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个他就心烦。念儿不愿去,那女人也同意,说什么她家是做生意的,能打算盘就成了,真要学她自己亲自教也行。
于箫虽然埋怨,其实也不见得就那么不同意,便转了话题,问起季氏道:“姐夫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季氏没回答,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请帖递给他。于箫低头一看,却是安远侯府的老太君寿辰的请帖。本来之前他们府上只有随礼的份儿,如今因为苏善幸升迁的缘故,倒是来了张请帖。
“妹夫那日可有空,不如随我一起去吧?”苏家是个商人,于箫本来和官场并无那么深的瓜葛。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再看沈氏每次都游刃有余,反而衬得他像个侧室一样。
沈氏嘴角翘了翘,接口道:“正君要是能来,陪着我和哥哥倒是再热闹不过。只是……”他似乎有些为难,“正君可需要问问夫人?而且,不请自来,主人家虽不会说什么,可京城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总防不住别人乱嚼舌根。”
季氏脸色僵了一下。
苏家的后院很干净,就于箫一人,本来对那所谓男人间的交锋并不敏感,可奈何在京城见得多了,如今见两人作态倒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于箫虽然心里是向着季氏的,可沈氏确也说得不错,他只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也没说明到底去不去。
晚上的时候,于箫把这事给苏算梁一说,那女人就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想去,他点头,第二天,她倒还真给他弄了张请帖过来。
***
苏算梁五天前带着苏念去了平阳城。十二月初五这一天,京城从早上开始飘起小雨。于箫带着人刚出府门,却见外头正等着一辆马车。他心下奇怪,里头倒是听到了动静,只见一二十出头的男子撩着帘子探出头来,长发高束,一身紫衣,端庄中又不失干练。
于箫愣了一下。“姐夫,你怎么来了?”此人是洛尚书家的嫡二子洛源轻,如今莫家的当家主夫。
“还能是为了什么?你家阿梁走之前特地叮嘱我说你没去过这种家宴,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让我大早来接。我应了还没用,非得再磨无沙一遍。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她那么烦呐。”
于箫被他戏谑地眼神弄得脸都红了,小声嘟哝了一句,“姐夫莫理她就是了。”心里却为她这么体贴甜滋滋的。
安远侯家也是武将出身,但是比起莫家四代为将到底是差了那么一点。寿宴还未开始,可府里却已经来了不少人,洛源轻和于箫到时,八角亭里,一群主夫公子一边赏雨一边已然聊了起来。
季氏那一桌,沈氏果然长袖善舞,弄得他这个正室插不上几句话,倒是十分尴尬。洛源轻的到来,让众人一下子停了话题,纷纷迎了上来。文臣若以文家为首的话,那武将无疑是莫家,洛源轻的地位不言而喻。
于箫轻轻拉了拉他,使了个眼色,洛源轻心领神会,只随着他坐到了季氏那一桌。季氏看到他俩总算松了口气。他的表情实在算不得隐晦,众人都是世家后院出来的人,眼光何其毒,一下子猜到两人是来撑腰的。沈氏一看,便笑得有些勉强。
众人的话题一下子全都是围着洛源轻打转,而他又有意提点,季氏总算有了机会开口。于箫说不说得上话倒是无所谓,不过苏家的底子在那儿,虽然苏算梁不过一介商贾,可相交之人多是权贵,谁也不会真给他难堪。
气氛和乐融融,谁知过了半响,却突然有人发了难:“老太君的生辰从来都请家中好友,什么时候定远侯府与商家相交了,该不是有人厚颜无耻自个儿凑上来的吧。”
这几人中间,就只有一人是商贾,说的是谁不言而喻。亭里瞬间一静,于箫抬起眼挑眉看过去,只见一差不多岁数的年轻男子鄙夷地斜眼看他,一袭桃红色的广袖长袍本来衬得整个人娇小可人,只可惜那一脸傲然却破坏了一身小意温柔的气质。
“苏家收到请帖自然要来贺寿,虽是一介商贾,至少也不会如某些毫无教养的人一般扰了老太君的寿宴。”于箫和苏算梁待在一起久了,倒也学会了心平气和骂人不带脏字。
他话音刚落,有几人没忍住都笑出声来。那男子大概没想到对方不是如季氏这般的软柿子,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张了张嘴,正打算反驳。洛源轻唇角一勾,似是跟于箫咬耳,可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阿箫,你应是不认得他。他不过是三王爷侧君罢了,你是苏家主君,可别跟他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一般计较。”
男人被戳了痛处,瞬间脸沉如炭。洛源轻冷笑了一声,这次却是直接对那男子道:“钱颜,怎么,当年阿梁不喜欢你,你该不是一直怀恨在心到现在吧?”他可是跟着莫无沙上过战场的,那寒目不过一扫就让钱颜浑身一震,不敢再开口。
***
苏算梁回到苏府的时候已是腊月初八的晚上,疲惫地洗了个澡,熄了灯,掀起被子躺进去,搂着于箫,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才算缓过神来。
“想我了没?”她暧昧地轻声问了一句,一手已经不老实地开始解他的衣带。
于箫跟她过了五年,她只要没带着他,每次外出回来还真是应了那句小别胜新婚,不温存一番哪里肯睡。要是平时,他肯定随着她,不过今夜,于箫却抓住她乱动的手,推了推她,“你先别动,我有话问你。”
她一翻身,却将他直接压在了身下,拉过他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痞痞地朝他笑:“你说你的,我动我的。”
于箫瞪了她一眼,顿了顿,嘴角一勾,搂住她的脖子,小声在她耳畔撒娇呢喃道:“你先听我说嘛,说完我伺候你。”前提是,要是合他心意的话。
苏算梁瞬间双眸一亮,她家夫君难得这么有兴致想在上面,她哪能不配合。“好,你问。”她撑着脸颊俯身看他,倒是真没乱动。
于箫把玩着她的发丝,状似不经意地道:“这次我去安远侯府祝寿,遇到了一个姓钱的男子——”他话没说话,苏算梁却突然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
苏算梁吻了吻他的额头,脸上笑意止也止不住,“我当然是笑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干嘛还绕着弯子试我。”
于箫被她了然的口气弄得脸一下子红了,赌气似地斜了她一眼,这下也不顾忌了:“好啊,那我问你那个叫钱颜的是怎么回事?从见他第一面开始,老实交代。”
“你想知道明天我给你说一天都成,我们先做别的。”
“不要,你先说。”
“先做。”
“先说——唔,苏……唔……”
***
那晚,他到底还是被她二话不说先吃进了肚。不过,第二天,那女人态度还算不错,主动交代。只说她不认识什么叫钱颜的,不过姓钱的男人倒还真骂过一个。当初被姓陆的算计下水救他,差点就被逼着娶了人家。
她说这话时脸色明显很不好,显然对那男人厌恶得很。于箫突然就觉得自己有那么些杞人忧天。她要是对别人有过心思,又怎么会等到那么多年后,与他在那江南小镇来一场偶遇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后记三
苏念三岁那年,陆红裳又传来了喜讯。于箫得知后,便有心想回家看看,一来于家连个男人也没有,他好照应着些;二来,他有点想娘亲和阿姐了。
晚上的时候,两人一番缠绵后,于箫光着身子趴在苏算梁身上微喘着气,双眼舒服地闭着,享受着她在他的后背来回的轻抚。缓了缓,沙哑着声音与她说起了陆红裳的事。“我想回去住几天。”
苏算梁撇撇嘴,却没答话。于箫就是没看见也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表情,伸手在她腰间拧了了一下:“跟你说话呢。”
“嘶——”她痛呼了一声,这下子总算哼哼唧唧地开口了:“你再等上一个月,待忙完这一阵我陪你回去。”
“不用你陪。家里的生意阿姐一个人管着,肯定没空顾及姐夫,我回家帮衬帮衬,你忙完了来接我嘛。”
“就知道心疼你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让我独守空房那么久,你也狠得下心。”
于箫被她埋怨的嘟囔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一个女人还独守空房?他撑着她的肩抬起头,伸手就掐了掐她的脸,“没男人你会死啊,整天竟想这些。”苏算梁握住他的手,痞痞地凑过来亲亲他的脸蛋,“不是没男人会死,是没你不行。”
于箫红着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反正我就知会你一声。”他点点她的胸口,“你呀,早点忙完早点来接我和小念儿,说不定还正好赶上沐神节呢。”
“哎……”他死活要去,她又不好绑着他,叹了口气只好答应,“那你多带些人,等我去接你。”
“嗯。”
***
于溪见到于箫带着苏念回来着实愣了愣。京城到上饶镇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走走都要近一个月的车程。没那小混蛋陪同,她家儿子独自一人带着她的乖外孙女只让她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黑着脸就问:“怎么,那女人待你不好?”
“娘啊,你想哪去了。我是听说姐夫怀孕了,才回来看看的。”于溪见他脸色不似作伪,又见苏管事跟在左右,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时时提醒他要是受了委屈别憋在心里。于箫感动之余又有点哭笑不得,看来,他娘亲对她的成见是一辈子都变不了了。
于箫来的第二天,陆府那边也巧合地有人前来探望。陆红裳在家中排行第二,还有一对嫡亲姐妹,这一次来的是嫡三小姐的正君吴氏。于箫这一日亲自给苏念洗漱完,便带着她去了络溪院。那里,自他出嫁后,于笙便和陆红裳搬了进去,毕竟一家之主住在主院才是正理。
刚走到院口,就见络溪院里那张玉桌旁,陆红裳正和吴氏聊得开心,一抬头正好瞧见,笑着招呼他过来,又将两人相互介绍了一番。吴氏视线扫了于箫一圈,捂嘴笑道:“我这会儿当是不知该称你苏正君还是于公子了,不过这模样倒是比做公子的时候还年轻几分,看来苏夫人是个会疼人的。”陆红裳嫁人的那天他也在,自然是知道苏算梁和陆千遥之间的关系,对着于箫那是拿了平日里哄公公时的巧劲儿。
于箫红着脸抱着苏念坐到陆红裳一旁,不好意思地随口应了一声。吴氏又给身后的公公使了个眼色,那公公心领神会地递了个木盒过去。吴氏接过,又对于箫道:“本来也不知你在这儿,什么都没准备。这富贵锁是给小念儿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哥哥哪的话,那我就替念儿收下了。”于箫也不客气,毕竟朝近了算也是自己人,要真客气了反而显得生分。他又让苏念道谢,小念儿遇到外人的时候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于箫神色这才恢复如常,微一抬头又随口问起吴氏云霄城连家的事,只是视线一扫,脸色却僵了一下。吴氏身边站着两个下人,一个便是刚才那年过半百的公公,一个看衣着似是贴身伺候的小厮。偏生那人他还认得,正是当初被陆千遥带走的小语。只是,他如今照理来说也不过十八年华,可看起来却足足老了十岁,人也瘦得厉害,脸色惨白,要不是方才四目相对,他差点就没认出来。
吴氏见他盯着自己身边的下人看,以为他是奇怪怎么没带个年轻的出来,毕竟一般大户人家正君出府,贴身小厮也应极是有颜面的。吴氏嘴角勾了勾,无不讽刺地解释道:“他今年还没过二十呢,当初进府的时候,被我家妻主一眼瞧中。我看他温顺便留在身边给她当通房,想用来争个宠。”他家妻主什么德性陆红裳这个当二哥的自然是清清楚楚,至于于箫,他想着京城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后院里头没个侧室通房,说话也没什么避讳。
“不过,这下人呐,就跟养猫养狗似的,得防着他有一日闹脾气,反咬你一口,所以你总得时时刻刻告诉他,谁是主,谁是仆。”吴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人也是能耐啊,当初明明喂了他绝孕的药,既然还能怀上了,直到三月大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事。可即便这样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神不鬼不觉地堕了胎?哼,不过那么点小手段,又是下人出生,竟然也敢跟他斗。
于箫看着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少年,闷闷地皱了皱眉。陆红裳却是从于笙那里听到过一些,见状,便转了话题道:“你莫吓他了,他家妻主就娶了这么一个,哪里听过这种事情,回头吓坏了可得找到你的。”
吴氏一滞,不敢相信地盯着于箫看了半响,他以为陆红裳已是难得,原来这世上当真就有痴情人,抿了抿唇,只叹了三个字:“好福气。”
***
于箫与柳淑淑两三年没见了,他这次回来,除了因为陆红裳以外,有一部分也想问问他的情况。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