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雄并不介意——不说沙爸爸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测绘工程师。就算是本来中科院那些院士过来，想要以原本的知识体系来解释这一切，都多半是要抓瞎的。
“不过……”沙爸爸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到底把摄像机递给了沙绫玉，“我倒也有点儿看法。就是可能浅薄了点，只怕你们早看出来了，不见得要我多嘴。”
郭雄心说这父女两个性子真的挺像，一边连忙说，“我们也没看出来什么，还请沙先生仔细说吧。”
听见这句话，坐在另一边，仗着郁苏云的能力。靠着柱子休息的陆追风再次看了看风修竹，把风修竹看得莫名其妙。他的视线从撒欢的小一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移了回来，挑眉不满的回视了一眼。
可惜。陆追风没有把事情挑明，他只是说，“似乎你才是搞情报的？参谋长。”
按理说，这儿还有个“外人”，似乎并不应该将风修竹的“身份”挑明。但陆追风也懒得掩饰了——沙家父女应该没向那个钟碧玉透露什么，可这一路上。那几个“教导”她的家伙，言行早说明了一切。
因为这次任务过于轻松了吗？
那些溶洞怪物。已经明白他们的行为模式了。更别说还有一个郁苏云领路。
风修竹也没在乎陆追风的揭底，但他依然盘腿坐在原地。还很悠闲的支着下巴，“我在这里也能听到。郭雄又不是不懂交际。”
问题是……
陆追风再次觉得风修竹这一天的举止略微古怪。但他很快就放下了这份心思。因为沙爸爸已经开始发表意见。当然，这个中年人的意见并不算新鲜。
“你们都说是灵潮做的。要我说，应该也只有这种人类还不能确认的力量了。”沙爸爸一边喝水一边感叹，“从地质学的角度来说，大规模的地质变动都起源与板块运动，尤其是板块间的分裂和碰撞。但这片地方并不处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板块裂缝。当然更不可能是板块边缘。而且就算是以往的那些人类认知中的地质变动，也没有这种类型的……”
沙爸爸往周边指了一圈，“我一直在观察、测量。虽然不大准，但距离我们进来的山洞口，海拔大概已经下降了一千二百米的样子。我们这边是平原、丘陵地带，周边的山峰海拔没有上五百米的，所以肯定已经在海平面以下了。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是止境。那么首先，就有两样东西少了——一是地壳物质，岩石圈、地幔。这些石柱的密度并不大，就岩石层而言，甚至可以说是疏松，显然并不是压缩成的；二是水系。就以前的资料来看，附近的地下水系应该相当丰富。一路上也能看到不少地下河干涸留下的痕迹。”
尽管不少队员对此并不感兴趣，但郭雄听得连连点头。
这些东西他们都隐约有所察觉，可到底缺乏专业知识的判定。沙爸爸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
也于是，沙绫玉忍不住嘴角上挑。
二十多年来，她印象中的父亲，沉默寡言、低调肯干。但真的没有这么意气风发过！
“然后我昨晚查了下。”沙爸爸继续说，“似乎在不少异能都市，都出现了同样的任务。”
异能都市之间是可以联系的，所以沙爸爸从这个网络查询信息，自然也不足为奇。而这个消息，郭雄本来就知道。
沙爸爸就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一根宽大一点的石柱边上，开始笔画起来——
“你看啊。这几个异能都市边上的地形我都是有点了解的，包括它们附近被找到的洞穴。如果所有洞穴都在延伸、向下，那么最终，洞穴的终点在哪里呢？”
“地核。”风修竹忽然插口。
“唔汪！”这是跟在风修竹身后的小一对主人的赞同。
风修竹的脸微微的抽搐了下。但他显然不能和这么个肉呼呼的毛团子计较——此幼犬凭借软萌的外表在这个无趣的时代得到了全团的喜爱，不过是两天时间就明显肥了一圈。
他耸了耸肩，脸色露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郑重，“如果全世界的异能都市都有这个情况的话。那么或者可以做一个相当大胆的推断——灵潮在地核，然后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抽取地球的质量。但问题是，第一，灵潮有抽取地壳物质、分离金属的力量，但为什么一定要联通地面上已有的溶洞和洞穴？现在看来，至少异能都市周边是都联通了的；第二，这种变化，是外星人的手脚，还是灵潮的必然规律？”
顿了顿，也许是看到了连郭雄在内，都有些不知道该怎样推导下去的模样，他忽然叹了口气，“好吧。我话太多了。简单的讲——这和人类聚居地保不定是有什么因果关系的。”
在这时候，倒是沙绫玉反应最快，她想了想，忽然皱眉反问，“然后？”
风修竹看她一眼，“什么然后？”
“嗯……”沙绫玉又想了想，挺认真的道，“就是说，如果和人类聚居地有关系，我们又该怎么做？能做什么？”
风修竹沉默了下。
沙绫玉有种莫名的直觉，保不定风修竹还真是知道能做什么的。但过了半晌，风修竹却是苦笑摇头，“说实话，知道归知道，但是要做什么，还真不知道。只能心里有底，然后看外星人下一步的动作吧？”
沙爸爸忽然插口道，“我觉得至少这附近的地形这十天内已经没变过了了。相比之下，山洞那边的变化，更‘新鲜’。不过这个主要是从河道的变化看出来的，失水的时限不同，所以不能肯定。”
这次风修竹没接口。
倒是郭雄叹了口气，“看来时间不会多啊。”
沙绫玉估计，保不定郭雄也是想到了那个异能都市的等级上限。那真是一个沉甸甸的数字。这里至少有十天没有变过了，可要说青龙潭那边的变化，却是几天前的事。
如果说到达地表，代表通道打通、工程结束，那么外星人的反应还真是够快的。
再想想外星人本身的等级……
沙绫玉忽然觉得还是看着眼前尽能力努力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不知沙绫玉想得比较糟糕，休息了一段时间以后，郭雄和风修竹商量了下，继续往里走。在照顾郁苏云和沙爸爸体力的情况下走了一整天。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到底还是碰上了另外的变异兽。
不是溶洞怪物，而是一种类似于蝾螈或者别的什么虫子的两栖类动物，只达到最低级的f级，数量虽然不少，但依然没什么威胁——蟾蜍那样的大小，灵活性却差很多，甚至连小一都可以一爪子抓得开肠破肚——简直就是白捡星核！
但没人为此欣喜。
因为他们感觉得到，坡度在一路变大，石林却没有尽头。甚至到了后面，作为异能者，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岩浆的炙热！
这些东西，让风修竹他们的推论，显得越来越像是现实。或者，也就表示局面越是糟糕？（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拦路的客人（二更）
一直到离开地下，这次任务和前两次任务相比，都显得毫无危险，乏善可陈。
他们在地下住了两个夜晚，人肯定是弄得脏兮兮的，要说生命威胁……却连有惊无险都称不上。
到了第三天，哪怕有风修竹可以提供淡水，他们的食物补给也有些不够了。只能返回地面。可或者是因为接了探测任务的队伍太多了，分散了溶洞怪物的注意力，又或者是溶洞怪物的族群也经不起那样的消耗……他们碰上了d级的溶洞怪物，却再没陷入“怪海战术”！
可就算这样，也没人感到轻松。
尤其是他们再次和陈书领导的遗民们会和之后。
一进山洞，李丹云先就一头黑线了，“又是一条大蛇！”
沙绫玉幽幽的接了一句，“还有只大狗。”
风修竹拒抱的小一“汪汪”的叫了两声，倒是听不出什么不满。
这话自然是针对陈书的下属们收拾的猎物来说的。
他们护送郁苏云“回家”，恰好碰上里面的人正在处理猎物。事实上不但有一只蛇、一只变异犬，还有猴子、穿山甲、刺猬和兔子，全是变异的。有些已经剥好了皮，正在分割。若非体型大了不少，压根儿已经不可能看出原形来了。
——本以为地形稳定下来，他们会沿着郁苏云原本留下的路标去捕猎那些变异大老鼠顺带采摘菌类之类的，但这么一看他们居然出去捕猎了。
且还对上了变异犬群？
变异犬可是群居动物……但似乎周围的变异猫没怎么变少？
抱着胸守在山洞口的野性美女陈书也不知道听出了沙绫玉的那点儿不满没有，总之她还是做出了解释，“我们就没出去。这些全都是送上门来的。都是d级了，还损了我两只猫！”
风修竹立刻反应过来，“你说是这些变异兽主动进了地下？”
陈书点头，却是半点也没有守株待到了兔的喜悦，“就是那么回事。而且基本都是落单的……你们不是说很多队伍都来了？也许是逃进来或者追着猎物进来的也说不准。”
——她显然就是这么一说。语气一点儿也不肯定。
风修竹和郭雄两个面面相觑。
逃进来的兔子之类姑且不说，毕竟谁都不可能慌不择路，而它们依然处于野外食物链的低端——尽管前两次他们没碰见过这么慌不择路的，但那时候不也没什么人么？
可捕猎者……
上一次做任务的时候，他们碰上了李丹云所在的那个队伍和另一支队伍。这两支队伍正被变异狼群追赶。不过，他们将狼群挡在了通道外面。后来加上溶洞怪物的合围以及疯子的到来，狼群落荒而逃。
要说这些家伙追赶猎物一定不会追赶进洞穴……
得说还真没有什么充足的证据！
但直觉依然让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对。动物的方向感，可比人类要好上太多。犬类尤其如此。衡量危险的能力也是——可以说，绝大部分的动物都有弱化版的“危险感知”才对。它们真的会不顾一切的为了猎物而冲进洞穴深处？
风修竹皱眉想想，确认道。“你们碰上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们受伤没？”
“基本没有。”这个陈书倒是很肯定，“不过相比之下，我觉得另外的事情可能更不妙一点——我们还得谢谢这些东西。因为这两天我们根本没法出去狩猎。两天来，我们已经见到五拨队伍了！”
她朝风修竹伸出一只手掌，语气郁闷至极，“据说还都是青龙潭那边过来的！要是我带主力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至少我的猫就要被他们杀光了！”
风修竹和郭雄继续面面相觑。
风修竹是直接从青龙潭跑到这边来的。对两者之间的距离和地形复杂程度有相当了解。即使如此，这里居然能碰上五拨队伍？难道异能都市剩下的异能者全都到这里来了吗！？
至于陈书在担心什么，他们也能想到——
变异猫、空地和弩弓。
这些东西的存在。给了他们自保的本钱。所以那五拨队伍就算起了什么坏心思，在这里的人已经警惕起来的情况下，显然也无计可施。
但异能者的实力是在不断增长的。相比之下，陈书能收拢的变异猫数量却相当有限。
等到异能者们突破五级，开始能使用范围攻击以后呢？
陈书没法不担心。
可惜……
“我们在里面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地方。而且捕猎和生活也是问题。”郁苏云先就小大人般的叹气。
自从和姐姐分开，他就沉默了许多。
风修竹则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被处理的猎物。“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这种情况能继续下去。往里面迁移，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我看那些溶洞怪物倒霉得很。应该是没有发展壮大的机会了。”
陈书显然对此有所考虑，她往那被处理的变异猎物们看了一眼，“你是说这种有猎物撞上门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吗？这是说你们这次往里面跑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在这个时候，已经跑到那条穿过洞穴的河边去洗脸的沙绫玉非常诧异的感觉到，风修竹的目光扫过了她！
现在不是以往了。
沙绫玉很明白自己目前的感官应该相当敏锐。可即使如此，如果没有被人特别注意，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感应。如果风修竹的目光是匆匆扫过，那么一定得很在意才行。
可是……为什么？
沙绫玉觉得自己保不定是错觉。可依然觉得不安。
本来她是个女孩子，在安全的地方看到水源就忍不住要稍稍清洁一下，这下竟也下不去手了。
“没有。”风修竹在旁人眼里却是很自若的，“不过有一个推论——灵潮能影响整个世界，那么，这种影响力是均匀分布的，还是有一个源头呢？如果有一个源头，这个源头在哪里？通过我们的探查，我们猜灵潮的源头现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