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志大喜,心想:本宫怎么把这个人物给忘了?
静宜耐心地听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笑道:“这还不简单?肯定是邓贵人故意栽赃,目的就是要檀儿和娘娘反目成仇。”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檀儿投靠了本宫呢?”
“这个妾身倒也不知。不过,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她那样缜密的人,要发现檀儿有异心,却也不难。”
“哦,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就全明白了。”
静志满意地看向她,将自己素日最爱的一串紫晶葫芦递给她,“妹妹,以后姐姐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可就全靠妹妹了。”
“娘娘不必如此,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妹妹不必推辞。”
见静志执意相让,静宜赶紧接过,忽又想起一事,于是说道:“娘娘,妾身还有一事,一直没有来得及求娘娘定夺。”
“妹妹有事尽管开口。”
“妾身觉得,自己的名字犯了娘娘的名讳。早就想着请娘娘另赐妾身一个名字,只是不知娘娘可愿意?”
静志原就不喜欢别人跟自己重名,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欢喜,便道:“既如此,你叫‘婉仪’可好?”
“甚好甚好。娘娘果然才是思敏捷,妾身多谢娘娘。”
【遗香泽】
婉仪满面春风地回到迎春殿,将自己更名的消息告诉了子姝,又拿出紫晶葫芦来向她炫耀。
子姝随意敷衍了她几句,即与小红一道行出殿外。
“瞧她那个风光劲,有什么好得意的?”小红愤愤不平道。
子姝却好像没有听见,失魂落魄地向前走着。
当日她去清凉殿下毒,虽侥幸有晴柔帮她背了黑锅,可毕竟被墨蝶撞个正着,因而她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这些天一直精神恍惚,每每食难下咽,连行动坐卧都有些轻飘飘的。
“彩女,你这是怎么了?”
子姝并不理她,径直朝清凉殿走去。
尚未走近清凉殿,子姝远远地瞧见殿外的侍卫,双腿便抖了起来。
“我们回宫去吧。”子姝吩咐小红道。
二人方行至花甸,小红忽然叫道:“彩女,你看那是什么?”
暖阳出,残雪尽,花甸里唯剩些许积水和枯黄的花茎。
在一片倾倒的根茎中,有一个银丝玉坠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子姝忙命小红去取。
小红蹑手蹑脚地将玉坠拾起,惊喜地跑过来说:“彩女,奴婢认得,这是尤彩女的玉坠。她整日里爱得跟什么似的,应该值不少钱呢!”
子姝也认出这确是婉仪的玉坠,脸上浮现出多日未见的笑容。
“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婉仪不无骄傲地望向子姝道。
子姝含笑看向她,“是啊,也没有走远。就在花甸里逛了逛。”
婉仪讪讪地说道:“花甸里有什么好逛的?”
“正是说呢。花甸里全是积雪,任是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去那里吧?”
婉仪略点了点头。
子姝笑道:“不知妹妹近日可曾丢过什么东西吗?”
婉仪惊恐地望向她。
子姝缓缓地将玉坠拿出,在婉仪的眼前一闪而过。
“妹妹丢的,可是这个?”
婉仪不禁花容失色,“姐姐在哪里找到的?”
“就是在那人迹罕至的花甸中找到的。”
婉仪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平静地说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呢?许是被哪个丫头偷走,怕败露,便找了个地方扔掉了吧?多亏姐姐给我找了回来。妹妹可真得好好感谢你呢!”她一面说,一面伸出手去接玉坠。
“哈哈……”子姝却笑着将玉坠放回袖中,“妹妹太大意了,还是让我替妹妹代为保管吧!”
“怎好劳烦姐姐呢?”
“这倒也没什么。”
沉默了许久,婉仪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跪在子姝面前说道:“姐姐,妹妹知错了。还望姐姐能替妹妹守住这个秘密,妹妹一定感激不尽。”
子姝见她如此,心里忽有了一股异样的舒畅。
待她跪了良久,子姝方笑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姐姐……”婉仪含泪望向她,“妹妹以往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且放妹妹一条生路罢。”
“要我放过你嘛,倒也不难。只是你要告诉我,那日和你苟合之人是谁。”
婉仪心想,如果告诉子姝那个人只是一个小侍卫,想来他二人性命难保。倒不如索性赌上一把。
“我若告诉了姐姐,姐姐一定会保我二人周全吗?”
“那是自然。”子姝向她笑道。
婉仪面露难色,低声说道:“是……济北王。”
“济北王?”子姝不禁睁大了眼睛。
婉仪郑重地点了点头。
子姝不曾想到,婉仪私通的对象竟然是王爷,一时心下大乱,说道:“你先起来吧。”
“姐姐可否将玉坠还我?”
“待我想想。”
子姝起身而去,婉仪不禁怒火中烧。
清凉殿内,玉烟看着痛哭不止的婉仪,不禁有些为难。
“你怎么会这样糊涂?竟敢在宫里做出此种有伤风化之事?”
“妹妹一时糊涂,还望姐姐救我……”
“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救你?”
“姐姐”,婉仪伏在她的脚下,“你是我入宫以来唯一信任的人,现今只有你能帮我了。而且……”
“而且什么……”
“妹妹一时惊慌,就谎称前来和妹妹私会的人是济北王。”
玉烟一脚将她踢开,愤怒地问道:“你说什么?”
“妹妹也是不得已。只是这事即便是假的,如若传扬出去,皇上也未必肯轻易放过济北王。”
玉烟冷笑道:“我与济北王并不相识,你搬出他来又有何用?”
婉仪从容地将泪拭去,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当日娘娘在临风轩内与济北王幽会,妹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玉烟不禁震怒。略一思忖,玉烟又神色如常地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我可没有落了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妹妹虽然没有物证,可当日果子和墨蝶也都在场。众目睽睽之下,姐姐想否认也难。”
玉烟无法,只得勉强答应她道:“我可以帮你劝劝她。只是她若执意和你作对,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多谢姐姐。妹妹相信,凭姐姐的手段,一定能帮妹妹摆平此事。”婉仪脸上又现出了谄媚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消黯
【锁清秋】
桐宫内枯黄遍地,寒鸦嘶鸣,处处流露出一派荒残萧索的迹象。
挺拔而孤冷的梧桐充斥着整个院落,雨滴奋力地敲打着苍劲的枝干,发出一声声幽怨凄清的哀吟。
“今年的冬天怕是再冷也没有了。”晴柔止不住抱怨道。
希言随声附和道:“正是说呢。奴婢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就生生地被关到这个鬼地方来。邓贵人真是太狠心!”
“可不是吗?我如今还怀有身孕,她竟那般对我。”
希言安慰她道:“不过,彩女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哦?”晴柔好奇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希言翻了翻炉火,笑道:“彩女你想想,他日你若是诞下龙嗣,邓贵人又能奈你何?你现在既然有所依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晴柔听她此言,身上的寒意竟消散了大半,“希言,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他日我若是真能母凭子贵,一定会好好奖赏你。”
“多谢彩女。”
窦太妃在门外听到二人的对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希言打开门,见到窦太妃站在门外,忙闪身请她入内。
窦太妃将青釉汤盆放下,关切地望向晴柔,“我给你做了山药乌鸡汤,有安胎补血的功效,你快趁热喝吧。”
晴柔却面露难色地望向希言。
窦太妃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你现今有着身子,一应饮食都得小心谨慎。你放心,里面没有毒。”
她一面说,一面拿起早已备好的银针浸入汤中。
希言看银针并没有变色,便盛了一碗端给晴柔。
晴柔感激地向窦太妃道:“这汤的味道甚好,有劳太妃娘娘了。妾身真是过意不去。”
“不必客气。我看着你啊,就想到了我刚入宫的时候。我那时也是进宫没多久就怀上了龙嗣,难免会招致其他人的怨恨。可是我们不能委屈了自己,她们越是看不惯我们,我们就越是要把身子养好。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有了一生的依靠。”
晴柔若有所思地应道,“太妃娘娘说得没错,只要有了龙嗣,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正是如此。不仅不用怕,只要有了龙嗣。有朝一日,你还能母仪天下。”
晴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母仪天下?”
“哈哈……”窦太妃笑道,“就是母仪天下。”
晴柔忙跪在她的面前,“求太妃娘娘给妾身指条明路。”
窦太妃见她目光诚挚,笑着将她扶起,“你先前可是在帮窦太后做事?”
晴柔震惊地望向她,没想到,窦太妃虽久居冷宫,却还能知道窦太后的一举一动。
“哈哈……”窦太妃见她如此,继续说道,“我告诉你,窦太后身边的宫女芳信,是我的人。窦太后精明一生,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说,她这样的人,可值得你投靠啊?”
“妾身竟不知,原来太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妾身以往看走了眼,跟错了主子。如若太妃娘娘不弃,以后妾身就是太妃娘娘的人了。”
窦太妃满意地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多谢太妃娘娘。不知太妃娘娘需要妾身做什么?”
“第一步,你先想办法让邓贵人放你出冷宫;第二步,出去之后,你继续按照窦太后的安排行事,千万不要让她察觉你有什么异样;最后一步,等到淑儿大业得成之后,你再帮我把窦太后除去。如此一来,你就是我大汉的功臣了,我还会亏待你们母子不成?”
晴柔听她此言,笑靥复起,赶忙拜谢道:“多谢太妃娘娘指点,妾身一定惟太妃娘娘之命是从。”
希言见此,也假意跪在窦太妃裙边,“奴婢不才,也想为太妃娘娘效犬马之劳。”
“好,好……”窦太妃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二人,“这后宫,未来就是我们的天下。”
【忍凝眸】
寒冬昼短,刚用罢晚膳,天就落了黑。
蛾儿吃了些酒,醺然欲睡。
咸宁爱怜地将她唤起,“你快去睡吧,今日不必陪我夜读了。”
蛾儿旋即答应,趔趄而去。
咸宁将蝴蝶纱绸灯放到书案上,又往炉中添了几个炭块。
忽然,她神情一变,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潜入了房中。
“什么人?出来吧。”
“哈哈……邓贵人果然是功力深厚,本王自叹不如。”城阳王含笑自帷帐后走了出来。
“是你,”咸宁神色自若地在书案前坐下,“你又想做什么?”
却说檀儿见蛾儿醉意朦胧,心知她必不会守夜,便挣扎着起身前去侍奉咸宁。孰料刚行至殿外,竟听到了咸宁正在与一男子对话。
“本王帮你救了你的婢女,你预备怎么感谢我啊?”
“不知城阳王想要什么谢礼?”咸宁挑衅地望向他。
“若是能博得美人一笑,也不枉本王那样大费周章。”
咸宁的嘴角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本宫如果没有记错,城阳王当日说的应该是‘举手之劳’。”
“本王可是帮你行了一件善事,解了一段积怨,怎么能算是‘举手之劳’呢?”
“城阳王此话何意?”
“本王当日亲眼看到你袖手旁观,放任她前去投湖,你可承认?”
檀儿在殿外听他此言,不禁神色一凛。
城阳王见她不语,继续说道:“如果当日本王不出手相救,想必你到现在还处于深深的自责当中,是也不是?不过,你的心也忒狠,就那样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湖中,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自古‘最毒妇人心’,此话不假。”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咸宁书柜前,“这都是男子看的书,你一个女流之辈,看这些做什么?”
咸宁白了他一眼,“城阳王若无他事,就请离开吧。”
他却没有离开之意,随手捡了一本书,在她的身侧坐下。
咸宁把书放下,站起了身,“城阳王若再不走,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他狡黠一笑,“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对我做什么不客气之事。”
须臾,看咸宁真的动了怒,他赶忙敛起了笑容,“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生气呢?”
咸宁眉尖若蹙,“城阳王到底为何事而来?”
“我来带你走。”
咸宁不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