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这就去。”
“王爷，听外头传说小王爷要娶谢家女。”田螺别院内，韩五急匆匆地进了屋子。
“谢家女？”老王爷沉思了一会儿，“可是那豫国公的孙女？”虽说荣亲王早已不踏足朝政，但该听说的还是要听的，免得掀起什么大浪自己也不知道。
“正是。”
“豫国公是个知道轻重的老臣了，如今已经告老还家，皇上还封了个国公，是个稳妥的。”
“可谢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还在朝堂上，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哪。奴才还听说谢家小姐养得娇贵，怕是做不得王妃。”韩五犹豫着说道。
“这自然是的，谢家总不能都跟着老太爷丁忧吧？谢家的名门，京城里的小姐们哪一家养得不娇贵的。你且再去打听打听，谢家是否可以。虽说依了那小兔崽子，却也不能给阖钰王府带来不利。”
“奴才明白，这就去。”
谢家？谢家。儿子怎么想到去谢家提亲？京城多少名门他不去，偏生去了谢家。莫不是他以前和谢家小姐见过，那可不好，是坏了名声的吧。还是，因为别的事情？自己老了，儿子也不想操心了，但这婚姻大事还是要问一问才好，免得坏了阖钰王府的血脉。
看来看去，苏氏始终觉得不满。要不嫌这家公子年纪大了，要不担心那家人口复杂，终是没有满意的。可这一天，就有一位算得上是皇亲贵胄的人物托人前来说亲。
“哎哟，夫人，您家小姐倾国倾城，那可是名扬京城的，不怪八方子弟都来求娶小姐，便是皇上见着了怕是也要夸赞几番的。王爷早就听说了谢小姐的才德与美貌，便是倾心已久的了。若是夫人有意，阖钰王府的聘礼定是足够多的，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廖媒婆一边把谢诗玉夸得天花乱坠，一边说着足以让人动心的聘礼。
“廖妈妈，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皇上乃是天子，便只有天女配得皇上，我家诗姐儿还没那般想入宫。况且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只要夫家好，聘礼少些也使得。”苏氏早已听得心动不已，但面上不好表现，只得暗暗记着。
“呸呸，是奴才说错话了，夫人宽宏大量不要和奴才计较，还是小姐的终身幸福要紧。阖钰王府人口简单，老王爷又常年在外修养，阖钰王的亲生母亲早年去世了，独留一个儿子。如今府里头算是只有王爷一个人。”廖媒婆赔了十足的笑，又说道。这门亲事她当然看中，给王爷说亲，说成了便是有五十两的赏银，怎能不尽心？
“诗姐儿的终身大事要紧，等我家老爷回来了我再和他商量商量，改明儿再叫你过来。反正这事也不急，诗姐儿刚刚及笄，便是在耽搁一两年也不碍事。这些银子你且先拿去，别去外头瞎晃悠。”苏氏早已忍不住了，人口如此简单，不用服侍公婆，这是多少姑娘家的美梦啊。只是这样大的好事，也还是要和谢大老爷商量一番的。
廖媒婆心里有数，这事多半是有些眉目了，否则谢家夫人不会给十两赏银的，便欢天喜地去了阖钰王府。
“你是说夫人在给姐姐说亲？”谢菡玉停下手中绣着的图纹，问道。
“是啊，奴婢打听到的消息准保没错！”雪茹拍着胸大义凛然地告诉谢菡玉。
“如何？”谢菡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不便直接问是哪家公子，只得问了句如何。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还没定下来呢。”雪茹想了想，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菡玉打开摆首饰物件的匣子，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绘了桃花的折扇，从扇中散出幽幽清香：佑衍，你还好吗？
想着，谢菡玉神色一暗，知道童言无忌，便是再痴情的人也不会傻等自己。自己可不要像陈阿娇一般将汉武帝的许诺视为真言，最后却是，君不见，独留阿娇金屋藏。
“妹妹，你在做什么呢？”正想着心事，不知谢诗玉打哪儿钻了出来，菡玉赶忙把折扇塞回了抽屉。
诗玉眼尖，还是瞧见了，“妹妹在玩什么好东西呢，也不给我看看。”说着，不经菡玉同意便径直拉出了抽屉，谢诗玉是谢府的嫡出小姐，便是养得千娇万贵的，得了这么一副性子。见是一把扇子，上头的花样还绘得如此好，便是在京城也不多见，道，“这样好的图纹妹妹是打哪儿得的，也给我一把吧。”
“这是雪茹送我的，只得一把。”菡玉扯了个谎。
“那便把这把送我吧，我看着喜欢得很。”诗玉拿了折扇在胸前握着，欢喜得不行，要知道在家里她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还没有不依她的道理。
“这不能送姐姐，这是妹妹的稀罕物，姐姐想要别的什么都可以，这个却是不可以的。”菡玉虽然是个贞静的性子，平日都让着谢诗玉，可今天
“怎么不能？我看中的东西，还有不行的？”谢诗玉把扇子握得更紧了，要是谢菡玉不说还好，这一说她便更想要了，“你只是个婢生子，也配有这东西？”
诗玉早就被宠惯了，看着庶出的几个姊妹很不高兴，但平时母亲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也只能做戏。
“我不许你侮辱我娘！”菡玉听着，更是按捺不住了。
正说着，苏氏进来了，“吵什么呢吵，女孩子家不要整天没大没小！”
苏氏正要叫谢诗玉过去，没想到丫鬟说她在谢菡玉这里，便亲自过来找人，不想看到这一桩闹剧。
“娘，她骂我！”谢诗玉站到苏氏身旁，指着菡玉道。
“夫人，我没有骂姐姐，是姐姐”
还没等菡玉把话说完，苏氏一脚踹在菡玉腿上，“贱种，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娘就是个狐狸精，勾引了老爷，还生下你这个贱种！真是脏了谢家的地。”说完，苏氏拂袖带着诗玉离开了。
菡玉刚刚被苏氏踹了倒在地上，甩开了雪茹的搀扶，快步上前，“把扇子还给我！”
“我偏不！”
“走，别和这个贱种一般计较，你可是要做阖钰王妃的。”头也不回，直向上房走去。
“小姐，您别追了，没了就没了吧。”雪茹紧紧地拽着谢菡玉回屋，不让她再出去。谢菡玉也不再挣扎，在雪茹的搀扶下回了屋，“夫人可真是狠心，好好的小姐都给踢坏了呢。”雪茹看了看谢菡玉膝盖上青了一块，忍不住道。
半晌，也不见菡玉吭声，只是菡玉的眼泪忍了许久终是“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看了人好不心酸。本就是个庶出的小姐了，成天还要被正室夫人和嫡出小姐欺负着，同胞兄弟跟个宝一样养在老太太身边，而菡玉被当做什么？亏得还有老爷和宁姨娘，不然都不知道菡玉是什么样子了。
雪茹也只得在心里默默叹息，不知道以后小姐出嫁夫人又要如何拿捏，该不会做出卖庶女的举动吧。
“扇子，扇子”菡玉嘴里喃喃道。
“小姐。”雪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轻唤了一声。
比起谢诗玉，菡玉懂事又懂礼，怎么老天偏偏那样不公平。
“你说是阖钰王？”谢大老爷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可不敢骗老爷，真是阖钰王。”
“这皇家子弟为何直奔着谢府来，京城名媛众多，也不见阖钰王去哪家提亲啊，不会是这阖钰王有什么毛病吧？况且他自己一个孩子怎么做得了主，别等诗玉嫁过去才发现是个订过婚的。不过我也见过这小子几面，算是个长得俊秀的孩子，处事也有几分稳重。但到底是诗姐儿的婚事，你且好好打听。”
“这这我倒疏忽了，老爷放心，听说是个独子，不过我还没应下来，待我打听打听。”
“好，若真是阖钰王康健，那便是一桩美事了。”
谢家虽是名门，但是要主动高攀皇族还是不敢想的，也没想过诗姐儿运气这样好。
“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是已不在，也许我们相形陌路。
☆、夜宴
二月初八这天，苏氏邀了京中女眷到谢府赏花，算是一番美意，其则苏氏也是想打听打听阖钰王的情况，以便仔细着女儿别嫁错了郞。
四月天色舒爽，阳光透过云层层层叠叠地照向大地，那些调皮的光线在树影婆娑间跳跃着，花下、树下皆是稀稀疏疏的光线。园子里一应的花都开了，桃花飘飘扬扬，湖里头半边粉黛半边碧。一旁掺了几株杏花，风一吹却是不知道哪是桃花哪是杏花了，都一并吹了去。梨花恐落了后，也捧出了朵朵雪白，只道这花不似别的，竟为浓浓的春色携来半抹淡白。这些都是细细碎碎的小花，沿着围墙有许多高大的树，抬头仰望，原是木兰。粉的与白的相间，更是别有一番美丽。
苏氏携了一杆女眷顺着玉兰树缓缓走着，湖心亭被阳光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晕色，苏氏笑道，“咱们去那亭子里头坐坐，你头可是凉快着呢。”
“是了，我瞧着谢家的园子没有一处是不美的。”恒郡王妃在苏氏旁边相陪，自然是应景的说了一句。
“哎哟，谢夫人好气色，竟是把春色都比下去了，你们说是不是啊？”忽闻一声轻快的笑声，众人皆是回头瞧了瞧，是那左大人的媳妇，京城都知她是有名的甜嘴，怕是没有人说得过她去的。
左二夫人自是附和了一句，“正是呢！谢夫人一向最知保养，我今儿个可要学几招。”
“是了，是了，咱们都得瞧瞧”恒郡王妃上前走到苏氏旁边，笑了笑，又看看苏氏。
“瞧你们说笑呢，我这脸皮子不过是刷了糊墙的粉，给各位笑话了”苏氏佯是一笑。
“谢夫人真真是会开玩笑，便是刷了粉也比咱们的好”左夫人又道。
“我大嫂可是极会保养的，连我也不如了。”谢二夫人何氏挽了苏氏的手道，这些世家大户便是如此，即便是内里已经水火不容也绝不会对外人表现出来。
谢三夫人徐氏不想多言，却也不好不做表示，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一串笑声逶逦而去，栖霞苑便都是笑声了。
“谢夫人，怎么不见谢老太太啊？老人家爱热闹，便是与我们一同玩耍玩耍也是乐意的。”一行人走至湖心亭却不见谢老太太，众人皆是奇怪，恒郡王妃问了一句。
“老太太本是要来的，哪知昨儿个老太太瞧着那红烧肉好吃便多吃了些，今儿个愣是肚子闹得厉害，便也没来了。”何氏瞧着苏氏不知如何回答，便笑着扯了个谎，终归是老太太不愿来，却还要自己帮忙，哎，苏氏这脑子真是不好使。
苏氏点了点头，“正是呢。”
“原是如此，那代我们像老太太问个安吧。”恒郡王妃看了看在座的，道。
“会的，会的，还多谢各位惦记着老太太，老太太听了心里头定会高兴的。”
“我今儿个叫大家来原是有事的，你们瞧着我家诗姐儿已经及笄了，想着来说个亲。我也不瞒大家，前儿个阖钰王府的让人来说过亲，我瞧着倒是没什么，只是问问各位姐妹也帮我瞧瞧合不合适？”苏氏抿了茶，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免得让人误会。
恒郡王妃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的闺女今年刚刚十五，本想着让恒郡王找个机会去阖钰王府说说亲，哪知阖钰王府到谢家来说亲了，这可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哎哟，谢夫人，我本想着我家那个浑小子要是能娶了诗姐儿作媳妇那便是极好的，如今看来是没那福气了。”左夫人道。
苏氏一时为了难，这罢了，还是女儿的婚事要紧，“左夫人这说的哪里话呢，咱们可都是亲戚了，远没有比这个的情分更深的了。京城里头比我家诗姐儿好的多了去了，我家诗姐儿还是花儿不成？”
苏氏说这话却也是有依有据的，苏家大老爷便是娶的左家的女儿为妻，况且苏氏的妹妹也嫁了左家的人，便是如今的左二夫人，这已经算是亲上加亲了。
“是了是了，还是谢夫人想得周到。我瞧着那个阖钰贤亲王是个不错的小伙，诗姐儿嫁过去定不会亏待了她的，倒时候诗姐儿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呢。”
恒郡王妃正在不痛快着，忽的又听左夫人这么一说倒是心里更堵得慌了。诗姐儿嫁过去就是王妃了，自己只是个郡王妃，日后进宫朝贺岂不是要自己像一个小孩行礼？恒郡王妃独自一人坐着，一口一口地喝茶，却是不说话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怎地一个人喝茶？”谢二夫人瞧着，赶忙上前去。
恒郡王妃放下了茶盏，笑笑，“没什么，就是瞧着谢家的花园布置的别致，想着王府里也效仿效仿。”
“原是如此，王妃谬赞了。”何氏自然是看出了恒郡王妃想着什么，却不好道破，只是顺着她的话说。
之后众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阖钰王，傍晚点了几出戏，各自又说了些话，便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