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绷紧着脸皮,想要好好教训小女儿一顿的许父,一下子就心软了,刚直的脸上露出一脸温和,「小桃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许母无奈地与大女儿对望一眼,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气,要许父板着脸教训许小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许父这女儿奴,做得比谁都好。
「吃过了,妈、姊,你们俩看起来也挺高兴的,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许小桃眨着清澈水漾的大眼,佯装不解不懂地问。
许母可不像许父那样,是个娇惯孩子的人,两指一箝,就把许小桃的小耳朵掐住,痛得许小桃唉唉叫。
「老伴、老伴轻点、轻点,小桃会痛……」许父心疼地想解救小女儿于水火之中,却被大女儿拦着,不舍得用力推开大女儿的他进退两难,只好口头上劝着许母手劲轻点。
「妈……」见没有人来护驾了,许小桃只好奋力自救。
「叫我娘也没用!你这丫头,如果不是看到你桌上的便条纸,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们,你跑去相亲了?」许母凑近她的耳朵,大声地质问着。
「人家没想要瞒你们,只是如果你们知道了,一定会不让人家去的。」许小桃苦着脸,一脸可怜兮兮。
然而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没能打动许母冷硬的心,更让许拇指上的力道加大,只差没拧起来,「不让你去的原因是什么,你有仔细地想过吗?你才二十岁,一个还在念书的女孩子,不好好念书,将来报考研究所,你跑去相亲做什么?」
「妈,我又不爱念书,我也不想念研究所啦!何况,研究所不是有姊吗?她书读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上的,您放一百八十万个心好了,而且我已经不小了,很多像我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已经谈过好几次恋爱了,不像我,恋爱经验值还停留在零的阶段!」激动地辩解着,许小桃一时忘了自己还有「要害」在母亲指上,当下又被掐得哇哇大叫。
「人家怎样,你就应该怎么样,是吗?我怎么把你教成一个没志向又不上进的人了?」
「我有志向,有一个从小到大都很坚定的志向!」许小桃紧握着拳,一脸的热血,可配上耳朵还在许母手里的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可笑。
她一吼完,许家的人都默然了,她那坚定的志向,他们通通都清楚得很。
不管题目多么老土,但每个学生都写过一篇名为「我的志愿」的作文,大多数的学生,他们的志愿不是想当老师、警察,就是当医生、护士,总之写得越上进、志向越远大的而分数也会直线的上升,偏偏,双亲都是教职员的许小桃,从小便立志当一个出色的……家庭主妇。
当许家夫妻看到这篇言辞感人、赚人热泪的文章时,第一时间便懵了。
没有歧视的成分,谁不知道这年头全职的家庭主妇比当教师更辛苦,全年无休,一天到晚都得随时候命,照顾着一家大大小小的祖宗,生病了也没得休息,还得撑着病体继续买菜、做饭、打扫家里。
身为老师的许家夫妻,多年来循循善诱,企图让小女儿可以改变初衷,就算不当教师,也可以当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啊,当一个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人,而不是整天都立志当米虫,被养在家里。
然而时至今日,他们终于觉悟了,许小桃根本从未被他们打动、说服过半分,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也在自欺欺人,骗自己教育成功了,只因为许小桃考上了大学。
见双亲大受打击,无法言语,身为人姊的许小樱将发言权抢了过来,她拉过妹妹,解救那只仍被许母箝在手里的小耳朵,走到一边悄声地问:「你今天的相亲对象怎么样?几岁?有车、有房子吗?职业是什么?能养得起你、两个孩子跟一条狗吗?」
比起许家夫妻,许小樱算是家里头唯一一个暗地里支持许小桃的人,因为为了当一个出色的家庭主妇,许小桃把厨艺以及家事技能磨得精湛无比,也因此许小樱这些年想吃什么都只需开口,就连所有的家务都不用她来做。
至于为什么是暗地而不是明里支持,当然是因为她不想成为许家夫妻关注的问题儿童,所以还是暗地支持就好了。
许小桃想起季然,一对好看的眉忍不住皱了皱,「他很好,又高又斯文,从言谈上可以听得出来他修养不错,从衣着上看来,家境也不错,养我、养孩子、养狗应该不成问题。」
「说得那么好,那你还皱什么眉?」许小樱也学她皱起眉。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当我跟他说我是他的相亲对象时,他的眼睛瞪得像什么似的,好像完全不相信我一样。」许小桃有些失落地说。
「基本上,如果有人跟我说一个还在念书、还没有毕业的二十岁女生跑去相亲,我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又不是古早年代,有哪个女孩,尤其像你这样长得挺漂亮、可爱的女生,会这么早去相亲的?」
看着眼前这张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许小桃愣愣的,觉得她姊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那我该什么时候才去相亲?」
「至少也得等到毕业后吧?」这是人之常情,许小樱看了妹妹一眼,「而且,就算毕业了,我也不认为你可以顺顺利利、如愿以偿地嫁出去。」
因为她们家里的女儿奴,一定会好好地把未来女婿刁难个三五七年,然后才会含着泪水,依依不舍地把女儿交到那两个「抢」他女儿的男人手里。
「哎……」许小桃也想到了,望向还呆在一旁没有回过神来的许父。
许小桃苦着一张小脸,不禁猜测,到底季然对她有没有那个意思?如果他对她没有意思的话,她就得等到毕业后才能继续她的相亲大计了。
因为在这之前,她会被许家夫妻严密监控,以防她又偷偷地跑去相亲了,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的出嫁还是遥遥无期啊……
季然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一脸颓废地瘫在沙发上的季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虽然成年了,但跟他可是实实在在地相差了九年的距离,是他想忽略都不可以的巨大差距。
内心天人交战,理智要他尽快忘了那个甜得入心的女孩,然而情感却要他快点展开攻势,否则那个女孩可能会在下一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由另一个男人去呵护她,陪她一起成长。
一想到那个情景,他就嫉妒得想杀了那个还没有出现的男人,真糟糕,他挫败地以掌挘藪{脸。
由于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很消沉,路过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上前打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他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等等。
季然来来回回地看向几个男人,在看到风致帆时双眼忽然一亮,整个人往他扑过去,其凶猛的姿势,教风致帆头皮发麻,忍不住摆出迎战的备战姿势,以防季然会攻击他。
谁知道,季然只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诚恳地问:「致帆,你是怎么克服你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的?」他记得,风致帆的老婆似乎跟许小桃的年龄差不多,风致帆娶了她,应该也会像他一样有罪恶感才对。
闻言,几个男人忍不住地一「囧」,尤其是风致帆,「什么、什么老牛……吃嫩草?」他错愕地口吃起来。
「对啊!你比你老婆大几岁?有没有七年、八年?差了快十年,这难道不是老牛吃嫩草?」见他一脸呆滞,季然「好心」地提醒他。
风致帆嘴角抽搐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只是他,几个男人纷纷开始算起他们与自家老婆的年龄差距,最终发现,他们少说也跟自家老婆差了三年以上。
其实,他们全部人,都是老牛吃嫩草的一群吧?
「难道你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不觉得自己很变态吗?她年纪还这么小,还没有谈过几场的恋爱,就被你给吃掉了,这不是等于老牛吃嫩草?这样的事,你怎么可以做得如此心安理得,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季然继续追问,他此刻急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因此完全忽略了其他人越来越阴霾的脸色。
「妈的!我跟我老婆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地谈恋爱、结婚,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你这个小子说成变态?」风致帆听不下去,一脚踹开这个忽然勾起他内心罪恶感的男人,并用最凶狠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心中不禁想着,爱妻会不会也有些后悔,这么早就嫁给他这只「老牛」。
仿佛捉到一丝的光芒,季然拉住他的衣角,充满希冀地问:「你是说,如果是光明正大抱着想跟人家过一辈子的心态去追,就不是变态?就不需要有愧疚感?」
呼吸一窒,觉得开始有些站不住脚的风致帆甩开拽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季然,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当然」后,就扔下这个横着看、竖着看都碍眼的兄弟,直奔自己老婆那里。
看着风致帆以拔腿狂奔的速度离开后,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追问「老牛吃嫩草」这个话题的几个男人,也都趁着季然还没有回过神之前,悄然无声地退去。
浑然不知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季然紧握着拳头,脑中只回荡着风致帆那句中气十足的「当然」。
季然反覆又反覆地质问自己,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如果相处得不错,他绝对会娶许小桃这个答案,既是如此,那么他就不是变态了吧?他可以心安理得去追许小桃了吧?
得到了答案,他便决定开始去追那个可爱的女孩,可是下一刻,另一个难题又浮了上来了,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子,他该怎么追?
第二章
三月初春,春暖花开。
捧着小巧手机的许小桃忍不住地轻叹一声,「为什么还没有打来?是不是再也不会打来了?」
坐在她身旁的何适意眉头一挑,「小桃,什么没有打来?」这副长吁短叹、狂望手机的模样,不是少女怀春是什么?闻到有八卦味道的何适意马上扬起一抹狗腿的笑,急急地问。
「没什么。」意兴阑珊地回答,末了,她还是忍不住再叹口气。
「你这样子还叫没什么?我可是答应过许爸、许妈会好好地照顾着你的!你若有个什么意外,你教我如何面对许爸、许妈一直以来对我付予的重任以及委托?如何面对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好?」何适意说得振振有词,但也无法掩盖她语气中想挖掘八卦的欲望。
许小桃鄙视的一瞥,以示自己完全不相信她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人,只不过,心里头的闷气不说出来,她又憋得快要内伤了,「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上个星期去相亲的事吗?」
何适意点点头,这事教她的下巴重重地撞上桌面,瘀青了两三天都没有好,她怎么可能会忘得了,「怎么了?那个相亲的男人纠缠着你不放?」
「不是……」许小桃垂着双肩,像只战败的小白兔一样幽怨地道:「就是他没有打任何一通电话给我,也没有半则简讯。」
何适意从没有想过,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竟然会让许小桃念念不忘,「呃,可能是最近有点忙吧,所以才没有打电话给你,你也别急,你们有的是时间。」
「才不是。」许小桃更沮丧了,背影更加地黑暗了,「我有听婚友社的姐姐说过,如果相亲结束后一天内没有接到对方的来电,那代表对方对自己是有一点点的意思,只不过是在害羞,在找藉口、理由见面;如果相亲结束后三天内没有接到对方的来电,这代表对方对自己的兴趣不是很大,但自己可以稍稍期待一下,或许对方会突然想起,然后打电话过来;可是如果相亲结束后五天没有接到对方来电,那么恭喜自己吧!」
「为什么要恭喜自己?」何适意很不解地问。
「因为,是时候去参加另一场相亲了,对方是绝对不会再打电话过来,就算打来也只不过是不小心按错了联络人,而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而季然,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有打电话给她了。
许小桃很难过,她以为他说他不讨厌她,那代表他对她也有点意思;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自作多情会错意了,闷闷地搁下手机,她趴在桌上装死。
这一个星期里,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她知道接到他电话的机率很小,但她的心底还是忍不住存有一抹小小的希冀。
许小桃觉得,季然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不要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只是很单纯的相信自己的直觉,而她的直觉,鲜少出错。
但是,这种事讲求的是双方的意愿,只有她一个人在期待,并没有用,或许,她应该听她姊的话,等毕业后再去想相亲的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但许小桃懒懒地继续趴在桌上,连瞧也不瞧一眼,一点接听的意愿也没有。
何适意瞄了瞄来电者,而后戳了戳许小桃的手臂,「小桃子,你有电话喔!」
「我不想听……」背影极为消极灰暗的人连动也没动一下,咕哝地说。
「是一个叫做季然的家伙打来的,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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