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老实交代:“报纸不是报道的差不多了,就是我和他去约会被抓包了。”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我说:“他不适合你。”
我微楞,没想到她会反对,“我并不觉得。他很好,很成熟,很稳重,对我很好,尽管有年龄差距,但我不在意。”
“我怕你会后悔。”她抿着唇,“而且这件事已经曝光,以后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你的生活会多辛苦。”
我看着她,“但是我不害怕。你要试着相信我。”
她皱着眉不再和我争辩。一顿饭下来我们都无比安静。
“我送你回家吧。”饭后等车的时候,她突然说。
我正想摇头她又开口:“我正要回去那些换洗的衣服。”
又是一路无话。回家后姐姐叫住我准备踏入卧室的脚,“小伈,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眼光。我只是担心你。如果你认为非他不可,那我不会再说什么。”
我转头看她,笑了笑,“谢谢。”谢谢你能谅解我,我唯一的至亲。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真的非他不可,而我也不会再害怕未来。
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我在不久的将来真的对未知的未来感觉到害怕,无关自己,而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失去我后,这两个人的未来,是否会恐惧和茫然?可你们不得不失去我了,因为我的结局已经注定好,而我不会后悔。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记得是回卧室关上门后突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现在我正坐在冰冷的地上,四肢被拷着,我抬起沉重的手扯了扯,隐隐约约听到了铁链被摇晃的声音。我无奈的笑了笑,要不要绑这么紧啊。跑到家里来抓人,看来是很大仇才对。
恍惚间才想起姐姐,我用力睁开眼,才看见不远处,姐姐正和我一样被绑着,却垂着头,无声无息。
灰暗的视线下看见她颈脖见正留着深色的液体。我不禁骇然,“姐,姐!”
我不厌其烦的叫了好一会儿,没能听见她醒来的回应,却听见了一个男人浅淡轻谩的笑声。
我微微一顿,侧头去看昏黄灯光下从门外慢慢踱步而来的人。
“醒的真早。”他的面容渐渐清晰化,清俊温和,带着淡淡的笑,一如我第一次的印象。“小伈,还记得我吗?”
我抿着唇,沉哑的声线里带了些无奈和困惑:“木易,是我得罪你了吗?”
他却摇了摇头,“不是哦。”他未等我又问,就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了一张半截的照片,令我一直半眯着的眼瞳狠狠一缩。
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对着镜头笑得一脸调皮和无邪。已经是泛黄了的老照片上,带着点点的红色斑点,刺目非常。
“还认得吗?”他把照片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另外那半截,我想想,应该是当时撕了放在了你家里的,你看见了吗?”
我当时的表情可能是恨极也是震惊极的,我咬着牙,抬眼望他,“是你……”
“嗯。”他眉眼都弯了起来,脸上的满足感让我觉得像是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疯子,“这么多年,我只要稍微想起那天的场景,就觉得十分让人怀念呢。”
我颤着唇,苦涩的闭了眼。
那天的场景?我永远没有办法忘记那年冬天,姐姐拉着我放学回家时看见的景象。那漫天的血,就像是海浪一样铺天盖地而来。血锈味盈满了我的鼻孔,而爸妈就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妈妈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死不瞑目,手里拿着那张平日放在床前的合照,已经被人撕了一半的合照,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个笑着的模样,妈妈白色的连衣裙和爸爸白色的衬衫早已经被血染红,再也没有办法漂白。
姐姐永远不会知道,她遮住我双眼的之前,我已经把这一幕烙在了心里,再也磨灭不了。甚至雪白的墙上用爸妈的血写着血债血偿的那四个淌血大字,都已经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一笔一划,极致嚣张和盛怒。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爸妈?十年前的事情和现在还有关系吗?我一直都知道,当初姐姐选择当法医的目的不过是想找出当年杀害爸妈的凶手。我一直不去过问太多,因为这是一道永远不可揭开的伤疤,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我。
十年过去,现在重提旧事,是因为什么?
我恍然不觉自己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再次睁眼看他已经是一片朦胧,“十年你不来找我们,现在做这些,是因为姐姐查出来是你了吗?”
他点点头,走到姐姐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露出她昏迷脆弱的脸,“如果不是她一直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我也不会亲自找上门来。”
我笑:“姐姐发过誓的,一定要找到你,一定。”
“我知道。”他看向我,“所以我也告诉自己,只要她找到我,你们两个也该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他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期待或者惧怕,就像杀人不过坐在家中,静静的喝了一杯无色无味的水,无关紧要,不用介怀。
“那你为什么不当年就……”杀了我们?四个字还未问出口,他就已经打断,“啊,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杀了你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 唔因为不是推理文所以不会有推理,所以任性的直接把大Boss推出来啦~推理的话可能要等我写苏素吧,不过那肯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咯~预告:即将完结!!!
☆、对不起,小伈
我一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在心里问了不下万遍。为什么呢?爸妈不过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与人无冤无仇,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荼毒我们一家?
“是因为你的姐姐哦,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协助过警方缉拿当时B城最大的毒枭。”他的声音是极为温和的男音,带着浅浅的笑对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明原因,“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忙,小到她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但最后却让那个毒枭走投无路自杀了,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只剩下他的儿子,一个人被各方追杀,过着活过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你的姐姐,多善良啊。所以我要回报给她一份同样的大礼。我多想让她试试一个人活着的感觉啊,不过被你逃过了。你看,比起那个毒枭的儿子,你的姐姐幸福了多少倍啊。”
他伸手抚上姐姐的脸,神色温柔。他用恋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姐姐,轻轻把她凌乱的头发拨好,“但是不行哦,这不公平。我已经孤身一人十二年了,你凭什么还有一个妹妹一直陪在身边呢?我已经放纵你们十年,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我呢?不过不要急,你们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不如就像十年前一样好了,让你们的血放满这个房间。那种满地鲜红的感觉已经久违了啊。”他放开手,抽出手绢一下一下的擦着修长的手指,眼神淡薄。
我看着他的脸,不禁觉得森然。
“你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他又看向我,浅浅的笑了笑,一如我在清吧见他时的温和,“看在你为我的清吧唱过歌的份上,我帮你传达吧。”
我咬着唇,不敢搭话,心里却有了思量。
“木易,”我抬眼,让自己尽量的冷静下来,“我们做个交易吧。”
他皱皱眉,像是有些愕然。我勾起了唇角,“一场你我都会满意的交易。”
他看向我,眸意深深,“说来听听。”
“这么多年一个人,你痛苦吗?”我轻声问,心里却已经把要说的话千百次过滤又编排。我要争取时间,也要让他认同我的说法。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的,救出姐姐,和救出我的机会。
只见木易被我一句话刺的目光微冷,我轻声一笑,“杀我爸妈,你不过是想报仇罢了。要我姐体会你曾受过的痛苦,要她与你一起永远陷入地狱里面。我不知道当初你没能杀掉我的原因,但也感激你让我多活了十年。但是现在,杀了我们两个人,你心中会比以前痛快吗?”
“你不会的。”我代替他回答,看着他的目光越发沉稳,“我们死了,你要永远一个人在痛苦孤独的地域里徘徊,再也没有人陪着你一起沉沦,一起痛苦,一起悲伤,你将失去生命里唯一的乐趣——那就是看着我姐比你更痛苦。这样的日子,你想象过吗?”
他看向我的目光已经有些玩味,更是带了些许认同,“所以呢,你要我放了你们?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我微微一笑,“不是,是放了我姐。”
他微楞,“什么?”
“放了我姐,用我一个人的血让她和你一起沉沦。”我慢慢的说出这句话,心里越发清明和冷静,“你应该知道,当一掉进水里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绝对不会放手,因为它绝对不能失去。失去,就意味着死亡。而我对于我姐来说,就是这根稻草。她已经失去了至亲,只剩下我陪着她。你说,如果我也失去了,她会怎样?”
“你要的不就是血债血偿?我姐让你失去所有,孤身寂寞痛苦十二年,所以你要拼命还她这样一份和你相同的大礼。我不死,你怎样把她拉下无边的深渊,怎样要她陪着你痛苦憔悴,和你一样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获得幸福?”
木易看向我,眼也不眨。我再张口:“这是我要和你做的交易。我要我姐活下去,而你能如愿让她和你一样失去一切,只要我死。这桩买卖,你做不做?”
他没有搭话,站在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的盯着我,像是在思量。而我也不打扰。他沉思越久,对我越有利。
过了很久之后,他突然开口问我:“不恨吗?”
我一愣,“什么?”
“因为你姐,所以父母被我杀害,不恨吗?还要舍命救她?”
我听了,心中涩然,“怎么可能不恨?刚才我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做那件事,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爸妈不会死,我不会被抓,或许我会很快乐的长大成人,组建新的家庭,一辈子都很幸福,而不是像现在,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乞求着你,用我的未来换我姐姐的性命。但这一切都发生了不是吗?她害得爸妈被杀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这十年是她陪着我。我是她的救命稻草,而她又何尝不是?这十年,她处处维护我,给我这一生中半数的温暖,是我欠了她。何况早在十年前,我不就应该死了?要不是那天她叫我去她学校等她,我也难逃一劫。十年前她救了我,现在我救她,合情合理。”
他又沉默良久,才轻吐出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一是因为你说服了我,我的确要苏素陪着我,二是因为,我不忍心不成全你。”
我心中微微一喜,也不管不顾他的话语,心里一番斟酌后,才问:“谢谢。我想发条短信给我男朋友,可以吗?”
我的声音应该是悲凉而且毫无生气的,木易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点了点头,没有过多思量。
他给了我纸笔,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容许我有一丝一毫的小动作,“写下来吧,我会帮你发。”
我安安静静的写下来,递给他,“我要亲眼看见你发。”
他掏出我的手机,敲打了一阵子才把它递到我眼前,按了发送键。
“谢谢你。”我木然的笑笑,想要流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我知道我逃不掉了,尽管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
“我刚才想了想,既然要我多做了一件事,你也理应给我利息。”
我一愣。
“演场戏吧。”他又伸手捏起我姐细白的脸,“告诉她,你恨她。”
话刚落音,他已经扬腿踢乱了这破烂不堪的房间里一旁放置着的杂物,一大块玻璃倒跌在我面前,碎成百千片。
他对我笑笑:“你说,你在她面前流尽鲜血却无法救治,她会不会疯?”
我骇然,无法动弹半分。
“我在外面看着你们哦,千万别把戏给演砸了。”他对我调皮的笑,“不然,之前说的,全都不作数哦。”
不等我回应,他已经一巴掌打在我姐的脸上,惹得她细碎的□□,意识渐渐清晰。而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没有给我丝毫机会辩驳争取。
我咬着牙,看着姐姐即将转醒,心里又有了些喜悦,我要继续拖延时间!要是钟先生足够聪明,我或许还能活着。
我拾起眼前的玻璃碎片,心里一狠,对着手腕便是狠狠一割!鲜红色的血流了下来,瞬间染红了我的衣袖和手掌。我扯着铁链,用尽力气的按住手腕上方,同时开口:“醒了?”
姐姐微微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思维清晰,我不禁感叹木易当初是下了多重的手才能让她昏厥得这么严重。
我咬着唇,趁着受伤的手还有力气,暗暗掐了一下大腿,眼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姐姐抬头,还有些迷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