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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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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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些家人都担心得了不得,所以小五姑娘自告奋勇谁也拦不住,你岳母得知我要上宣府来,这才让我沿途照顾一二。”

“是啊是啊,这一路上确实多亏了万大哥照顾,他为了我连驿站都不能住呢!不过我也倒霉得很,他一路说事务紧急,打马走得飞快,我在马车里头都快被颠得散架子了,从京师赶过来只用了一天一夜!”

听到小五的这句话,张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再看到万世节那满脸无辜的模样,他顿时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连虎便吼道:“谁让你们多事的?我不是有言在先,只是一点小病,不要往家里头胡说八道么?”

“少爷,要么是彭大叔,要么是别人,小的可以担保这事情绝对不是咱们泄露出去的!”

见连虎满脸委屈,张越只觉得这事情实在离奇了。可还不等他开腔发话,就只见小五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地抓着他的手腕诊脉。百般无奈的他只得抬头盯着万世节,沉声问道:“老万,这一次是去哪里勾选军户?”

“就近去潞安府。”万世节老老实实一摊手道,“我刚刚先去总兵府见了武安侯,原打算让小五姑娘先来和你会合,结果看到大街上那么多人,我担心不安全,就让她在车上等了我一会,然后一块找来的。答应杜伯母的事情既然办成了,我下午就起程,等事情办完再回宣府禀报,估计紧跟着就要马不停蹄转回京师。兵部的事情都堆积如山了,所以一切都得快。”

虽说深悉万世节秉性,知道他决计做不出拐带的事情,但刚刚乍一看到的时候,张越还真以为这两人上演了什么私奔的戏码,这会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舒完,小五就撂下了他的手腕,转头对万世节说了一句。。

“那劳烦万大哥回京的时候对我娘和姐姐捎个口信,就说我到时候和姐夫一道回去……”

“胡闹,老万你回去的时候带着她一道走!”张越这时候已经完全把最初的那点恼火扔到了九霄云外,遂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小五吩咐道,“这儿是宣府,就算家里人不放心我,你留上几天也就够了,早些回去!你姐姐不能照看家里,你顾着我这头,岳母怎么办?这做人做事总得有个主次,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被张越一瞪一训,小五想起裘氏一个人在家里头,顿时蔫了,老半天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听姐夫你的就是了……你也别怪别人,你病了的消息是隔壁武安侯夫人无意提起的,因为老太太身子不好,姐姐怕你有什么万一刺激了她,她又脱不开身,我死活求了,她这才勉强允了我过来瞧瞧。对了,姐夫你爹爹已经回来了,听说你大伯父也在路上……还有一件事,我和万大哥进这条街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有人看到我们进来了,就挤上来说话,他说自己是山东方青,问姐夫你是否能见他一见。”

小五这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张越听得异常费劲,等听到最后一句,他一下子想起方青当时说过举家是从山西迁到山东的,本家也是山西大族。只是这会儿万世节和小五刚到,他也不好过多盘问,当下就吩咐连虎到隔壁八珍馆订些酒菜来,又打发了小五去隔壁屋子好好梳洗换一套衣裳。等人一走,他就对万世节哼了一声。

“你不是常常去杜家么?居然就任由她女扮男装出来,也不知道劝一劝!”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小姨子的性子,打定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哪有那本事!”万世节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看见张越死死盯着他瞧,这才讪讪地笑道,“元节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碜人的……这一路上我骑马她坐车,可是没一点逾越之处,我只是按照杜伯母的托付把她好端端地带了过来,什么事都没干!”

这种越描越黑的解释听得张越更犯嘀咕,索性就直截了当地问道:“老万,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小五可是有意?”

见张越目光炯炯,情知混不过去,万世节也就爽快地承认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确实挺喜欢她的,所以自打那次和你在杜康楼吃饭又遇上她之后,就老是上杜家去,也就是借机多说几句话而已。你不知道,有几回我险些都对杜伯母求亲了,可小五懵懵懂懂的,我又怕吓着了她……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能打动她,你我等着做连襟好了。”

面对这么一句豪言壮语,张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老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恶狠狠的话:“这话是你说的,将来要是你敢对她不好,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38章 缓兵之计不是只有你才会用

尽管商业在如今的大明乃是末业,各地的富商也常常会受到官府盘剥乃至于士人冷眼,但并不妨碍富甲一方的富商们不断追求变得更有钱。天下商人之中,最有名的就是徽州府的徽商和山西的晋商,而由于大明如今用的是开中盐法,晋商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晋商远远压过了徽商,几乎独霸了宣府和大同开中纳粮换盐的路子。

八珍街靠近总兵府,在总兵府询问章程却吃了闭门羹的人有不少都聚在这外头。不过,即便知道这儿还住着一位钦差巡抚,由于总兵府派人封了这儿不让商人进出,他们也只好在路口的一些酒楼茶馆闲坐聊天。潞安府的是一拨,太原府的是一拨,平阳的又是一拨,泾渭分明的一张张桌子上从军情说到官场,从官场谈到生意,个个都是口若悬河。

方青那张桌子上是几个潞安府的商人。潞安府方家在百年前就是赫赫有名,然而在大明建国之后反而因为不断的迁移令而露出了颓势。如今潞安府的根子固然没有丢,宣府的商屯依旧在运作,但已经比不上那些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开中法发家的新贵。

山东山西固然只是相差一个字,但比起别人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这个当家得到消息做出反应至少就要比别人慢了一天,而商场之上,一天就足够做很多事情了。要不是他正好上潞安府查帐,恐怕也赶不上这一次的大餐。因此,他干脆不派什么管事,自己亲自来了。

“前几年的开中都是归镇守太监府管,这一次换了武安侯,恐怕那边就没那么便当了。”

“何止是一个武安侯,没听说东厂那位厂公也来了么?”

“宣府这趟水如今深得很,大伙儿可得谨慎些,那位杀人如麻的小张大人也不是好惹的。听说他这次在兴和一箭射死了阿鲁台的儿子,一把火烧死了好几万人!这一回咱们按照成例孝敬了四方之后,他那儿也一定要打点周到!”

“皇上对王公公向来信任,这一回少不得多打点一下其他人而已,大头总还是镇守太监府,听说那一头直通宫内。镇守太监府进不去?嘿嘿,那是你们没找准路子……”

听到同桌一个面相精明的管事欲擒故纵地说起在镇守太监府另有门路,方青不禁暗自冷笑了一声,想到从前在青州时帮张越干过的勾当。陆丰眼下已经提督东厂,张越当初连这么个人都未雨绸缪捏住了,更何况如今?见这些人唾沫星子乱飞越说越起劲,他便往后挪了挪身子,冷不丁瞧见已经座无虚席的楼上又蹭蹭蹭上来了一个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小伙子,心中顿时大喜,连忙站起了身子。

“方公子。”连虎往八珍馆定了酒菜就匆匆赶到了街口,找了好几个酒楼茶馆方才寻到了这里,此时见着方青,他便走上前来,“怪道我之前好似听到有人叫唤,却原来是您,好在您还遇上了小五姑娘,否则就错过了。少爷让我给您带话,他如今正在养病,暂时就不见您了,让您稍安勿躁。”

见连虎笑嘻嘻地行了礼,随即就匆匆转身去了,方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立刻琢磨着那最后四个字——稍安勿躁——张越决不会无的放矢,莫非是说动作太大可能会出事?联想到自己到了这里后打听到的那些官场秘闻,他立刻决定回头就呆在客栈里头,先观望一下方向再说。

刚刚还滔滔不绝的那个精明管事看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挑,站起身就笑眯眯地说:“那传话的小哥我瞧着面熟得很,方公子既然还有内线,怎么不早些告诉咱们,也好带挈大伙一块发财!要知道,这一回所需军粮至少也得数十万石,单单靠你们方家可是撑不住的!”

方青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轻描淡写地说:“说不上什么内线,那是小张大人的跟班。他刚刚说的话大伙儿也都听见了,就是稍安勿躁这么四个字而已。”

“咳,我倒是忘了,小张大人当初在山东青州当过同知,和你是同一个地方。不过这都是过去的情分,这些当官的没一个不贪,听听人家给你的告诫——稍安勿躁,这一次得到消息的晋商有十几家,要是真像他所说那样耐心等,别人吃肉咱们连汤都喝不着!”

此时说话的是潞安府卢家专管开中这档子事的卢三爷,虽有些倚老卖老,但却还有几分好意。因此方青欠了欠身便说道:“商机不等人固然不假,但这次毕竟是北征纳粮,有一个助饷的意头在里边,所以我倒是觉着稍安勿躁这四个字没错。就像刚刚有人说的一样,宣府眼下这趟水太深,咱们若是没看清就贸贸然踩下去,到时候恐怕不单单湿了鞋子。”

尽管他年轻资浅,但毕竟是方家真正的掌舵人,娶的又是苏松杨家的女儿,因此这会儿听了他的话,固然有不以为然的,但也有若有所思的。于是,和其他各桌的热火朝天相比,他们这些来自潞安府的商人很快就散了,各自回去琢磨这里头的名堂。

宣府距离北京也就是三百五十里地,只不过万世节和小五日夜兼程一天一夜赶到,最初的精神劲头过去之后,连吃饭的时候也都是上下眼皮子直打架,根本吃不出一个好坏滋味来。吃过饭之后,因万世节急着要走,张越就和小五将其送到门口,眼看着睡眼朦胧的某人上了马车,那马车风驰电掣地从街道另一头离去,他才把同样满脸困意的小五赶了去睡觉。

进了自己那间屋子,他拿起已经写好的奏本过目了一遍,随即就脱下了身上的家常便袍,换上了一套官服预备出门。才穿戴好了打起帘子出门,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很快,一个孟俊留在这儿的长随就匆匆从二门冲了进来。

“越少爷,镇守太监王公公来了!”

张越正打算去总兵府一趟,告诉郑亨一切就绪只等东风,但这会儿听到王冠来了,他不禁极其意外。从他之前头一次抵达宣府到现在,王冠还从来不曾私底下拜访过他,如今这当口跑来做什么?看到王冠带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进了门,他索性就下了几步台阶。

“王公公来得可是不巧,我正预备去总兵府。”

觑着张越身上那一套光鲜的官服,王冠自然知道对方不是有心敷衍,但他既然拉下脸上了门来,这会儿自然不肯把眼前人放走了,眼睛一眯就笑了起来:“咱家就耽搁小张大人一小会,绝不至于误了你的事。要是你乐意在这院子里说话,咱家也无所谓,横竖那天大教场半天的冷风都吹了不是……阿嚏……听说你病了,咱家可也是抱病来和你商量大事的。”

听到王冠这个响亮的喷嚏,张越心中嗤笑,转念一想就侧身把人让进了屋子。分宾主坐下之后,他打量了一眼王冠身上的衣服,发现是钦赐的麒麟白泽锦袍,他心里头就有了些计较,随即淡淡地问道:“王公公若有话但请直说。”

“好,咱家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如今皇上开中的旨意都已经下了好几天了,现如今还不曾定下章程,实在不是一个办法。以前虽说都是咱家这个镇守太监主管,但今年数量太大,小张大人又是奉旨巡抚宣府的,不如和咱家搭一把手如何?武安侯应该是没功夫管这些事务的,只要咱家一说,他断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次的军粮要是办得好,小张大人回朝之后不但有脸面,就是先前守兴和的功劳,皇上也必然会一起补足了。”

因着今天传来锦衣卫宣府卫所大换血的消息,王冠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一回保不准就大祸临头了,于是一面向京师的刘永诚海寿求援,许足了好处,一面又打起了张越的主意。在他看来,张越虽说表面和陆丰走得近,但文官向来看不起太监,那肯定是做给外人看的。再加上张越一定不明白兴和那档子事的玄虚,只要用这次盐利的好处打动了对方,来一个缓兵之计,只要他挺过这一关,许出去的这好处也不算什么。

怪只怪他当初失心疯了,怎么就会听了人的蛊惑下了那样的绝户计,忘记了张越乃是将门之后,更是背景深厚的主儿?要是那事情泄露出去,他就和干爹黄俨那样死定了!

在大宅门和官场上浸淫了这么些年,张越即便看不出其他,但也看出了王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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