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定下来,当周的周末他就搬过来了,东西不多,他爸说要开车送过来,当然是想借机看看他的新住处和室友,但他老早就防着这个,找了个有车的同学,一早就把他顺了过来。
沈冰菱也起了个大早,把家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清了清,该扔的扔掉,该挪的挪位。待张之俊过来放好东西之后,就陪他出去,买了张沙发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带抽屉柜的电脑桌,差不多就够了。
回到家又收拾东西,一忙就忘了时间,待到折腾得差不多,发现都已经快两点了。
他们俩饿得像两头受伤的老虎,不由分说就冲去了最近的一个馆子,看到什么都想点,然后愉快地要命,相对笑个不停。饭间张之俊翻了下嘴唇给沈冰菱看折磨了他两天的一个泡,沈冰菱吓一跳:“你是不是想着搬家的事精神压力太大了?”
张之俊笑道:“有可能。”
这段时间他确实挺紧张的,怕爸妈阻挠,又怕他们非要跟过来。他不是不想让沈冰菱见父母,但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然不愉快,沈冰菱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明显感觉到她现在还并不想见他父母,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护牢她的心愿。
等什么时候父母的状态好点了,再让他们跟冰菱见面吧。
说来有趣,别人都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在他这里,却是丑公婆怕见媳妇。
而此时一切搞定,他浑身轻松,低下头继续吃手边的那份酸奶水果,吃完了再舔一舔,那个泡已经不见了。
这效果,就有那么立竿见影!
他再翻开嘴唇给沈冰菱看,沈冰菱便笑道:“我怎么有一种拐带了良家少男的感觉呀?”
他想了想:“是私奔才对吧?有被拐带的少男这么上赶着的吗?”顿了顿,他看看她,又眯起眼睛笑了:“不过也有可能,任哪个少男被你拐带了,估计都没法不上赶着!”
到了九月份的时候,沈冰菱之前报的在职硕士开课。
说来也巧,正是张之俊的母校。
张之俊为此得瑟不已,沈冰菱浇他冷水:“我报的时候你还没来面试呢。”
张之俊却不受打击:“那更好,说明我们有缘分!”
上课时间是晚上和周末,倒不是每天。张之俊每节课都陪沈冰菱去,沈冰菱疑惑:“你这样合适吗?你可没交学费啊。”
他回答:“那有什么?我们学校的课堂向来是开放的,不知接纳了多少一分钱没付过的旁听生,何况我还是校友呢。而且老师估计看我眼熟,都以为我还没毕业呢,不会赶我出去的。”
第一个星期上课,每节课上难免都交代教材及参考资料。沈冰菱一一记下,回家上网买,却发现有的书脱销,补货时间并不确定。
张之俊说:“不然我明天请假帮你去书店买?”
“算了吧,网上没有说明书店也没有,不然人家早调货了。”
“那怎么办?”
沈冰菱倒没当一回事:“先记着笔记呗,反正大家都买不到,老师应该会想办法的。”
但是周末上课之前,张之俊给沈冰菱拿回了一袋明显是复印店自己装订的复印书,竟是那几本脱销的教材。
沈冰菱惊讶:“你哪儿找来的?”
张之俊道:“我找了一圈同学,他们有人选过这几个老师的课,买过书,不过马上要司法考试了在突击,没法借出来,我就拿去复印了。”
沈冰菱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什么时候去干的这事啊?没上班今天?”
他挥挥手:“我请了一天事假,反正最近不忙。”
沈冰菱心中感动,却还是不忘损他:“你试用期最后一个月,还不悠着点,别晚节不保了啊!”
第二天去上课,同学们看到沈冰菱有书,纷纷问哪里弄到的。
她说:“我男朋友找来复印的。”
大家纷纷哀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张之俊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她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腿,白了他一眼,却收不住唇角的甜蜜:“得意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18
沈冰菱的在职硕士要读两到三年,时间长了,张之俊也不是每次都能陪她去上课,有时候要加班,只能下课时赶来接她。
第一次来接她是一个周末下午,他想得周到,给她带了水和她最爱吃的带曲奇屑的白巧克力。她乐滋滋地接过来,嘴里却道:“我又不是刚跑完马拉松。”
他给她拧开瓶盖,又去撕巧克力的包装纸:“用脑也饿的。你说要吃的那家牛排店离得远,先垫垫肚子。”
这时还没到十一月份,而他已经迅速成长为一名贤惠能干的家庭煮夫。想他刚搬过来住的时候,从没用过咖啡机,第一次用,滤纸和水都放了,独独忘了加咖啡粉,结果傻傻地烧了一壶白开水出来,害沈冰菱笑了半天。
而现在,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再默契不过。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自然会甜甜蜜蜜地挽着手一起去买菜购物,否则若她有空,则她自己去,反之亦然。他们两个人一起,随时保证家里物资齐全,浪漫温馨。
有两个星期,因为公司新上马一个大的项目,沈冰菱忙得不可开交,不上课的时候就得在公司加班,每天都到晚上10点之后才能回家。等到终于彻底忙完,公司给她调了两天半的休,她事先跟张之俊说过,当天中午弄完,张之俊便请了假陪她回家。
此时他再请假,她也说不得他了,他已经过了试用期,更是明目张胆地专心当他的顾家好男人。
到了家,他赶着让她去补觉,他则去做饭——几个月下来,她每次做饭的时候,他但凡有机会就都在旁边看,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悟性居然颇高,很快就学了个十足十——不,或许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为沈冰菱的厨艺其实并不太出色,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做饭菜从来不那么讲究口味,于是她做的饭菜卖相都不错,吃起来却没有看着那么香;也难怪厨师界的顶级高手都是男的,做菜这事许多男人确实更有天赋,此时的张之俊已做得比沈冰菱更好,油锅一开,整个屋子都暖香弥漫,害得沈冰菱躺在床上又哪里睡得着?只一个劲听肚子咕咕叫罢了。
待得吃完饭,沈冰菱终于睡了个沉沉的午觉,醒来已近傍晚。张之俊端着奶昔来迎她起床,她这才发现家里崭新了少说有一年的搅拌机,最近被他翻出来研究透了,玩得风生水起。
他解释道:“你每天加班不在家,我闲着没事,就折腾上这个了。”
此后连着好多天,他继续变花样,鲜榨果汁和冰沙等等一件一件接着来。冬天的北方室内,暖气往往盛到人只穿一件单衣还嫌热,这些原该属于夏天的饮品重又大合时宜起来。沈冰菱吃得开心之余不由揶揄他:“你这是打算改行了吗?”
张之俊嘴角噙着笑:“那倒不是,别人我才不让他们吃呢,我只做给我的冰菱吃,我就想赶紧把你宠坏了,让你再也离不开我的糖果屋!”
沈冰菱推了他一把:“对我用阴谋啊你!”
张之俊躲闪着,还是笑:“没办法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嘛,看看历史就知道了,打江山得用实打实的武力,守江山就得靠心机玩政治了!”
将近年底时,总经理通知沈冰菱某天晚上陪他去出席一个大型的商业酒会。
本来这种场合怎么也不应该由法务陪同出席,而应该是公关部或业务线条的同事,之所以把沈冰菱也带上,是因为当天会有两个重要的日本客户在场,而沈冰菱的日语是全公司最好的。
这是因为在她的家乡,中学阶段学的外语不是英语而是日语,上大学后虽然因为要过英语四六级而将许多时间花在学习英语上,但她也一直很聪明地没有放下日语,后来求职的时候,这就成为了她的一大加分。
是晚的酒会很正式,公司极其重视,特意给出席人员发了慷慨的置装费,还请了专业的化妆师来给他们做造型。
傍晚,当沈冰菱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酒会现场,不由就有些不自在。
因为迟以恒也来了,而且打她一进门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眷念与渴慕,本应是柔情万端缠绵入骨,却因为太过强烈而像是要吃人。
这几个月他没再怎么找过她,给她一种他已经放弃的感觉,但这很可能是错觉——之前沈冰菱并未细想过,她心里满满当当全是张之俊给的幸福,别的事情再重要也装不下了——她有过这样的怀疑,而此时此刻,她越发觉得迟以恒这段时间的按兵不动很可能是一种在酝酿什么策略的表现,毕竟以他的年龄和身份,明着去死缠烂打地纠着一个铁了心不要跟他在一起的小姑娘,这委实不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想也没用,兵来将挡好了。爱情让人充满勇气,何况现在沈冰菱在忙,她径直忽略掉迟以恒的注视,微笑着陪老板款款走向客户。
交谈进行得很顺利,沈冰菱日语好,在公司当了三年法务也颇了解业务,最近更是为了今晚而特意恶补了业务上的词汇,再加上她形象好,客户和老板都如沐春风,约好了进一步沟通的时间和方式。
酒会是自助餐形式,大家边吃边聊,跟两个客户都谈完也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接下来老板主要要去见欧美和国内客户,公关部经理和销售总监都可以应付得来,也就没沈冰菱什么事了,她随时都可以走。
沈冰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没顾上吃太多东西,但也已经不觉得饿,于是再拿了些特别喜欢的点心,顺便倒了一大杯红酒,润润着实有些发干的喉咙。
吃饱喝足,沈冰菱看总经理和销售总监正和某位客户聊得火热,公关部经理稍许闲着,便同她遥遥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去趟洗手间就走了。
公关部经理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沈冰菱便冲她招招手,拿起外套走到宴会厅外面。
从洗手间出来,她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最初的微愕之后,她迅速镇定下来。也是,都快走了,再不撞上才奇怪了吧?
她礼貌地对对方点点头:“迟总。”
迟以恒望着她,看不出具体的情绪,但那表情绝不是高兴:“越来越漂亮了……最近过得不错?”
沈冰菱抿嘴微笑,坦然点头。
迟以恒又问:“你现在的男朋友,他叫张之俊?”
沈冰菱一惊:“你跟踪我?”
迟以恒并不掩饰,亦未搪塞:“我跟踪了,还调查了。”言下之意,你奈我若何?
沈冰菱何尝不明白他的目的,索性故意道:“我男朋友人很好吧?”
迟以恒倒是痛快点头:“还不错。”
沈冰菱笑说谢谢,心思转着,琢磨该如何开口道别。
迟以恒却没这个意思:“你会跟他结婚吗?”
沈冰菱愣了一下,随即大方一笑:“很有可能。”
这似乎并不在迟以恒的意料之外,但他的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阴沉下来,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沈冰菱趁机道:“那迟总你忙吧,我先走了。”
她向前跨了两步,经过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拦住,顺势就拥到了怀里去!
她挣扎起来,却听他低低吼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对你放手的!放你出去疯一场只为了让你疯个够好收心回来踏实嫁给我,你别以为就真能跟我一刀两断了!那小男孩不适合你,我会让你明白的!”
她一句“你放开我”还没说完,他已低下头狠狠吻住她,她重重一耳光“啪”地将他打开,一抬眼却见他嘴唇上印着她的口红。她正嫌恶地擦着自己被玷污的嘴,这一眼得了灵感,索性将手上的口红也顺势一把抹在他的腮边。
他的唇角顿时划开一道歪歪扭扭的唇膏印,滑稽而狼狈,俨然就是胡闹的证据被公之于众。
沈冰菱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还担心被人出来撞见,此时却巴不得有人来看到才好。但她也不能真就故意大声咋呼,只噔噔噔跑进洗手间给自己补好了妆,再出来正看见迟以恒也从对面男洗手间出来,脸上已经干净,正施施然将一片印着唇膏的雪白纸巾叠好,动作亵昵地收入衬衣口袋,眼睛一直盯着她,那神情是暧昧的似笑非笑。
她冷着脸扭身走开,他跟过来,这次没再动手动脚,只是哑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说日语真好听,我想听你在床上说,嗯?”
这什么意思?把她当某种片子的女主角来意淫了?
沈冰菱变了脸色,恨声道“无耻”,加快了脚步,想赶紧甩开他。
迟以恒在后面漫声提醒:“小姐,你的裙子拉链坏了。”
沈冰菱一愣,伸手到腰后一摸,果然摸到拉链根部破开一片,不是他刚才抱着她时做了手脚才怪。外套是跟这条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