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入夜,那些人的嘴脸就像是魑魅魍魉一般,会在她脑海里叫嚣着,肆虐着她的灵魂。
那种被人控制的屈辱,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临近死亡时的绝望与痛苦,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十八九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别的女孩也许还在和父母撒娇,要名牌包,要漂亮的裙子,和同学们讨论着明星,演唱会什么,而她却活在地狱里,为了一个“活”字,忍受着人所不能忍之事。
祁逍曾经说,她是他从地狱里拉起来的,她那被折磨得残缺不全的灵魂,是他一点点拼凑完整的,所以,这辈子,她的命是他的。
确实,她的命是他的。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颜妮。
敛了敛思绪,从窗台上下来,颜妮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的药瓶子,倒出几片白色的药丸,不用水,一股脑地吞了下去。
苦苦涩涩的味道在口腔内弥散,令她几欲作呕,可她硬是淡定地给咽下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已是半中午了。
白浩已经去公司上班,餐桌上放了张便签,说是早餐在保温箱里,记得吃什么的,另外,便签下是一张被剪得四四方方照片。
看起来有些发黄,可是照片上的人,却是一目了然。
一男一女,女孩长发飘飘,明眸皓齿,钟灵毓秀,那张脸有点儿稚嫩与青涩,却透着蓬勃的朝气。
这是她看了二十几年的脸,每天对着镜子便能看到。
毫无疑问,女的是她。
至于男的,她也熟悉,寸短的头发,剑眉入鬓,五官阳刚峻峭,许是不习惯拍照,他的表情有些别扭,不过,那双深邃的墨眸在看向怀里的女孩时,泛着丝丝柔光。
盛谨枭。
她男朋友的大哥。
呵,尼玛,真是挺狗血的。
也难怪白浩会认为她和盛谨伟交往,目的不纯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来,她的记忆在祁逍的帮助下,该记得的,她也都记得了。
就算这男人曾经真和她有什么,她还是那句话,能被她忘记的,要么不重要,要么就是被她抛了的,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与她而言,都不重要。
一张照片,颜妮并没有放在心上,在白浩昨晚的话里,她其实已经猜到也许和那男人有关,所以,她并没有多少讶异。
吃了早餐,颜妮上了会儿网,看了下她投出去的简历,各大医院依旧是没给她任何回应,她随意在网上逛了下,觉得没啥意思,便钻进了她的小黑屋子,去弄她的照片了。
这一呆,便是一天。
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就着冰箱里的食材,随意弄了些东西垫了下饥肠辘辘的肚子,恰在这时,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盛谨伟的来电,说是有个好哥们儿今天生日,另外,朋友圈子里都想瞅瞅她这个女朋友。
颜妮收拾了下碗筷,回房换了件衣服,拿上包包便下楼了。
盛谨伟的车等在下面,见她出来,连忙下车帮她开车门。
“吃晚饭了没?”
“刚吃好!”
盛谨伟殷勤地帮她系好安全带,顺势捏了捏她的鼻头,“别告诉我,你又在家宅一天!”
颜妮淡淡地笑着,“你也知道,我这人挺无趣,且不喜欢热闹!”
“呵呵,亲爱的,你一定很好养,不过,你老宅在家里也不好,工作没落定之前,去公司陪我上班吧,看着你,我想我的工作效率一定事半功倍。”
“别贫,赶紧开车!”
车子在一家高档的娱乐会所门口停下,泊车小弟上前将车开走,盛谨伟牵着颜妮的手进了里面。
然而,还没到包间,颜妮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白浩打来的,颜妮接通,那头的人却不是白浩。
“请问是颜小姐吗?”
颜妮秀眉微拧,“是!”
……
挂了电话,颜妮歉然地看了眼一旁的盛谨伟,“抱歉谨伟,我有点事儿,不能陪你了,下次有机会在约吧!”
盛谨伟并没有听清那头的人说什么,不过却看到来电显示上是“白浩”二字。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着问:
“什么事儿啊,你看,这到都到了,要不咱露个脸就走成吗?我几个好哥们儿早就想见见你了,因为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我一直推脱着,今个儿兄弟生日,这才推脱不掉!”
颜妮摇了摇头,“真有急事,下次约你朋友好好聚聚,你进去,我先走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白浩,她也没多说什么,挣脱了他的手,匆匆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盛谨伟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中似乎还残留着丝丝余温,然而,佳人却已经远去。
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回过神来,想要跟她一起去瞧瞧到底是啥事儿,可是,当他出了会所的鎏金旋转玻璃门,外面早已没了她的人影。
颜妮搭乘的士来到医院,问了病房,便直接上去了。
“颜小姐来了!”
守在病房外的女人见到她,连忙迎了上来,颜妮看了她一眼,是一张熟面孔,三年前见过的,她点了点头,“怎么回事儿?”
“饭桌上酒喝多了,胃出血,经过急救,这会儿已经稳定了!”
助理的话刚说完,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之人看到门外的颜妮,神色怔了怔,“你……回来啦!”
------题外话------
咳咳~这几天都在修文中~
☆、第三十一章被吻了!
从病房出来之人,大约七十出头的年纪,一袭藏青色唐装,两鬓斑白,带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一个老管家。
许是看到颜妮,太过意外,老者那双悠远深沉的眼眸眯了眯,神情亦是呆怔着。
颜妮敛了敛神,不冷不热地笑了下,“嗯,回来了!”
白钲良点了点头,一双经过风霜的老眸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浩子在里面,你进去瞧瞧吧!”
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白钲良回头看了眼她清清冷冷地背影,心里无声一叹。
真是作孽!
颜妮进了病房,白浩躺在病床,手里扎着针管,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
许是听到响动,他睁开了眼,见是她,泛红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勾唇笑着怨怪了句:“这张婷,怎么将你给叫来了!”
随后进来的助理张婷听到他的话,笑着调侃,“白总,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刚才你喝醉了,一直嚷嚷着颜小姐的名字呢!”
张婷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有着属于都市白领丽人的精明干练,一张脸不算漂亮,却很耐看。
她算是跟在白浩身边几年的老人了,工作能力也挺强,在工作上和白浩挺合拍,对于颜妮,她并不陌生,上次去公司,她也见过,所以,在刚才,她才拨通了她的电话。
只是,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她却不甚清楚。
张婷的话一出,病房里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白浩不着痕迹地看了颜妮一眼,转眸冲张婷道:“既然颜妮来了,你赶紧回家,不然你家那小鬼,又要说我这老板压榨他妈咪了!”
张婷掩嘴笑了笑,“行,那我走了,白总好好休息!”
张婷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颜妮帮他掖了掖被角,语气淡淡地嗲怪道:“行啊你,明知自个儿胃不好,还喝那么凶,这是嫌命长的节奏吗?”
对于她的话,白浩回以温润一笑,他稍稍动了动身子,示意她再病床边上坐下,“你刚才碰上他了?”
“嗯!”
不用问“他”所指的是谁,颜妮也心知肚明,她轻应了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浩看着天花板,泛着血丝的眼眸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开口:“颜妮,回家吧,咱白家虽然比不上盛家,但白家小姐的身份,没人敢看轻了去!”
白浩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她,那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
他自欺欺人了三年,如今,也该醒了。
他自己心里难受,总不能去阻挡她的幸福。
不管如何,她都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既然能给她幸福的男人不可能是他,那么,她的幸福,他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她争取。
她比谁都有权利拥有幸福。
见她半天不吱声儿,白浩转眸看她,“给句话啊你!”
颜妮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都快大叔级别的人了,老婆还没个着落,我的事我自个儿心里有数,你别担心我嫁不出去。”
说着,她站起身子,推了推鼻梁上细巧的眼镜,瞧了眼吊瓶里水,“你休息下,我去下面的便利店买些洗漱用品!”
白浩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妮子,永远都有本事跟他打太极。
……
灯光闪烁迷离,夜色妖娆。
“喝!喝!喝……”
会所的包间里,气氛似乎已经被渲染到最嗨点,红男绿女们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兴奋地叫嚣起哄着。
今天来的人几乎都带了男伴或是女伴,就盛谨伟和方晴两人没带,刚才一起玩游戏,大家伙儿就将他们凑了一组,几轮下来,他们输了,就罚他们喝交杯酒来着。
盛谨伟脸色很红,连耳根子都是通红通红的,眸色也透着明显的醉意,瞧着起哄的众人,他手里的酒杯敲了敲茶几,“行了啊你们,今儿个寿星是黎阳,你们是不是闹错了对象!”
黎阳正与怀里的美人打得火热,闻言他的话,直接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滚你丫的,别他么输了不认账,还有,谁让你将自个儿女人藏着掖着,今天搞得就是你,兄弟们,大家说是不是?”
“是!”
所有人齐声附和。
“伟子,今儿个这杯酒,必须喝哈,反正你女人又不在,哥儿几个知道,你也不是个玩不起的人!”
霍硚直接将一大杯酒搁置在他面前,“来,喝,醉了兄弟我送你回家!”
今天在场的,都是平时玩得要好的,有的甚至是一起长大的,所以玩起来比较肆无忌惮。
“哎哎,霍硚,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哈,不就一交杯酒嘛?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算谨伟女朋友在,也没什么啊,难不成谨伟女朋友那么小气不成?”
方晴为自己倒了杯酒,大大方方地抬起自个儿细白的胳膊,“谨伟,咱喝,反正以前也喝过不是!”
因为颜妮没来,盛谨伟一进门便被罚了几杯烈酒,再加上一轮轮喝下来,这会儿早已有了醉意,这一大杯最纯浓度最高的威士忌喝下去,不说不省人事,也绝对醉得不轻。
方晴见他愣着不动,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谨伟,别告诉我,这事儿你女朋友真介意吧!”
“呵,怎么会?”
盛谨伟洒然一笑,想到颜妮,心里无端地升起一股郁闷,他端起酒杯勾上她的胳膊,一杯酒就这样直直灌了下去。
“好!”
“好样儿的!”
叫“好”声一片,盛谨伟松开手,搁下酒杯,扯了扯领带,然而,下一秒,手臂被人一扯,在他毫无防备之下,两瓣香软的唇以迅雷不及之势覆了上来。
香醇呛辣的烈酒直入口腔,女人将他搂得很紧,口中的酒被迫咽了下去。
许是见惯了这种戏码,在场的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还一个劲儿的拍掌叫好。
盛谨伟眸色有些红,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喉咙被酒呛得发痒,他轻咳了几声,神情恼怒地瞧着方晴,“干什么呢!”
方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漂亮的美目还眨了眨,“玩玩嘛,以前不都是这样玩的!”
☆、第三十二章天亮说拜拜
秋天的早晨湿气有些重,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
金色的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钻过纱帘的隙缝,随着帘子浮动,在床上蹦蹦跳跳的。
米白色系的床套,男人一只胳膊压着被面,一只胳膊搭枕在脑袋下,阳光在他那张眉星目朗的面容上不住地跳跃着,调皮地扰着他的清梦。
黑浓的眉毛皱了皱,男人缓缓睁开眼,然而,下一秒,当他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庞时,眸子突地一瞠,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从床上弹跳起来。
靠!
一声低咒从男人嘴里溢出,他抬脚毫踹了踹床上的睡得跟死猪一般的女人,“方晴,你给我起来!”
方晴挥了挥手,含水的美目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娇娇软软地抱怨道:“谨伟,一大早吵什么,我困死了!”
瞧着她肌肤上那些红痕,盛谨伟脸色难看的要死,俊朗的五官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妈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