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慌乱,“不是说阖钰王养病去了吗?怎地如今到了这里?”
“这恐怕是朝廷那边的计策吧,要让咱们手足无措。”
“那……那怎么办?”
“王爷不必忧心,朝廷越是要咱们措手不及,咱们越是要淡然行事,无论朝廷那边什么动静,王爷都不能慌张。”
“对对对。”襄王看着邱衡,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下。
“王爷,就交给微臣吧,微臣能把这些小事办好。”邱衡请命道。
“你去吧。”襄王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只觉得一阵头晕。
邱衡退出了营帐,看来襄王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邱衡正想着事情,徐将军擦着邱衡的肩膀就闯进了帐内,“王爷,臣不同意军师带兵!”
襄王本就头晕目眩,很是心烦,况且自己每次做的决定徐将军都要进来插一脚,让襄王早就失去了耐心,“又怎么了?”
“王爷,臣怀疑军师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徐将军也不客气,一进来就直奔主题。
襄王听到这话,有些精神,“证据呢?”
“臣觉得军师每次带兵都能和朝廷军有所小胜,但每每都没有大的胜利,臣以为这是朝廷方面的诱敌之计。”徐将军分析道。
“哦?那你呢?你不连小胜都没有!”襄王彻底被徐将军激怒了。
“王爷息怒,臣只是实话实说。王爷知道,臣是个直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王爷,请王爷三思,请王爷想想近日军师的所作所为,万不可再让他带领我军打仗!”徐将军说着,单膝跪了下去。
“本王知道邱衡年轻,但他人是可靠的。邱衡怎么可能是细作,当时本王看到他的时候,他饿的都只剩下骨头了,是本王救了他,他这些日子以来也帮了本王许多。本王知道徐将军曾经替本王征战天下,屡立奇功,本王心里都记着的。可该用什么人时本王心里有数,将军不要再多心了。”几句话,把徐将军的话堵了。
“王爷,臣只是希望王爷费劲千辛万苦有得到的半壁江山,不要拱手让了他人。”徐将军说道。
“你说够了吗!”襄王等着徐将军,双手握成拳,不停地颤抖。
“臣告退!”徐将军干净利落地起身,不再多说一句话。
襄王两眼望着帐篷顶,双手杵着腰,一阵叹息。
邱衡在帐外都听到了,一面看到徐将军出来,一面笑着打招呼,“徐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哼——”徐将军扫了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邱衡嘴角勾起微笑,进了帐内,“王爷,微臣刚刚都听到了。”
“嗯,徐将军老了,疑心病重了。”
“不,微臣不怪徐将军。难道王爷真的没有怀疑过微臣是朝廷的细作吗?”邱衡说这话的时候泰然自若。
襄王想了想,从他脑海中跳出几个画面。
“本王,本王却是怀疑过。”
“是微臣表现不够好,让大家担心了。”
“本王想听军师一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朝廷派来的细作?”
邱衡笑笑,“不是。”
襄王听了这话,再看邱衡眼神毫无闪躲,心里也就渐渐打消了顾虑。
“那就好,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打响
朝廷军与襄王军僵持了一个多月,到了开春了,恒郡王和王佑衍分头带兵,王佑衍直取襄王大本营。
虽说襄王军队军力耗尽,但实力尚存,恒郡王攻击襄王军的地方盘驻地,相对轻松一些。王佑衍这边则是有些挑战。
这日,襄王头痛欲裂,徐将军又进来劝了襄王几句,要其收回邱衡的带兵权。
襄王哪里肯,而且越看徐将军越觉得他是嫉妒邱衡比他年轻,又有作为,因为更加对徐将军有微词了。
这日,邱衡又小小地胜了一仗,连日以来的败仗让襄王郁郁不安。这一小胜,襄王精神大作。正欲开庆功宴,好好庆祝下邱衡这一仗的胜利,被徐将军拦下了。
“王爷,如今我军岌岌可危,朝廷方面又来了阖钰王,此时不过小小一胜,不值得开什么庆功宴。”
襄王一听,又不高兴了,“此去胜利得来不易,庆功宴鼓舞我军士气,如何能说不值得?”
“王爷,微臣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啊,还请王爷听微臣一句劝吧。”徐将军涨红了脸,说得有些声嘶力竭。
“徐将军,本王知道你年纪渐长,本王就赐你黄金百两,回去好好过吧。”襄王挥了挥手,转眼就有人抬了一箱黄金出来。
徐将军一看,慌了,“王爷,微臣半生为王爷效力,王爷如何要赶微臣走啊?”
“来人,送徐将军回去。”襄王喝道。
“王爷,王爷——王爷一定要当心邱衡啊,他不是什么好人——”徐将军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小卒拉了下去,他死命想要挣脱,可那两个小卒力大如牛,纵使徐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也是老了,没有那样打的力气了。
待徐将军被拉了下去,襄王顿时觉得清静了许多,让人杀猪宰牛,准备晚上大庆一次。
军营里的将士们听说襄王要开庆功宴,以为邱衡带兵打的这一仗很是盛大,也就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去帮忙杀猪宰牛了。
“王爷,臣叩见王爷。”邱衡依旧一袭白衣,朝着襄王行了礼。
“军师快请,这庆功宴可多亏了军师啊。”襄王咧开嘴笑,起身就要迎邱衡,
“小小胜仗,不值一提。”
“你们都看好了,今日本王为军师准备了杯酒佳肴,以贺军师胜仗,各位要是也能为本王大胜一仗,本王必也不会亏待了他!”
“明日就要与敌军正面交锋了,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
王佑衍摆了摆手,没有回应郭茂。
王佑衍撩起营帐的门帘,地平线上,最后一丝暮色渐渐隐去。冰凉冰凉的夜晚降临了,天色乌黑乌黑的,只是零星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王佑衍朝着北方望去,那儿是北极星的位置,北极星扑闪扑闪地,让王佑衍想起了菡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菡玉,对不起。你应该都沉睡了一个多月了吧,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可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得住你。
月色洒在王佑衍那俊逸的脸庞,透出一股暖暖的光。
菡玉,明天就要和敌军交锋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你,如果不能,你一定要带着陵哥儿好好活下去。
王佑衍心里一阵苦涩,眼睛有些湿润了。
次日,王佑衍起了个大早。
“襄王不过是小贼一名,怎么会打得过朝廷军。”
“就是,况且如今阖钰王来了,咱们这士气可是大振哪!”
“怎么不是呢,阖钰王征战沙场,爱护将士,咱们都是好命的。”
“听说那恒郡王也不赖。”
“嘘——咱们还是别议论这些王爷了,小心这墙啊,有耳朵。”
王佑衍恰好经过此处,听见了几个小卒的谈话,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小卒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我听我哥说,阖钰王是个好王爷。对将士颇为关照。”
“如今咱们也算见识到了,果然是个好人。”
“好了好了,咱们快别说了,该去练武了,小心待会儿迟到。”
“就是就是,刚刚阖钰王都过去了,想必时辰也差不多了。”
几个小卒快步疾行,到了练兵场,见王佑衍早已到了,有些担心,但王佑衍只是朝他们看了一眼,道,“今日让大伙儿早起了,但这行军不是在家耕田犁地,没有那样清闲。今日就是和敌军交锋的日子,大伙儿要好好打一仗才是,才对得起父母兄弟,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自己!”
王佑衍说这话的时候,气势逼人,众将士亦是不敢妄动。
“来,今日大伙儿满饮此杯,愿我军打破敌军,生擒反贼!”说着,王佑衍端起郭茂拿过来的碗盏,一饮而尽,“啪——”地一声,王佑衍将碗盏狠狠地掷于地上,碗盏瞬间四分五裂。
底下的将士们也都随着王佑衍,一口干了碗里的酒,再讲碗盏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练兵场上接连发出陶碗破碎的声音,那响亮的声音传出几十里,令人胆战。
王佑衍拿起佩剑,走下了高台,旋即上了战马,声如洪钟道,“出发!歼灭反贼,还我江山!”
众将士齐声道:
“歼灭反贼,还我江山!”
“歼灭反贼,还我江山!”
……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
“王爷,贤亲王捎来家书一封,请王爷过目。”一个小厮捧了一封书信到老王爷面前。
老王爷双目微睁,接过了家书。
父王,战事紧急,儿恐不能阖家团圆度春节,请父王见谅。
老王爷捏着信,叹了口气,挥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字——
望儿平安。
随后交给了前来送信的小厮,让他带去给王佑衍。
今年王佑衍征战在外,菡玉卧病在床,秦氏和赵氏不在了,偌大一个王府就只剩下老王爷和谢诗玉两个正经主子。幸而除夕夜都是要到宫里去的,因而王府也没显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回了王府,就有些冷冷清清的,老王爷看着儿媳,心里很是不满,她做的那些事自己不是不知道,是不想插手年轻人的事,且让她在呆着吧,若是将来还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再做论断。
老王爷的眼光转而飘到了王逸陵身上,王逸陵才得两个多月大,乌黑的眼珠子瞎转溜,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又抓抓这儿,抓抓那儿,朝着老王爷挥了挥手。
老王爷看着孙儿,笑着抱过了王逸陵。
“陵哥儿,你要什么?”
王逸陵伸手去拿老王爷腰上的佩剑,很是开心的样子。
老王爷看着王逸陵要拿自己腰间的佩剑,不免心里一阵叹息。阖钰王府从来都是出武将,难道自己的孙儿日后也要像自己和他爹一样时常在外吗?当年老王爷的父亲就是战死沙场的,这战争有多危险,老王爷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愿再看到家里人在外征战,没个准头了。
“陵哥儿,你要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将来做一个能文能武的大人物。”老王爷将王逸陵的脸朝着自己,看着他说道。
王逸陵像是会意了什么,咧开嘴“呵呵”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儿媳会好好教导陵哥儿的。”诗玉听老王爷这么一说,就插了一句。
老王爷没有看谢诗玉,只是问道,“陵哥儿他娘呢?”
“回王爷,尹夫人卧病在床,已经昏迷数月,所以儿媳就把陵哥儿抱来儿媳身边养着了。不然陵哥儿每个人照顾,儿媳担心得很。”
老王爷有些怒,但面上还是道,“也罢,你就先领着吧。请大夫了没有?”
“回王爷,已经请过了,大夫说不知道尹夫人何时会醒来,只能先照顾着。”
“你可不许怠慢了,好了,今晚就先散了吧,本王也累了。”
“是。”
谢诗玉抱起陵哥儿,眼里说不尽的满足。但一想到岁兮阁还住着个菡玉,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刚才老王爷还那样关心菡玉,看来是该把这个女人在所有人眼里除掉才是。
谢诗玉暗暗下了狠心,但决定还是等自己的母亲那边动手了再说,因而只作云淡风轻状,回了屋。
谢家这边,要热闹了许多。
满满坐了四桌人。谢老太爷今晚也出来了,说是一家团圆有个好兆头。
如今谢家早已不敢亏待了沈氏,琳玉是宫里的娘娘,虽说外头传着琳玉失了宠,但到底还是娘娘,沈氏早已抬做了姨娘,如今仅次于苏氏之下了,倒是比之宁纹都要高了几分。
“来,各位姐妹,我敬大家一杯,热闹热闹。”沈氏端了酒杯,起身敬在一桌坐的几房姨娘们。
“沈姨娘客气了,琳玉是宫里的娘娘,该是咱们敬沈姨娘一杯才是。”宁氏恭敬地起身,看了看另几房的姨娘们。
在姨娘里头,沈氏算是最大,宁氏次之,其他的姨娘们,不过是陪衬,看着沈氏和宁氏怎么说就附和几句而已。倒是谢长清的生母裕如如姨娘还有几分脸面,旁的也不过是添了几分热闹劲儿。
“是啊,咱们都该敬沈姨娘一杯。”裕如看着,也跟着宁氏端了被子。
“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有多大面子似的,多谢各位了。”沈氏谦让道。
裕如正要为各位姨娘斟酒,却发现壶里没酒了,就让小丫鬟去倒了酒。待丫鬟取了酒来,裕如先给沈氏斟满了一小杯,随后挨个添了酒。
沈氏笑道,“多谢姐妹们的美意,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沈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一仰而尽,其他姨娘们这才端起酒杯。
“啪——”突然,传来一阵瓷杯碎裂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