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楚起来。
康安坐起身,脑袋有一瞬间的怔愣。
眼前,一身紫衣锦袍和梦里出现的那个人的轮廓……很像。
康安不由皱了皱眉。
“你醒了,有没有好受些。”男子笑笑,紫色的眼眸犹如紫色的罗兰,好看的让人沉醉。
“是……救……”康安刚想张嘴,可是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这下慌了,紧忙张了张嘴,除了声带发出的嘶哑声外,竟然再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哑了?
看到康安的惊慌,男子似乎一点都觉得意外。
只是,平静的说道:“寒潭的水,有着万年的寒气,寻常反间的人,就算挨着一点也会寒气入心。好在你懂了点仙法,不至于伤了筋骨,可是声带是最脆弱的地方,所以受了伤……不过是暂时的,细心调养会好的。”男子耐心的解释道。
“……”
“我叫拂歌,要记住是我救了你。”男子将康安扶起身。
康安忽略掉男子不舒服的口吻。
这才看向四周,发现他们只是栖身在石窟里面。外面寒风偶尔吹来,卷着些刺骨的寒气。黑色的雪明显还在下,无声的,却侵蚀着万物……
这个石窟,嫣然成不了多久。
康安拽了拽拂歌的衣角:“你是天书里的人吗?”用唇型描述道。
拂歌低垂着眼帘,冷漠的看着康安,似乎康安问了一个再愚蠢不过的问题,他几乎带着一种嘲讽,竟然嗤笑了下,僵硬的神情透着狰狞:“不过才一碗孟婆杨,你就忘得这么彻底,我是该说你无情还是说你无耻!”
那人似乎很厌恶康安的碰触,狠狠地撇开了康安的手,像是有毒一般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
虽然康安有些听不明白拂歌说得话,但是从那人脸上传来明显的厌恶,还是让她觉得越发的不舒服。
“你当我没问。”康安哑声了句。
康安也是个倔脾气,察觉如此,她的脸色不再是刚才的友好,变得有些微愠。
要知道,就算是受人恩惠,但是那人怨怼的眼神却让她受不了。仿佛他们之间有着莫大的仇恨,下一秒,她甚至觉得那人会冲上前将她掐死。
这种沉重的感觉,估计换做是谁都不会舒服。
“……多谢相救,他日有缘在下一定双倍奉还。”说完,康安撤掉改在自己身上的狐裘斗篷,瞬间便感觉湿漉漉的身上传来的寒意。刚才被盖着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她的手脚关节渗出全竟然都泛着黑紫色,钻心的疼痛如火烧一般。
可是,还是扶着墙壁要强站起身,似乎想离开石窟。谁知道,身子才微微移动,便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哆嗦的不成样子。
察觉如此,拂歌却不拦着。
只是,微微侧身,眼底满是嘲讽。似乎……她的痛苦,是他最大的快乐源泉。
他拾起地上的狐裘,也不多留,道:“这件狐裘是万年的狐狸皮做的,能掩饰身上的伤痛,既然你不需要,留着我嫌你盖过,脏……”说完,便反手一道火光,顷刻间那雪白的狐裘便化作乌有。
康安看着地上的狐裘,在看着拂歌的脸,只觉得一股怒气让她冲撞的难受!
只有狠狠地瞪了眼,扶着石窟强忍着痛楚,一点点朝着洞窟外走去。
拂歌眯了眯眼看着康安的背影,眼底泛起一阵癫狂的杀意。
康安虽然跟着玉美人学了不少仙术,但是因为没有过劫,所以还是肉眼凡胎。没走多少不,黑紫色的关节处便开始渗出不少血渍。
甚至都没有走到石窟外,便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整个人犹如水洗了一般,脸色灰白。
发出声音的嗓子,唯有听见稍微沉重的喘息声。
拂歌似乎对眼前不远处那一处混着血水和汗水的人颇为觉得好笑,心中郁结百年的恨意有了稍微的缓解。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拂歌欣赏够了康安痛楚的样子,这才走上前,蹲下身道:“你这又何必?”
空寥的洞中,唯有拂歌隐隐传来的回音,声音依旧没有欺负,却精准的让人骨缝发寒。
“没有我,你已经死在寒潭里了。放心,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两次。不过,我有个条件……待你出了天书,入住浮屠阁,我也会帮你得了仙骨,不到那时,你必须嫁于我。”
“神经!”康安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声带摩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拂歌却听得明白,却丝毫不以为意:“……我倒真想让你看看天书后面还会发生什么,看看到那时候,你是不是还这么死鸭子嘴硬。天书的惩戒才刚刚开始。这里连稍微道行浅薄的神仙都望尘莫及,更何况是你这副鬼样子,相信我,没有我,你只能化为乌有。”
拂歌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如烂泥一般的康安,冷冷的接着道:“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分得清楚。”
康安闻声也笑了,即使脸色依旧惨白可是眼睛却依旧犹如点漆:“娶我?呵呵,我不觉得你有多喜欢我?反而,我倒是觉得你恨不得死!”康安的嘴型缓缓道,即使没有发出声音,拂歌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堪。
康安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起码掰回一程:“在天书里也是死,和你一起也是死?我不觉得有多么大的好处。何况,我不过是人界的人,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我不觉得你来到天书里救了我,是个巧合?”
“……”拂歌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事已至此,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坦诚些,我又想活着……兴许条件有得谈。”
“……”拂歌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
这时,寒风卷过洞口,拂歌脚踝上的铃铛发出微弱的声响。
康安却微微一怔。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一位让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抽筋扒骨,却又舍不得下手的人。可笑的是,那人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没日没夜的煎熬。”拂歌完美的面容终于浮现了苦痛的神色,若不是那双紫色的眼眸依旧冷傲,康安甚至觉得他在哭。
“……你很像她,我想在你身上试试,来不及对她不能做的一切。”
拂歌的话,却让康安打了个寒颤。
不过,此时的拂歌却已经恢复如常,目光看了看远处,让人分不清楚真假:“我已经位列上仙,已经不受七情六yu的困惑,可是心中一直有股怨怼,我想彻底多个了断。”
……
“你没有筹码,要么同意,要么就等死。”拂歌已经恢复如常,似乎刚才几乎快要哭泣的眼眸,全是假象,又恢复了那股波澜不惊的模样,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像,没有任何感情。
虽然,拂歌的话难听,可是康安却拒绝不了。
要知道,不仅仅是死,就连现在浑身传来的疼痛,都让她快崩溃了。
“我答应你。”
拂歌为二人缔结了契约。
康安的右手和拂歌的左手腕多出了一条红绳,隐隐相互牵连。仙界的人都明显,这是婚契月老的红绳。
待一切妥当,康安早已经不知道何时混过了过去。
拂歌看着瘫软在地上满身血污的康安,皱了皱眉,一脸的嫌恶。
良久,久到甚至天书外的黑雪都停了。
拂歌这才僵硬的脱下身上的紫金衣袍为狼狈不堪的康安裹上,然后将人抱起,转身朝着山崖的石窟尽头走去。
拂歌轻车熟路的走进,不多时,就见黑暗的尽头隐约有一扇石门。
轻念咒语,正当石门正要打开之际。
这时,忽然从一侧冲出一头有背生双翅的白色麒麟,那麒麟的身形足有半山腰,獠牙大口,四只锋利,仿佛呼和出的疾风都能将人撕成碎片!
眼瞅着,它正要欲扑的时候,却见拂歌只是微微侧头,淡淡的说道:“还不退下。”
那白色麒麟仿佛听懂了一般,竟一下子收起獠牙,讨好般半眯着眼,近乎匍匐到地上,犹如讨好的大型犬乖顺的摇了摇尾巴。
拂歌抚了抚它的额头,白色麒麟立刻发出呜呜咽咽的讨好声。
“才三百年没见了,已经长着大了。”
白色麒麟眼睛微微湿润,光芒闪现,刚才还足有半山高的麒麟已经不足人高,讨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秦尘。
拂歌难得笑了笑:“我找到师父了。”
白色麒麟仿佛听懂了一般,竟激动的乱蹦乱跳。
……
拂歌看着那白色麒麟瞬间化成一枚豆蔻大的宝石,落如自己袖口里。
此时,石门已经打开。
拂歌抱紧了昏迷中的康安,缓步走出了大门。
阁中殿。
早已经人山人海,妖道仙道第一已经聚集了不少,虽然天色已黑,但是似乎都兴致不减。
这时候,只见青煞守着的天书,缓缓打开了。
……
千条万缕的白光如缎带一样飘出。
一旁的青煞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见到天书会有反应。平常,也只是天书缓缓合上,这就代表进去的人已经灰飞烟灭,一事已尽。
可是,这次……怎么可能?!
顿时整个阁中殿一片死静。
只见,洁白的缎带退去。
拂歌抱着昏睡的康安,面无表情的从众人的震撼惊愕中,缓缓地,一步步离开朝着人间道的方向走去。
众人全部像是傻了一样,竟不知道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拂歌的身影彻底消失。
此时的阁中殿,才瞬间一片喧嚷,宛若闹事,一片掌声惊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算不出的命运
能有人活着走出天书,这件事确实让飘渺阁里的人震撼不少。
当然,还有抱着她毫发无损走出天书的男人,上仙拂歌!
虽然很多妖界的人不一定认识,但是仙界的人却没有不知道。
拂歌可是天界的上仙之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要知道,就连紫金老祖都得敬意三分。以拂歌今时今日的地位,远不是他们这些小仙所触及的。何况,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听说他和那个凡人订了亲?要知道,若是能和上仙一同双修,法力提升绝对是与日俱增,渡过天劫更是指日可待。可是多少想的梦寐以求都不敢多想的!有人羡慕,自然有更多人嫉妒……
不过,无论怎么样,康安这个名字却实实在在给整个飘渺阁带来了巨大的动荡!
“主人,已经上了药,过些日子就会醒了。”芍药仙子将一旁的丹药撤下,不经意间又看到康安手腕上又露出的红绳,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起身时,刻意将被褥带了下,盖上康安手腕上露出的红绳,这样才觉得没那么刺眼。
拂歌沉着脸,冷冷地站在一侧,并不多靠近,仿佛只要稍微走进了些就会沾染上剧毒一般。可是,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
芍药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多嘴道:“主人要娶她,也在计划里面?”
“……嗯。”拂歌回答的时候,莫名顿了下。
“那主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娶她?对她来说哪里是赎罪,简直是莫大的奖赏。难道主人已经放下成见,觉得就算不报这些年的怨恨也可以?难道主人忘了,当年她不仅背叛你,还将你已经渡劫的仙骨偷走……害得主人你平白多受一次天劫……若不是天帝帮您重塑金身,恐怕主人您已经烟消云散了,可主人您现在却又……”察觉到异样,芍药不免情绪有些激动。
“住口!”
“主人,这几百年来你苦心布局,难道就因为一时偏差而毁于一旦……”
“我让你住口!”
拂歌也有些微愠,紫色的眼眸泛起难以遏制的怒色,就像是被人掀起了陈年的旧疤,可怜又可怕:“我的事情不用你提醒!”
“我怎么会放过她?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将我当年渡劫时候的苦难千倍百倍的还回去……”拂歌遥遥看着躺在床上的康安,寂几乎咬牙切齿的道。
说完,拂歌愤恨地拂袖而去。
芍药虽然对拂歌发火心有余悸,可是却又觉得安心。
看来他的主人从没有改变初衷。
看着依旧沉睡的康安,神色多了几分阴鸷:“既然你已经舍主人而去,就不要再回来和我抢。否则,就算是拼得粉身碎骨,我也会将你拉下地狱。”
康府。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看看,楚涵公子可能快不行了。”小厮慌慌张张跑来,一脸地紧张。
康絮儿闻声,面色露出几分不忍,可又坐下,一动不动。
“小姐,您不会不打算去吧?楚家的轿子都来了。”
“我和他连婚约都解除了,现在又请我是什么意思?”
……
小厮有些着急,倒不是因为康絮儿忽然反悔的态度,主要是碍于楚家的面子。
自从,那个扫把星康安离开之后,即使是他们这些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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