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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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逢时-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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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些孕期注意事项,你要是不耐烦,就让梁景行看,看完了让他一条一条说给你听。”梁静思在姜词对面坐下,“他在联系家里,打算找个可靠的人专门伺候你。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些,我爸是个老顽固,他这关肯定得费些功夫。但你现在既然都怀孕了,景行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受委屈……阿词,你在听吗?“

    “哦……在听呢。”姜词定了定神,很浅地笑了笑。

    “你头几个月得格外小心,他住的地方也没个人照应,我现在不如以前忙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暂时住在我家里吧。和景行商量过了,他也是这个意思。”

    “麻烦你了。”

    “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

    中午梁景行过来了一趟,将姜词的行李和常用物品都搬了过来。他下午有个极其重要的回忆,吃过中饭便走了。走得匆忙,姜词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下午,梁静思让姜词待在家里,自己去医院取检查结果,让家里的阿姨照应着。

    那阿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让姜词有事就吩咐。她看了一会儿,渐渐地打起了瞌睡。

    姜词静待了片刻,见那阿姨没动静,揣上手机,静静悄悄出了门。她先叫了辆出租车,在车上时,试着拨了拨张语诺的电话。

    没曾想,还能接通。

    外面日光灼烈,晒得前方水泥的路面发白,空气里一道道扭曲的热气。

    打完电话,姜词向司机报了个地址。

    ·

    是个有些年份的小区,花坛里栽了几丛绣球花,粉紫的颜色,分外好看。姜词在树荫下站着等了一会儿,便看见一道苗条的身影从前方的居民楼里闪了出来。

    姜词站直身体,望着张语诺一步步走来。

    睽违三年,她也变了。抽条一样长高了数厘米,瘦了,身上再无那份未经世事的娇憨气,眉间多了几分忧郁。她穿着一条连衣裙,样式和花色看着都有些陈旧。

    张语诺并未多说什么,短短寒暄几句,就领着姜词进了楼里。

    为了方便张德兴出入,他们住在一楼。一打开门,一股溽热之气扑面而来,屋内没开空调。

    张语诺找了双干净拖鞋递给姜词,又给她倒了杯水。

    姜词换鞋进去,打量了一下屋子。

    屋内装修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典型的老房子,收拾得再干净,也有股挥之不去的破败之感。

    张语诺见她在观察,解释了一句,“原来的房子卖了,这是我爸一个朋友的房子,临时租住的。”

    左边卧室里传来一道浑浊的男声:“囡囡,来客人了?”

    “哦,”张语诺抬高声音,“是……是我的一个同学!”她走上前,跟房里的张德兴说了几句话,随手掩上门。

    姜词注意到她的动作,眸光微微一沉。

    “你……坐吧。家里也没收拾,挺乱的。”她将沙发上的一件汗衫拿起来,扔到浴室外的一个篓子里。

    三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张语诺远不是这幅模样。姜词记得那时候她还穿得不错,并不像受过多少苦。

    姜词踌躇许久,仍是问道:“语诺,你……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张语诺似给刺了一下,抬头瞥了姜词一眼,却又立即低下头去,“还好,就是我爸……”

    姜词急忙问:“张叔叔怎么了?”

    便见张语诺渐渐红了眼眶,别过头去,紧咬着唇,深深呼吸,片刻,终于出声,“……我妈打算跟他离婚。”

    姜词一愣。

    “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也不怪我妈。我爸成这样了,她没必要把一辈子也搭进去。”

    可要是离了婚,照顾张德兴的任务,就得落在张语诺肩上了。

    “我马上读大四,家里这样,出国肯定是不指望了,打算申请保研。可我妈也不让,说是读研浪费钱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找个人嫁了……”张语诺神情凄然,“可依照我现在的条件,谁敢娶我?”

    屋里再次传来张德兴的声音:“囡囡,给我倒杯水!”

    张语诺飞快擦了一下眼角,应了一声,接了杯水,往房间里去了。

    姜词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凉椅的扶手,低垂着目光,心里一时纷乱如麻。

    看张家现在这样,的确不像是阔绰到不需要接济。可既然如此,张德兴何必断然拒绝她的帮助?

    难道真如刘亚芬所说,他这人顾念旧情,忠厚老实,又受了梁景行的威胁?

    她回想着那一日的情形,梁景行说了什么?

    阿词,你是清白无辜的。

    你打算管到几时?张德兴一辈子瘫痪,你准备照顾他一辈子?

 第57章 水洗蓝(10)

    ·

    枯坐片刻,张语诺从房里出来,“姜姐姐,你要有事再联系我吧。一会儿我妈打麻将回来撞见你了……”

    姜词从椅上起来,拎起自己的包,顿了片刻,忽压低了声音问道:“语诺,梁景行来找过你们吗?”

    张语诺一怔,“找过的,就是你高考那年,我妈去找你后不久……他到医院来,跟我爸说了半天的话。”

    姜词忙问:“他说什么了?”

    张语诺摇头,“我在外面,没听清楚。”

    “那……我能进去问问张叔叔吗?”

    张语诺轻咬着唇,摇了摇头,“恐怕不方便。”

    姜词垂下目光,静站片刻,“……那打扰你了。”

    张语诺神情黯然,将姜词送到了门口。

    姜词顿住脚步,手攥着包,张口数次,最终什么也没说。

    出门之后,她走得很快。烈日暴晒肌肤,头发一阵阵发麻。

    刚到小区门口,前面忽拐过来一辆宝马,姜词扫了一眼,一愣,副驾驶上分明坐着刘亚芬。

    她赶紧转身往反方向走,然而刘亚芬显然已经看到了她。车子疾驰而来,在她身边一个急刹。刘亚芬钻出车门,快走几步拉住了姜词手臂,“你来干什么?!”

    姜词心里一慌,却也不敢撒谎,“我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还嫌把我们害得不够惨是吧?”

    她身上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混合了汗液的味道,经烈日一照,越发难闻,只往鼻子里冲。姜词胃里陡然一翻,立即捂住嘴,抚着胸口直作呕。

    刘亚芬赶紧撒开了手,退后半步。

    姜词蹲下。身,干呕了半晌,稍得缓解,仰头看着刘亚芬,“你是不是说,梁景行威胁张叔叔,让他不要来找我?”

    刘亚芬冷哼一声,“我上午不都告诉你了吗?”

    “那梁景行具体说了什么?怎么威胁的?”

    刘亚芬一愣。

    “如果我现在把他叫过来,你能跟他对质吗?”

    刘亚芬怫然,“姜词,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骗你?你既然来了,也看到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不要你负责,你倒还反过来责怪我污蔑他?”

    姜词缓缓站起身,兴许日头太烈,晒得她眼前一阵发白,“所以,我把他喊过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刘亚芬拧眉,“谁他妈有这个闲心跟你说清楚!你跟你这位金主蛇鼠一窝男盗女娼,打算合了伙来坑我是吧?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张德兴如今这幅德性,是不是你爸害的?”

    姜词眼前似蒙了层白纱,强光照进来,刺得眼睛朦胧发疼,头昏沉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感觉大约是中暑了,自然也没有精力再与刘亚芬分辩。

    刘亚芬见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方才又干呕了一阵子,生怕她是生了什么病,赖到自己头上,赶紧上了车,扬长而出。

    姜词咬牙,脚步虚浮地走到一处树荫底下,掏出手机来,给梁景行打了个电话。

    她身体越发沉重,最后滑坐到了地上。

    胸口沉闷,似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来气;脑袋里嗡嗡直响,一声强过一声,其余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陡然悬空,晃荡片刻,身体倒在一处柔软的地方。冰凉的东西贴上额头,一只手替她解开了上衣的领子。

    过了片刻,她呼吸总算顺畅了几分,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却对上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抿着嘴一言不发,用矿泉水将毛巾淋湿,让她伏在自己怀里,掀开她的上衣,用力却细致地替她擦去背上的汗。

    挥之不去的粘稠也渐渐消失了,冷气吹拂着水滴,很快蒸发。她刚要喘口气,下颔被一把捏住,紧接着嘴里被塞了根细细的吸管,“喝了。”

    她不由照做,吸了一口,嘴里一股冲人的味儿,却是藿香正气水。

    “喝完!”

    声音不怒自威,她不由缩了缩脖子,照做。

    很快,她上身被放平,躺在汽车后座上。

    躺了一会儿,全身流失的力气总算回来了,头晕耳鸣的症状也渐渐消失。

    姜词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却见梁景行靠窗坐着,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她有些心虚,轻唤一声:“梁叔叔……”

    “叫祖爷爷都没用!”梁景行紧拧着眉,“你几岁了?都要当母亲的人,,这么轻率!”

    姜词撇了撇嘴,“……当母亲的人就没人权了么。”

    “再说一遍?”

    姜词摸了摸鼻子,确实不敢再接着捋虎须,“对不起……”

    “你自己说,来这儿干什么?”

    姜词正襟危坐,“……我来找张语诺。”

    梁景行蹙眉,“找她干什么?”

    姜词咬了咬唇,“……我上午在医院碰见刘亚芬了……”

    梁景行一愣,立即打断她,“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姜词微微仰起头,“我高考结束之后,你去找过张德兴了是吧?”

    梁景行眉头紧蹙,“……刘亚芬告诉你的?”

    “她说……她说的那些,我不相信,所以我想自己亲自查明白。”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梁景行紧盯着她。

    姜词张了张口,“这不能怪我!以前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包括谈夏这事儿,你也不主动告诉我。梁叔叔,你是不是该首先反思一下,为什么我不肯直接找你问?”

    梁景行气极反笑,“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

    “反正不是我的错!”她瞅着梁景行神色似有和缓,慢慢挪到了他跟前,放软了声调问他:“那你告诉我,你跟张德兴说了什么?”

    她领口还敞开着,从这角度看去,能看见一截起伏雪白的曲线。梁景行别过目光,面无表情地替她将领子往上一拉,“坐好!”

    姜词嘻嘻笑了一声,身体坐正。

    “阿词,我首先问你,你觉得张德兴是完全清白的吗?”

    姜词一愣。

    梁景行忽起身,将搁在前座的一只公文包提过来,从里面翻出一份文件,递给姜词,“你可以看看,在你父亲那件事情当中,张德兴本人得负多大的责。”

    姜词草草翻了一遍,神情渐而凝重。

    “集资的方案是张德兴一人拟定,他给你父亲的报告之中隐瞒了很多关键的信息,使得整个方案打了个擦边球。商人行事,哪有百分之百遵守规则的,所以你父亲权衡之后,同意签字。后来事迹暴露,你父亲决定让张德兴出来担责。经济犯罪,找一个好律师,判不了几年。里外关系一疏通,基本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没想到有人撞伤了张德兴,你父亲也紧跟着酒驾出事……所以,这事儿你父亲当然也有责任,但并非你想的那样,张德兴全然是在背黑锅。”

    梁景行看了姜词一眼,“当然我当时去见张德兴时,这些资料还没查到。我只有个大概猜想,探了探张德兴的口风,似是而非地说了几句话,答应给他一笔钱。张德兴答应得很快,所以我认为我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之后就着手收集证据。”

    姜词飞快问:“你给了他多少钱?”

    梁景行顿了顿,“三百万。”

    姜词震惊,“可我看张语诺家里……”

    “三百万,请个护工,照顾张德兴到去世都绰绰有余。但这钱……”

    姜词心里一凛,“被刘亚芬挥霍了?”

    梁景行点头,“我怕她回头找你麻烦,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她找了个年轻男人,把钱给那人做生意,全赔光了。”

    姜词心里一时堵得难受,既为了张语诺——她恐怕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也为了梁景行。

    这人,不知道瞒了她多少事情,却桩桩都是在为她打算。她以前一定是被蒙蔽了眼睛,才认为梁景行不爱他——真是因为爱她,所以这样的隐忍沉默。

    梁景行叹了声气,“阿词,我以为你已是仁至义尽了。”

    姜词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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