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与大将军看到女王陛下也起身了,顿时都愣了一愣,继而又隔着人群对视一眼。因为文官武官坐成了两列,她俩正好是每一列的首位。
一般都是默认丞相在女王陛下的左下首,古人是以左为尊,这其中含义,不便多追究。
因为当着外人,尤其又是大唐的来客,两人并没有扫了女王陛下的兴致,按耐下想要谏言的心思。
吕愉坐在礼部尚书的身后,自然是在女王起身时环顾了周围,看见了自家母亲与丞相交换的眼神——唔,看来丞相与大将军母亲的关系并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冷淡啊。不过,为了坐稳自己的位子,想必她们就算原先是泛泛之交,也要装作与对方很淡漠的样子吧?可惜了,自己从官学时和阿越的关系要好,就是众人皆知的,现在要说闹翻也太假了,弄得不好还会背上“翻脸不认人”的跋扈名声。
底下的六部官员哪里有不聪明的?就算心里吃惊,面上也没显露出来,反而围着女王一起起舞。
女王陛下越舞越来劲,居然慢慢走到了唐僧的那桌。
原先吧,师徒四人吃吃小菜,听听小曲儿,还是挺悠哉的——这西梁国的美食是顶呱呱,小曲儿也很动听。等到大家开始起舞了,猪八戒的眼睛就开始发直。
看看那满场子白花花的胳膊、嫩生生的脚丫、婀娜的身姿、飞扬的裙角!散发着浓浓的女性之美。
猪八戒伸手擦了擦嘴角,果然摸到一把的口水,左右看看没人关注到自己,大家都看着走到师父面前的女儿国国王呢,又略心虚地把手上的口水擦在衣服上。
只见那女王陛下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在唐僧这桌面前久久徘徊,唐长老仍旧是一脸的禁欲表情。
毕竟自持身份,陛下不能做出太过轻浮的举动,最终是失落地换了地方。
在此期间,唐僧在大家眼里一直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不禁让人叹服定力之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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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可是有句歌词就唱作“想要得的得不到;得不到的更想要”;如今的女儿国王、从前的丹阳王太女吕冉也算是天之骄女了,在整个西梁国,说一不二、要什么有什么;更有那自荐枕席的小娘子是一群接着一群;前赴后继;何曾被这么拒绝过。
越想越不甘心的女王陛下在场地里溜达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大唐和尚们的桌子前。
西梁国地处西域;受西域文化影响很大,全国上下都是女人;自然是不会禁锢女子思想的。
简言之;此地民风甚是开放。
露个胳膊腿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露个肚脐眼的,也都不算伤风化。
如今宴会气氛正酣;葡萄美酒、鼓乐声响。除了时刻保持清醒的大将军、心有旁骛不敢多喝的吕愉;就连丞相都已经是微醺了。
女王陛下的举动自然是被周围喝多的六部官员们开始起哄;大家都簇拥着女王一路舞动到了唐僧面前。
唐长老抬头看了一眼双颊酡红、眼神迷离的女王,又忙不迭低头拨弄手中的念珠,开始不知道是第几百遍的诵经。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羞涩的意思,灯火之下的唐长老小麦色肌肤染了嫣红,那种诱惑美是女人身上所不具备的。光光是那坐直的身躯,就比女子伟岸了许多,更别提那棱角分明的面庞:天庭饱满、眉峰刚劲、眼神清明、鼻梁高挺、唇瓣丰润、胡茬微青……就算是吕愉这样标准的外貌协会都不得不称赞一声:颜值高!
好相貌的人大家都爱看。
在这些女子们的眼里:俊俏的大唐和尚一本正经地念经的样子也真是可爱。
他这么突兀的侧身举动,倒是让围过来的女子们一阵“咯咯”娇笑。
其中甜腻让大将军和吕愉隔得远远的,都心有灵犀地打了个寒颤。
这一回被众人壮胆的女王陛下不只是用眼神勾/引着唐长老,在他低头之后还伸出手,隔着桌子抚上了他拨弄念珠的左手:“唐长老,一起来吧……”尾音里是缠绵的情意。
唐僧浑身抖了一抖,忙不迭抽出自己的手:“阿弥陀佛,陛下请自重。”
女王陛下不依不饶,转身舞进了桌子后面。
大幅度转身时,掀起了裙角,露出一片的雪白,猪八戒恨不得低下头去好好瞧一瞧这个女儿国国王的裙下风光——他算是看明白了,整个西梁女儿国,长得最好看的就是这个国王。看那杏眼,水汪汪地真勾人。哪里像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尚书,一把年纪还装模作样,捏着嗓子说话,还以为自己是小娘子呢;那个侍郎小娘子倒是也挺好看,就是太凶了点,难怪说是大将军的女儿,估计脾气随了她娘亲。
猪八戒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妖妖娆娆的女王陛下,一边在心里给见到的不同女子打个分,评判高下。
只见女王转到了唐僧的左边,再一次把白嫩好似葱管的手指搭在了唐僧的手上:“唐长老,来呀……”
猪八戒对着看好戏的孙悟空咬耳朵说:“猴哥,你看这国王,看着咱们师父的眼神比妖怪看师父还要火热,像是要把师父吃下肚子里似的。”
孙悟空自然是知道女王陛下不是妖怪,不是打师父肉的主意。因此很放心地任由她们围着师父,自己也不去给手足无措的师父解围:“八戒,你这是羡慕吧?”
八戒斜了一眼:“我羡慕啥,我现在的模样也是五官周正的,也有小娘子请我去跳舞!”
一边说,一边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
女王身后的官员们被女王的举动所触动,三三两两地拉起了别的和尚——既然陛下看中了师父,徒弟留给咱们吧,难得乐呵嘛。未必是想要春风一度,能摸几把也是好的。
因为人多力量大,三徒弟的法术又没剩下多少,很快就被拉扯进了人群中。
孙悟空被脂粉味道弄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凭着身手灵活在人群里东躲西藏。
猪八戒是半推半就地被拉起来,混进女人堆里面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不亦乐乎。
沙和尚最是老实,被拉扯之后愣是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和她们有什么肢体的接触,倒是被好几个女人摸了胸口和屁股,揩走不少的油。
这一边徒弟们或是乐在其中或是水深火热,且不多说。
那一边唐僧和女王独处,却没有正眼看女王,仍旧是拨弄着念珠。
女王毕竟是女人,在唐僧坐定之后,没有办法拉起他来。已经酒上头,几乎醉得不清醒的女王陛下左右扫视想要找人搭把手。
就看到唯三坐着的是——丞相、大将军和吕愉。
前两位是元老了,年纪都与太上王一般大,女王陛下就算醉得不清醒也不敢去拉扯。可是吕愉就没关系了,自小就是自己的伴读,还因为擅闯王宫被自己拿捏着。就她了。
女王陛下跌跌撞撞地走到吕愉面前,把她拉起来:“吕愉!阿愉!怎么干坐着?一起跳舞去……去帮我把唐长老拉起来。”
和喝醉的人是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的,吕愉被拉到了唐僧面前。
“唐长老,这是我西梁的礼部侍郎吕愉,你应该是很熟悉了。阿愉今日里陪着你大半日,她来邀请你起身,不会这个面子也不给吧。”女王陛下的话有些胡搅蛮缠了。
唐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自是对这位女施主感激不尽。”
吕愉看着这个西贝货的唐僧装相就觉得好笑——看你到底是起/点男还是晋江男,走的是后宫路线还是*路线:“唐长老迟迟不愿起身,可是不愿面对我等女子?莫非长老方外之人也介意男女之别?佛说众生平等。不是吗?”
唐僧许是觉得自己一直坐着不够礼貌?或者是觉得坐着矮了一等气势不足?他缓缓起身,直视吕愉:“女施主所言差矣,众生平等,是指众生法性平等,对众生的慈悲喜舍心平等,在因果规律面前,众生平等。与男女无关。”
“长老的意思是说我牵强附会了?”吕愉面带微笑,完全听不出语气里有火气。
唐僧再次合十:“不,贫僧的意思是女施主很有慧根。”
女王陛下又“咯咯”地笑开了:“阿愉确实有慧根,长老,你这不就站起来了?”边说边动手扯住了唐僧的袖子。
看着女王扯着唐僧的袈裟,唐僧在原地站立不动。女王拉不动,便是一个踉跄,幸好被吕愉扶住,然后她就顺势靠在了吕愉的肩上,睡、着、了。
陛下你是喝了多少的葡萄酒啊?喝酒还不算还跳舞跳得那么嗨。现在后劲上来了吧?
吕愉撑住了女王的胳膊,倒是没觉得沉重——这就是常年坚持不懈锻炼的好处了。
“长老一心向佛,吕愉敬佩不已。”阿愉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女王,意有所指地说,“就是居然能眼见我陛下要跌倒也能坚持不伸手,果然好定力。”
唐僧仍旧是一张淡然、坦然的脸,略略靠近吕愉,在她耳边说:“侍郎大人不是会搀扶好你的女王吗?未来西梁女国的肱骨之臣。”说完这句话,又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至于说‘一心向佛’——那是因果循环,贫僧只为偿还那个‘因’罢了。”
…………………………
既然女王陛下都醉了,那么这场宴会也就该散去了。
陛下被内侍女官用软轿抬了回去。
吕愉作为清醒的人,去和护卫们吩咐过了话,把唐僧师徒四人交给了护卫。
一转眼就看到自家母亲在身后。
母女两一人一匹高头大马,在静谧的街上缓缓前进,随从手里的气死风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乍眼看去,两人的影子竟然是那么相像。
“母亲巡边归来辛苦了,今日的四位便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是要去往西天取经。被陛下留下小住几日,说是想要多多了解大唐。”吕愉知道大将军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果然大将军一点吃惊的神色都没有:“他们进入西梁之后就被我的人发现了,不过那几个徒弟本领高强,几次甩掉了我的探子。没想到他们径直来了王城。大唐啊……太上王该是已经到了大唐吧?”
不参杂一点个人情感地说,大将军吕齐更喜欢在太上王手下办事,尽管去岁她被妖怪迷惑了心智——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但是太上王做事果断,十八年前登基是这样,十八年后的如今退位也是这样。相比较而言,一直顺风顺水长大的丹阳王太女、如今的陛下,却过于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了。
“太上王会去大唐?”吕愉倒是只知道太上王外出游历,并不知道她们的路线。
“你以为西梁真的是几百年没有人见过男人了?呵,十八年前,有一名从大兴城逃难过来的男人,姓杨。也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太上王——那时候还是王太女,对他一见钟情。”大将军像是回想起了那人的样子,眯着眼睛望着月亮——那时候的杨郎尽管被追兵追赶得衣衫褴褛,却仍不显得落魄,被自己发现之后,落落大方地站出来,轻佻地说:“小娘子,舞刀弄枪可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儿。告诉哥哥我,这里是哪儿?你——叫什么?”
“后来呢?”吕愉觉得自己母亲不会无故说这么些。
大将军看着弯月,自嘲一笑:“他没有大唐和尚的深厚福泽,太上王想要迎娶他做夫君,进入西梁第三日就病逝了。太上王这才肯听从当时陛下的话,饮下子母河水,生下了丹阳王太女。”
若是他当时不被自己发现,会是怎么一番的光景呢?还会是英年早逝吗?对的了,只要是继续呆在我西梁,杨郎总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太上王为情所伤,毅然斩断情丝,如今的女王陛下眼见着是对那大唐来的和尚动了心思,大将军眯了眯眼睛,放佛被月光刺痛了双眼:“阿愉,你是我西梁大将军的女儿,即便是你最后从文未从武,也要记得,西梁国整个国家才是我们尽忠的对象。一切会对我西梁不利的事物,你都要把它掐灭在最初的状态——”
吕愉却不吃惊自己母亲说出这么一番话,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吕愉了解她是一个一心一意扑在西梁国上的人,几乎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和私心:“母亲说的是?”
大将军将望着弯月的目光移回来:“今晚的情形你已经见着了,女王陛下对大唐和尚有些不可说的心思。听说你这几日会负责招待他们?尽快送走他们罢,如果他们最后被这繁华迷了眼睛,就让他们消失吧。左右不过是说和尚们不想取经,便得不到佛祖庇佑,自然是顺应了我西梁的风水,随风去了。”
吕愉怔忪了一会儿,在大将军紧逼的目光中艰难应下。
回到将军府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的吕愉有些为难:母亲的意思是快快把他们师徒四人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