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戊当年给我的DNA比验单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沙棘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没有理由骗我,沙棘出生的时间,也……没错。”(当然了,沙戊欺骗了她,不然晋江不会给发的,然而这个误会,让沙棘和付谙长久的分别,但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可不止这些)
窦瑜失了分寸,韦恬也沉默不语。
“是报应吗?”在落地窗前坐了好久,直到保姆敲门让窦瑜出去吃饭,窦瑜失魂落魄的询问一个逝世多年的灵魂,“是报应吗?”
“沙戊,是你给我的报应吗?你不是都已经原谅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梦回
来到日本的时候,沙棘没有任何准备,虽然她的国漫受到国内大批读者的追捧,但是却因为自己没有妥善的保管自己的作品甚至将原稿毫无戒心的交给了本对自己就有不满的同事,由此导致了漫画抄袭案。
沙棘将案件全权委托给了韦恬处理,但是韦恬对情况也不熟悉,最后案件因为双方的证据皆不充分早早结案。
日本不是一个移民国家,对外来者,也不是特别的友善。
初到日本,沙棘拥有的是韦恬帮助办下来的工作签证,所以能够逗留几年时间,可是因为沙棘实际上并没有在韦恬所说的集团工作,只是挂一个名字,所以处于游民状态。
自从来到日本,沙棘就隔断了除了韦恬以外的和所有人的联系,身上带的钱也不是很多,又不会日语,就连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也有一些困难,好在日语中有很多汉字可以让人识别,日本人的发音中又有很多英语直译,这才没有让她穷途末路。
她报了一年的初级英语班,然后通过班里的同学接触到了在日本的华人圈,学习班结束,她所有的积蓄也差不多花光了。
日语越来越流畅,沙棘白天的时间打打零工维持生计,晚上游荡在日本动漫产业聚集区是秋叶原寻找工作,秋叶原的御宅族之街拥有大量的包括电子游戏,动画动漫的元素,但是商品价格居高不下。
沙棘本来租房在老东京的东城门外,但是只是住了一年,房租就涨了百分之十,沙棘无力负担,于是租了乡间的房子,价格便宜公道,空气也很好,空间也较原来租的地方开阔,但是唯一一点,就是交通比较不便。
房东是一个老爷爷,不喜欢说话,为人比较孤僻,在这里住了两年,沙棘和他说话也不超过五十句。
以前的沙棘肯定受不了别人这样的态度,现在的沙棘,百炼成钢,没有什么受不了的。
在樱花盛开的动漫之都,竞争更为激烈,沙棘找到的第一份动漫工作,其工作室的人看重的原来是她在中国微博上的超高人气,以此来推广他们的动漫作品。工作室要求她将她的微博作为工作室公众平台运行,沙棘同意,前提是在微博上发布的所有东西必须先征得自己的同意。
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动漫组没有采用她的任何作品,反而在沙棘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的个人微博上面推广他们事务所的色*情动漫产品。这是她没有想到过的违约状况,当她和事务所交涉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傲慢无礼,一气之下,沙棘将自己的微博账号注销。
自从来到日本,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样,活得就像一个奔走的乞丐,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觉得生活可以过得这么艰难。
或许是否极泰来绝处逢生吧,沙棘大部分的投稿都会像石子投入大海一样毫无动静,直到相当平凡的一个下雨天,沙棘接了一个中国旅行团翻译的活,一天的东奔西走终于结束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在日本人气很高的动漫作者电话,他说话随意自然,也很温和,和自己脑子里日本人的样子并不匹配,但是这个时候,他的到来简直是福将。
结束了工作,沙棘来到了他的个人工作室,是夏天的日子,他□□着臂膀咬着画笔盯着画板半天没动,就连沙棘敲门拉开木门站在他跟前也浑然不知,他的头发凌乱,地上的画纸堆积成山,沙棘想他应该是入魔了。
沙棘捡起他的画稿,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的排好顺序,然后将故事从头到尾的看下来。
山浦友臣这才注意到她,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肤色白嫩,睫毛很长,身材消瘦,聚精会神的看着稿纸。
注意到有人看着自己,沙棘抬起脑袋。
“别动!”山浦做出了一个禁止的动作,“保持这样!”
沙棘愣了一下,看见他迅速的在画板上勾勒,偶尔抬头看一下自己的神态,然后画笔如飞,五分钟之后,他说了一句“可以了”,然后他才开始上色。
这样的交流方式有些无聊,沙棘自顾自的等着这个怪人想起自己,但是即使他想起了自己,她也不抱任何的希望可以和他合作,失望太多次了,就没有什么希望可以逗留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到坐车回去可能不太方便,沙棘动身准备离开了,山浦温柔的叫住了她,从杂乱的书桌上面翻出了她寄给他的作品,是一个战争题材,过于现实的战争题材。
然后他又拿出了自己的一个漫画作品交给她。
“我们可以互相看一下。”
“好。”沙棘接过她的东西,然后认真的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和自己的风格很相似。
“怎么样?”山浦问得很谦虚。
“很流畅,故事也很圆满,而且笔画一气呵成。”
山浦笑了,“谢谢,你的也不错,我看过了。”
“是吗?来日本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你是中国人吗?”
“是。”沙棘笑笑。
“为什么来日本?”
为什么来日本,沙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日本待上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过来,不过是过不了自己的一关,不过是寻求逃避而已。
“喜欢漫画,所以过来了。”沙棘的笑容也很谦卑。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介不介意成为我的助理,当然,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的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最靠谱的一件事情,沙棘颔首,“谢谢您给我机会。”
“不客气。”山浦的笑容阳光的就像一个大男孩,让沙棘的心头一动,想起了远隔重洋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山浦不愧是一个伯乐,沙棘开始只是辅佐他的漫画出版以及动漫上映的事宜,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就了解了日本动漫界最为出色的制作团队和大师,这是她在日本游荡一年也不可窥探其皮毛的部分。
沙棘放下了旅行社的翻译工作,然后专心致志辅佐山浦,渐渐的,沙棘的漫画也被出版社看重,接着山浦也为她着手动漫成型的事宜。
这样互惠互利的合作,让沙棘在日本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这样的五年,从一无所有到名利兼收,有过彷徨有过犹豫有过艰辛有过踟蹰,却怎么也找不到退缩的理由,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下雨,是下雪,是刮风,或者是樱花满地,往事的钝痛都会像斧刀一样的割裂心底,到底有多想他,又有多么的隐忍才能做到不去见他,就像稀释的眼泪一样,深不见底。
每每午夜梦回惊醒,单薄的床铺,单薄的身体,她岔开双腿,张开双手,闭着眼睛,在暗黑到深不见底的夜色里,反复的搅拌着所有的往事,直到脑袋超出负荷,直到心尖触电一般的疼痛,她的潜意识才能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她暗自默念,暗自给自己催眠。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你自己,这一辈子,不管和谁在一起,求你不要再想他,这样,才是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近乡情怯
每个人都有往事,无关好坏。
山浦经常给沙棘开玩笑,他说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情殇深重不能爱上其他人,另一个是因为同性恋不能为人所知,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天造地设也说不定。
沙棘偶尔见过山浦的父母,是典型的日本人,内敛且不苟言笑,因为和他们在一起太过压抑,沙棘唯一想到的就是逃跑。
山浦的父母不知道山浦的断*袖癖好,经常给他张罗相亲,所以山浦就拿沙棘来抵挡他们的枪林弹雨,开始的时候,沙棘错愕惊讶,时间久了,就随便了。
沙棘偶尔和韦恬联系,从不刻意的从她的嘴里套出付谙的消息,但是每次通话的时候,她总是希望沙棘能够不经意间透露些什么,可是她做的很好,五年的时间,没有一次提到她儿子的姓名。
最近的一次通话,她告诉沙棘她的亲外婆重病一个月,可能时间不多了,如果可能的话,让她回家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沙棘的心脏停了一拍,“这么突然,为什么你都没有说过?”
“我以为她会没有事,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多次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这一次,福祸难料,你还是先回来吧。”
“如果我回去,会不会碰见他?”
“我想,应该没有事情,他快要结婚了,而且,他也应该忘记你了。”
“结婚?”沙棘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嗯。”
“我知道了。”顿了一下,她回应了这四个字,无可奈何。
“你会回来吗?”
“让我想想。”
“你的签证不也快到期了,刚好回来重新办理一下。”
“嗯。”
挂了电话,魂灵就像被掏空一样飘在空中,沙棘躺在地上,字斟酌句的回想着韦恬告诉自己的每一个信息。
沙棘和外婆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是外婆却异常的喜欢这个小外孙女儿了,每次和窦瑜一起回去,她都会给沙棘买最好的玩具和衣服,外婆年轻的时候爱美,她曾经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死的时候很难看的话,就算九泉之下,她也不会安心。
外婆也很乐观,就算自己的女儿曾经遭遇那么多的不幸,就算自己的人生颠沛流离,她还是喜欢笑,她有两个酒窝,年轻时候的照片因为有那两个酒窝显得可爱,老年的时候,因为有那两个酒窝显得温存。
付谙,付谙!
想到这两个字,沙棘的脑子就像打结了一样转不过弯来,在她的印象里,他还是五年前的样子,痞痞的,帅帅的,走起路来很快,喜欢穿黑色的外套,喜欢穿牛仔裤,眼睛明亮深邃,眉毛很深,鼻尖高挺,嘴唇单薄,吻上去的感觉……。
一到禁区,沙棘用双手捂住整张脸,发泄似的大喊一声。
一个晚上,三两笔在画纸上描摹了一下,然后被揉捏成团块扔掉,如此往复,崭新的稿纸将垃圾桶满满的占据。
山浦挑眉看她,“怎么了?”
沙棘只是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不说话。
“我可以帮到你吗?”
沙棘匍匐在桌子上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白绒老成什么样子了?”
“白绒是谁?”
“一条哈巴狗,特别喜欢欺负我。”
“哦。”山浦放下画笔看着她,“你好像没怎么说过你家的事情,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什么人?”沙棘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张白纸,将自己的过去有选择的铺陈开来,“我还有一个妹妹,叫付衫,快六岁了。”
“嗯哼。”
“妈妈,叫做窦瑜,做饭不好吃。”
“爸爸,付矩,整天工作。”沙棘沉浸在自己的往事里面,已经不在乎山浦在不在听。
“那你为什么姓沙?”
“他们是再婚,所以我不姓沙。”
“这样啊,”山浦笑笑,“听你的口气,你们之间关系应该还不错。”
沙棘苦笑。
“那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回去过?”山浦喝了一口矿泉水,随口问道。
“我想回去。”沙棘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枫叶凋零,自己也是在这样的季节来到这个从陌生到熟悉的国家。
“山浦!”沙棘兴奋的叫着他的姓名。
山浦呛了一口,咳嗽了一下,“怎么了?”
“你陪我回中国吧!”
“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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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行之前,沙棘给山浦做了好多心理辅导,比如不要看不要问不要说,只要安安静静的在自己身边充当一个门当户对的美男子。
山浦就像一个玩偶一样接受了沙棘安排的中国七日游,作为日本人,他的英语说得相当之绕口,大概他们国家的英语也只能在他们国内流通。
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坐上飞机的时候,沙棘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直到机场的扩音机不断的重复的呼叫着沙棘和山浦的名字,山浦毫不留情的将她拽到了飞机上。
“我们日本有句老话。”
“什么?”沙棘好奇的看着他。
“早死早超生。”山浦给她开了一个中国式的玩笑。
“没意思。”
沙棘的手心满满的都是汗,心跳呼之欲出,她努力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