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告退。”
“咳咳咳——”菡玉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菡玉眉头微蹙,眼角落了泪。
“菡玉。”王佑衍上前抱起菡玉。
菡玉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眼里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待看清自己正被王佑衍抱在怀中的时候,菡玉什么也不顾,使劲想挣脱王佑衍的手,“放开我——”
王佑衍哪里肯放开,只是紧紧地抱着菡玉,她又是挣扎,王佑衍抱得越紧,“对不起。”
“我不需要。”菡玉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却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菡玉,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都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从一开始就是。
“王爷说笑了,王爷高高在上,小女攀不起。”菡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冷的,一字一句刻在王佑衍的心上。
“菡玉,你病了,先躺下好好休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王佑衍扶着菡玉躺下,为她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菡玉的枕边,转瞬却化为冰凉。
“小姐,该起来喝药了,昨儿个要不是王爷救了小姐,那奴婢可真是万死难辞。”宁妈妈端着乌黑乌黑的药碗进来,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菡玉,有些不忍。
是他救的自己么?他不是应该莺歌燕舞,丝竹声声吗?怎么可能会救了自己?
“小姐,奴婢瞧着,您也别老和王爷闹别扭了,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奴婢说什么,王爷待小姐是真心的。”
宁妈妈细细将药吹了吹,送到菡玉嘴边,菡玉由着宁妈妈喂,却也不说一个字。
“妈妈知道小姐心里不好受,但这世上,真正能做到只一心于一人的男子太少太少,小姐还是和王爷说清楚吧。”
又是一嘴苦涩的汤药,菡玉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尽管从昨天到今天什么也没吃,但就是一阵不适。
突然,菡玉又猛地咳了起来,声声咳得菡玉整个身子都跟着微微颤抖,一手按在胸前,一手拄着要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噩梦
菡玉干呕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宁妈妈一面拍着菡玉的背,又让绣月重新去舀了一碗汤药。
“小姐这是怎么了,李大夫不是说只是风寒吗?”宁妈妈自言自语道。
菡玉也不说话,屋子里的药味让她难受。
“小姐要不要吃点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去做。”宁妈妈想到菡玉未进食,恐怕正是因为这个才引起,问道。
菡玉只是摇摇头,接着又躺下了,昏睡了过去。
宁妈妈看着菡玉,挤了一块干净的缎子,敷在菡玉额间。
“不,不要——”
“今天你必须得死!我要让你知道王爷他都是怎么对我的!”代氏狰狞的面孔渐渐扭曲,变得愈发骇人,头发散乱,眼睛如异兽一般,涨满了鲜血,血管交错着,就想要立马蹦出来一样。
菡玉吓得跌坐在地上,嘴唇发紫,脸色无光。
“哈哈哈——尹夫人?哈哈哈——”那凄厉的笑声在空中回荡,代氏的手渐渐变成了一堆烂肉,朝着菡玉伸来。
菡玉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已经顾不得身下是万丈深冰。
“哈哈哈——”代氏步步逼近,脚下每走一步,所走过的地方就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可怖声响,那冰碎作一块块,还带着腥红的血迹。
“扑通——”菡玉一直向后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巨大的冰窟窿。
“啊——”菡玉只觉得万千的冰丝都直向身体里钻,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灌了冰,最后那冰丝钻到了骨子里,骨头一阵麻凉。
“原来是菡玉啊——”一双长满水草的手轻轻抓住了菡玉,全身飘着水草的诗玉活脱脱站在菡玉面前,全身都是绿的,指甲长得很长,放佛她在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刺穿菡玉的身体。
“可不是吗?害死了我们的菡玉。”又一个水鬼游到了菡玉身边,她和诗玉长得如出一辙,就是面皮一层层地皱起,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勒痕,头歪向一边,眼珠子泛着血光,一点点向外渗出。正是苏氏。
菡玉瑟缩地抱住身体,拼命向着别的地方游去,却被苏氏一把抓了回来,“别走啊,咱们母女在这儿孤孤单单的,怪可怜的,菡玉你来陪我们吧,你来陪我们吧。”
你来陪我们吧——你来陪我们吧——陪我们吧——我们吧——吧——
一声声凄厉的女生在菡玉四周响起,菡玉捂住了耳朵。
“菡玉,你快醒醒,快醒醒,怎么了?”王佑衍为菡玉一点点擦去额间的不断渗出的汗水,看着她面色如雪的样子,一阵心慌。
“是她们,你是不是把代氏杀了?”菡玉抓住王佑衍的衣衫,问道。
王佑衍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说了,“让她自尽了。”
菡玉紧抓着王佑衍衣衫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菡玉,你怎么了?”王佑衍看着菡玉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样的梦,被吓成这样。
“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菡玉抱着头,泪水混着汗水一起落下。
因为自己而死的人太多了,不能再杀了!不能再杀了!
一想到梦中代氏、苏氏和诗玉那般可怖的模样,菡玉就不能自持。
王佑衍一把抱住菡玉,菡玉靠在王佑衍的怀里,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们,她们……来找我了。”菡玉轻声道。
“谁?”王佑衍搂着菡玉,听她细细说着。
“诗玉、苏氏,还有代姬,她们来找我了。”
“她们死得最有应得,不干你的事。”王佑衍听到,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她们是因为我而死的。”菡玉长长的睫毛刷过空中,眼角一片湿润。
王佑衍不知道该怎么说,“菡玉,是她们先害你的。”
“可是她们好恐怖,诗玉的指甲那样长,都可以把我……”
王佑衍捂住了菡玉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那不过是个梦而已。菡玉,你看,发了汗,热也退了,是好事呢。”
“真的吗?”菡玉嘴唇嗫动着,像是自言自语。
“当然是真的。”王佑衍看着怀里的人不在闹,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菡玉都昏睡了一天多了,如今一场大梦醒来,也该好了吧。
“菡玉,你先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王佑衍宠溺地拍了拍菡玉的头,将她放了下去。
菡玉好似这才看清是王佑衍,道,“怎么是你?”
王佑衍心里一阵苦涩,但还是佯装镇定,“是我,菡玉你别多想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的。”
等你醒来,一切误会就解开了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系铃人是我,那我希望自己能亲手打开那把锁住你心房的锁。
作者有话要说:
☆、解铃
王佑衍见菡玉好得差不多了,而他自己,因为身子本就硬朗,亦是早好了。
“菡玉,我说过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来,起来吧。”王佑衍温柔地为菡玉穿上衣服,一件又一件,深怕她被冻着了。
菡玉呆呆地望着王佑衍,看着他帮自己穿衣,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但愿一切不是过眼云烟。
“来,我抱你。”王佑衍一把打横抱起了菡玉,马车就停在承贞苑里,马车里早已烧好了暖暖的炭盆,整个车厢都是暖的。毛茸茸的的靠垫温暖舒适,王佑衍把菡玉放在靠垫上,自个儿才坐了上来。
这马车是全新的,连窗户和门都是木制的,比之其他马车要好上千倍百倍,况且车厢宽敞,就算是整个人地躺着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腿要稍稍拘着些。
菡玉的头枕在王佑衍膝头,王佑衍的手指轻轻护着,生怕有个什么意外颠倒了菡玉。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阖钰王府,菡玉竟丝毫不觉得颠簸,想是马车是精致的,里头又垫了这许多软绵的缘故吧。
菡玉也不问王佑衍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只是伏在他膝头,闭上了眼睛。
“菡玉,等到了那个地方,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有误会了,好不好?”王佑衍温暖的手抓住菡玉的手,轻声说道。
菡玉没有答话,他的手真的很温暖,哪怕是外面雨雪纷飞,此刻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一路无言,马车渐渐驶离了城中,像着郊外的方向驶去。
瑟瑟寒风皆被挡在了车外,只在椅子下面开了一个口子,不至于闷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得郭茂跳下了马车,打开车门,道,“王爷,到了。”
王佑衍为菡玉把斗篷系得更紧了些,牵着她,下了马车。
刚下车,天地便变得茫茫一片,雪花肆意地打在人的脸上,王佑衍又为菡玉把帽子戴了起来。
是月华山。
此时的月华山早不复春日漫山桃花的醉意,却是平添的了几分萧瑟,山上的桃花树早已落满了雪花,压弯了树枝。
菡玉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这大冬日里的,王佑衍带自己到这里做什么。
向前走了几步,菡玉这才看清,在风雪里,前面站着一个一身青色衣服的人,发丝随风舞动着,却看不清是什么人,只隐隐觉得是个男子。男子的身边站着一匹棕色的马。
菡玉疑惑地看了一眼王佑衍,王佑衍却只是一笑,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身影越来越近,熟悉感也越来越强,是季渐成!
再见已不是当年模样,季渐成脱去了年少的稚气,显得成熟起来,一身青衣更是衬得他稳重了许多。
还未等菡玉走到前面,只见季渐成从腰间已经拔出了剑,朝着王佑衍就是一阵舞动。
王佑衍放开了菡玉,以剑相迎,寒气逼人的剑在空中画出一道道银蛇,纷乱到迷了人眼。
雪地被二人划开道道痕迹,雪花翻飞,蓝色的袍子和青色的长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线条。
季渐成剑剑直指王佑衍,王佑衍步步为营,以退为进,剑法纯熟,季渐成险些避之不及,却又从背后攻击王佑衍。
“你们别打了——”菡玉大声道。
可是二人依旧你来我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咳咳咳——”菡玉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引得王佑衍和季渐成听了手。
“菡玉——”王佑衍扶着菡玉,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
季渐成本想过来,可看见王佑衍对菡玉那般关切的眼神,顿时一愣,冰凉的剑落在了雪地里,没有一丁点声音。
是啊,你已嫁作他人妻,我哪里还能够做什么呢。
“你们做什么?”菡玉咳了一阵,缓了过来,看着王佑衍和季渐成。
“本王约二爷来此试剑。”
“为什么?”菡玉等着王佑衍,道。
“为你。”王佑衍附着菡玉的耳边道,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到了菡玉耳根里。
“王爷胡闹也就罢了,二爷也跟着胡闹吗?二爷可是有妻室的人。”菡玉看着几步之外的季渐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闹!你可知道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你!”季渐成突然大声道。
“关心?二爷可知道什么是关心?”
季渐成被菡玉这一问,有些懵了。
“若是二爷知道什么是关心,就不会为了别人的妻子而抛弃自己的妻子;若是二爷知道什么是关心,就不会为了一个虚幻的女子差点不娶;若是二爷知道什么是关心,就不会在今日与王爷一剑试人。”
季渐成看着菡玉微微发白的脸色,听着她字字句句戳在自己心头的话。
一番话,说得三人陷入了沉默,许久不见有人开口。
“侧妃,这个还您,本就是当年侧妃不慎落下的东西。”隔了许久,季渐成打破了沉默,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菡玉手里。
菡玉打开盒子,是那枚小小的月牙形勾玉,依旧那样纯洁,无色璎珞衬得勾玉有了神采。
待菡玉抬头,季渐成早已经策马扬鞭而去。
棕色的马在雪中渐行渐远,雪地上只剩下了菡玉和王佑衍二人。
王佑衍从后面紧紧搂着菡玉,“是我的错。”
菡玉转头,“你信我吗?”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菡玉。我不想找借口,那天,是我错了。”
“这枚勾玉给你,从此以后,再无他人。”菡玉将盒子递给王佑衍。
王佑衍故作惊讶地接过盒子,“我的菡玉居然舍得给我了!”说着,捧着盒子大笑着朝后面跑去。
菡玉紧追其后,一个不慎,踩到裙裾,险些跌倒,王佑衍连忙扶起了菡玉。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烟火
今年,除夕夜照例是要进宫的,老王爷、王佑衍和菡玉,一道进宫了。
看着王佑衍牵着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