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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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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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远,不如前往盘桓一阵?”

要是这会儿还不明白这所谓的盘桓一阵是什么意思,张越也白白在大明历练这么多年。因此,他当即沉下了脸:“家父病重,我自是归心似箭,汉王殿下莫非在戏弄我不成?”

王斌跟随朱高煦多年,眼中除了这位主子再也没有其他人,当即抬起了手。即便不回头,他也知道这会儿众人必定都已经拉弓上箭,因此也就收起了笑脸,冷冷地说:“小张大人可不要胡说,是我家千岁戏弄你,还是你想糊弄天下人?只要我一身令下,除却你之外,你的这些随从便全都没命了。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把那人隐藏起来不成?”

见张越不说话,他自是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小张大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固然是好计,可你也别忘了,这条兵法咱们这些真正当兵的可比你熟悉!此次随我来的都是军中神射手,倘若你再执迷不悟,可别怪我不顾我家千岁和英国公的情分了!”

又沉默了片刻,张越就冷笑了两声:“虽说我不知道王大人你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你说我把什么人隐藏了起来,我倒是可以让你看看。所有人都听着,全都摘下斗笠给王大人瞅瞅!”

眼看着好些斗笠拿下,王斌自是全神戒备,一下子高高抬起了右手,准备一认出人就立刻射杀。他前前后后见过朱瞻基多次,此时自然一开始就往那信使着重提及的方向看去,结果却压根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目光在这百多人身上来来回回看了三次,见张越气定神闲,他渐渐感到有些不妙,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因此他把心一横,便勒马转过头来。

“小张大人既然不曾夹带什么私人,那么就更应该随我去一趟乐安。”他一面说一面往自己那一行人中退去,口中又说道,“千岁连天策护卫中的黑甲军都派出来了,若是迎不到客人,我回去了可是要吃挂落的。”

自打刚刚说话开始,两人已经是来来回回交锋了数次,而那群黑甲军仍是张弓搭箭,丝毫没有放下手休息的意思,因此张越身后那些家丁不少都有些心惊胆战。可看到彭十三抱着弓箭满不在乎地坐在那里,没事人似的和张布牛敢说话,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两人如临大敌的表情,他们又渐渐安心了下来。

张越又拖延了一会,见王斌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他这才似笑非笑地说:“王大人有工夫和我在这里打擂台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这里乃是通往德州的必经之路,单单靠巡检司那几个人是堵不住的。再者,就凭我这些东拼西凑的人,你刚才提到的那位贵人怎么会和我同行?也罢,天色不早,我就跟着王大人前往乐安汉王府做客就是!”

一个是字话音刚落,王斌正在皱眉头,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阵阵骚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就只见自己的一个亲兵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那人近前之后,立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大人,太子……太子已经到涿州和迎接的人会合了,他没去……没去天津!”

第十四卷 定乾坤 第046章 亏得有你!

如今的运河还没有设置钞关和厘金局等等查缉部门,只是在重要的州津要道设置河桥署和管河厅等等,至于州县税课司的大使,也不敢无视朝廷律例染指运河水道。数千里运河水道,除非是在某些设置水闸吊桥的地方必须停船,其余的时候竟是畅通无阻。正因为如此,朱瞻基这一路坐船通过,由于船上备办了充足的饮水食物,又给足了赏钱,水浅的地方雇纤夫背纤,水深的地方划桨,竟是走得飞快,轻轻松松就过了德州。

眼下是清晨,太阳却已经早早露头。初升的日头洒在德州城的城墙城楼上,越发映照得那儿金灿灿一片。站在船头眺望着渐渐变小的德州城,朱瞻基总算觉得心情舒畅了些,随手打开了手上的剡溪纸湘妃竹折扇。才摇了两下,旁边的陈芜便凑趣地说道:“公子,您这扇面还是在南京的时候画的,一直不曾题词,今儿个既然有兴致,不如……”

“父亲重病不知情形,题什么词!再说了,也不看看眼下正在船上!”

见陈芜讪讪而退,朱瞻基却终究有了几分诗兴,低头看着扇面出起了神。扇面是他在南京时画的,不过是折枝花和一丛翠竹,三两块奇石而已,却是他颇为得意的佳作。此时已经是夏天,虽说是运河水上,却也已经是颇为炎热,因此他略一思忖,口中便吟了起来。

“湘浦烟霞交翠,剡溪花雨生香。扫却人间炎暑,招回天上清凉。”

从船舱中出来的袁方听到这么四句诗,不禁莞尔一笑。他自然知道,朱瞻基不但精于骑射,在诗词文章上也极有心得,此时便出口赞道:“盛夏酷暑,公子来上这么四句,仿佛是让这一条船都清凉了起来。若是张公子在这里,看到这扇面,恐怕会向公子讨了去。”

先前一路上骑马急匆匆赶路,折扇这种风雅之物自然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因此朱瞻基这把扇子一直搁在行李褡裢中,完全没有用上的机会。此时袁方这么一说,他便轻轻把扇子一合道:“我还一向以为你是个方正人,想不到也会开这种玩笑……提心吊胆了一路,如今好容易过了德州,这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所以才苦中作乐罢了。”

瞧见朱瞻基的面色一下子黯然了下来,袁方此时自然不会再提什么风雅的话题——他又不是张越,哪里能和这位能书善画的太子谈诗论文,再说眼下也不是时候——于是,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运河两边的风景,心底盘算着张越之前和他商量的事。

过了德州,究竟从哪儿改走陆路,走哪条陆路,这全都由他做主。这几天的水路行程中只偶尔碰到巡船盘查,但检查都粗略得很,看他们这么一丁点人,船舱中又有货真价实的货物,很快就放过去了。要真是这样,一路走水路直至通州其实也不坏,就算慢几天,可要紧的是安全。

袁方思量着路上的安排,陈芜则是留心朱瞻基脚下和船的航行,生怕遇着什么磕磕碰碰——毕竟,他至今还记得当初阳武伯家那个二房被汉王的船撞下水的事——他从前也走过运河水道,但那会儿是御船出行前呼后拥。哪里像眼下这般十余步远处就有船通行的情景?

这边的三个大人物各有各的思量,那边五个小人物则是聚在一块,目光始终警惕着周围的情形,生怕遇到什么危险。被张越从孟家借调出来,然后就被打发到了黄村等候,他们原本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那天晚上被张越叫过去那么一嘱咐,他们立刻感到了重重的压力。这可是护送太子,平安抵达则是必然立功受赏,若是有闪失则是牵连全家!

“大哥,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轮到了我们?”

断了左肘的凌雨闻声抬头,见包括发话的兄弟在内,其他人也都看着自己,他不禁露出了苦笑。他也想知道这事情怎么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论家世,保定侯家虽说是顶尖勋贵,可比起沐徐两家还差了一些;论本事,那些个家丁看起来都不差,只要知道护送的是谁,必定人人效死;就是保定侯府,那会儿他虽夸口,可其他家丁里其实也有几个本事不差的。

凭什么是他们?

想归这么想,他却只能对众人说道:“事到如今别去想这么多,看公子的气度决不会有假,只要能平安抵达了京城,到时候咱们轻轻巧巧就能翻身……要不是当初我年轻气盛顶撞了老爷,也不会连累你们几个蹉跎了这么些年,这回好容易有这机会,该卖命时就卖命!”

话音刚落,坐在最旁边的一个汉子猛地蹦了起来,低声叫道:“快看,前头的吊桥那儿堵了好些船,仿佛是在盘查!”

他出声提醒的时候,袁方已经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他的目力极好,看清那吊桥前头仿佛有一艘船在轮番查验过往的一艘艘粮船商船座船,他便立刻上前请朱瞻基回船舱。到了里头,他原想照先前的说辞应对,可脑际忽地灵光一闪,便对朱瞻基说了另一番话,又对陈芜嘱咐了一大通。等到安排妥当,他才转身走到凌雨五人跟前,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旁的话我不多说,你们全都留在船舱里头,待会不管谁问话,你们全都按照之前那般应付就是。记着,你们是曾经跟过北征结果受伤退下来的硬汉子,该凶悍的时候凶悍,别丢了军中勇士的脸!不管出什么事,一切有我!”

被那双冷冽的眼睛一扫,凌雨竟是觉得后背心发凉,等到看袁方又回转身到了船头,他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时候,他又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弟兄的嘀咕声:“不愧是锦衣卫曾经的头子,那眼神好似刀子一样,真吓人!”

船上的人各自提防,很快,那艘沿途查验的船便从运河那一头驶了过来。而从袁方的方向,恰好能看到吊桥缓缓升起,挤在前头的十几条船很快开了过去。瞧见那艘船上赫然站着几个身穿深蓝色战袍的军士,袁方不禁心中一突。

两船靠近,立刻就有人架了船板,一个总旗打扮的军官带着两个军汉敏捷地从船板跳上了船。见着船老大满脸堆笑地拿着路引上前,他却只随便看了一眼,便指着那上头问道:“这上头一共是八个人,让他们全都出来让我瞅瞅!”

看到船老大一下子呆住了,袁方这才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恭谨有礼地打躬作揖道:“军爷来查,我家公子本该等在这儿的,可巧他前几天得了急病,如今是一步都出不了船舱,这会儿正躺在里头床上。其余几个都是我家公子雇的护卫,一个个死硬得很。军爷倘若方便的话,能否到船舱里头查验查验?”

那总旗听到急病两个字,眉头一皱就要发火,可听到最后一句并没有推托不见的意思,袁方又眼疾手快地塞上了几张新钞,他这才平和了脸色,随手把新钞笼在袖子里,矜持地点了点头。等到进了船舱,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熟悉了内外光线的变化。果然,他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立得犹如标杆似的六个汉子,看到有的断肘,有的瞎眼,有的脸上一条可怖的长刀疤,不禁往后退了两步,等醒悟过来便立刻狠狠瞪着袁方。

“雇的护卫?这分明是和咱们一样吃军饭的!”

“军爷果然好眼力。”袁方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跟着先头太宗爷爷打过蒙古鞑子的,后来受了重伤,于是这才退出了军伍,让家中其他亲戚补了军职。只人不在军伍,他们这一手功夫却没撂下,所以我家主人才高价雇了他们,用了这个数!”

看到袁方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总旗将信将疑,仍是带着人上去查问了两句。见问不出更多疑点,他方才转到了床边,盯着床上那个一脸红疹子的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随即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扭头对袁方问道:“敢情这是发了疹子,这在船上还真是够麻烦的,只不过,主人发了这样的急病,你们还这么赶路?”

“军爷您说得容易,家里老大人严厉得很,公子要怠慢了正事,回去少不得一顿好打。”

袁方一面说一面小心掏出帕子在床上那人的额头上擦了擦,眼角余光瞥见那总旗旁边的某个军士在床上那人脸上反反复复仔细瞧看,继而便摇了摇头。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刻,那总旗竟是伸手从床边上拿起了那把折扇,展开来很是端详了一番。

“这扇面倒是画得不错!”眯着眼睛看了老半晌,那总旗随手把扇子合了往袖子里一收,皮笑肉不笑地说,“究竟是做买卖的商人,这湘妃竹剡溪纸面的扇子价钱不小,也就是你们置办得起。咱上头的千户大人好风雅,此回做寿我正愁没东西可送,这把扇子倒是正好。凭着这份大礼,兴许你们能顺利过了天津那一关。要知道,这会儿那儿已经完全封了运河查验,没个关系,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过去!”

看到那总旗自说自话取了扇子,袁方心头大惊,面上却丝毫不敢露出来。然而,更要紧的却是那紧跟着的一番话。得知天津那边竟然是封了运河查验,他也不敢再提扇子的事,于是陪着笑脸把人往外送,又拐弯抹角地打探天津的情形。

“谁知道呢,之前永乐爷爷驾崩的时候,天津也这么干过,如今说不定又是什么事……咳,上头的勾当,咱们怎么弄得清楚,就是我这几个人,也是千户大人派出来的,说是严防有贼人在运河上作乱!”

说着说着,那总旗就将身边两个军士支使了开去,让他们到船尾等地查探查探,自个则是在船舱口站住了。见身边没自己人时,他这才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掏出了扇子:“这把扇子少说也得值上上百贯新钞,你家公子就真舍得让我拿走?”

袁方原就想怎么把朱瞻基这心爱的东西拿回来,此时听到这话知道并非无望,连忙满脸堆笑地说:“军爷这是什么话,不就是一把扇子么?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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