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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如穿越遥远的时光一般,突兀响起,沧桑而又带着淡淡的伤,是淡淡的,不浓烈,不是临死前的悔悟或控诉,只是平淡的叙述。
以前总也不懂父皇为何在临死前和他说这番话,可现在似乎懂了,感情不是朝政,不是任何可以算计的东西,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是注定也是偶然,而一个人错过另一个人,大概只因心中有更在乎的,当初,他在乎大罗多于她,而现在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时,似乎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了,他怕了,他懂了,可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又把她弄丢了,想来他也是把她弄丢很多次了,之前她丢了,他知道去找她,而现在她又丢了,他却不敢去找了,他怕他找到的是他不愿看到的她,他不怕的事情有很多,可最怕的却只有一样。
他最怕是他亲手送她入的棺椁。
六年前,大罗皇宫内挂满的素缟,是他见过最厌恶的颜色,满宫的白,无论他走在哪里,都在无声提醒着他,那个人离开了,飘飘扬扬的白,犹如讽刺一般,那时,他以为他只是讨厌白色,后来他才明白,他讨厌白色,是因为白色带走了一个人。
六年后,她在他没有一丝准备的时候出现,拙劣的演技几乎让他想要发笑,可他忍住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是看着,甚至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他看着她的心虚,她的紧张,她的再次欺骗,他想他该是愤怒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愤怒了,可是,他最想说的还是真好。
真好她还活着。
真好他还能遇见她。
他到东瀛找她,却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出现,犹豫了很久,还是冲动的去了,那是他第一次冲动,可他不后悔,以前没冲动过,是因为没有冲动的理由。
他的突然出现应该是让她很震惊的,从她的表情里,他看得出来,她的小心翼翼让他突然间失了自信,他以为他们还可以回去,可六年的时间似乎改变了许多,她的疏离是最好的证明,她说会给他当牛做马,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他要的从来都只是她的心,而不是她当牛或者做马。
他把她交到徐姑姑手中,本来是想让她好好思过,让她知道当牛做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她却因此差点丢了命,当他将脸色煞白,浑身冰冷的她从水中捞出时,一颗心也瞬间降到了冰点,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不断盘旋:不准死!
她不能死,他也不允许她死。
太医说她患有体寒,一瞬间的呆楞,他找来旺财一问才知,她的体寒竟是生产时染上的,很多人说,女人生产时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她那时该有多痛,但是那个时候他不在,每个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他给不了她快乐,也参与不了她的痛苦,那是他头一次痛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太傻,恨自己不能给她快乐,却在她痛苦时让她更痛苦。
她醒来时,谁都不知道他有多雀跃,他感谢上天把她又送回来了,即便他从未信过天。
他想好好陪在她身边,把错过的时间都补回来,可东瀛一直不稳当,离开的日子里,他几乎日夜不眠,他想用最短的时间结束一切,然后回去好好陪她,那一天,他回去见了她,事情并没有结束,而是愈演愈烈,东皇未央在岐州城埋下了足以毁城的炸药,而他必须要在炸药点燃前擒住她,这件事的风险很大,他没有任何把握能成功,所以他回来见她,把那当成最后一次见她,只是这一次,离开的可能会是他,他甚至告诉了峑福,他若死在岐州城,大罗便退出东瀛,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便只有还给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她的肩很暖,他近乎贪恋的依偎在她身上,连日来得疲惫瞬间涌上,或许只有她才能让他这般毫无防备,像个孩子一样坦然入睡,那一晚他睡得很沉,醒来时她脑袋歪在一边,似乎睡着了,肩却依旧恰到好处的让他靠着,那时他想,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后来,他真的活着回来了,伤了一条手臂,这很值得,他想,他终于能带她回去了,回他的世界。可是她和王七站在一起,飞花下笑语,男的清俊携逸,女的明眸善睐,那样和谐,仿佛天造地设,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在他的世界等她,可她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他喜欢她的笑,一直都喜欢,因为她的笑总是带着莫名的暖意,让他贪恋,以至于不愿放手,可那一次,她推开门时,嘴角的一丝笑意却让他十分愤怒,她因另一个男人笑,世上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嫉妒,也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嫉妒,他是天子,大罗是列国之首,他从来不需要嫉妒任何人,可是这一次他却嫉妒到发狂。
往日强压在心中的情感,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无声控诉着问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他更想问她心中究竟有没有他一角的位置?可她犹豫了,在他看来,那是默认,默认他从来都不是她的什么人
当他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裳时,他想,就这样吧,即便她讨厌他,甚至恨他,也总好过她再一次离开。
可是她哭了,他第一次看她哭,落在手上的泪,灼的他心痛,他恨她总是能一瞬间击溃他所有坚持,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狼狈。
他狠狠咬上她的锁骨,因为有人说过,一个人的锁骨上,集中了所有痛感,他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痛,也想说,这样的痛,他已经尝了六年,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时,他突然决定放手了。
他从来都不会输给任何人,可这一次他输了,只因对手是她,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她在,哪怕他有雄兵百万,千里良驹,也会一瞬间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他说放她走,然后转身离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其实他只是害怕,怕他留下来会再次伤害她……
无数次他想过,如果那天他没有离开,是不是后来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得知她失踪以后,他心急如焚,东皇未央的手段一向毒辣,他甚至不敢想象她是不是还活着,当收到那封让他独自赴约的信时,很多人告诉他不能去,理由无非是危险。
是啊,很危险,去了以后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可这么危险,他不去,她要怎么办。
城隍庙里很暗,只有一扇门,外面的光照射不到里面,他进去时,即便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却仍在第一眼看到她,她眼中的笃定带着一些无奈,好像知道他会来,又好像不希望他会来。
抱住她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再让她离开了,这样很好,他还能抱着她,他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可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想安静的抱她一会,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上天似乎永远都在与他作对,连一个拥抱都要让他悔恨终生,她倒在他怀里时,他是不知道该怎样反应的,他想抚上她的脸,可是她额头上的血令他退却,他想尝试着唤醒她,可是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那么多的血,像噩梦一般席卷他的意识,然后他倒在她身上,随她一起沉沦。
思绪在这里停止,后面的事情卫乾勋不愿再去回想,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前,缓缓起身,卫乾勋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外面走去,有些事,即便他再不愿面对,也必须要去承担。
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金戈一直跪在院中,见卫乾勋出来,他一言不发,头慢慢低下。
卫乾勋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良久才用不含一丝情绪的语调说道
“你同朕去白厦王宫,其他人散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白厦王宫内,此刻正歌舞生平,老国主高居在首位,他的身旁有一个空着的座椅,是专门为卫乾勋所设,以表示白厦对大罗的尊崇,下首处依次坐着皇室宗亲,氏族首领,宫殿正中,一群歌女舞姿摇曳,看得众人目不转睛,这些都是少见的美女,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回眸浅笑间风姿尽显,为了接待卫乾勋,这老国主也算是下了一番苦工。
与下面笑逐颜开的众人不同,老国主此刻面带郁色,一杯酒在手中端了许久,却一直未曾饮下,之前派去请卫乾勋的总管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大罗的皇帝来到宫门后又急急赶了回去,至于为什么,总管不知道,他则更不知道,所以此刻只能没头绪的在这埋头苦思。
就在他苦思无果的时候,宫殿外阔步走来两人,内仕们遥遥跟在后面,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老国主心里顿时怒了,什么人竟敢在这撒野!
可是当那两人走近,老国主看到走在前面那人的样貌时,满腹愤怒又一瞬间降了下来,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卫乾勋肯来就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之前的担心也都多余了。
可是渐渐的,他似乎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卫乾勋自入了宫殿后,便一直面无表情,谁也不理,也不会给谁多余的一个表情,只是脚步沉稳的向前走着,但身上的威压却丝毫不容人忽视,大家不由屏住呼吸,目光齐齐投在这个令人仰望的男人身上。
在镂金长阶前,金戈停下步子,手握长剑,面色坚毅,立于长阶之下,目光如炬盯着一众蠢蠢欲动的人。
卫乾勋拾阶而上,步伐稳健,沉闷的脚步声甚至掩盖住了喧闹的丝竹,成为众人耳中唯一仅存的声响。
卫乾勋走得越近,老国主便越坐立不安,在卫乾勋立足高阶之上,冷冷俯视下面众人时,他终于支撑不住,从座椅上起身,略带些心虚的来到卫乾勋身旁,不明道
“贵君可是有事?”
卫乾勋侧目,眸光平静的让人心慌,老国主局促的与他对视,见他嘴角略开合,沉声说道
“大罗的皇后在你白厦丢了,你说这算不算事。”
老国主面露震惊,半晌才找回声音,急忙解释
“这怎么可能?贵君会不会是弄错了?行宫馆怎么可能有人潜进去?贵君是白厦国的贵客,白厦不可能有人做出这等事。”
“是吗?那她在哪,国主能把她还回来吗?国主也不知道她在哪吧。”
老国主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面露愕然,如果大罗的皇后真的在白厦被害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卫乾勋不再去管老国主是何等心思,转了眸光,冷冷说道
“古有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卫自认不算生性残暴之人,可若三日内,她不能平安回来,凡请国主做好准备,大罗必尽起全国兵力,围困白厦岛国!那时即便血流成河,天降神罚,万民腾怨!卫也定要你白厦三日内倾覆海底!岛上人犬不留,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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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是小卫的一个内心独白吧,很多人不喜欢小卫,可能也有些人不喜欢四,其实丫丫写这样路线的文,心里是没有底的,毕竟亲们多数喜欢看女强或者重生的文文,这种女主没有逆天技能的文文该是没有多少人待见的,丫丫期间不是没想过要改一改路线,走大众喜欢的女强男强渣更强的类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是我不会写,是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本文文,总想要它有一些能感动自己的地方,所以说这本文文与其说是写来赚钱的,倒不如说是留给自己一份可供回忆的青涩,丫丫也十分感谢每天订阅的亲们,你们没有离开,是丫丫最大的感动,故事即将进入第二卷,卷二的情节会略有些曲折,具体怎样大家可以耐心看下去,总之真的非常感谢没有离开的你们。(^з^)
☆、第六十九章 楼兰古国
“古有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卫自认不算生性残暴之人,可若三日内,她不能平安回来,凡请国主做好准备,大罗必尽起全国兵力,围困白厦岛国!那时即便血流成河,天降神罚,万民腾怨!卫也定要你白厦三日内倾覆海底!岛上人犬不留,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说罢,漠然的目光在大殿中巡视一番,最后冷冷定在老国主的身上,良久,卫乾勋收回目光,气势冷硬的走下高阶,金戈收起利剑,如来时一般,牢牢跟在他身后。
卫乾勋离开后,殿中似乎还弥漫着他留下的低压,众人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