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他们走得好快,她几次差点被他们甩下,但她仍强制自己加快脚步,非要跟上不可。到了目的地后,她早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她累成这样,侍卫们只好说:“娘娘,您累了,还是在这儿休息一会好了。”
“不,我哪有心情休息呢?”她心情慌乱地说。
“可是……”他们为难地看着元琳。
紫禁城内哪个人不知道潞胤和元琳之间的仇怨?潞胤更经常当着他们的面告诫他们,说他无论何时都不想和琳娘娘碰面,完全将她当成心底最大的仇敌。
所以,他们也不敢将琳娘娘带进狩猎围场,倘若让潞胤阿哥瞧见了,那他们项上人头可不保啊!
“我真的很担心他,求求你们你们让我进去好吗?”眼见已有一群人先走了进去,元琳更是冲动的想尾随进去。
几个侍卫见她如此哀求,于是心一软,便道:“好吧!那么娘娘就随我们来,不过可别说是我们答应的。”
“好,我会说是我偷偷跟来的。”元琳立刻对他们点头微笑,和他们一块进入狩猎围场。
进去之后,迂回地绕了几个弯,她终于看见坐在树下、急息紊乱的潞胤。
她顾不了一切地朝他飞奔过去,神情紧张的跪在他脚前,急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被豹所伤呢?”
潞胤没料到她会来,目光突然变得狠厉,彷佛要射出火苗般。“你来这儿做什么?我有叫你来吗?”
一方面他恨死了这个女人,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自己这副狼狈样被她看见。不知道这女人看他躺在这儿动弹不得,心里头是不是得意万分?
“我……我是担心你,所以特地来看看你。”望着他那鄙夷的目光,元琳的心便揪得好紧。
“哼!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这些把戏我已经看腻了,请你滚出我的视线。”潞胤目光冷冷地望着她,嘴边的笑容只能用“诡魅”来形容,让元琳心底渐起骇意。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他脚上一个大伤口,看样子应该是被黑豹所咬的!
“天,你受伤了!”她看得心惊胆战,心疼的泪水凄然淌下,于是赶紧对一旁侍卫说:“你们怎么还不快将九阿哥送医呢?”
“禀娘娘,九爷的伤是不能──”
“混帐!谁要你们喊她娘娘来着?我之前说的话你们全当耳边风吗?”潞胤的腿疼得发麻,因此脾气更为火爆。
他的话虽然让元琳感到无比伤痛,但是看他因激愤而使腿部血液流得更快的表情,心口顿时一麻。
“拜托,你别动啊!如果你真恨我、气我,也别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看了真的好──”突见他脸上猝变的表情,她只好闭上嘴,紧张地盯着他大腿上的伤口,“别再生气了,求求你。”
那可怕的溃烂真让她看得于心不忍,让她整颗心像提到喉间般的难受,若非一旁的人都说他的伤势不能动,她还真想为他先行止血呢!
不久,谷御医来了,大伙也全让至一旁,好让他可以方便诊治。
当谷御医的手心刚触及他的大腿时,不禁皱起了眉。
潞胤看出他面有难色,于是凝着嗓问:“谷御医,究竟是怎么了?你老实说吧!”
“这……这伤势……可能难医了。”知道潞胤向来不喜欢旁人欺瞒,谷御医也只好诚实说道。
“怎么说?尽管说清楚。”潞胤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承受得住任何结果。”
“是这样的。”谷御医再仔细诊察了下伤口,又道:“由于伤到了脚筋,可能要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行走。”
“是好一阵子无法行走,还是一辈子不能走?”潞胤上半身猛一抬起,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别再吞吞吐吐,也别瞒我,这样反而会激怒我,你知道吗?”
“是……是一辈子不能走了……”
谷御医此话一出,潞胤的手便这么一松,潭身虚脱似的软了下来,呆若木鸡。
“九爷!”大伙儿顿时也傻了,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我看,我还是先为您止血吧!”谷御医开启随身携带的药箱,打算赶紧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别碰我,你滚──滚得远远的!”
潞胤彷似发了狂般,将所有人全往外一堆,心情更是浮躁得几乎要昏厥了般,让人看了心底好疼。
“潞胤,千万别这样,你的伤口还是要包扎一下的。”元琳着实不忍见他这样。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丈夫,她绝不能弃之不顾。
“你滚──你这个婊子就会讨晦气,滚──”他的眼神蓄满了仇恨,一张俊脸乌云密布,表情中的赤焰久久不褪!
潞胤当着众人的面侮辱元琳,可她并不恨他,因为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可是比要他上断头台还痛苦。
“你若真要骂我才觉得舒服,那你就骂吧!”她转向谷御医,“请你替九阿哥疗伤,你该知道延误了医治时机,后果便会不堪设想。”
“是,娘娘。”
于是,谷御医便拿出药粉洒上他的伤口,而后欲为他包扎。
“滚!我不要包,反正它已经废了不是吗?”潞胤大吼大叫,硬是不肯就范。
“你们快压住他呀!”元琳见他不停乱动,谷御医根本没办法处理他的伤势,于是便对在场的侍卫道:“我以琳娘娘的身分命令你们。”
“是。”一群侍卫立刻上前压住潞胤妄动的身驱,好让谷御医好好的为他上药。
就这么的,大伙在手忙脚乱之下为潞胤包扎好了伤口,并同心协力的将他扛回寝宫。
经过这件事,谷御医不禁要对元琳刮目相看了。“娘娘,您刚才处理得很好,若不是您的坚持,我看九阿哥的那条腿会被他的傲气给误了。”
“这么说……他的腿还有救啰?”聪明的元琳一听便听出他话中有话。
“对。”他笑着点头。
“那您刚才为何说没救了呢?”她心头一跃。
“因为这种伤很难医,若非有过人的恒心,否则是不会成功的,而且……”他停顿了会儿,又道:“而且得牺牲一个人的骨血,您是个最亲的人,不知您可愿意?”
“您的意思是?”骨血!这是什么医理呢?
“这是我前阵子向一位来自波斯国的大夫学来的,他们的土方医理虽然很诡异,但是却意外的有效。”谷御医言之凿凿的道。
“好,无论是哪方面的医术,只要能医好潞胤,要做什么牺牲我都愿意,只是该……该怎么做呢?”她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九阿哥既是伤了腿,听那位波斯国的大夫说,只要挖取他至亲之人的骨末,再和着血喝下,喝上七七四十九天,这样就能治愈了。”谷御医说道。
“骨和血?”元琳吃了一惊。
“娘娘可愿意?”谷御医望着她,想了想又道:“至亲之人除了您,就剩皇上和皇后娘娘,倘若您不肯,那也只好──”
“不,不要告诉皇上他们,就由我来吧!您放心,我绝不后悔。”救自己的丈夫是天经地义,她又怎能逃避。
“可是,臣并不敢保证会成功,倘若失败了……”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元琳突地蹙起眉,“这件事还请谷御医替我保密,我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这可是化解他俩怨恨的最佳方法呀!
“他恨我,我担心在他知道这骨血是我的之后,会拒绝试用这办法。”她强忍着泪道。
“这……嗯!我懂。”
谷御医不禁为这个温柔的娘娘感到心疼。不知她与九阿哥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为何九阿哥要用如此残酷与严厉的语气对待善解人意的她呢?
唉!但愿他们之间的误解能赶紧消除,否则还真是苦了琳娘娘。
第6章(1)
自从潞胤伤了腿之后,悦儿公主听说他将永远残废,怕他就此缠上她,吓得连夜赶回了俄牙国。
她的不告而别还真是令潞胤怒火飞扬,火爆脾气也因此烧得更旺。
该死的女人,全天下的女人全都该死!
那天之所以天未亮便上山与黑豹恶斗,完全是悦儿成天吵着要穿豹履,他被烦得受不了,所以才上山抓豹抽皮。
哪知道那天山上居然来了三只黑豹,他是应接不暇才会发生这种意外。可悦儿居然不知内疚,反而一转身就溜了,他还真是宠错了人!
可如今他这双腿已残的废人,有谁愿意让他宠呢?
女人……除了虚荣之外,还会什么?
潞胤怒眉高耸,脑海里突然划过元琳的身影。
这阵子她也躲起来了吗?哼!贱人就是贱人!
“来人啊!”他突地拔声一喊,让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小连子吓了一跳。
因为这阵子潞胤几乎是足不出户,成天在房里摔东西泄恨,甚至不曾叫唤过他们,今天不知有什么事啊!
“九爷,您有何吩咐?”小连子战战兢兢地问。
“去把琳娘娘给我叫来。”他沉着嗓冷哼。
“什么?琳娘娘?”小连子愣了下。
“就是她,还不快点儿叫她过来!”潞胤冷着声,嘴角挂着狠戾的笑容。
“是,小的这就去请她过来。”说着,小连子便快步走了出去,直接走到后面的水涟苑找到了元琳。
“琳娘娘、琳娘娘……”小连子一进苑内便大声喊道。
这时元琳正在让谷御医包扎伤口。为了治潞胤的腿伤,她得让他从手肘开刀,刮取肘骨上一些粉末与鲜血。
如此程序需七天一回,一回饮用七天,总共得七次。而今天便是她第二回的刨骨。
所幸谷御医从他所说的那位波斯国大夫那儿弄来了一些奇特的药粉,只要洒在手上,开刀可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不过一段的时间过后,那疼痛便会让她汗流不止。
她赶紧将袖口拉起,起身走向屋外,一见是伺候潞胤的小连子,便心急地问:“小连子,是不是九爷发生什么事了?”
“不,九爷很好,只是……只是很容易发脾气。”小连子为难地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的腿伤又严重了,正好谷御医在这儿,如果真有事,可以让谷御医过去看看。”元琳不放心地说。
“琳娘娘放心,九爷是真的没事,只是他……他要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小连子这话一出口,不禁让元琳心口一提。
“他要我过去?”她心底突生一丝暖意,他肯原谅她了吗?
“去吧!好好跟他谈谈。”谷御医也在一旁鼓励道。
“嗯,我这就过去。”元琳漾出许久不见的笑容,对谷御医嫣然一笑后便快步朝潞胤的寝宫走去。
到了那儿,一股久别的思念油然而生。不仅对他,更对着这儿的一草一木、一尘一土。
元琳胆怯地走了进去,正在四处寻找他的身影时,一道黑影突地从里头跃出,瞬间竟盘坐在她面前的方桌上。
“你!”这阵快速黑影可让元琳吓了一跳。
“怎么?你以为我真废了?”他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我没这个意思,早就想来看你,但又怕激怒你……”委屈地垂下脑袋,她突觉他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可怕了。
为什么他就不曾好好的跟她说句话?难道他对她的恨永远都不会消褪?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为何还要见她?
“哈──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知道吗?我身边的女人全跑得一个不剩,但你却跑不掉。”潞胤眯起眸,“因为好死不死的,我就是你丢不掉的丈夫。”
“我从没有这个念头。”她拚命摇头,语气哽咽了起来。
“是吗?”他坐在案上,眯起眼对她冷笑,“过来。”
元琳胆怯地看着他,良久没勇气跨前一步。
“残了腿的人是我才对,你是怎么了?连一步都走不动吗?”他扯出笑容,那笑就好象他们初识时一般,是那么的诡祟森冷,还带着某种目的。
元琳深吸了口气,缓缓朝他走去,才刚接近他,就被他抓住手肘,往他身上一拉──
就这么凑巧,他抓着的地方竟是她刨骨之处,因此疼得她放声大叫,泪水猛然狂泄。
“怎么了?碰了我让你那么厌恶,厌恶到用这种惨叫声响应我,嗯?”潞胤用力泄住她的手臂。
可当他看见她额上不停冒出的冷汗、惨白的脸颊,与手心中逐渐感觉到的湿黏,这才猛地放开她,看向自己的手。
天,怎么都是血!
潞胤眉头一蹙,猛地抓过她的手,掀高她的袖口。当她手臂上已被血渍给浸透的白布条呈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心头蓦然一震。
“说,这是怎么回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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