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和蟹黄一跃而起,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多少希望跟蜂飞舞干上一架。
可是——他们的天神老师来了。只得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恭恭敬敬地向老师问好。
蜂鸟第一次看见这位年轻的教授,他长的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神奇多敏悟,骨秀更清妍。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龙种自然非俗相,妙龄端不类尘凡。真是他们的飞行课教授——哪吒三太子。
手提一双风火轮,状如太极,周转不已。据说可以追风逐火,生化无穷。
他风尘仆仆地站到讲台上:“好了,还等什么,钻到课本里来。”
学生们立即从教室里消失,出现在野外的一片草地上。这是一个晴朗有风的日子,当他们快步走下倾斜的草地,小草在他们脚下微微起伏着波浪,草坪那边就是森林,远处黑睽睽的树木在风中摇曳。
“好了同学们,我是你们的飞行课教授哪吒。”哪吒三太子自我介绍道。
如此英俊非凡的三太子老师,班里的学生都盼望着他多说些什么,可是他惜字如金,一个废话也不多说:“站到风火轮旁边。”
蜂鸟低头看了他的风火轮,跟太子教授的金色风火轮比起来,它又破又旧,灰扑扑地倒在地面上。
“抬起脚,”哪吒三太子道:“站在风火轮上,身子下蹲,然后说,起来。”
蜂鸟稳稳地站在上面,但在这样顺利地只有少数几个,苏灵姬踩偏移了,风火轮在她脚下翻转了,而朱獾子只敢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根本不敢离开地面。
蜂鸟心想,风火轮也许像个坐骑一样,能够看出你心中的胆怯。朱獾子的双腿在发抖,在明显不过地说明他希望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接着哪吒老师开始示范怎样站在上面,怎么曲折身子,掌握平衡,怎么转弯和刹车,他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纠正他们下蹲的身姿,蜂鸟听见他批评蜂飞舞做的不对,心里不由暗暗高兴。
“好了,”他把哨子放在嘴边说:“哨子一响,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哪吒教授说:“站稳了,保持姿势,”他看着朱獾子说:“身子不要发抖,听我的口哨——三——二——一”
学生们像雏鸟学飞一样,高高低低挣扎着离开地面。
然而,朱獾子太紧张了,生怕飞不起来,于是他用尽全力,噌地一下飞到高空。
“回来,”哪吒教授喊道,可是朱獾子径直往上升,像被弹弓射出的石子一样,飞了出去。站在上面摇摇晃晃,两手乱舞,他脱离了风火轮。只有蜂鸟离他最近,于是,他冲过去,忘记了不是在地面上。
用力过猛,蜂鸟一下子蹿出三十多米,蜂鸟听到下面传来惊叫声,可是他根本不会控制风火轮,没有办法让风火轮转弯。大概也要朱獾子一样的下场了。
而哪吒教授刚刚接住了朱獾子。没有顾得上他。哪吒教授会变化三头六臂,可是才高八斗先生规定神仙老师,无论有多大的能耐,在学生面前只能施展与教学内容有关的法力。
他微微下蹲身体,希望不要摔的太惨,结果风火轮向后滑去,空气呼呼刮过他的头发,长袍在哗啦啦地飘扬。——他内心一阵狂喜,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种无师自通的技能——倒着飞——这么容易,这么美妙。他朝上一纵身子,飞的更高,他听见地面传来女孩们的尖叫,和大喘气声。还听到蟹黄发出敬佩的喊叫。
他一个点刹,猛地转身,看见哪吒教授瞪大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冷艳的脸庞更冷了,眼睛是闪着愤怒的光芒:“你怎么——你怎么——?”
完了,蜂鸟几乎忘记了教授还在。他一用力,想到教授面前解释清楚。可是,风火轮朝后飞去。
哪吒教授追赶过来,可是蜂鸟太快了,像子弹一样,嗖的一下弹射出去。教授根本赶不上他。
砰——一声巨响。蜂鸟撞到楼房前面的大柱子上。他根本不会控制风火轮,只能咣当一下摔倒地面。蜂鸟疼的缩成一团,他的手掌被划破了。蜂鸟从地上站起来,浑身发抖,
“我在沙卜粒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
蟹黄马上过来帮助蜂鸟解释道:
“教授,他不会——”
“住嘴,横行者——”
“可是,我——”
“不用解释,黄蜂鸟,跟我走。”
蜂鸟从地面上爬起来,浑身发抖,抓着手腕,他的手心被划破了,痛的呲牙咧嘴。
教授转身对其他人说:“不许动风火轮,放回原处。不然的话,不等你们来得及说一句闪电球就被开除。”
蜂鸟跟着哪吒教授刚刚拐过一道走廊,就听见蜂飞舞放声大笑。
“看见了吗,那个笨蛋。哈哈!”
他的心往下一沉。比刚才追赶的速度还有快,哪吒教授大步朝一栋楼走去,蜂鸟机械地跟在后面,他离开时发现蜂飞舞,狮驼,贾传山脸上露出得意神情。他只知道他要被开除了。
他现在完了,来了还不到两个星期,也许今晚上他就要收拾行礼离开沙卜粒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误入禁区
蜂鸟跟着哪吒教授,他不知道教授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他想说几句话给自己辩护,但是他的嗓子似乎出了毛病。哪吒教授大步流星地朝前走,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必须小跑才能跟的上。他现在真的完了,来了还不到两个星期,也许今晚上他就要收拾行礼离开沙卜粒粒,黄思礼看见他出现在家门口会说什么呢?
两人登上大门前的台阶上,登上了里面的木质楼梯,哪吒教授还是一言不发,事情看起来很严重。哪吒教授大概带他去见才高八斗校长吧?蜂鸟想起了财神,财神不能在天庭做神仙,但是还可以在沙卜粒粒当老师啊。也许他可以求求财神,让他留在沙卜粒粒当个草药园助手,他仿佛看见自己拎着财神那样的口袋,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草药园拔草施肥,眼巴巴地看着蟹黄和其他人成为大法师,他一想就觉得胃里凝成一团。
哪吒教授在一间教室外面停住脚步,他推开门,伸头进去。“对不起,真言老师,可以让鹰隼出来一下吗?”
“鹰隼?”蜂鸟迷惑不解想,一只鸟吗?
谁知道,鹰隼原来是个人,一个有琥珀色眼睛的高大男生,一脸茫然地走出真言老师的教室。
“你们两个,跟我走。”哪吒教授说,三个人一起在走廊里大步前进,鹰隼好奇地打量蜂鸟。
“进去。”哪吒教授打开一间教室。
书虫正在这间空荡荡的教室里啃书,“出去,书虫。”哪吒教授大吼道。书虫嘟嘟囔囔地缩进书本里,教授把门重重地关上,转过身来,面对两个男孩。
“蜂鸟,这是鹰隼,鹰隼,——这是我替你发现了一个闪电球手。”
鹰隼脸上的表情从困惑旋转向惊喜。
“你当真吗?教授。”
“绝对当真,”哪吒干脆地说:“他驾驶风火轮的速度我都追不上。”
蜂鸟一点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来他不会被开除了,他的双腿慢慢恢复知觉。
“这孩子会倒着飞行,”哪吒教授对鹰隼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点。”
鹰隼现在的表情,好像他所有的梦想一下子就实现了。
“看过闪电球吗?蜂鸟。”鹰隼问:“他的体型正合适当一个闪电球手。”鹰隼说着在蜂鸟周围绕着圈子打量他,轻盈——敏捷——我们必须给他弄一把4S,或者五级变速。
“我要去跟才高八斗先生谈谈,看我们能不能破格用一年级新生。玉帝还希望你们能上天庭和神仙打比赛呢。”
哪吒教授用冷冷的眼睛严厉地瞅着蜂鸟。“我希望你刻苦训练,黄蜂鸟。不然,我就改变主意,惩罚你。”
接着,他突然展开笑容,真像横扫乌云的阳光,让人惊艳。
“我看过了,伤口不严重,”哪吒教授看着他的手心说:“但是你还是应该去医务室包扎下。”
蜂鸟觉得没必要,早就不流血了,而且蜂鸟没有感到疼了。
“这怎么可能?”在吃晚饭的时候,蜂鸟给蟹黄讲了他离开飞行课以后发生的事情。蟹黄正要把剩下一口的瘦肉包子往嘴里送,送到一半就忘记了。
“被哪吒教授看上了?”他说:“能入太子法眼,——那你一定是许多年的第一个了。”
“是一个世纪以来,”蜂鸟说:“鹰隼告诉我的。”他把一个青菜包子塞进嘴里,经过下午这场惊心动魄的遭遇,他觉得特别饿,
蟹黄太震惊了,他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蜂鸟,
“这个星期考试完了,就开始训练了,”蜂鸟说:“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鹰隼想要保密。”
这时候,蟹青和蟹红走进饭堂,他们一眼就看见蜂鸟,便快步走上来。
“不错啊,”蟹青低声说:“鹰隼告诉我们了,我们也是学院队的,是前锋。”
“今年我们肯定能拿下好运杯了,”蟹青说:“自从我老哥蟹霆锋走后,我们就没有赢过。不过今年,我们球队一定会大展辉煌的,你肯定很棒,蜂鸟,鹰隼给我们说的时候,激动的简直语无伦次了。”
“我们要去上课了,你的手没事吧?”蟹青问。
“没事,一点都不疼。”蜂鸟说。
蟹黄这才想起把凉透了的包子塞进嘴里。
其实,手受伤了根本不耽误上任何课程,因为这是一个不用写作业的学校。
不用写作业的学校,蜂鸟曾经为此高兴了整整三天。可是后来,他发现高兴的太早了。在沙卜粒粒,不留作业的课程都是最辛苦的课程。比如这个自然实践课,这也是妖精学校的特色课程。在这门课上,每个学生要到种子谷,去拿回一粒种子,种到最荒凉的地方。在学校的六年,要培育出属于自己的一颗纪念树。所以有时候,别人也会说,沙卜粒粒是种子学校。
每到自然课上,学生们都要到走一段路程,可是种子谷路途遥远,并不好走,下一次种子课,他们会接着走。不过,自然课上老师有时候不跟着学生,班级事务就有班长负责。他们的班长是九尾青丘苏灵姬。通常情况下,蜂鸟和蟹黄都离她远远的。
“好了同学们,”自然课教授劲节十八公说:“我们每节课走一段路程,学年结束之前你们就能走到种子谷,选择一颗只属于自己的种子,能带出来的就算通过考试了。”
蜂鸟望着远方的森林,并没有看到道路。
蟹黄用胳膊碰了一下蜂鸟:“你看。”蜂鸟发现这是一本真正的图书,上面没有一个字。
如果有地图,找一颗种子也不是太难吧?蜂鸟想。
“同学们,把你们的书本都交给我,我要看着你们的进程。”劲节教授说。
蜂鸟捧着自己的书本,他看见上面有一个小黑点在动,他停下来,蠕动的黑点静止,他走几步,上面的黑点动起来。蜂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对,孩子,是你自己刻画书本,”劲节教授说:“钻到书本里去。”
蜂鸟钻进书本里,站在出发点上。
“只要你们跨过出发线,就算踏上行程,所有的路自己选择。”劲节教授说:“当然,有的同学,能很快做出选择,因为他的种子能让他感觉到他们是最般配的。”
“好了,祝你们与种子心有灵犀。”一声口哨响,劲节教授面前的课本上的小黑点都动起来,他们走过的地方就留下一条黑线。弯弯曲曲好像中国地图。
中国有句俗话:看山跑死马。
蜂鸟和蟹黄走了整整两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黑黝黝的森林还在前面。蟹黄说:“如果我们躺在这里休息,劲节教授会不会知道?”
“一清二楚,”蜂鸟说。
“我实在走不动了。”蟹黄瘫倒在一颗树根上。
这时候,某个不受欢迎的人就出现了:“蜂鸟,”他看着蜂鸟受伤的手问:“你是不是抓到了一块金子。”
“闭嘴,蜂飞舞。”苏灵姬说:“我们这是在上课。”
“呵,护着蜂鸟,”郑南雁说,她是长长脖子,说话声音嘶哑的南瞻部洲女生。“堂堂班长也是那个小鸟人的粉丝。”她嘲笑道。
蜂飞舞哈哈大笑,“瞧,这是什么?”他举起记忆箍咒,阳光下闪闪发光。“是那个浆糊脑袋的,用了也不会让他变的聪明。”
“那个笨猪只知道哭,掉了也不知道。”狮驼插嘴说。
蟹黄站起来。但是蜂飞舞不理他,却对蜂鸟说:“怎么样,小悟空,哦,应该是假惺惺,敢过来拿吗?”说着哈哈大笑。其他南瞻部洲学院的学生也都随声附和。
“拿过来,蜂飞舞,”蜂鸟低声说,大家都停止说话,注视着他们。
蜂飞舞狞笑着,“我想把它放到什么地方,让猪头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