魄有体魄,哪能轻易被庸脂俗粉玷污。”

    冉颜噗嗤一声失笑。

    “你的两位嫂嫂,一位是公主,一位是县主,只有一个夫人自然在情理之中。”冉颜知道,唐朝许多公主都很霸道,更有甚者,不让夫君纳妾,自己却出去偷情。虽然贞观年间的公主要稍微贤淑一些,但那骨子里的骄傲绝不少一星半点。

    萧颂带着凉意的手伸进大氅中,攥住冉颜的手,“记仇,你是还记着当初我说你身份之事吧?”他顿了一下,诚恳地道:“阿颜,不一样的。我对无关紧要之人,或许刻薄、倨傲,但……现在,你在我心里,抵得过公主的尊贵。”

    冉颜的心跳,有刹那停歇。

    这在这一刻,冉颜忽然很感谢刘青松,以她对人的分析能力和对心理学的了解,自然明白刘青松在萧颂的成长过程中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影响作用,刘青松几乎陪伴萧颂整个少年、青年时期,这个时候人尤其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刘青松许多现代观念无疑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萧颂。否则,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唐人,即便风气开放,他可能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可以说,如果没有刘青松,萧颂就不是今日的萧颂,冉颜深深觉得,命运的巨轮,转动得自有规律。

    一路无话,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温度却不断升高,他抱着她,仿佛就抱着全世界。

    ……

    雪还在下,萧颂驱马带着冉颜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冉颜能清楚地看见马上闻喜县主的背影,不,是李婉平。她一直那样挺直着脊背,发丝与裙裾在风雪扬起,而她宛如一株悬崖上的孤松,纤弱却又顽强。

    不可否认,闻喜县主分裂出来的这个人格极有魅力,如此多谋且洒脱的女子,这世上恐怕也不多。至少冉颜觉得自己在心性上不如她。

    “她是在包庇谁吧?”冉颜喃喃道。

    现在疑犯只有巴陵公主和柴玄意了,若真是包庇,自然不大可能是包庇巴陵公主。

    冉颜的声音极小,萧颂却听见了,冉颜这话正与他的看法一致,这一切出现得太突然,太过合他的想象,反而觉得有种违和感。于是不禁问道:“为什么这样想?”

    “闻喜县主还有一个兽性人格,她在遭受不同威胁的时候,这些相应的人格似乎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冉颜回忆到上次她用针威胁兽性人格的时候,李婉平便会出现与她周旋,那么当遭受武力威胁的时候,为什么兽性人格没有出现呢?冉颜沉吟一下,道:“我并不能确定,只是怀疑而已,我对人格分裂这方面并不是非常了解。”

    不同人格分裂者,各个人格之间转换的规律,恐怕就是心理方面的专家也不能有百分之百地掌握。

    “不过,我可以肯定,李婉平这个人格已经盖过了闻喜县主原本的人格,她有其他两个人格的记忆,怕是也能控制其他两个人格的出现。”冉颜叹道。

    两人正讨论闻喜县主的人格问题,前面忽然传来司参军一声惊呼,“闻喜县主!”

 第280章 亡

    几乎是同时,李婉平从马上栽了下去。

    司参军飞身下马,在她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她。

    萧颂立刻加快速度驱马疾驰到跟前,入目便瞧见了李婉平口中不断有血涌出来,已经沾湿了胸口一大片。

    萧颂帮冉颜下马,她便立刻过去探李婉平脉,指头下的脉动细弱,并且渐渐游离,时有时无。

    “萧侍郎。”李婉平睁开星眸,眼眸中含笑。

    她与冉颜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令萧颂心头一窒,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嗯,县主有何事吩咐。”

    “不敢当。”李婉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米白的信封上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迹,她抬手递向萧颂,“劳烦明日帮我交给圣上,请他一定要看看,这是我……的……绝笔。”

    萧颂接过信,也不嫌上面的血迹污秽,直接装进了袖袋里,“县主放心,我明日清晨便进宫面圣。”

    “多谢。”李婉平粲然一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刻的闻喜县主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她一双眼眸宛如秋泓,倒映着四周火把微微跳跃的光芒和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雪,渐渐暗淡下去。

    “婉顺,我……替你杀了他……”李婉平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唇畔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的灵动归于一片死寂。

    活着,也是一种痛苦,婉顺,你那么胆小,便让我替你经历死亡吧。

    冉颜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一丝挣扎,也许是主人格想出来,却被李婉平压制住了,不知是幸或不幸。

    司参军诧然地看着闻喜县主娇美的容颜,心底触动,他守过边,也作战过,不知道多少性命死在他手上,可这却是第一次有女人死在他怀里,并且带着这样明丽的笑容,死得这么洒脱。

    冉颜脑海中纷乱,可悲可叹的闻喜县主啊!她原本在长期的恐惧中,分裂出来为了保护自己的人格,最终却是产生了独立的感情,成为杀死她的凶手。

    李婉平说:婉顺,我……替你杀了他……

    替闻喜县主杀的,而不是自己想杀窦程风,也许一直记得杀夫之仇的人,就只有闻喜县主而已。关于闻喜县主的那次婚姻,冉颜也略知一二。

    李唐近支皇族的嫁娶,首选姻亲,次选功臣,后选门第。

    然而,刘应道既不是姻亲功臣,也不是门阀或高官之子,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刚从弘文馆学生补到通事舍人的小官,以高祖嫡亲孙女、皇帝亲侄婚配小官,在重视门第的隋唐,这根本是对李婉顺的侮辱与轻视。

    但婚后,纵然闻喜县主与刘应道的生活十分清素,也还算琴瑟和鸣。原本以刘应道的才华远远不止这点前程,可他娶的是隐太子遗孤,是李建成的女婿,这个尴尬的身份注定他在官场失意。可是刘应道并未因此埋怨,而是花更多的时间陪闻喜县主,而闻喜县主欣赏他才华的同时也对他心怀歉疚。

    两个人互相扶持依靠……即便清贫,原本也可以双宿双栖。

    只是正如窦程风所说,造化弄人。

    雪地里静默了久久,仿佛是为了吊唁这位一生悲哀的女子。她出身高贵,甚至本该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可是父亲在皇权的争斗中败了,于是成王败寇,她作为失败者的后代,只能生存在别人施舍的夹缝里。然而就在这样的夹缝中,她开出了虽然畸形,却绚烂的花。

    ……

    “把闻喜县主的遗体送回柴府。”萧颂打破沉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小块的木板拼凑捆扎,做了简易的停尸板。冉颜帮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用帕子遮住那张含笑的容颜。

    松木板吸了水极重,只能六个人一起抬。行路的速度也放慢了许多。

    萧颂方才看着李婉平的脸,虽然不完全相似,也明明知道那不是冉颜,但还是忍不住胆颤,因此一上马便将冉颜紧紧搂在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城门处的时候,萧颂才唤了一声,“阿颜。”

    “嗯?”冉颜抬头看他。

    萧颂微凉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鼻尖上、脸颊上,最后,在她柔润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亲。

    冉颜不知他为何忽然热情,却也不曾拒绝。

    “闻喜县主……”冉颜心中复杂。眼前的一切已经很明了,李婉平定然是一直在关注案情的发展,她明知道早晚会揪出真凶,所以不惜替真凶去死。她写下绝笔,多半也是请圣上放手此事。

    毕竟若不是此事牵扯到她,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动静。在萧颂设计把此事弄上早朝之前,圣上就问了一句这个案子的进展。

    这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只不过是顺口一说,但长期浸淫官场争斗之人,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玄机。

    不管是想要闻喜县主死还是活,圣上都不可能明说。如果闻喜县主真是凶手,圣上想让她活,这就是枉法,他要做一代圣主,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但若闻喜县主不是凶手,圣上又想干脆让她死,这是不仁不义,他更不能说出口。

    闻喜县主的身份尴尬,这些年来圣上一直提防着隐太子遗党与她取得联系,可除此之外,圣上这些年也越发对兄长心怀愧疚。

    虽然得到圣上特别示意,但这示意究竟是要她死呢,还是要她活?

    拖字诀是好使,总不能拖一辈子。

    冉颜到这时才想明白,为什么萧颂会觉得此事棘手,当初她还劝他不要想得太多,把实情查出来让皇上去头疼,现在想起了不禁赧然,这是君权至上的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雪密密压压地下,仿佛要覆盖一切阴暗。

    柴府的书房里燃着火盆,一袭青衫跪坐在窗畔的几前,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的样子分外好看,他在纸上细细地勾勒着一个女子的容貌,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使得他原本落拓不羁的气质显出几分温柔。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卷起纸张,他伸手从旁边又取了一块镇纸来,将另外一角压住。

    有人推门进来。

    柴玄意看了一眼,“是……圆子,夫人呢?”

    “夫人不在府内。”圆子答道。

    柴玄意再低下头的时候,却发现笔尖的一滴墨水落在画上,在美人的眼睛旁边绽开了一朵黑色的花。他皱了皱眉,吩咐圆子换了一张纸。

    再抬笔,脑海中那个身影却模糊了。

 第281章 莫失莫忘

    柴玄意握着笔的手一紧,又一滴墨在纸上绽开。

    “阿郎?”圆子看着他呆滞的样子,便知道记忆又开始渐渐衰退了,便连忙从书架取来一幅画。

    这画是柴玄意早上才绘好的,是李婉平看着他笑的样子。

    “阿郎,这是夫人。”圆子将画摊在几上,继续道:“这是郎君早上亲手画的,就在这里,夫人今天特别高兴,笑得特别好看。”

    柴玄意目光落在纸上,那个女子烟眉星眸,端庄明媚,笑容仿佛有一种感染力,他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这是他最亲近的人了,绝不能忘。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内心深处茫然恐惧,但她依旧不离不弃。

    圆子眼眸微湿,垂下眼眸去,“阿郎若是忘记了,就照着这一幅画吧。”

    “你先出去吧,夫人回来便知会我一声。”柴玄意今日的记忆还有残留,并没有完全忘记,因此看着这幅画,竟是渐渐拼凑起了早上的画面,心下高兴,遣了圆子,兀自在屋内临画。

    他用镇纸将画摊平之后,却发觉左下角有一行小字,字迹清丽利落,柴玄意想起来早上妻子在他画好之后,提笔在上面写了字,并说让他以后再看。

    只是后来两人对弈之后,柴玄意的记忆就有些淡了,忽略了此事。

    纸上,李婉平只写了九个字:玄意,莫失莫忘。妻,宛平。

    莫失莫忘……

    对于平常人来说都是难事,更何况柴玄意患的这个失忆症?李婉平写这句话的意思,约莫也不是奢求执手共赴白首,仅仅是为了提醒他,他,曾经还有她这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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