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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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不过人间烟火-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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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相思莫相负

  一边程琬之便道:“我这个妹妹最天真不知世事的,连我这个假洋鬼子都不如,竟拿戏子跟薛小姐比。”
  萧庭钰便打圆场:“表妹现在还存有阶级思想吗?那倒不像是从美国回来的了。”薛樱宁跟着岔开话题道:“大家没觉得吗,今儿的戏晚点了。”
  正说着,下面呼啦啦进来一群戍卫,把了前后左右四道门,萧庭珂先说:“看三哥!”大家看时,只见萧庭钧一身笔挺的军装,由正门大步走了进来,却不止他一个,胳膊上还挂着石松省唐统制的六小姐唐蜜秋。她一身满缀碎圆金片儿的西式贴身鱼尾长裙,如一尾锦鲤般光灿灿湿淋淋地黏着人,腰肢袅袅地随萧庭钧上了对面一个包厢。薛樱宁不禁愣住,程琬之也面色不虞,半晌微微冷笑道:“早听说这位唐小姐很放得下身段,今日一见,更胜传闻。”
  薛樱宁眼看萧庭钧坐下,那唐小姐紧挨着他坐了,娇笑着说些什么,萧庭钧也微微一笑,下头戏就开场了。薛樱宁心头纷乱,也不知台上唱到了哪里,眼角忽又瞥见几位艳妆女子也进了对面包厢,为首的一个站在萧庭钧背后替他削梨,薛樱宁仔细一认,正是之前在南玥见过的那个,梨削好了,萧庭钧一挥手没接,让给唐小姐。那唐小姐笑逐颜开,忙接过来微启朱唇,一点儿一点儿吃那只梨。
  程琬之柳眉微立,端起茶盏又放下,忽转脸向薛樱宁道:“薛小姐,烦你去对面叫那唐蜜秋过来,就说旧友程琬之到了,还不前来叙叙旧么?”薛樱宁登时一愠,待说什么又不好说,只见那边萧庭钧正看着台上侧头回了唐小姐句什么,伊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薛樱宁亦娇养生长的人,如今落到寄人篱下的境地,踌躇万难,还要被人当使女,眼前人又如此亲热,如把前日抹倒一般,心内难免凄凉。萧庭钰见她脸都苍白了,立刻道:“琬之你有话不会自己去说吗?怎能支使薛小姐去!”不料薛樱宁却腾得站起来道:“我去。”说罢连萧庭珂也拦她不住,快步出了包厢。
  一到那边,大家俱是一愣。薛樱宁已恢复常色,旁若无人落落大方地走到唐蜜秋面前道:“你好,唐小姐,程琬之程小姐请您过去一聚。”说罢,眼角也不看萧庭钧,转身去了。唐蜜秋知道程家背景雄厚,倒是开罪不得,便拿眼瞧萧庭钧,萧庭钧目光仍在台上,只微微颔一颔首,她忙笑道:“那我去去就来,三少稍等。”
  那唐蜜秋到了程琬之跟前,先亲亲热热叫声“程姐姐”,程琬之只做丝竹盖耳,不曾听见,聚精会神地看台上《闺塾》。唐蜜秋心明如镜,娇俏一笑,便去和萧家兄妹寒暄。萧庭钰便问:“薛小姐呢?”萧庭珂左右看看气道:“假洋鬼子气了人家去了!”正说着,只见对面顾丛桢弯腰向萧庭钧耳边说了句什么,萧庭钧立即站起身,与众近身侍卫一同出了包厢,眨眼间底下的卫戍也去了个干净,想必有要紧事,已从后门去了。
  这里程琬之方回头看着唐蜜秋道:“密斯唐,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子你是跟着我一起看呢,还是过那边包厢自己看呢?”唐蜜秋再大方,此刻也挂不住,登时面红耳赤,勉强坐了一阵托辞走了。
  却说薛樱宁刚从萧庭钧的包厢出来,气塞咽喉,想再回去也是无趣,便顺脚走出戏园来。外头冷风一激,呛得人眼鼻发酸,樱宁缓缓走着,大门前电灯亮如白昼,天上却挂着小小一轮缺月,那孤寒光景,越发凄凉。一群黄包车夫见个衣履鲜洁的小姐走出来,早蜂拥上来抢客,樱宁随便捡了一辆正欲上去,却有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挡到前面,不由抬头一看,却是顾丛桢。
  他道:“薛小姐,三少有请。”薛樱宁扭脸道:“我不去。”说着便推开他的手,登上车对车夫说:“走罢!”那车夫看着顾丛桢,哪里敢动,只是干站着。薛樱宁又道:“怎么还不走?”那车夫哈着腰笑着说:“小姐请下来罢,我还要做生意呢。”气得樱宁呼得下来,转身便自己往路上走,顾丛桢忙跟上来,要拦又不好拦,只伸手虚挡着,嘴里叫道:“薛小姐不要意气用事!”
  薛樱宁仍只顾快步走,只觉得浑身都发热了,却听见旁边车响,原来是一辆军车,紧跟着自己慢慢开着,扭头一看,车窗里却坐着萧庭钧。她只作没看见,越加快了步伐。车里萧庭钧摇下车窗,半笑不笑道:“我说你胆子大,不想脾气倒更大。”樱宁只是走。萧庭钧又道:“还不上车?”薛樱宁顿住脚,正欲驳回几句,又想起父亲,不敢真恼了他,便道:“你管我上不上车?”那音调却明显软了。顾丛桢便请她坐到萧庭钧身边去。
  上了车,樱宁偏过头只顾看街上,萧庭钧也不说话,只闲闲坐着。一时到了施家花园,车一停薛樱宁便自己开车门下去,喊兰嫂来开了门,迳自进去。萧庭钧也进去坐下,兰嫂赶忙沏了茶来。薛樱宁看兰嫂退出去了,萧庭钧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忍不住道:“三少是忙人,怎么尽在这里坐着?丢下什么糖小姐、蜜小姐,不怕明日要去赔罪吗?”
  萧庭钧这日开完一个会,原定要看苏玉绮的戏,恰好遇见唐蜜秋缠上来。当着众参谋,石松省统制老唐也在,萧庭钧便卖了一个薄面。戏看到一半,顾丛桢来报告说薛小姐走了,他没多想就跟着出来了。因自是从未如此主动迁就,他已有两分不悦,听了樱宁这话,倒是漫出一点笑意:“你倒吃起醋来。”薛樱宁顿时把脸红胀了,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什么人。”
  萧庭钧伸手拉她靠自己坐下,笑道:“那你想是我的什么人么?”薛樱宁不料他问得如此露骨,手挣了一下没挣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萧庭钧看了她一会,缓缓松开了手,道:“我不会勉强人。”薛樱宁一听抬起眼道:“不不,不是。”萧庭钧望住她微笑道:“那是什么?”樱宁低下头,萧庭钧从上面看着,只见她耳轮都红了,头上黑鸦鸦密蓁蓁梳着娟雅的发髻,那发丝如水有着极美的流向,忍不住上去吻了吻。
  薛樱宁一颤,忙挣开往旁边挪了挪,低不可闻道:“可该回去了吧。”萧庭钧往沙发上一靠:“回去?那不能,”且微笑道:“我还没喝茶呢。”薛樱宁抬头道:“又胡说,你面前那不是茶?”“什么人倒的,我不喝。”
  薛樱宁只得立起身来,去拿茶具,嘴上说:“你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于是就火烹起茶来。手底下边做,边就心念百转,忽喜忽忧。
  萧庭钧见她只管拿着茶勺往壶中拨茶叶,不觉已拨了许多,便微笑道:“做我的人,就值当如此发愁?”樱宁一震,勉强一笑,却听萧庭钧又道:“我知道这里头有你父亲的缘故。”这话在樱宁耳边倒如响雷一般,惊得她直直地看他,萧庭钧却上前拿走她手里的茶具,握住柔荑,温言道:“你先不必担心。明日我就送你去见见令尊。”
  樱宁一听,又惊又喜,不禁道:“真的?”萧庭钧微笑着点点头:“只是一件,你家里求到徐应钦那,他明里将令尊保出,实则是软禁,戒备森严,似乎还有他意。我先使别人出面带你去见见,若我过于关注,恐怕反生别事。想那徐老头子无非想要在两边和谈后多敲一笔,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现在暂且只能如此,你且放心。”樱宁听着,心头突突乱跳,听到后面,才安定下来,垂头轻道:“多谢费心。”
  萧庭钧不语,抬手去摸她的头发。以前从未觉得女子的发是这样美,顺着那纹理几乎滑不溜手,细腻润泽,上头别着数枚小小的羊脂玉花苞形押发,当真是云一涡,玉一梭。薛樱宁的脸都要红破了:“你干什么又动手动脚的?不是说喝茶么?”说着,端了一盏茶与他。
  萧庭钧见她极力低着头端着茶盏,不由伸手接了道:“好一个举案齐眉,从此可就梁鸿接了孟光案了。”薛樱宁扭头啐道:“又是胡说,我可没那么丑。”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盏,抿了一口微笑道:“喝完了茶,可该去了吧,我要睡觉了。”萧庭钧也微笑道:“今儿那样的好戏都没有瞧,睡得着吗?”薛樱宁微嘟起唇道:“台上的好戏是没有瞧,台下的好戏可瞧够了呢。”说得萧庭钧喷然笑了:“你怎么是醋汁子拧出来的呢?”薛樱宁便不理他。
  正闹着,门轻轻敲了三响,是顾丛桢,走进来俯到萧庭钧耳边说:“人来了。”薛樱宁早走开去,怕是军务,自己不便知道的。却听萧庭钧说:“请进来吧。”
  不一时,从院中淡淡月色里款款步入一个人,一身月白旗袍,披着银狐披肩,整个人如玉生辉,盈盈走进前来,福了两福:“三少好,小姐好。”薛樱宁定睛一看,不是别人,竟是那南昆皇后苏玉绮。
  薛樱宁知是他专为自己请的,不由道:“何必劳师动众的。”萧庭钧微笑拉过她坐下:“解解你的思乡病。”说着,又对苏玉绮道:“那就有劳苏小姐。”
  那苏玉绮妙目一轮,见面前女的纤妍清媚,男的风神俊朗,已是猜中了□□分,便对薛樱宁粲然一笑道:“请小姐点一折吧。”
  薛樱宁却知道,未出阁的名伶,身份非比寻常,是一般达官贵眷都要礼让两分的,便微笑道:“已经不敢当了,苏小姐随意吧。”
  苏玉绮又一笑,忽得背过身清发口齿唱道: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唱完回过身向薛樱宁笑道:“小姐以为如何?”薛樱宁讶道:“苏小姐不是唱杜丽娘么?怎么唱起末来。”
  苏玉绮又向两人福了一福笑道:“这虽非我的本角之戏,却是最适合您二位呢。祝三少俊得江山助,小姐相思不相负。”
  这一说,连萧庭钧都笑了,薛樱宁也微笑道:“苏小姐好口齿,端的前途无量。”停停又低声说:“便借你吉言吧。”说罢心中一阵惘然。
  苏玉绮点头笑一笑:“那么,我就献丑了。”说罢一起架势,细细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声溜的圆。”
  那苏玉绮只一发声,寒夜便冰消雪解,忽如春风柔至,万花香暖,真令人魂销魄飞。唱罢轻一俯首,萧庭钧便温声问薛樱宁:“可还好吗?”薛樱宁双眸微湿,笑道:“就跟回了家一样。”说罢便起身亲手为苏玉绮端了一盏茶:“多谢苏小姐。”那苏玉绮莞尔一笑:“真不敢当,你要谢的人在那儿呢。”玉指向萧庭钧比一比又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怎能多个外人在场。我这就去了,异日三少抱得美人归,可要记玉绮一个人情。”说罢福了一福,竟自去了。
  这里薛樱宁不禁双脸飞红,静静坐在那里,觉得那歌声中的春意如香氛,还在屋内醺然不绝。萧庭钧在灯下看她,她穿着一件半新的雪青闪折枝春梅花样缎子长旗袍,咽下一只水滴碎钻扣针,双肩微溜,腰肢一握,双手规规矩矩交握放在膝上,面如脂玉,双颊却淡霞飞扫,便微笑上前,将自己的手拢在她手上。薛樱宁抬起眼望了他一眼,复又敛睫,那一瞬的一眸春水照人寒,竟使他心里一沉。
  樱宁只觉自己被拥入一副温热宽阔的胸怀里,心跳地不能自已,竟是迷然不知身在何处。
  软玉温香,盈盈娇小,萧庭钧不禁收紧了双臂,却感到怀中人轻轻挣扎了一下,低不可闻道:“硌。”萧庭钧低头一看,果然她的脸颊压在自己戎装左胸前的军章上,忙松开手,却见她抬起头,对自己盈盈一笑,复又轻轻靠到自己右胸前。萧庭钧心中竟是不禁大喜,不觉紧紧拥住了她。
  半晌,两人只听得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夜静如流,那时光难挽难收。
  还是萧庭钧先松开手轻声道:“我还有事未完,你早点休息,明日便有人来接你去看父亲。”薛樱宁微微点一点头,萧庭筠握住她的手半晌,深吸口气转身走了,临到门口又转身道:“早些睡。”樱宁面又一红,“嗯”了一声,望着他去了,半晌,才回房卸妆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雪里已知春信至

  第二天天未亮薛樱宁就醒了,想到要见父亲,喜得忙起来洗漱了,故意捡了件柔粉色改良旗袍穿,外头套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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