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只妖精是个市井小商人。
可是,我竟然喜欢上了这个人。千算万算,万般小心,却算漏了自己的那颗驿动的心。
我如何跟高中秋说出这其中的渊源,这样的事,连我自己都鄙咦自己,我仿佛就是《天龙八部》里的马夫人,只因萧峰没看她一眼,于是进行了一场血腥报复。
我觉得,我当真是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重又续文,连自己都快忘了前面的文是怎样的了?原本以为可以在历劫的这几个月里完成此文,却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迟迟不肯动手。许是长久偷懒的缘故,让脑子钝了不少。希望接下去的续文不会太糟糕。
☆、忽醒然,成感慨
这场病来势汹汹,去势却是相当之缓慢,几乎贯穿了整个人间四月天。由高烧为引子,继而感冒,再发展为持续性咳嗽。所幸咳嗽还认时间段,白天在店里只轻轻咳,而且间隔时间长,越到晚上越咳得厉害,夜里睡觉的时候简直是狂潮骇浪,有时咳得觉得能把肺给吐出来。
有天夜里咳得厉害,竟把睡在二楼的虞太太给吵醒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被虞太太揪到了医院。我一般不去医院,挂个号都要排半天,然后各种检查各种排队,小病都能折腾成大病。果不其然,平时白天不怎么咳的我,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等化验结果的时候,咳得仿佛就是个肺痨病人。
我奇怪这样咳的时候虞太太怎么不唠叨埋怨一番,转头看身边却已没有人。抬眼四下看去,别说她的人,连个影子也没有。我想着虞太太要不是遇着麻友就是看到媒婆,应该不至于走丢。于是把找寻的目光收了回来。在收回来的时候,眼角余光瞟见了一个人的身影。慌慌忙把眼睛投过去欲仔细看时,却又没了踪影。我想着一定是咳得眼睛都花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
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虞太太也回来了,真真是去无影来无声。至于为何突然消失不见,果然如我所料是看到一麻友,然后过去打招呼的时候,那麻友瞬间又成了媒婆。在我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在药品窗口等待的时候,虞太太把那男方的大致情况讲述了一遍,然而我一句也没放进耳朵里,我就等着她说完,然后使劲咳嗽,咳完对她说,你看我去相亲的时候咳成这样,成功率会不会比以往大一些?
我使上这招之后,虞太太果然又如我所料说,那等咳嗽好些了再说吧!
晚上杨芷蕾跟高中秋过来看我,问我有没有大问题。咳嗽其实是小事,但是如果持续不止,就很可能演变成大事。君不见林妹妹不就是咳死的么?我摇了摇头,才想说没事,喉咙一痒,又是一阵咳。
高中秋赶紧倒了一杯水给我,一副心疼的样子。杨芷蕾在一旁发出啧啧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俩个人见我说一会儿咳一会儿,知道咳嗽的人最忌说话,稍稍说了会话就回去了。我奇怪杨芷蕾居然转了性,这一次很难得的没有说什么话损我。才这样想的时候,手机传来短信,打开一看,是杨芷蕾发来的,屏幕上白底黑字写着:小时候看林黛玉咳嗽的时候,手帕一遮,咳得那叫一个婉约。怎么你咳的时候就一点美感都没有,我都能想像刘姥姥咳起来就像你这样的。
我失笑,这杨芷蕾哪一次见面不损上几句她会甘心,管你生病不生病。
回短信过去:那你咳的时候千万要跟林黛玉一样。
不知道是她又开始忙着研究国粹,还是被我的话噎回去了,半天没有回复。许是吃了药的缘故,才不过九点就开始昏昏欲睡,草草洗漱了下,赶紧上床睡下,仿佛才合上眼便睡了过去。夜里突然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又在咳。拿来手机看时间,发觉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看是杨芷蕾发来的,时间是三点十八分,而当下的时间是三点二十分。不知道是这条短信勾起了我的咳嗽,还是我的咳嗽勾起杨芷蕾的神经。
短信的提示音设置成单音,很轻的一声“滴”,高中秋很佩服我的听力,后来我告诉她十次有九次是因为震动才知晓的。这样设置的好处在于,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扔一旁就不会被扰清梦。高中秋笑着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杨芷蕾又唱反调:“那夜里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短信给你怎么办?”我白了她一眼:“十万火急救命的事你会发短信么?何况对一个剩女来说,夜里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杨芷蕾点了点头,我正疑惑她怎么不反驳,才这样想着,这货就来了句:“妃妃,其实那个时段你是根本没有短信的吧。”我咬牙恨恨地看着她,因为我实在找不出一条夜里的短信做为反驳她的证供。好吧,除了过年,我就没有一次是在大夜里收到短信的。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有男人的女人,大夜里不睡觉发短信以示恩爱么。杨芷蕾笑得很是欢畅:“恋爱的时候这样很正常好吧!当然结婚了就另当别论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怜的孩子,哪天我给你发一条吧!”我哼了一下,表示很不屑。
没想到杨芷蕾真的兑现了她说过的话,果然半夜给我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是:哈哈,我会咳得像焦大一样。
想起她这是回复我在睡前发过去的短信,真是忍不住想笑出声,只是嘴巴才张开,又把咳嗽给勾引了出来。苍天在上,后土在下,你们可曾见过有女人把自己比做焦大的。别说女人,只怕连男人也不愿把自己比做那个嘴里被塞了马粪还不断开骂的焦大吧。
杨芷蕾,你真是太强大了。
如此折腾一番,睡意已消了大半。拿着手机又相当手贱地点开了那只企鹅,并且输入了那个只在大夜里才会登录的QQ号。
我突然想起其实我有一次跟项幕聊天至深夜一点,真是不知不觉的那种,发现时间的时候我很是抱歉地对项幕说:“夜里是写文章最好的时候,总跟我聊天太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项幕发来一个笑脸过来:“只有蠢才才只能在夜里写文章。”我发过去一个狂汗的表情:“貌似中招。”项幕很夸张地发来一行惊讶表情,连说怎么可能,一定是白天环境不允许的关系。然而我很执着地承认我就是蠢才。项幕说那是我耽误你的创作时间了。我说同误同误,是我耽误你睡美容院了。
一切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如今想来还是历历在目,只是现在再也不会有了。QQ上面一片安静,因为隐身的关系,居然连条好友请求也没有。想那时,每天一上线,就会有头像闪烁,那是一幅山水画,很有山一程水一程的意境。熟悉起来的时候,我问他可否给我看看原图。他发来原图后问我,这样的一幅画,你会想到什么?
几乎没有思考,手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遇。
发出的字良久没有回复,半晌后发来一句:我只能说,你真的是只妖精。
妖精妖精,你那时说着这俩个字的时候,是不是怎样也想不到,妖精原来长我这样?所以等看清了妖精模样,所有的叹息都化做了句号。
再也不会有只言片语了,再也不会有了。我又何苦夜夜打开来看,是不甘,还是自己给自己找堵。这是不是就叫做自做孽,不可活。
蒙上被子,把自己隐入黑暗中,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不见,才好。
大堆的药灌进胃里,到底起了一点作用,只是一点果然只是一点,后来再吃明显觉得不如刚开始几天的药效好。但是杨芷蕾说简直好多了,至少现在咳起来不是很像刘姥姥了。
到四月末的时候,只偶尔咳那么一两下,而且声音也轻了许多。杨芷蕾笑着说:“妃妃,你刚刚用纸巾捂嘴咳嗽的时候,有点林黛玉的样子了。”
我斜了杨芷蕾一眼:“哦,那你说我这是快要好了呢还是快要挂了?”
杨芷蕾装作思索样:“红颜薄命只是针对美女。”
杨芷蕾本意是打击我不是美女的事实,这样的打击从认识到现在,杨芷蕾从来不吝于给我,我也从来表现得不在乎。可是今天,我却是那样地强烈想自己是一个美女。
高中秋不知道我心里正泛着黑暗,犹自笑着说:“你们俩个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药也带上了吗?”
后面这话显然是问我,我点了点头。其实也没有多少药了,只余下一瓶咳嗽糖浆还在继续喝,另外还带了一盒草珊瑚含片。因为怕自己临时忘记,所以早早塞进了行礼箱。虽然只是去杭州两天,但是女人出行总是一大堆行礼,换洗衣物,护肤品化妆品总能塞满一个中号行礼箱。杨芷蕾说我着实矫情,不过是去进个货而已,倒搞得像是去长期定居一样,换做她,只用一个背包就可以。
好吧,我相信,因为只有她这个女人才能做到三天不换衣服,不用洗面奶,不用护肤品,更别说化妆品了。
所以,我淡淡回她:“你不是女人当然例外。”
杨芷蕾哈哈大笑:“我无所谓啊,不是女人也有男人要了,不是女人也生孩子了。可是妃妃,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为女人的?”
顿时语塞,做为一个资深剩女,我实在讨厌身边这些人狐疑的眼光,就只差如此露骨一问。杨芷蕾平时嘴巴虽然毒了些,但是并不令人讨厌,可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在让我很不高兴。我想干脆来场吵架吧,刚好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泄出来。可是嘴巴张了张,终究没发出声来。
高中秋很快扯着杨芷蕾走了,终究只有她才会顾及我的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项幕的大幅篇墨来了
☆、既相逢,却匆匆
虞太太总是不断地教育我要提前很久出门,不管是赴约还是赶车赶飞机,要给自己很多缓冲的时间。我始终不屑她的这种教育,更加不耐烦临出门前的催促,我有自己掐时间的方法,总会在最后时刻赶到,而且是赶得脸不喘心不跳。
下午一点出发的车子,我在十二点五十分出门,临出门虞太太悻悻地在背后说:“你这个不紧不慢的性子到底是像谁。”我边提行李边回答:“像我自己呗。”虞太太哼了一声:“我看你要哪天赶不上了才会改改。”虞太太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跨出了门,所以就懒得再回应她,我可不想为了跟她磨嘴皮子然后真的赶不上车。
我庆幸没有跟虞太太磨嘴皮子,因为坐在三轮车上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前面堵车,果断叫车夫转走小路,结果到达车站的时候显示时间为八点五十八分,虞太太想以残酷的事实给我以教训又一次成空。
找到自己座位的同时,我顿时觉得这世界居然变得如此之小,而且世事还如此之巧,因为邻座坐的赫然是项幕。
我立在座位边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坐了下来。因为司机已经发动车子引擎,因为我不能有位置不坐却站在一旁然后让大家以为上来了一个神经有问题的女人。
在坐下来之前,可能因为身边有阴影的缘故,项幕把看报纸的眼睛看向了我,他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随即嘴角扬了下,算是一个微笑,也算是一个招呼。一般上这种表情我是送给一般认识的人,而项幕今天将这个送给了我。然后我也还以此礼。
我想着上天还真是会安排雷人场景,以往怎么都不会遇到的人,这几次竟然接二连三遇见。继而想想觉得不对,以往根本不认识,即便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也是陌生人一个,如芸芸众生里的一个过客,客过不留痕。也许我们之前也曾这样坐在一起,也许前后排,也许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可是我们不认识,所以没有留下丝毫印象,因此上我又怎能说他是一个以往怎么都不会遇到的人呢?
车子开始平缓前行,我用眼角余光瞥见项幕收了报纸,然后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了,因为我的眼角余光看到的范围实在是有限,我甚至不敢把眼珠往左边略转过去看看他是闭目养神呢还是在看窗外风景亦或都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你就预备这样坐四个小时么?”身边的人突然发出声音来,堪堪吓了我一跳。意识到他应该不是跟玻璃说话,转头过去看时,正见他擒着一抹笑看着我。我还没分析出这应该属于哪种笑时,他又开口:“虽然这样正襟危坐很显你的气质,但是我觉得如果靠着椅背你会更舒服一点。”
听明白他说的话才发觉自己果然身板僵硬挺直地坐着,想自己果真是死性不改。初中那时出游,我的坐位旁边坐着一个男老师,我也是这样坐着,结果下车的时候整个肩膀酸得要死,而那时的车程才一个小时。后来年纪越大越是严重,遇到男的坐旁边,我便会挺直身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拉开距离。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