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俏皮的回话,轩辕瑾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我不是盼着你死,只是听说你死了’,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没死就好。。。”
说完,他举手摸了摸她头顶。
他真的很惊讶,因为在他心里,以前那傻笑的孩子是个已死之人。
当年在小山,姚子修常唠叨她活不长。后来,他回宫了,每年都会派人去探望,就在他随军南行的前一年,宫人报说她死了。
如今,他很高兴她仍安在,对他而言,他摸的是那个小白鬼,而不是叶笑。
姚子修性格随意无惧,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扯谎,那想必是宫里谁的意思!他虽幼年入宫,却地位尊贵,敢传他假消息的除了皇帝便是太后了。
若无政治因素,一般这等事皇帝舅舅是不会插手的,而且他不一定知道此事。所以,定是太后!
轩辕瑾思忖片刻,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他入宫后一直由太后照顾,凡事无隐瞒,太后或许是不喜欢叶笑的身份,一个孤女还体弱多病,不愿他过多分心也可理解。
只是,他并不是个重情的人,传死讯也未免太小题大做。
或许,他那时只是好奇,她如此倔能不能撑下来。。。
此事,还得回宫后才能清楚!
而眼前。。。
轩辕瑾收了手,坐在她身侧,“与我说说你这几年吧,姚子修不养你了?怎么去了山水纤?”
叶笑说了个大概,感慨道:“我就是这么糊里糊涂的被送出来,又糊里糊涂的做了纤主,所以,你能不能别再为难我?”
看她无辜讨好的眼神,轩辕瑾笑了,“你小时候可没少折腾我,旧情我是不会念的。”
“还是为了斩殿的事?”叶笑摆摆手,“你有暗势力在江湖,不会不知道哪儿买消息吧?!我就是那买的。”
微顿,强调:“不过,我没有刻意刺探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
“嗯。”不管信与不信,轩辕瑾都放她一马,“你什么时候取名叶笑的?”
“我一直叫叶笑啊。。。”如果没记错,他来小山那年,她就有名字了。
轩辕瑾又惊讶,道:“你小时候有名字的?我以为你就叫小白鬼!”
“。。。。。。”无法玩耍了。
“所以,你说宁隐尘不知去向了?”
“嗯,他从来不提仇家是谁,如今我想寻他都不知去哪寻。。。”叶笑每想之,就沮丧。
轩辕瑾还记得当年被他下毒的事,人家使毒都偷摸着来,就那人明目张胆理智气壮的说:“你过来,我喂你点毒。。。”
禽兽!
不在更好!
“他竟舍得抛下你。。。”宁隐尘当年多护短,看来与叶笑相比,报仇更重要一些。“所以你早知道我是谁,却等到现在才说明身份,我要是不逼问你斩殿的事,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
“是。”叶笑老实点头,她从来就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本想瞒到他想起。“我怕你早忘了我,那说出来多尴尬。。。”
叶笑小时性子倔,笑容傻心里明白,有一点和轩辕瑾很像,就是情感收得紧,如果对方不主动,自己绝不会上赶着以为多招人喜欢。
一个无父无母,一个幼年丧父,许是家庭因素造成的。
大概就是这很像的一点,让儿时的轩辕瑾,对叶笑从反感到亲近。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自是明白的,淡淡道:“你都未曾忘记,我当然也不会,本王记性好得多。”
“嗯?”叶笑好奇,“你怎么自称为王了?”
“我本来就是,自称有什么不对?!”王爷?侯爷?名称不在实权在!
他这是霸气惯了,还是对她毫无防备?叶笑道:“手握兵权就是不一样,以侯称王,也不怕你皇帝舅舅追究你。。。”
“皇家的事莫再妄议!”轩辕瑾警告完,又笃定道:“而且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
。。。那没准!
叶笑偷偷想想,没敢说出来。
“你刚眼睛怎么了?”轩辕瑾想到她异常的体温,问道。
叶笑以简带过,“旧疾而已。”
“原来你身子还没好透,果然是不招喜欢,这样姚子修都把你赶下山?”
叶笑无语,现在想想,也许他小时候被隐尘毒,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他嘴太欠!“我家的事你也别妄议了,师父他对我很好,最近都在帮我配新药。”
说是这么说,按照以往的经验,估计新药这事又被师父忘到东海去了。
还是隐尘师兄靠谱!
可惜,不在身边。
☆、第 9 章
元帅府寿宴
谁说只有女孩的心思难猜?!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叶笑现在很怀疑,昨夜是不是一场梦,不然今日某人看见她,怎么跟不认识一样?她那么热情的问早安却只换来他冷漠的点头。。。
难不成是睡一觉,睡忘了?
占斯今日也出奇的沉稳,举止心态都少了份浮躁,想必昨晚在他娘那受益匪浅,老太太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宴席间不止一次看向叶笑。
头几回她还礼貌回应,多了便觉不喜——放着戏不看,老看她干什么?而且那般探究的笑容是何意?
寿宴过半,轩辕瑾起身离开,经过叶笑时总算像想起点什么,以命令的口吻道:“事情办完,便和占斯到京城来见我。”
这话是对她说的,可她装作没听见,低头饮茶抬头看戏。
健忘,不只他会!
轩辕瑾本想再说些什么,动了下嘴唇却还是没说,走了。
半晌,叶笑叹息举杯,感慨:今日选的戏可真应景,自古王侯多无情啊。。。
反正昨晚相认,她也没指望什么,现在又何必郁闷?!
自讨没趣从来就不是她的性格!
儿时的交情,又有谁稀罕?!
*……*……*……*
傍晚,占斯来找叶笑,话语中难掩兴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猜,你说。”他这么激动,她要是不猜能憋死他!
他果然忍不住,急道:“我发现我娘的寿礼中,有一份署名‘富贵风云堡’!”
“哦。。。看来有戏啊!”叶笑终于面露喜色,贼兮兮的问:“礼重不重?”
“不知道,我没敢拆。”
。。。好吧!
不管怎么样,肯送来就表明有心,这次的任务难度值又削了几分。
占斯此刻心花怒放,说晚上不在家住了,让叶笑收拾东西,他们连夜赶去富贵镇。
叶笑不满:“这么急做什么?你好歹让我睡个暖和觉!”
“轩辕瑾就给了七天,省着点用吧!再说,感情要趁热打铁,早到风云堡,咱就多一份胜算。。。”
叶笑沉默不语,直视他一会,突然冷笑道:“轩辕瑾都搞不定的东西,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被你拿到?!你被驱山水纤,以为凭此事就能让你爹把你调回?!要不要我提醒你,轩辕瑾手里握着和你爹一样重的兵权,你以为他会突然善心地送上契机吗?!”
她言辞咄咄,刺得占斯脸热,结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你脑子太烧,给你泼泼冷水而已!”叶笑已恢复往常说话的口气,站起道:“既然着急,那走吧。。。”
“那。。。你不收拾东西啊?”占斯喊道。
两件旧衣服而已,丢掉也罢!叶笑回得很无力,也不管他听见听不见,只说:“我没有东西。”
正好富贵有个熟人,去蹭一蹭吧。。。
*……*……*……*
钱贯众生平最讨厌两件事,一为破财;二为半夜有客上门!
今日,这两件事赶在一起了。
初冬的夜里寒雨淅淅,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候,就听底下‘哐哐’敲门声!
“来了来了。。。敲什么呀?!没看见‘客满’的牌子么。。。”伙计们都歇息了,还得他这个大老板屁颠屁颠的迎客。
钱贯众一边抱怨一边打开门,等看清是谁后,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一个一身黑装跟贼似的,一个冻得连眼睛都蒙住了!不用说,来得这么狼狈,肯定连晚饭都没吃。。。
这么多年,钱贯众被坑的早有觉悟,认命的叫醒伙计吩咐起灶,又另备暖炉。
要说年纪大的人就是体贴,叶笑吃着暖烘烘的饭菜,感动的鼻涕直流,她知道贯众那不耐烦的表情一定是在说:你多吃一点!
。。。对,就是这样!
钱贯众道:“所以,你们也是为风云堡的赏兵大会来的?”
什嘛大会?!
占斯想问,却被叶笑抢了先,“哎,可惜人家没请我们!我也不过是好奇,每年的兵器大会都是在龙盘举行,怎么今年风云堡接手了?还提前办了。。。”
占斯眼神问她:你知道这事?
叶笑只斜觑地笑了笑,便看向钱贯众。
钱贯众这两日忙得要死,打昨儿个开始富贵的客栈便陆续客满,全是与会的人,外头住的都是门派弟子,像当家级别的都被请进风云堡了。
江湖每年都有兵器大会,地点在龙盘镇,一般是各家出各家的宝,大家齐观赏罢了。
可这回风云堡办的却不一样!
所有宝贝都是云秋义珍藏多年的,不但可以观赏,若有缘分赏完还可带走。
当然,有没有缘分还得云秋义说了算,毕竟是他的东西。。。
这就奇了怪了!
叶笑纳闷:赏个兵器,需要带这么多人吗?!全城的客栈都住满了,这是什么规模,等于每个来的门派都把小弟全带来了?那得排几天的队,才能看上一眼。。。
这感觉可不像赏宝,倒像打群架!
掌门们不会是想:走时打一通,谁赢了就把宝贝带走吧。。。
貌似有戏看了!
叶笑冲占斯眨眨眼,让他稍安勿躁,又问钱贯众,“我原以为云秋义此人低调简朴,没想到这么大方!你在富贵也许多年了,对他了解多少?”
“他大方?!我呸!”
叶笑知道:贯众最讨厌别人说他抠,也最讨厌别人被夸大方,她这么说他一定忍不住反驳。
果不其然,钱贯众彻底不瞌睡了,抖起八卦来。
云秋义是十年前来到富贵镇的,那时候一间酒楼是个破得不能再破的小客栈,钱贯众整天忙着挣钱,也很少有时间去关注谁,只在茶余饭后听听邻里说八卦。
云秋义军人出身,性格爽快,江湖上朋友很多,风云堡刚成立时不少人来道贺,富贵还跟着热闹了好几天。
好景不长,他来的时候带了个夫人和孩子,没两年夫人死了孩子丢了,官府查办一年多也没结果,只道凶多吉少节哀顺便。
云秋义悲痛难以,整天饮酒度日,脾气越发暴躁,府里下人不爱待,朋友也少有往来,风云堡一时落到谷底。
就在大家以为此堡完蛋时,突然有一日,云秋义赢来了爱情的第二春!那女子钱贯众见过,确实貌美且软腰细语,是个男人都想制服她。
而且还听说,她与云秋义前任夫人长得极像,只在眼下多了个泪痣。
她的出现,拯救了云秋义,也拯救了风云堡。
打那之后,云秋义爱她爱到骨子里,夫人咳嗽一声他都紧张半天。
一切都很美好,只可惜新夫人不能生,两人成婚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云秋义心里容不下别人,即使无子嗣也不肯再娶。
。。。恩爱啊!
“外头都是这么传的,谁知道事实是怎样!”钱贯众讲完,还不忘补一刀,不是他心眼小,而是他确实不喜欢云秋义。
风云堡在富贵的地位不小,可这些年也没看他开门施个粥啥的。
办宝贝大会倒有钱了,嘁!
装比!
*……*……*……*
第二日一早,叶笑拉着占斯就往风云堡去。
占斯嚷嚷:“咱没拜帖,就这么上门,还要不要脸了?”
“谁告你咱要走门的?”叶笑道:“大会在即,风云堡里住了那么多人,现在估计忙死了,我猜暖冰丝衣会不会就在这批宝贝里,如果有机会,咱把它顺出来。”
“你要我。。。偷??”占斯摆手不干,“这事你得找石飞,我不行!”放着神偷朋友不用,用他?!他可是元帅之子,怎能干那等事!
叶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轩辕瑾找上的可不是石飞家!你若不愿,就滚回西北,告诉你爹儿子无用!”
“你。。。!”占斯气得脸白,又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叶笑趁热打铁,“即使行兵打仗,也少不了尔虞我诈,做事不带弯儿只会拖累着别人一起死。”
。。。是啊!他怎么忘了,轩辕瑾这次把山水纤也扯进来,若是事情办不好,他有元帅府护着还好说,可保不齐叶笑就要倒霉了。
想了想,便说:“那好吧,这次我听你的。”
“哪次你没听我的了。。。”叶笑小声嘟囔,径自往前走。
占斯忙一把拉住她,问:“你要穿成这样去偷东西啊??”好歹也换身衣服吧!
叶笑低头打量,不解:“我这身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