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答应你。”
女子得了想要的答案,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孩子,缓缓闭上了眼。几乎是瞬间,化成了一道玄光,消失的一干二净……
苍九看着眼前哭得断断续续的孩童,缓缓蹲下身:“随我走吧。”
那男孩满脸的都是泪:“……你害死了我娘……呜呜呜……我讨厌你……呜呜呜,滚开……”说着,男孩竟拽起苍九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苍九轻而易举的避过,甚至不顾男孩憎恨的眼神,拿出手后边的宝瓶,将孩子收入其中。殊不知,当初的一个承诺,最后却成了自己的禁锢。
……
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也随之消散。
即使,师姐将所有的罪责都抗下,天帝还是罚拂闵的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至于拂歌,由于苍九一力承担,也只能作罢,毕竟只是个未开心智的孩童。
……
“你若再不吃东西,只会落得死字。”苍九看了眼桌上从未动过的饭菜,看了眼拂歌瘦小的身子,锁在墙角,紫色的眼眸虽然已经不想几日天满是泪水,可是却多了一种悲痛的东西。这么一个残忍的表情,还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拂歌只是蜷着身子,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苍九将东西放在拂歌脚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若你不愿意,大可饿死。只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你的亲人都已经消散了……就算你也跟着死,不过是多具浮尸,什么都改变不了。”
“……”拂歌因为苍九的话,浑身瑟瑟发抖,紫色的眼眸愤恨的瞪着她,却又软弱的不堪一击。
“是要死,还是跟着我活,你自己选吧。”说完,苍九便离开了。
只留下,瑟缩在墙角的拂歌,哭得断了声。
时值深夜,那抹干瘦的小身子,忽然抓起脚边的饭菜,认真的吃了起来。
自那天之后,拂歌乖顺了很多,但是偶尔还是用近乎愤恨的眼神看着苍九,仿佛他所有的悲剧都是来源于这个人的出现。
他满眼、满心、满世界全是苍九一个人。
仿佛人该有的爱、恨、情、痴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这是她欠他的!
轻轻浅浅,已经十多年。
人间的时间,简直是弹指一挥间。
苍九对拂歌毫无保留的教授仙术,但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集。
拂歌依旧恨苍九,这个所谓的师父。
但是他也已经慢慢习惯,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口叫她师父。
拂歌的领悟力极高,加上本就是半人半仙的体制,所以学东西的时候也别快。每次看到苍九因为他的进步,露出哪怕一丝丝惊讶的神情时,他就觉得痛快!
……
时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随着长大,拂歌慢慢也明白,当日父母的劫难,并非苍九的原因。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待他不薄,可是他却依旧无法释怀。即使现在,他都快记不清楚,父母的模样。
可是,这种无法释怀的情绪,渐渐地,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既然是她欠他的,她就得还!
……
早不在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人……
为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高兴雀跃,又因为她一个失望的眼神,几日几夜不睡,只为了更好的做得更好,不愿再看见那样的神情……
……
可惜,她还是辜负了他。
拂歌都记不得自己究竟有多恨她?
抽筋拔骨都不足填平他心中的伤痛!
他当初有多在乎她,现在就有多想报复了她!!
刚才在熬旗爪下,救下她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看到她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是想到的竟然是毁了她!
不过,幸好还是忍下了,得一步步的来,否则,这几百年的筹备岂不是太无趣了。
苍九啊苍九,你是不是会为当日跳下轮回而后悔?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被摧毁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机缘1
人界。
康安放下早已经变形的笤帚,垂头丧气的坐在石阶上。
这一坐就是从早晨到夜晚。
玉美人从草屋里,静修出来的时候,其实也瞅见她耷拉着脑袋。
本想少见多怪,喝点仙露就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谁知道喝完了仙露回来,还是瞧见她在那耷拉着脑袋,挺碍眼。
玉美人这下才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小徒弟,发现衣服竟然勾破不少,还挺脏。这一脸委屈得模样……怎么看都觉得被人欺负了。
于是,缓步走到康安身边。
康安依旧耷拉着脑袋。
“你怎么了?”其实,仙界和妖魔界都有些瞧不上他们这些人界,这点会飘渺阁不争的事实。
“……”
玉美人盯着康安。
只见,康安依旧耷拉这脑袋,默不出声。
“咳!”美人师父提醒般轻咳了下。
“……”
才挨着康安坐下,再看去,却发现她……竟就这么睡着了?!
玉美人无奈的笑了。
其实,离近点看才发现,这小丫头的脸上手臂上有很多处大面积擦伤,大半边的身子,都磨破了,隐隐露出来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却一道道却有些骇人。当时所受冲击的程度可见一斑。
“傻徒弟。有人欺负你了?”明知道她听不到,却不由多嘴道。
“……”
玉美人不由的叹了口气:“在这里,师父也互不了你……要知道,越是得到的高人,就越是无情。”
“……”
“真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求仙,是福是祸。”
玉美人望着天,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神情。
早上醒来的时候,康安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除了过了伤口,不由惊奇。
这时,只见笑着推门进来的美人师父,手里还端着一碗蔬菜粥。
“小康啊,看你最近瘦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要不要和师父我谈谈心?”美人师父忽来的热情让康安有点心理发虚。
“……”康安蔬菜粥,看着那粥里面绿不拉叽的,琢磨着是不是下了什么怪东西。
美人师父却笑得更欢了:“你身上的伤口我用上好的琼浆玉露都涂过了,不出三天准好。是不是谁敢欺负你了?放心有事报师父名号,我帮你出气去!你尽管谁?到底是哪个混蛋敢欺负我的好徒弟?”
康安微微挑眉,其实有这句话,心里已经不知道暖了多少:“是条金龙。”
明显,康安瞧见美人师父的笑脸,戛然而止!
“金,金龙啊?”
……
康安一看美人师父这态度,心下了然,于是笑笑,便端起碗接着喝粥。
美人师父挺尴尬,挠了挠头,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个,小徒弟啊,浮屠阁那些仙人……师父真有些无能为力,要不,咱们换个?”
康安嘴角似笑非笑,却没再吭声,闷着头喝起蔬菜粥,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涩涩的,隔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道:“我在人间的时候,以为自己肯定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所以才总是莫名其妙遭到天谴,身边的人都避我如蛇蝎……我也只能认命。可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些都是拜那条金龙所赐……”
康安明显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心里的波涛汹涌的愤怒。
“期初,我以为来了这里修了仙术,起码以后都不受人欺负,能保护自己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康安放下碗,郑重道:“……师父就好好教我法术吧,我想有尊严的活着。”
美人师父听完这一句话,登时心脏被震得酸酸的。
嘴巴张了张嘴,意外的这一次没有说出话来。
只是,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
“……不过会很辛苦。”
极地雪山,漫天飞舞的冰雪,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大人,就是这了。”鼻青脸肿的小鬼差唯唯诺诺的指了指前方的雪山。
秦尘顺着鬼差指的方向看去,眼前那座巍峨的雪山,四处断裂的巨大铁链已经被冰雪给重新固定起来,可是却已经找不到原来封印的上千条青龙……虽然,依旧是白雪皑皑,可是在秦尘看来却处处透着日渐衰败快要崩塌的迹象。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梦里越来越温和……
在飘渺阁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真正等下了界,心里那阵鼓噪变得越来越厉害,好像一直记忆深处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般,让他重新又回到了这片深山老林,重新踏上这条唯一通往冥界的长途。
直到站在这里,亲眼看见眼前的雪山,他才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喧嚣……
甚至,连事先在飘渺阁暗下的决心都变得荡然无存。
……
“你知道这雪山的来历吗?”秦尘依旧望着雪山,沉静的双眸仿佛暗藏汹涌。
“大人,小的不知道,我才到地府当差十多年,这种事情哪里会知道?”鬼差哆嗦的说着。
秦尘却眯了眯眼,良久,才淡淡道:“滚吧。”
小鬼差得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漫天的飞雪下,只剩下秦尘一个人站在山前,微微收紧了手,脚步不受控制的缓缓靠近……眼前的实现模糊了下,又即刻变得清楚。
这样来来回回,虚实之间不停地转换。
突然,耳边仿佛听见一声犹如泉水般轻缓的女声:“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总算回来了。”
这时,只见雪山脚下的一株不显眼的枯草堆,渐渐地幻化成人形。
那女子一席白衣裹着红色的斗篷,唇红齿白犹如雪天里的一抹红梅,冰晶剔透却又美艳照人。
女子走到秦尘身边,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说着,女子伸手缓缓地抚摸上秦尘冻僵的脸,为他拂去了眼眉上的冰雪。
女子微微低头,头抵在秦尘肩膀上,眼角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留了下来。
秦尘明显感觉到衣服上传来的湿意,他知道这个陌生的女子哭了,可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久违的辛酸。
这是她除了康安之外,第一次见到感到熟悉的陌生人。即使不像初见康安时的震撼,却更很温暖……却真的很熟悉。
“你……”秦尘一时竟笨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子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是啊,我都忘了,你已经不记得了……”说着的时候,女子难掩脸上的失落。
“……”
“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说着女子保证一半,笑了望了望眼前的雪山:“虽然你的魂识在雪山里,但是只要找到他,相信一切都记起来的。我会帮你的……”
“到时候,你一定都会记得的……不仅会记得我,还会记得她……苍九!”最后两个字是女子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苍九??!
这是秦尘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可是,却挡不住他明显觉得呼吸一滞,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觉得仿佛有种灭顶的震撼,连指尖都经不住颤动。
“有印象?”女子却笑了。
“也难怪……她是将你封印至此的人!也是害得你不得超生……那些日子,你被封印至此,每天每夜嘶吼着要抽筋拔骨的伺人……”
秦尘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话让他信服甚至无端端勾起了些许印象……
眼睛不由看向那雪山,看来所有的秘密都在其中。
至于飘渺阁和康安,他得再等等,等清楚了,暂时只能搁置。不过,不知道康安会不会惦记他……
一定会吧。
就像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机缘2
“美人师父,怎么秦尘还不回来?会不会在人间出了事?”横竖已经快半年了,却不见秦尘有回来的迹象。
玉美人放下手上的烟袋:“那小子兴许是乐不思蜀了。前段时间不是用拖小仙说,遇见了位故人,所以暂时不打算回来。”
康安却不禁皱眉:“正是这样才刻意,秦尘遇见我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来什么故人?”
玉美人被康安问得有点烦,摆了摆手:“总是放心吧,人没事,说不定又想起什么了。”她实在不想说她曾为这小子卜卦,竟然卜不出来。要摘掉,她一个快要羽化的得道高人,竟然连一个凡人的平安都推算不出来,实在太没面子了。
猛然,想起来初见秦尘的时候,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现在,人既然不会来,还不烧高香!
“你还有空惦记别人?”玉美人拿着烟杆瞧了瞧康安的头。
“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飘渺阁遴选,虽说是盘面上是公平入选,但是,浮屠阁只收天生有仙缘的学生。妖魔界、还有我们人界,就算穷极一生都无法做到。更何况,想要脱胎换骨,由人骨、妖骨成为仙骨,必须经过九雷轰顶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