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越发觉得这事情诡异。既然客人都走了,宣潇怎么着也应该给抬回来了吧?他都要断气了。宣老爷怎么还舍得这样折腾他?完全违背常理!她顺手逮住一个家丁,问道。“你看见莫师傅没?看见三少爷没?”
“莫师傅?”也巧得很,那家丁正好是个看门的,刚替换下来,来这里歇脚,他回答道。“莫师傅赶着马车出门了,好像有急事,那马车可是府里最快的。至于三少爷,我没有看到。三少奶奶,你可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他拍拍胸脯,极为豪爽的样子。
苏舒看他一眼,这个家丁倒是有点意思,她这新娘装扮地人到处乱跑,他居然没有用怪异地眼神看他。这次成亲。什么坏话她没听过?说她为钱嫁个要死的人。cn.com说她脑子有问题,可眼前这家丁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性坦率,不好口舌之人。好,不错,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曹廉。”
苏舒点点头,算是记住地意思,她又问道,“那你在马车旁边可有看见书简?”书简是个窜上窜下的主,宣府上下没几个不认识他地。
“书简?”曹廉眯眼想了想,有点不确定的说道,“马车后面倒是跟了个人,不过小的没细看,马车出门去了,那人也就自己回去了。看背影是有点像书简。”
“好,没你的事了,谢谢。”苏舒当机立断一提裙角,又往宣潇所在的院子赶回去。
“谢谢?谢?”曹廉呆站着,忽然嘿笑一声,这三少奶奶有意思。
书简地房间灯亮着,看来有人在里面,苏舒怒气冲冲的跑过去,一脚就踹开了大门,把书简吓得从床上蹦了下来,慌张的问道,“苏姑娘,啊,不不,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好,我不动怒。”苏舒吸了两口气,找了张凳子坐下,“说,你家少爷去哪里了?那个莫田兴又是去哪里了?”
书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少奶奶,莫师傅可不归我管,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少爷拜堂那会不也是他搀扶着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嘿,这小子撒气谎来脸都不红,苏舒恶狠狠的站起来,随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往书简扔了过去。啪的一声,茶杯碎成了数片,有一片飞到书简的肩膀上,吓了他一跳,脸都白了。
“你再不说,下一片就抵在你脖子上,你信不信?”苏舒一步步走过去,“你跟在莫田兴地马车后面,你会不晓得他去哪里?啊?”她这段日子身高“蹭蹭蹭”地往上窜,已经跟书简一般高。“宣潇是不是在马车里?”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地眼睛已经眯起来,完全一副威胁的态度。
书简被她这样看着,她又说出他跟在马车后面的事情,便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忙陪着笑脸说道,“这个事情都是莫师傅安排的,我只是听从他的吩咐……”
“得得得,别提那些废话,你说,他把宣潇带去哪里了?”
“带去治伤啊,还能干什么?”书简愣了愣,他当然不知道莫田兴跟苏舒说的阴阳合修术,所以觉得理所当然,只不过莫田兴有些鬼鬼祟祟,他也有些奇怪。而且洞房之夜带新郎走,也实在不合情理。唉,这苏姑娘真命苦,第一天就独守空房……
“治伤?治伤!”苏舒大吼一声,这杀千刀的死老头,原来阴阳合修术啥的果然都是乱编的!她怎么这么傻就相信了呢?不对不对,她当初成亲的缘由宣老爷也是知道的,他还夸她有担待呢……莫非?她咬牙切齿的诅咒几声,忽然把身上的新娘服三下两下的扯下来,红红的一大堆落在地上,看得书简张大了嘴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苏舒又一把抓过书简搭在床头的外套,胡乱往身上一披。脚步带风的冲了出去。
这次地目标是宣东流的院子。
“三少奶奶,老爷正在和客人谈事情,你要不明儿再来?”柳宏柳管家,极为礼貌的说道。不过看苏舒穿得乱七八糟,他暗地里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用。我就在外面等。”苏舒硬生生吞下怒气。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房门开了。宣东流陪着那个客人,送到门口。转回来的时候,看了眼苏舒,一指书房,“你进来。”
苏舒进屋后关上房门,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宣东流,等着他先开口。
“莫老弟带着潇儿去日月山了,听说那里有人可以治好他。”宣东流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现在有怨气,不过可否让老夫解释一下?”
“好,你解释。我也很想听听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和宣潇成亲,理由何在?”苏舒已经平静下来,可以心平气和的讲话了。
“潇儿地伤,莫老弟没有骗你。坏地话。他也许就此死在日月山了。至于为什么能撑到拜堂之后,也是靠他的一颗灵丹吊着。苏姑娘。你说你愿意承担后果,如果潇儿有什么闪失,你愿意照顾他一辈子,那么,我们让你和他成亲有什么不对?”宣东流摸摸胡须,“俗话说空口无凭,你嘴里说承担,可行动上要如何实现?你难道不觉得成亲才是最好地办法?”
苏舒哼了一声,“我只能同意你的部分说法,没错,我是愿意为这件事负责任,可是我却不愿意被欺骗。你怎么知道,不用欺骗地手段,我就不会嫁给他呢?”
“也许你会,可是潇儿……”宣东流哼了一声,“若是他醒了,是决计不会因为你负疚才娶你的,到时候,请问苏姑娘,你如何偿还他这份人情?”
“这……”苏舒咬了咬嘴唇,宣潇的性格她也清楚,他估计不会因为苏舒要报恩就会接受她的报恩的。“可是,也许他会恢复地很好呢,跟以前一摸一样,不会有任何闪失。那么所谓负责任,我想也不需要了吧?”
“凡事都要考虑全面,为了潇儿的将来,我不得不为他安排好一切。”
“是,宣老爷你为他安排好一切,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会赞同你的安排呢?也许他醒来后,发现多了一个娘子,只会怨你恨你呢。”
宣东流低笑几声,带着几分凄凉和自嘲,“我做什么都是为他好,恨我怨我,你觉得老夫会在乎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舒摇摇头,“所以你就打算利用我,利用我愿意承担责任的心,来成全您所谓的全面?”可万一宣潇死了呢?这般多的心计又有何用!不不不,他一定不会死的,想到宣潇万一死去,苏舒心里忍不住一痛,赶紧甩开那种想法。
宣东流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好,老夫答应你,如果潇儿安全归来,和从前不曾有任何变化,而你依然后悔嫁给他的话,那么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可以离开宣府,以后也绝不会有人提起你曾是我们宣家的媳妇。老夫一言九鼎,苏姑娘,你觉得如何?”
这个办法也算不错地提议,和苏舒之前所想地后路极为相似。不过她当初是为救宣潇才答应成亲的,眼下虽然不知道他将来情况如何,可做宣家地媳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挑了挑眉道,“好,既然宣老爷一言九鼎,那我就相信您这一次。不过要我做好媳妇的本分,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请让我像以前住在宣府的时候一样,我不想参与宣家过多的事情。如果您做不到,可别怪我不认这门亲!”
“好,老夫可以答应你。”
苏舒一笑,看着窗外的朗朗皎月,“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宣潇回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完好的回来宣家。”
宣东流眯眼一笑,身边这小姑娘的笑容不逊明月。他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有胆识又有担待,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潇儿的贤内助。潇儿啊,你既然已经用生命做了选择,你既然这般看重她,为父也只能帮你做到如此了。以后的路,是喜是悲,是福是祸,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
窗外一片绿叶旋转的落下,还没有到秋天,它却已经走到尽头。正如人生,短短浮华,以为手中握住的很多,到头来,却是流沙一片,用力的握紧,始终却带不走。
第八十九章 八年
第二天,本该洞房花烛夜的苏舒却独守空房的消息又传遍了避暑山庄。 反正什么版本都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冲喜没冲成,三少爷还是被送到神秘的地方去治疗了。然后,苏舒又变成了被同情被可怜的对象,是啊,年纪轻轻就有可能守活寡,任谁都会可怜一下吧?
“苏舒,你不用担心,听说住在日月山的是个神医,潇儿他一定没事的。”早餐的时候,谢琴音柔声安慰苏舒,她说着往王玉凝看了一眼。
苏舒笑了笑,“谢谢三娘,我没有事。”
她是没有事,可是谢琴音说的话却惹毛了王玉凝,日月山?她怎么就不知道宣潇是被送到日月山去治疗了?这老头子,果然什么事情都告诉谢琴音,她今天说这番话可是向她示威!哼,好啊,趁着宣潇不死不活,这女人终于忍不住了。
王玉凝用丝巾擦擦嘴,叹了一口气道,“哎呀,既然是个神医,潇儿就算醒了也多待些时候,完全养好了再回来。反正家里有宣珏,三妹啊,你养了个好儿子。你看看,真是挑大梁的大才,潇儿的婚事他都忙得没空参加,急匆匆的回明城。真是苦了他啦,老爷,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以后一定跟三妹学习,让彬儿也好好学习学习。”
谢琴音淡淡一笑,脸上丝毫没有不自在,只说道,“老爷你也知道,珏儿怎么会不想参加他三弟的婚礼,他一向最疼的就是潇儿了。只是明城传来书信。六王爷要接见他,他怎能不去?”
“好啦,玉凝,珏儿回明城我一早就知道原因。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你们啊。总是打破规矩。”宣东流对两位夫人地唇枪舌剑也敬而远之。
一顿饭吃完,苏舒憋的半死。虽然她以前住在宣家,可是吃饭全都是在自己院子进行的。现在总算是深刻感受到了大家族的气氛。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宣府的三少奶奶,她地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好在宣东流答应她照原有地方式生活,总算也是松了口气。
院子里下人在忙碌着,把原本苏舒所在的那个院子地东西全搬进这里,小绿面色不善的在整理衣物。书简现在和她住在一个地方。她心情不好也是正常地,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做少奶奶的感觉如何啊?”雪崖笑嘻嘻的跟着红妆走进来,看见苏舒,调侃的说道。cn
“不错啊,至少能指使指使人。你,给我扫地去!”苏舒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分配工作给他。
雪崖也不着恼,果真拿把扫帚认真地扫起地来,他就这点最值得佩服。好像逆来顺受似的。从不激动从不抱怨。你也无从知道他真正的情绪。
好一幅美少年扫地图啊!苏舒百无聊赖的靠在藤椅上,干脆就看着雪崖劳作。他今天一袭淡紫衣衫。简单清爽,扫地本是粗活,可他一动,却觉出优雅来。那轻轻一推,尘土飞扬,再微微一收,尘埃落地,说不出的动人。
唉,姚清新肯定早就“吃”过他了吧?这样的少年,很难不让人动心啊。更何况,是那只女色狼!
“雪崖,我做三少奶奶,你貌似一点也不惊讶?”其他人惊不惊讶她不想管,她只想听听雪崖的想法。
“谁说我不惊讶?”雪崖抬起头来,眼眸里似有浅浅的光,春水般流转。“我当然惊讶。”
苏舒愣住,“你会惊讶?那就是说,你并不了解我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我了解,所以我更惊讶。你明知道是个套,自己却还要往里面钻,我能不惊讶么?”雪崖放下扫帚,索性走到苏舒身边,“宣潇现在生死不明,说句不好听的,一旦送命,你愧疚一辈子,大概这个宣家媳妇就当定了。宣府是个什么样地地方,你也清楚,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这里么?现在倒好,套牢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他不会死地。”苏舒不愉的打断他。
雪崖微微一笑,“苏舒,你知道你和姚小姐最大地区别在哪里?”
苏舒皱眉道,“我和她的区别多了去了。”
“不,你只是太容易接受现状。你有你的聪慧,可惜太容易满足,太容易妥协,有些小事情却又容易固执,只能说,你的精力放错了地方。如果你像姚小姐那样,想必也会有番成就的。”
苏舒笑起来,她听得出雪崖这些话是真心的。
“原来我也是有潜力的啊。”她挑挑眉,“好,承你提点,我以后一定注意,将来有成就的时候必定不会忘记你。”
雪崖伸手从她发上拿走一片花瓣,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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