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各宗藩敦睦干杯!”
群臣一起举杯饮罢,松平氏谢恩毕。我坐下身道:“回思这些年宗藩情状,过去一些藩属国,一来是受夷人蛊惑,二来也是大清弊政。朕不讳言这个,过往有欺压藩属致使离心离德的事情,朕在位,这种情形便不会再有。还有一个,夷人往往以民族自决等冠冕堂皇口号,促各藩自愿脱藩,而后各藩丧失了大清的保护,便沦为夷人奴役之国。这种先甜后苦地骗局,朕是深有体会,譬如朝鲜李冕,你们便是如此差点要脱藩吧?自决?哼,说得好听,以你朝鲜的地势,自决有好果子吃么?徒然招日本人垂涎。”
李冕听我指名说他,赶紧离座磕头请罪。我笑了笑点头,使人扶了他起来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的王位是朕册封的,朕是恨你地先王愚昧啊,若不是心图不轨,何来日后为倭人所趁,宗庙坍于战火呢?好了,回座吧。其实倭国早先也是中华藩属……”说到这里,转头若有若无的扫了松平志男一眼道:“可惜啊,中华圣德不够,明治政府不慕圣化啊,其实倭王还是心向天朝的,就是这些底下办事的人……”转头对寇连才道:“取照片给天海王看过。”
“喳——”寇连才应了一声,施礼退开取来明治来北京朝拜时拍下的照片呈给了松平志男。见到日本人当作神明一样的明治在这宫殿内给我行跪礼的一组照片,松平志男惊讶的张大嘴巴,转头看向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感慨道:“日本君侧有贼啊。如今他也不是大清藩属,朕也没那个名目去帮他。只好听之任之了。日本将来是沐浴王道圣化,还是螳臂挡车碾成齑粉,全看日本人自己。”
说着压了压手制止松平志男,起身朗声道:“诸位!朕有个宏愿,西人常言说民族不同,那是西人愚昧,以血统论亲疏,此何其悖逆先贤?圣人夫子有言,夷狄入中华则中华之。故而朕以为,凡尊崇中华教化者,皆可并为一大族,以克复西人以民族区隔,乱我宗藩的图谋。这族名嘛,两千多年前夫子就取好了,便叫中华民族!凡尊慕中华文化者,均乃中华民族同胞,无论满,汉,朝鲜,还是西南诸国的各族,均在中华民族以下。”见座下人人均有难解之色,笑了笑道:“梁启超,你来说说吧。”
“臣领旨。”梁启超起身行了礼,朗声说道:“中华民族者,犹如一母,其下满汉回藏朝鲜等等,均为其子。不扰原先之民族习俗风气,但加尊崇王道圣化而已。如此,一来可抗西夷民族之论,二来亦有利宗藩团结,各族敦睦。宗藩一母同胞,自当如手足相亲,我大清为兄长,照拂弟妹,各藩犹如弟妹,共尊兄长为尊。”
这个中华民族的提法,是我与梁启超在平时讨论中由我提醒,由他来提出的,这也是我不夺人之美的想法,本来就是人家提出来的,我只是提前让他来“想”出来而已。在我亲领满汉八旗,满洲八旗一百万人已无原先八旗的区分并为满洲人之后,蒙古八旗以及汉军八旗也在学样进行,这就催生出一个大的群体概念来取代原先的分旗群体概念。
文化意义上的大民族概念,正当其时。
第一八零章 … 吴钩行动&西西里岛的大场面
“吴越争霸,而后秦迁百越,汉武图之,吴越,诸瓯春秋渐次南移,与濮僚,南北泰族杂混,加之乌浒,骆越诸般演变,是有今日南面之局,说起来濮人亦曾加入武王伐纣,周以前一直压在楚人头上呢,而吴越诸族,本就是吴泰伯的治下之民,说起来都是一大家子,只是过去分开了,如今圣主垂拱而治,何以又不能再聚拢在老祖宗的大旗下呢?再说,正如皇上所言,共奉孔孟大义,均是中华的子民。”梁启超于此研究较多,晚宴后我留了暹罗,南掌等朝贡诸王,会同蒙古诸王,礼部,理藩院的大臣们,醇肃两位亲王,载滢代奕忻出席,以及内阁几位机枢重臣等在乾清宫畅谈这中华民族的大义,在我的授意下,梁启超侃侃而谈。
我见诸人听得津津有味,也抚掌大笑道:“卓如说得好啊,那么我等满洲人呢?”
“回皇上话。”梁启超向我会意拱手道:“我朝高宗纯皇帝乾隆爷时修四库全书,各种古籍都有明文记之,满洲人前身乃女真,乃肃慎衍化而来,肃慎也是一家人呢。武王伐纣时,肃慎供应箭矢,无他,肃慎特产苦树,其干制箭枝最优。是以臣以为,民族不看血脉,只看文化,正如皇上引夫子之言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啊,但凡行孔孟教化,尊中华礼仪,便是我中华族之沿脉啊。”(木旁加若,最晚见到的史籍上写到肃慎进贡箭枝给中原,是资治通鉴,给五胡乱华时的后赵石虎。当然,估计是有贸易往来。)
一席话说的众人频频点头,就像讲故事一样,引经据典地人往往能够说服别人,梁启超学识渊博,而且口才也丝毫不让于康有为,重要的是这个人私心少。这也是我想把他放外任历练一下。以后把他放到更加适合他的岗位上去的原因。
宣传线有康有为,基本上他的煽动力是够了。缺的就是资历而已。康将来地成就大概会是我地葛培尔博士吧。而梁启超似乎更加适合负责一个政策研究供决策层参考的机构,地方上历练是有必要地。
当然,打铁要趁热,年前去看奕忻时老人还念念不忘旗务的事情,在他看来,现在把旗务问题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是最好的时机。原因很简单。自清朝立国以来,康熙雍正乾隆均有心改革旗务,而且下的力气也不可谓不大,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原因就在于旗务牵扯较大,往往又跟阿哥们闹家务,或者是图谋帝位的事情关联,为了不动摇根基,只好暂时把这个毒瘤放下。而乾隆以后地嘉庆道光等诸帝。阿哥们虽然少了些,但是又遇上内忧外患,白莲教天理教,太平天国,加上西风东渐。强夷寇边,也没那个能力和见识来理,当然,这几个人也都不是有那个魄力的皇帝。
而到我手里,前些年是慈禧当政,轮不到我这个傀儡皇帝来说话。亲政以后威望又不够,所以,到现在以震撼性的军事胜利来确保皇帝的绝对权威,而且自从连续解决掉几个亲王世子,前头还有庆郡王,瑞贝勒父子,虽然名声上多了点不仁的嫌疑,但是也杜绝了宗室内的妄动之心,畏惧感不是天生的,是杀猴给鸡看吓出来的。
趁着这个机会,加上前段时间施行的旗务先期政策,以及远东股份公司铺给旗人们看地一些“先富起来的人”的引诱,这时候就可以把火加重一点,步子稍微跨大一点,尽管也许还会有一些抵触,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大乱子了。京卫禁卫都在绝对控制之下,谁敢不轨就抄家灭族,听话的就有眼前的甜头——远东股份公司地股份分红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西方叫胡萝卜加大棒,东方就是银子和鞭子的政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有效的。
旗务一改,而后就可以把团结放到宣传面上去整合全国人心,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比什么空头口号来的强的多得多?
所以,这时候就要赶紧推出中华民族的概念由教化部的人尽快在全国展开宣喻,而对于各藩属国来说,自愿加入,愿意服从圣道教化,沐浴中华文化的就来。不愿意的也不强求,目的就是要让这么个概念先铺展开去。
回到宗藩政策上讲也是一样,重要的是要提出概念,至于铺展状况如何,有时候也许会有反复,但是总比不作为的好。这一年,宗藩关系首先是要固藩,这个概念有助于这个固藩的政策。
席间看去,暹罗朱拉隆功,天海松平志男,以及尼泊尔的来客,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对于这些藩属来说,如今也在选择,但凡中国有一丝丝强盛的希望,他们怎么愿意去选择完全是另一类人的洋人?
南掌在中南半岛也是泰国的势力范围,是以南掌基本上是以朱拉隆功的马首是瞻。前年法国人向泰国发出照会要求举行谈判,声言要求泰国放弃对南掌人民的压迫,让人家民族自决云云——当然,这声明绝非南掌人的本意。朱拉隆功因为后面有我的扶持,硬是拒绝了法国人的要求,法国人吹胡子瞪眼睛,但是一来北面要防备着中国,二来英国人也不支持他,也什么没办法来惩治不听话的泰国人,但是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不少。所以,朱拉隆功这次来北京,也有求援的意思。(真实历史是1893年泰国受法国压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国老挝被法国人划走。)
这个好办,我温言勉慰了朱拉隆功几句,让负责南方特别行动事务的善耆宴后跟他再多谈谈,不仅仅是他需要我的支持,南方那个特别行动队在很多方面也需要他们的一些协助。当然,如果泰国人能够也采取一些行动就更好了,毕竟对于越南来说,泰国人更加适应那里地环境。
法国在亚洲的存在,是得到英国的默许的,但是英国人也绝对不希望法国人继续扩大他们在东方的势力范围。毕竟从传统意义上的英国概念来讲。亚洲是英国人的亚洲。所以,只要不是大规模军事冲突。小打小闹地行动不会激怒英国人,甚至英国人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还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呢。
泰国那边地事务谈毕,朱拉隆功便等着我与其他人谈话,他从我的笑容中能够读出自信和成竹在胸的感觉。而且,我这个宗藩政策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坏处,相反还有好处。毕竟中国默许了泰国对于南掌的二次宗主权,而且, 以泰国的实力,如果能把法国人的势力驱离,日后中南半岛那一片,除开越南柬埔寨在法国人手里以外,其他地大片还不是泰国说了算?
所以,在向我提出把王子瓦吉拉乌德,公摩銮宋卡送到北京帝国陆大念书。以及派遣泰国亲贵子弟来北京念大学的请求并得到我的允许和欢迎之后,便微笑着在一旁听我与其他藩属说话。
西面的尼泊尔是我特别重视的,不仅仅是廓尔喀人天性尚武的彪悍,还有他们的忠诚,在我曾经那个时代。还有忠诚于英国王室廓尔喀旅以勇猛善战闻名于世。而在我现在这个时代,道光年间鸦片战争时,廓尔喀人和藏兵来到浙江协助打击英国侵略者,咸丰年间长毛作乱,廓尔喀人也上表请求助战,只是朝廷因后面所说的原因婉拒了而已。尼泊尔近来受英国人的胁迫日甚,尼泊尔过后已经是在那一片最后一个藩属国了,尼泊尔过后便是西藏。眼下西藏问题还没有凸显,正是由于尼泊尔这样地藩国给那一片提供着一个屏障作用。(尼泊尔是最后一个忠于中国的藩国,到袁世凯中华帝国时脱藩,1923年英国承认其独立。)
虽说自1815年以来,英国人的势力已经在尼泊尔取得了大量的特权,而且在1846由亲英的将领巴哈杜尔·拉纳发动政变架空了王室,而后尼泊尔地军政大权都掌握在拉纳家族手中直到如今,就像今天来的马赫迪·拉纳就是拉纳家庭的重要成员,他的长兄乃是尼泊尔军政大权实际控制者。
虽说当年发动政变的巴哈杜尔·拉纳乃是亲英者,但是他的子孙显然还没有忘记廓尔喀人血液里的忠诚,一直勉力在英国人的巨大压力下保持着自己的独立特性,逢年过节也一直没忘了向已经是名义上的宗主国进贡之类。今年更是派人来北京与会,显然是想在英国之外寻求一支平衡力量来维持自己的统治根基。
对于尼泊尔,我没有更多的要求,他们最大的作用是为西藏守住门户,驻藏大臣以及少量兵力,加上清朝独创的金瓶掣签制度,如果再能有一个尼泊尔在门户的地方加以保全,西藏可以省去我很多心力。虽然说英国人应允不在西藏问题上给我下绊子,但是英国人传统的政治制衡策略决定了他们不可能那么事事都顺我的心。这也是我今年特别重视尼泊尔的原因,西藏虽说本身的开发价值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一旦西藏不在我手,那么云贵滇川青陕甘,立时便要成为边境省份,这种国防的压力是不可想象的。
尼泊尔没有什么要求,我所能做的,就是明里暗里挺他不要被英国人压垮,在夸赞了马赫迪不远万里来朝的前程之后,我加赏了拉纳家族为尼泊尔摄政称号,并另有丰厚回赏。虽说马赫迪谢了恩,但是我知道,他的家族一定还要考虑这样的封号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接受,还要考虑英国人的反应。
所以招呼马赫迪平身道:“廓尔喀人勇猛善战,朕最欣赏这样的好汉子,朕与英人亦是与国,往后有何外交内政困扰,均可直接奏知于朕,或委驻藏大臣奏知,朕的外交部便可与英人交涉,朕已经说了嘛,今年的宗藩主调便是固藩。马赫迪平身吧,代朕问你们王上好。平时有什么缺用的,也可奏闻于朕,中华圣教一仁一礼,你们对朕是个礼,朕也要给你们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