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一见着晏清潭出来,竟然盈盈拜倒在地,这就是给她行了个大礼。
晏清潭吃了一惊,这戴觅童也太奇怪了一点。不过她还是上前一步,堪堪扶起了她,“戴小姐何故行此大礼呢?”
戴觅童顺势起身,直直打眼看着晏清潭,她虽然容貌清秀,可实在算不上大美人,只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别有引人之处,难不成她竟然是输给了这样的人么?
“此前我就在想,会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他这么上心。现在总算是见到了。”
晏清潭轻笑一声,随即拿帕子掩了嘴,表现得跟普通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清潭是第一次见戴小姐,不知小姐有什么要紧事,竟然要登门拜会。”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当然不会来了。
戴觅童俯仰之间早就不是往日温顺的样子了。她冷笑一声,看着晏清潭,“都说六皇子打外头带来个女人,好奇的人大有,只不过上门亲自来看的只我自己罢了。”
第六十五章 |她接近你是有目的
国宴时她还在家中关着,戴宗只说她病了需要在家调养。她就自然不知道晏清潭是怎么样个人。现下好不容易有了外出的机会,当然要来会一会这个情敌。
晏清潭上下打量她。要说对她不满的人大有人在,单说国宴上,就有许多千金小姐看她不顺眼。可敢于直接毫不掩饰地说出,怕是只有她了吧。
“戴小姐想看什么呢?清潭实在太过姿色平庸,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那倒是说得不假。”戴觅童冷哼一声,“你究竟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招数,把六皇子的魂给勾去了?”
戴觅童大约和颜悦色惯了,她妒妇的样子把她身边的婢女都吓了一跳。
晏清潭觉得她这句话实在太过好笑,大概女子总是喜欢把自己守不住的东西归结于被人抢走了,实则恰恰忘记了变得是日前信誓旦旦的男人。
她一贯遵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对于不想干的人,一开始总会先示弱,再想方设法捞着好处,可是戴觅童一上来就是处处针对她,这意味着那些招数是没用的,索性她也就懒得演戏了。
她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戴觅童,这实在让戴觅童恼火。
“晏清潭,你为何不说话了?难不成事到如今,一点点羞赧之心都没有么?”
晏清潭虽然是御使府的大小姐,但实在来历不明,这四年她在何方,做的是什么营生旁人都不知道。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自然而然想到一些不正当营生去了。
况且云初夏拒了他们的婚事,转过头来对晏清潭大献殷勤,实在让她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深闺女子,被人拒婚,实在是件上不来台面的事。戴宗只她一个妹妹,两人又是从小相依为命到大,故而他异常愤怒,甚至对六皇子动了杀机,这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戴宗暗地谋杀染玥国主最宠爱的六皇子,也就不怕事后被人抓住把柄落下满门抄斩的下场么?
晏清潭淡淡笑了笑,恐怕这戴宗,是有别的原因吧?难不成他也是为了玉煌令?
戴觅童见晏清潭不仅没有受到她的谴责而感到难堪,反倒唇齿间充满了嘲讽的笑意,不由得勃然大怒,“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她身边的婢女就在这时拦着她,“小姐,相爷只给了一个时辰时间,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晏清潭以为戴觅童在暴怒的时候,会不管不顾婢女说的话,却没想到她的火一下就泄了,好像很疲惫地揉揉额角,“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晏清潭微微诧异,又看见婢女进来通禀,“大小姐,六皇子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云初夏大步走了进来。戴觅童心里微微悸动,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云初夏了。此时看见竟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他却似乎没看见戴觅童一般,直接走到晏清潭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清潭,今日有庙会,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戴觅童不敢置信,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云初夏刚一进门就抓住晏清潭的手腕,这说明了什么?她们真的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如此尊贵的客人突然上门,不可能没人通知晏歧山,不多时他就急急迎到花厅来了。
“臣参见六皇子。”晏歧山中规中矩地行着礼,不忘抬头疑惑地看着晏清潭和戴觅童,戴府小姐到来,这实在不用禀告他,所以他并不知道。
云初夏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御使,今日庙会,不知本殿可否邀请晏小姐出去一遭呢?”
“自然可以,这是小女的荣幸啊!”晏歧山额上冒出冷汗,实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又实在不敢多言。
六皇子几年前从民间回宫,不多久居然就在与四皇子的比武中,将四皇子刺成重伤,更在殿前横剑向着自己的父皇。可就是这般令人发指的行径,国主也从来没降罪给他,这除了无上恩宠就实在找不出别的说辞了。
晏清潭轻轻点头应着,云初夏的突然出现,简直太叫她意外。但一想云初夏平时安排的云酒、云石这两人,平时就在府门外守着。刚才戴觅童刚进来那时,怕是已经有人去禀告他了吧。
云初夏满意地笑笑,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直接拽起往外走,“既然御使都同意了,那我们就走吧。”
晏清潭心知他是在为她解围,纵使她实在没什么需要她解围的。他这么急急忙忙赶来,也是无法不让人感觉动容的。
云初夏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怕是下一秒她将他卖了,他还能甘之如饴地帮她数钱呢!
是什么让一个多疑的人变得如此毫无顾忌了呢?这个答案,就在晏清潭身上。
戴觅童到底放不下云初夏,直直跟着他们出来了。眼睛是一刻不停地盯在云初夏身上。
云初夏大力握着她的手腕,这种姿势略奇怪,近乎是拖着她在走。水清潭想说些什么,无奈他似乎没有放手的打算。
晏清潭一直警觉着,她的注意力却在见了热闹的街景时,华丽丽的转移了。
街上是络绎不绝的人,男女老少,贫富美丑,世间百态,热闹非凡。有提着香烛匆匆赶往寺庙的人,有大声吆喝着四处游走的小贩,有摆着各种小饰品的小铺,有纯白的棉花糖,尤在滴糖的糖人儿,五颜六色的兔儿爷,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花样繁复的面具和风筝,竹制的蝈蝈……
这些晏清潭不是没见过,但却觉得眼前这景与往日不同,自个真正的置身在了热闹中,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内心却雀跃起来。
戴觅童费劲地跟了上来,见到眼前的场景只觉得无比刺眼,她低声诉道,“初夏,你怎么对这个女人这么好?她无缘无故亲近你,必定不简单。我的预感向来很准,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晏清潭心里漏跳一拍,难不成戴觅童知道了些什么?
云初夏却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冷冷道,“戴小姐,你还是快回相府去吧。若是晚回去了,止不定戴相怎么着急呢!”
戴觅童见他完全听不见自己的话,气得都快哭出来了,“初夏!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快速跑走了,右手一直护在脸上,像是在抹泪。
云初夏摇摇头,继续跟着晏清潭在街上闲逛,他好像忘了出来的初衷不过是怕她被戴觅童刁难,而以为是在陪她玩。
不知何时放了她的手,看她在各个感兴趣的小玩意面前停下脚步,忽而觉得很渺远,他并不了解她,只觉近乎是个谜。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同生共死,云逸不是没有提醒过,她兴许目的并不单纯。
她难不成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来么?若是为了报仇,找别人不是更保险一些,他那时候正被人追杀,自身都难保。
可是他不愿意怀疑她什么,宁愿相信只是为了复仇而来。不只是因为她一次次救他,跟他一起共患难过。更是因为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颗心全遗落到她身上了。
他云初夏从来不是善良的主,弑兄逆父,不为别的,只一心为了那年久的积怨,对九五至尊的位子没甚的渴求,不过是很期待失了一切的那人是什么表情。而任何妄图利用他的人,都得死,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实在不希望她是其中之一。
晏清潭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打从戴觅童说那些话开始,难不成他就对她产生怀疑了?如果真是这样,她还是得先下手为强了。
“走啊,不是说要去逛庙会?”云初夏看着她对什么都颇感兴趣,不自觉为兴趣高涨起来。
有很多物什吸引了她的目光,但她只是看看,什么都失了掏荷包的兴致。只一路随人流奔着水云寺去了。
见着高高悬着的牌匾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晏清潭发现了什么似得,朝着后方道,“这寺庙莫不是我们两个建的?”
云初夏也抬头看着牌匾,染了丝笑意。
“兴许是,要不把方丈叫出来问问?”
跪在蒲团上,晏清潭还念着,云初夏这样的人,不该生着这么明媚的脸,笑起来竟温和十足,毫无煞气。
她难得郑重其事,想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吧。
云初夏在一旁立着,见着她郑重其事虔诚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所谓神佛,他自幼不信,如果真能受世人感化,何以母妃日日诚挚,却得不到半点恩泽?
他不晓得自个不笑的时候有多肃杀,负手狠盯着一个人的背,只吓得拜佛的人匆匆拜了,又赶紧起身匆匆走了。似是以为他来寻仇的,亦或是找麻烦的,就差没见着刀子了。
她所期许的,不过一是为了复仇,二是为了那人,如此而已。
所以不多时便起了身,见着偌大的佛殿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觉有些讶然。
“干嘛板着一张脸?谁又欠你银子了?”
“没人欠我银子,倒是有人欠了我不少人情。”云初夏撇撇嘴,晏清潭一脸茫然。
当晏清潭回去见着满满一车特地运送到御使府的新奇物什,就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了。
第六十六章 |寿宴上掀起的波澜
晏清潭再去请安,御使夫人直接就闭门不出了。秦念再看见她也是要么熟视无睹,要么远远地望着,递上一个疏离的眼神。秦修却是不常见到了。
想想也是,秦念原来的计策虽然没得逞,可到底她还喜欢梅巷,马上要嫁给梅巷,大抵还是欢喜的吧,因而不想招惹出别的什么麻烦来。虽然这段感情变了质,已经实在说不清楚会是怎样的一段孽缘了。
晏清潭所做的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除除草浇浇花,或者是到小厨房里练练厨艺,旁的事情,好像真的就放下了。
不几天秦念就下嫁给了梅巷,因为实在丢人,请的宾客也是少得可怜。恰逢御使夫人的娘家吏部尚书府的老夫人寿宴将至,于是诸位亲朋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寿宴上头。
晏清潭一大早就随着御使夫人到了尚书府,御使夫人此前闭门不出,这次见着倒是让伊儿微微吃惊,原来精致容光焕发的脸上,这时候已是布了细纹,眼睛红肿着,眼底下更是青黑一片,毫无光彩。
晏清潭冷眼看她,御使夫人虽然形容憔悴,却半点不掩饰对晏清潭的敌意,还真是固执得很,不过也恰恰是这固执,让她寻着机会报复。
刚下车撵,就有人早早等在门口,接下贺礼去,另外有人领着他们进去了。
按规定,女眷都集中在花厅,婢女就直接带他们到花厅去了。
小丫鬟看了晏清潭一眼,却挡在她前头,低声道,“晏姑娘,咱们老夫人嫌人多过于吵闹,所以让各位小姐夫人都不带丫鬟进去,故而您身旁这位丫鬟也只能跟我们一般等在外头。”
她不称呼一声“长外小姐”也就罢了,直呼“晏姑娘”,简直就是根本没把晏清潭当做跟尚书府一家人的人。
这京都大户人家的规矩怎么都这么奇怪?伊儿深知屋子里的人都对晏清潭虎视眈眈,她必须要护在晏清潭身边。可晏清潭却对她点了点头,于是不得不默然退下。
御使夫人好像料到老夫人会有这么一说,压根都没有带丫鬟来。她直接走了进去,老夫人慈眉善目地冲她招招手,“丽儿到了啊。”
晏清潭自然和她对不上盘,老夫人打她进来,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只是还是一直在笑着,一双眼睛却总落到她身上。
秦念在一处桌几前安静地坐着,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看起来一丝不苟,听着近处几个长辈唠闲嗑,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府尹夫人就在她旁边,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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