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蓝水菱三言两语打发了文静如,准备口头教训一下张子卿。臭小子,青天白日的就敢给她打电话。所幸妈妈不在家,要不然让他好看。
“喂?”蓝水菱声音里还带着狂笑之后的喑哑。
“妖妖,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张子卿讨好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蛮温柔,让人想发火都不行。蓝水菱冷哼一声,看样子又没好事啊。
“说。”
“我在,你们村口。”张子卿大喘气的把这句话说完。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张子卿气都不敢喘一下,心情忐忑的等着回复。他来她的城市出差,本来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来找她的,因为猜到这样唐突她会不高兴。一路在心里念叨着:回头,回头!可还是没把住油门,一路绿灯就进村了。往前走是再也不敢了,掉头回去又太不甘心。中和了一下,他想干脆找个人问一下她家的具体住址,看看房子也好啊,起码想她的时候还有个参照物。
他的用意多么单纯,不过是阳光盛大,心情明朗,一点渴慕红颜的念头。可怎奈天意如此难料,找的唯一一个问路的就是——她妈妈。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吧,要不就是上辈子缺了不少德。
呵呵。如果蹲墙角哭不丢脸的话,在他听到那句“蓝水菱是我的女儿”之后直接就泪流成太平洋了。
他激动是有原因的。蓝水菱平常跟他打个电话都跟打游击似的避开母亲大人十万八千里,现在他居然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面前,如果让她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过关键是,蓝妈妈嘴里“你是谁” 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
“你没说实话吧?”蓝水菱听到问题的关键的时候已经气的发不出火来了。
“嗯。我觉得大你四岁说是同学可信度不高,所以我说是大学里的老师。”
“哦,幸好。”蓝水菱冷汗涔涔,大夏天的她却感觉后背阵阵发凉。“既然没出什么事,那你快走吧。”
“我走不了。”
“怎么走不了,是车没油了还是发动机抛锚了?我不管,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出村!”美丽的女人总是说翻脸就翻脸。
张子卿回身瞟了一眼自己的座驾,小声说道:“你妈妈在我车上呢!”
蓝水菱一口气差点背过去,“混蛋!你到底干了什么?”
“她听说我是老师,就非要我去家里坐坐。我拒绝不了啊。”
砰地一声,电话挂了。张子卿苦着脸对着“嘟嘟嘟”的手机喂了两声,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可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蓝水菱把手机扔在一边,捂着小腹跪在床上,脑袋抵着枕头,俊秀的五官皱皱巴巴的,酷似一张用过的餐巾纸。那是——被张子卿这个混蛋气得肚子疼……她好后悔啊,悔得五脏六腑都乌青乌青的了。
当初为什么沉不住气跟他好了?蓝水菱你寂寞到这种份上了吗?大学还没毕业你谈的哪门子恋爱啊!看看这倒霉的下场吧,头疼啊!
手机还在头顶欢快的唱着歌,蓝水菱肚子疼得眼泪直流,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理会张子卿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了!真恨不得把那混蛋脊杖八十,发配边疆,以消心头之恨!
然而当务之急是到底如何应付那边的情况好?我说妈妈呀,你尊师重道嘴上客气客气就行了,干什么非得把人往家里领啊?
肚里的痉挛稍微舒缓了一点儿,蓝水菱脑子里千奇百怪的想法洪水一般齐齐奔来,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忽然之间感受到她和张子卿之间天差地别的距离。尤其是想到他一身珠光宝气的踏进她家低矮的门槛,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强烈到让她脸红。
是啊,差距一直都在的,虽然她曾经刻意忽略过,可这些硬件的东西真的不是你不去在意就可以消失掉的。
记得文静如曾经跟她说过让她看清楚张子卿在意的是什么,然后再做选择。她很用心的看了,并且得出了答案,所以跟他在一起了。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够从心所欲做一件事,任何时候都是一种幸福。可现在忽然明白,他的不在意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心境,他不在意是因为他足够拥有,而她一无所有,所以他只能不在意。
自欺欺人其实很可笑,她一直知道,也一直避免,最近大概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糊涂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大概他们俩终究还是不可能吧!爱情是种奢侈品,不是她这种处于温饱阶层的人消费得起的。
事到如今似乎悬崖勒马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种特殊的关系,那么被脆弱的虚荣占据的心理就会好受一些。
想通之后,肚子舒服了很多,心脏却不明不白的抽疼了一下。抱着另一边床上兀自发呆的妹妹水光,蓝水菱长长叹了一口气。
“来家里吧,承蒙你一直照顾,理应请请你。”电话里蓝水菱的声音已经很平静了,张子卿没料到她会松口,大喜过望,欢天喜地的载着蓝妈妈走了。
蓝水菱家里的贫寒真的出乎张子卿的意料。一个没有男人的家里,果然就缺少了那种坚实的温暖。
然而为了维护蓝水菱的自尊,从进门到吃饭,他一直装作很享受,只是后悔来的时候车上空空如也。
蓝水菱试图做出坦然的样子,却怎么也没办法像张子卿那样逼真的入戏。师生,到底应该怎么演?
“张老师,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让您见笑了。”饭桌上,蓝妈妈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什么不好的呀,我在家一直吃这个,爱吃。”张子卿夹了一口菜,满足的舔了舔嘴上亮晶晶的油水,笑容满面。
一旁的蓝水菱很无语的瞪他,这演技不拿小金人真是泯灭人才了。事实上,他大概一辈子没吃过这么贫瘠到只能用接地气来形容的饭菜吧。
她还记得前不久张子卿在“礼尚”请客吃饭,她端着盘子上菜的时候瞟了一眼那堪比蟠桃会的豪华大餐,没忍住奚落了他一句“富人一席酒,穷汉半年粮”。
当时张子卿还很无辜的对她说:“我这已经是最低消费了,你还嫌我。”
他的最低消费大概真的够她家吃一年了吧。
哈哈,判若云泥啊!
“这就走了,不再多坐会儿了?”蓝妈妈送张子卿到门口,这样挽留道。
张子卿心想他真希望一直坐下去啊,可是蓝水菱脸上的逐客令那么明显,他再磨蹭会儿恐怕要被千刀万剐了。
“妈,张老师家离这也挺远的,早走不用摸黑呀!”
看,女朋友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到,再不领情就是自讨没趣了。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晚上再给死丫头打电话无人接听其实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了。白天蓝水菱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就猜到麻烦惹大了。
只是没想到大到半个月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发了很多短信留言,打了无数电话,却无一例外不是石沉大海,毫无消息。他好像被打入冷宫了?
早就该想到的,蓝水菱在电话里说“承蒙你的照顾”的时候,语气已经像个陌生人了。也对,连他都觉得冒失,蓝水菱怎么可能那么平静。但他当时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她忽然的反常。
在蓝水菱之前,张子卿只谈过一次恋爱。那时他还在辛辛苦苦的打拼,忙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确疏忽了她。后来当他终于想起来主动联系她时,她已经跟一个老外订婚,要去加拿大定居了,飞机起飞前他们匆匆见了一面。
他还记得她带着戒指的中指心不在焉的扣在左臂上,冷笑着对他说:“我没有对不起你,是你不会爱。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仇怨的话,那也是你先弄丢了我……”
他站在宽阔的机场,看着飞机轰鸣着飞出视线,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先劈腿的人会这么理直气壮的指责他。明明他才是被背叛的那一个……
后来在KTV第一次听到有人唱《爱得太迟》,觉得里面的那句“日夜做,储的钱都应该够,到圣诞正好讲跟我白头。谁知她开口未能挨下去,已恨我很久。错失太易,爱得太迟,我怎想到她忍不到那日子……”简直就是为了讽刺他而写的。
好吧,就算是他的不靠近葬送了初恋,那么现在呢?他主动靠近了,为什么还是会被淘汰?张子卿一声接一声的叹气,那个死丫头,真不知道该怎样留在她身边。
世界很大,缘分很小。原来所谓失去就是我追随的勇气渐消,而你逃离的脚步坚定。
可你,真的放得下我们之间的这段缘吗?
万云娇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在记者们你追我赶的闪光灯下,那个英姿飒爽,挥斥方遒的人怎么竟然是万重华?
她听从蔺丛川的嘱咐,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他交代的事老老实实做完。然后就守着电视机心说在新闻上看看他也好,谁知会议举行了两天愣是没有蔺丛川的身影,虽然万江集团的名字被多次提到,负责人却好似被完完全全忽略了。电话也打不通,她心急了,匆匆订了机票连夜飞来了泰华。
会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天。本来她按时赶到了会场,可是没有邀请函,在门口跟几个德国保安英语汉语的费了半天口舌,还是被拒之门外。其实那几个黄头发白脸蛋的汉子可能根本听不懂她吹鼻子瞪眼说了些什么,只是惯性的一旦她张牙舞爪的往里冲,死死拦下。
好在每场会议之后都有两个小时的的新闻发布会时间,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到时再给丛川哥哥一个惊喜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走上台代表万江集团接受记者提问的人是万重华这件事,实在让她不能接受。
丛川哥哥呢?
她着急忙慌的拨打电话,仍然不在服务区。
怎么会这样?万云娇心里升起一股恐惧,看着万重华意气风发的脸,一个不好的念头让她打了个哆嗦。
“万重华!”万云娇朝着刚从记者堆里脱离出来的重华,气势汹汹地喊。
重华闻声回过头来,一看万云娇怒火中烧的样子,心说不好。
“云……”他想喊她,却瞬间被另一拨记者围堵。
万重华心里惴惴不安,她怎么会来这里?如果她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万重华顾不得记者们七嘴八舌的提问,挤出人群,护着万云娇离开大厅。
“你别碰我!”万云娇打掉重华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丛川呢?”
“他在……”万重华没办法直视云娇咄咄逼人的眼睛,“他有别的事,会议结束就走了。”
“你少骗我!我一直盯着会议室的门,他出来我不会看不见!”万云娇气得跳脚,“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藏……
一个大活人,他能藏哪儿去?
万重华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们一起出来的!”
……
“丛川哥哥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等着吧!”
……
“万重华,以后不准你靠近丛川一步!”
……
她对他一直不好,从小就这样。防他,躲他,怀疑他,似乎认定了他是彻头彻尾的大反派,从来不给好脸色。
可他却……
七月的阳光耀得人睁不开眼。来往的人流很快将云娇的声音推向很远的地方,远到重华的耳边只剩下嘈杂的脚步声,肆无忌惮的快门声,还有他找不回节奏的心跳声。
万重华目瞪口呆的站在阳光下,望着她渐去渐远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云娇,其实我才是站得离你最近的人,愿意护你一生的人只有我一个。可是,为什么你看不到呢?
蔺丛川接到万重华电话的时候,睡到九点才起的一家人正在吃早午饭。
他站在阳台听着万重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厨房里文静如端着粥碗的手,柔软细白的手,总让人忍不住握一握,再握一握,一辈子都不分开的好。
想起万氏大楼里食之无味的外卖,蔺丛川恍惚觉得,这顿饭是他的幸福“终点站”。本来趁着今天叔叔阿姨休假,说好晚上一起去海边野炊,看来他无福消受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分别,文静如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高兴,这倒让他放松了不少。
“打起精神来呀小山哥哥,那么多人等着你赏饭呢!”文静如给蔺丛川打好领带顺手拍拍他的双颊,笑眯眯地鼓励道。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揉揉她额前的刘海,刚刚还让他心烦意乱的烦恼一扫而光。
看看叔叔阿姨不在客厅,一把搂住这个懂事的孩子,亲昵的蹭蹭她的脸。
文静如趴在他肩头咬着他的衬衣,闷着头咯咯地笑。
“娃娃亲感情果然就是好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